信徒 
第9章 Chapter 09
夏采悠去了一整个早自习都没有回来。
第一节课的铃声打响时，羽潇沉默地看了看旁边的空座位，心慌的感觉有些强烈。
总感觉她离开的时候，气氛突然变得不太对。
一直到第二节课的下课铃响起，夏采悠还是没有回来。羽潇心情复杂地离开教室，尽管她像有所预感似的觉得发生了什么，但此时她没法继续等在这里了，她要去处理工作。
午休的时候，羽潇路过教室门口，习惯性地往里看了一眼。
夏采悠回来了吗？
没有，教室里空无一人。
羽潇垂下眼眸，掩饰一瞬间涌上来的失落和不安，假装无事发生地照常去吃饭。
回来之后，她带着没处理完的工作坐在了空无一人的教室里，深深吸了口气，又慢慢吐出来。
并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不安什么。
更不知道自己现在坐在这里是为了什么。等夏采悠？
从学生会办公室带来的工作静静躺在课桌上分毫未动，羽潇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又从另一边摸出一条缠在一起的耳机线，解了半天才解开。
她把耳机塞在耳朵里，云岛的声音响起来。
低沉优雅又慵懒，歌声里有藏不住的洒脱和不羁。
在路上 不得知何时出现荆棘
在路上 或许某些事觉得新奇
在路上 在一片大雾中被惊醒
在路上 重要的是沿途的风景
做你想要做的事别管它对不对
如果会有人质疑你就反问他配不配
曾经那些年少轻狂的时光还会不会
回到你身边 问你一句现在累不累
羽潇趴在桌上，半梦半醒间，觉得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条件反射般回头看去。
是夏采悠回来了吗？
没有。没等到正在等的人，却等来了自从上周二请假就再也没来学校的顾欣晴。
也是，在身后拍人肩膀这种事，怎么也不像狼崽子能做出来的。
她掩饰好眼底一丝失落，不知道有没有被顾欣晴发现。
“潇潇！你怎么睡在这里？”
“有点累，就休息一下。”羽潇紧接着问，“你怎么了？还好吗？”
“我没事啊，就是偷了几天懒而已嘛。”顾欣晴语气轻松，步伐快速地走向座位扔下书包，又马上返回来。
羽潇锐利的目光扫过去：“骗人。你是老毛病又犯了吧？”
课上到一半就突然请假，还是用的那么离谱，一听就是玩笑的理由，羽潇心里早已有数。
但这是顾欣晴的意愿，她只要配合她去圆这个善意的谎言就行了。
果不其然，顾欣晴沉默了一下，微微点头：“嗯。”
顾欣晴——羽潇在学校里唯一的闺蜜，就是那个一年前让羽潇花了些心思才收服的人。
本来以为是只披着羊皮的大灰狼，结果是只披着老虎皮的小猫咪，刚好被羽潇撞见了真面目。
应该是不会成为朋友的。但是当初为了收服这只戒心严重的猫咪，羽潇偶尔会揭开自己的一部分伤疤表示真诚，所以后来交流起来也就没什么可顾忌的。猫咪有点离不开人，后来慢慢就演变成了现在这样，不过也算不上什么值得在意的事，身边有只猫咪一直陪着，并不妨碍什么。
她知道顾欣晴有一部分的依赖，非她不可。但她的生活，永远不是非谁不可。
少了谁都一样，她和每个人好像都是如此。
羽潇看着她：“现在没事了？”
顾欣晴在羽潇的前桌坐下，把椅子转过来：“没事了，放心吧。”
“那就好。”羽潇抬头打量着顾欣晴，看她确实面容不算憔悴，放下心来。
顾欣晴一脸幽怨地问她：“你怎么连个电话都不给我打？也不知道关心关心我。”听上去是埋怨，实则小心又委屈。
羽潇一脸无奈：“我给你打电话，你接的着吗？”
顾欣晴：“……”好像也有道理。
接着又像没被哄好的猫咪似的：“那不一样！意义不一样！”
“行，那我下次记得打。”
猫咪被顺了毛，乖乖结束了这个话题。羽潇看着她笑了一下，心不在焉地拿起桌上的表格草草看着。
顾欣晴问：“艺术节的初步预算？”
羽潇没有抬头：“嗯，不过要缩减一点，没申请下来。”
顾欣晴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不过心里十分狐疑。
今天羽潇怎么大中午跑到教室里来办公了？
她不知道，她请假的这一个星期里，羽潇每天中午都在教室里。
突然她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现在不是班里有个转校生是羽潇的亲戚吗！
“潇潇，你亲戚呢？她不是也走读吗？”
羽潇抬起头一脸疑惑：“我亲戚？”
“对啊，就是新来的转校生。”
“她啊。”羽潇应了一声，心里不由自主又想起失踪了一上午的夏采悠，还有她离开前那一瞬间的失神。
随后她才发现好像哪里不对：“你等一下，她什么时候变成我亲戚了？”
顾欣晴也一脸疑惑：“她自己说的啊？再说了你在这不就是为了陪她吗？”
“自己说的……？很多人都知道？”
“对啊，同学们都知道。”
“也没听他们跟我提过啊？”
“是吗？可能没聊起来就没刻意说？也可能根本没当回事儿？再说了，你那么忙，一天都见不到人，这不是挺正常的？”
羽潇沉默：“……”不，最近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教室里。
所以应该是大家把这件事当成了她的“私事”，很默契地都没有问起。
不过，此时更让她在意的是，那个北极狼幼崽怎么回事儿？怎么突然变成亲戚了？
顾欣晴问：“对了，你亲戚是叫什么名字来着……夏悠然？”
羽潇摇摇头刚想纠正什么，就看见顾欣晴仰着头视线落在她身后，她还没来得及转头，一个低沉阴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同学，麻烦让一下。”
羽潇应声回过头，正好对上夏采悠一双平静如泊的眼眸。
羽潇被那个眼神看得愣了一下，一时无话，房间里霎时安静，气氛有点诡异。
顾欣晴费解地看着对视的那两个人。她们俩不是亲戚吗？所以那个……同学？应该是在叫我？
“那个……夏悠然，你好啊！我……挡你路了？没有吧……”
面前的扑克脸平静地看着顾欣晴。
而羽潇神情微妙地看着那张毫无表情可言的扑克脸。
感觉有点陌生。
她无法在那双眼睛里读出任何的情绪，却又不是那种空洞麻木的平静。就像是长城根下压着的一件历久弥新的老旧文物，承载着岁月和故事。
那双眼睛和夏采悠这一个星期以来给人的感觉并不一样。
但毫无疑问，这个人肯定是夏采悠。五官清秀好看，声音却低沉阴冷，眉目间挂着惯常的厌世。
羽潇心惊。面前站着的长相与声音严重不符的少女，有着17岁花季不该拥有的眼神。那种三股极不协调的气质共同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的融合，竟然在一瞬间有种无法言表的奇异美感。
就像初见时那般的违和感，但比那时还要更加强烈，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好像哪里都没有不对，她也什么都没做，但就是让人没来由地觉得心慌。
她只是平静地站在那儿，就足够不协调了，还不如做点什么。
羽潇心中隐隐透出危险的信号，那是种出于对未知事物的恐惧而让人本能抗拒的感觉。
而顾欣晴疑惑地看着羽潇和夏采悠。这两个人，不是亲戚吗？就算是在学校，也不用生疏到这个地步吧？还是说其实是没什么感情的亲戚？
羽潇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站起身，看着那双平静如泊的眼睛，强压下心中的不安。
“夏采悠，你出来一下，我有点事要和你说。”
“……嗯。”
看着那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室，顾欣晴脑袋上顶着大大的问号。
“夏采悠？不是叫夏悠然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