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向】DARK PULSE(暗黑脈動)

第30章 第30話 落難民的另個身份

第30話 落難民的另個身份












(放鬆肩膀,靜下心…)


率先感受的,是拂過手背、臉龐的冷風。


(用心,仔細聆聽──)


再次感受的,是窸窸窣窣的聲音,清脆而響亮。


(接下來,用心感受──感受…?感受什麼?)



莎莎:「唔嗯…完全不行啊…」她打了個哆嗦說,「…除了冷以外,根本什麼也沒感覺到。」


紫藤微微笑著,攤開毛毯為她披上。


紫藤:「別氣餒、別急躁,世上有許多事,越是求快越容易弄巧成拙的呦。尤其是想感悟術能這件事,更加急不得的。」


莎莎:「是…。」




儘管節氣已步入春季,不過氣溫卻沒回升多少。唯一最大差別,大概就是外頭的雪不再積得老高。

在現在這種長夜環境裡,唯有夏天才能讓人脫離冰凍的世界。



莎莎:「能的話真希望在春季就學到啊…不過,可能嗎?」她皺了皺眉頭,看著雙手嘆聲說道。


莎莎:「不行不行…得振作點!再試一次!」












莎莎:「唉…雖然心裡是這麼想的啦…但這種東西到底要怎領悟嘛。」


她小聲碎念了句。手中拿著白、紅、藍、橘、綠、黃組成的六色 魔術方塊,不斷翻轉區塊,雜亂的排列的顏色逐一拼回原本整齊的模樣。



蘿洛:「哪來的益智玩具啊?」


她看著把玩方塊的莎莎問。


莎莎:「葛根奶奶送的喔。」


蘿洛:「喔。要玩什麼玩具我是沒意見,不過能請妳工作的時候認真點,先將事情處理完好嗎?」她說著,手邊小心細細修補脫落的書頁。


莎莎稍移開專注魔術方塊的視線,瞄了她一眼說:


莎莎:「再給我一點點時間,就快拼好了。」


蘿洛看著她手裡方塊,方塊色彩還是參差不齊的樣子約是兩、三分鐘前的事,而現在它的色彩已經快完全歸位了。


蘿洛:「妳似乎很擅長玩這類東西呢。」她微微睜大眼,語調略吃驚。


莎莎:「算擅長…嗎?我只是對這種益智小玩具挺有興趣而已。」她說著,邊繼續轉動方塊。「有什麼煩心事情或遇到瓶頸的時候,就會拿來玩玩。」


蘿洛:「嗯─不知怎搞得,突然對妳有些刮目相看了。」


莎莎:「哈哈…」



蘿洛嘴裡雖稱讚著,語氣與表情卻見太不著那股"稱讚意味"。

這幾個月下來,莎莎已經習慣蘿洛的相處模式。

冷冷列列、孑然一身,如同山峰頂端的冰雪,彷彿與她外貌如出一致。不過骨子底不是個冷淡的人,這點當她和月蓮在一起時會更加明顯。


心底想著想,莎莎突然發現還有個人跟蘿洛相似。

那人身影閃現腦海剎那,她嬌小臉蛋立即一片通紅。


只差一點就全歸位的方塊「喀咚」滾落木板地。空下來的手迅速掩住臉,隨後輕拍雙頰。


莎莎:「唉唉…」


(根本陷入思春期了嘛,我…)


她俯下身,鑽進桌底撿掉在地面的魔術方塊。

突然間,有道細微亮光吸引莎莎注意,她瞇起眼睛注視光源。原來是本外觀有燙金的書反射了燈光。


它與數本老舊的書疊著,堆在角落一隅,但位置在最上頭的它卻乾淨的沒半點灰塵,與旁邊積了堆灰的櫃子簡直成個對比。

莎莎目不轉睛盯著那本老書瞧,並不是因為它突兀,而是書本封面令她覺得眼熟。


(那是…?不會吧?)


為了看清楚書上封面,莎莎反射性直起身子,完全忘記自己人還在桌底。

她腦袋瓜筆直朝厚實的"天花板"撞去,木桌也跟著撞擊晃動了下。


莎莎:「痛痛…疼死了!」


蘿洛:「妳沒事又再耍什麼寶?」


木桌「咚」地一聲似乎也嚇著蘿洛,她瞇起紅眼睛,臉色不悅地看了莎莎一眼。

她沒理睬蘿洛,揉了揉頭爬出桌底,迅速移向疊成小堆的書塔邊。

深褐色皮革製成的精裝封面,牛皮紙的內頁,與書脊斑駁的燙金字,上頭寫著:"探索百科集彙(簡易集)Ⅴ"



這系列叢書莎莎曾翻過其中一本,內容主要記載植物名稱與特色。

書名寫著"百科",內容卻一點也不完膳,像是給小孩玩的探索繪本、或是某種解謎的探索遊戲,裡頭的記載零零散散。


它不像其他百科大全充滿豐富的圖文內容,而是東缺一邊、西缺一邊,有的只有純文字解說,或單一張相片、插圖上寫個植物名字,有時候則全部都有。因此空白的部分滿是爸爸自己觀察花草後,另外補上去的筆記、照片。

──"真名副其實的『探索百科』"便是她當時第一感想。


(應該不是吧,哪可能這麼巧?!)


那本書詭異得令她相信這世上只有她爸爸有興趣,外加它看上去同樣像被人翻到破破爛爛的地步,莎莎不禁懷疑與家裡書櫃擺放的是同一冊。



莎莎:「對了,看筆跡的話不就能確定了嗎?」她小聲自語道。


就在她手伸向那本百科前,蘿洛卻搶先拿開,並小心翼翼地收走。


莎莎:「欸,等等,借我看一下!」


蘿洛:「抱歉,這本可不行。一不小心把它弄壞的話我鐵定挨罵。」


莎莎:「別這樣嘛,看一下下就好。不然至少說下原因!」


瞧她焦急模樣,蘿洛露出副莫名其妙的神情,摸了摸後白皙後頸後緩緩回答道:


蘿洛:「…一,這本書現在是我重要的參考書之一。二,它是芭德一位大恩人所寄放的物品。三,它代表我爺爺曾經許下的承諾,所以絕不能丟了或有半點損傷。」


莎莎:「"大恩人"…」她又追問道,「蘿洛,那個人是很有名的人嗎?叫做什麼名字?」


蘿洛:「妳幹麻突然這麼好奇呀?」


雖然知道莎莎本身好奇心就很重,可是突如其來的誇張反應還是讓蘿洛覺得奇怪。


莎莎:「總之,請妳將妳所知道的都告訴我,拜託!」


白髮少女又摸了摸後頸,露出困惑表情。眼神左右飄移了會,才緩緩開口:


蘿洛:「嗯…這個嘛,基本上我從沒見過他,也不清楚名字,但我曉得他對佛洛克來說有不少貢獻。特別是芭德這裡,說重要到如恩師或偉人之類的程度也不意外吧。聽說那位教授很寶貝這本書,所以在他拿回去前得替他好好保管,只是不曉得要等到什麼時候…」


莎莎:「為什麼?」


蘿洛:「因為他跟你一樣是莫坎諾人啊。」她輕輕聳肩說,「在現在這種時局,他想回來也不是這麼容易的事。正因如此,爺爺才再三叮嚀教授所留下的東西得全部保管好,尤其是裡頭有筆記的書籍。」



"莫坎諾人"這詞像是個關鍵字般,打破莎莎心中僅存的猜忌。


莎莎:「等、等等…等等,真的這麼巧?!」她抓著頭說著。


蘿洛無視她自語自語的神經行徑,默默將剛才收去一旁的百科拿起來翻閱。


蘿洛:「印象中在書的末頁好像有個簽名,應該是他的名字。我看看…」她翻開百科最後的空白頁,接著唸出上頭名字,「…亞伯.溫斯頓。」



──"亞伯.溫斯頓"。

這個名字以順暢俐落的鋼筆筆跡簽於書頁右下側。


莎莎吃驚地張大嘴,眼睛盯著那個簽名小聲碎念道:


莎莎:「…真的是爸爸的書。」


蘿洛:「…?!等…妳剛剛說什麼?」


聽見她的喃喃自語,蘿洛也跟著吃驚起來。


蘿洛:「"爸爸"?那個教授是妳爸爸?!」


莎莎:「唔!!」


驚覺自己下意識說出口的話,莎莎趕緊捂住嘴,卻已經來不及了。













丹尼爾:「莎莎小姐,妳真的沒和我們開玩笑吧!?」


賽爾瑪:「妳真的是亞伯的女兒、親生女兒?!」


莎莎:「是的,我是他獨生女…」


"認爸爸這種事情總不能拿來亂開玩笑吧。"莎莎默默在心裡吐槽著。


為了化解他們的疑慮,她解鎖手機設備,遞到丹尼爾手中。賽爾瑪這時也快速戴起眼鏡,與丹尼爾一同閱覽螢幕。


畫面上是一張電子識別證。

在”雙親(監護人)”位置清楚標示兩個名字。

"莎莉.拉彼士"

"亞伯.溫斯頓"


看完後兩人眼睛也瞪到不能再大。



蘿洛一得知亞伯是莎莎父親之後,說什麼也要立即帶她前往要塞司令部找爺爺告知此事。

雖然她本身不希望自己是亞伯.溫斯頓女兒一事被人得知。但就蘿洛剛才所述,莎莎判斷出在芭德的話,她另個立場與身分曝光不會危及自身安危。


抵達司令部辦公室,蘿洛悄聲與爺爺報備。賽爾瑪與丹尼爾便神色緊張地巡視辦公室外有無閒雜人等,關閉全部的門窗,彷彿深怕走漏什麼風聲。



他們倆人神色緊繃,平常和藹的樣子完全消失,開始逕自說不停。


賽爾瑪:「真…真難以置信,那個亞伯.溫斯頓居然真的有個女兒!之前我完全以為他在開玩笑啊!」


丹尼爾:「更叫人不敢相信的是,他那種孤高又與厭惡名利的人,居然會和貴族結婚!?」他扶著額際邊搖頭說。


賽爾瑪:「而且還生了個這樣的女兒!」他突然指著莎莎說道。「啊…抱歉,小姐,我這是在稱讚妳,妳絕對是像到媽媽,真是太好了。」


莎莎:「那個…爸爸他是入贅進媽媽家的,外加媽媽是再婚,所以他們結婚時很低調。聽說當時只有公證沒舉辦婚禮,所以大家不知道是很平常的事情…」她連忙揮手解說。


聽完她解釋,賽爾瑪與丹尼爾又自顧自地談起話來。


賽爾瑪:「怎會這麼巧合,那個女孩居然就在我們這兒…」他重重嘆口氣。「一切都是命運啊。倒是,為什麼小姐妳現在才和我們坦白此事?!」


莎莎:「這個…」


丹尼爾:「這些事晚點再談,」他插嘴道,「當下情況還是優先思考對策吧,賽爾瑪。」


賽爾瑪:「唔哼…說得是,現在可沒時間去感嘆。」他摸著蒼白鬍子說道,「即刻起這件事情不準對外張揚,只能讓最信賴的人曉得,以便保護她。負責護衛的人選不用我多說了,當然就菲肯他們那幾個小夥子。」


丹尼爾與他點點頭。


丹尼爾:「我也正打算這麼安排,畢竟他們幾個平常就和莎莎小姐待在一起,成天守著也不會被起疑心。」


賽爾瑪:「等等把他們幾人叫來司令室,我直接下達新命令。另外,這個消息由我親自到本團轉給布魯恩,我不在的期間這裡便全權交給你和副司令負責。」


丹尼爾:「我明白了。那麼,我這就去傳喚他們集合。」他說著,轉過身打開司令室的門離開。


賽爾瑪望著步出走廊的丹尼爾,隨後又將目光投射在莎莎身上。滿臉苦惱地搖了搖頭,嘆道:


賽爾瑪:「突然接獲這種消息真叫人頭大啊…」





*     *     *





菲肯與海、陸明兩兄弟下巴好像脫臼似,一臉吃驚的張大嘴巴。

三人就像胡桃鉗娃娃一樣,維持同樣姿勢與表情僵硬站著。



菲肯:「………」


海明:「陸明,快捏我的臉一下…」


陸明:「叫菲肯直接打你一拳比較有效吧…」


海明:「…我旁邊這個已經不是平常的菲肯了。」他瞧了眼陷入呆滯狀態的菲肯,接下去說道。


陸明:「陰錯陽差的把博士親女兒帶回來,果然太錯愕了吧…」


月蓮:「不介意的話我可以代勞呢。」她握了握拳頭回答道。


海明:「不必!」


陸明:「波本家的人出手會死人的啦!要換人也是換魅凱!」


魅凱:「…喂,安靜點,太吵了。」




賽爾瑪不再是平常溫和模樣。他眉毛直豎眼,盯著眼前的年輕軍人們。


賽爾瑪:「聽好了!除了莎莎小姐另個身份的事不得走漏外,現在起你們必須輪流守候在小姐身邊,隨時注意安危並保持警戒,不得有半點閃失!」


他厲聲說道,隨即將視線瞄向丹尼爾。丹尼爾與他點了點頭,便跟著賽爾瑪走出司令室。



兩位上司一離開後,月蓮立即解除僵直站姿,難掩興奮說道:


月蓮:「天啊、天啊!莎莎居然會是著名的”芭德恩人”的女兒!」


她抓著莎莎肩膀,隨即又像平常那樣勾著她脖子摸摸頭。


莎莎:「…哈哈啊,是啊…」


(芭德的…”恩人”嗎?)


月蓮:「這麼說來,魅凱、菲肯跟丹尼爾,三人算立大功了吧?畢竟你們是從莫坎諾士兵手中將恩人的女兒救回來!」


終於回復正常的菲肯輕搔著頭,看向其他人說道:


菲肯:「咳嗯…真要論功的話,也許該魅凱先喔。」


月蓮:「嗯─說的也是。那,身為本次最大功臣,魅凱有什麼話要說嗎?」


魅凱:「…純粹是碰巧。」


菲肯:「又或許是命運。」她說著,嘴角也跟著上揚。


魅凱:「……」


她默默撇開頭,看向另一側。見到這情景,菲肯不禁笑出聲補了句:


菲肯:「別害躁嘛。」


魅凱:「才沒有!」



倆雙胞胎兄弟瞧了魅凱,又看往莎莎方向去,接著說:


海明:「不過,也許真是命中註定啊。你們去打聽恩師家的事,反而帶博士的女兒回來。」


陸明:「是啊,這一定是命運吧。」






4






菲肯:「嘿,過來,往這裡。」



她與菲肯走在溫室內,努力跟上前方人腳步。

沒一會兒,在佈滿植物的小徑盡頭,一面圓木疊成的牆映入莎莎眼簾。


莎莎:「原來這裡還有這樣的地方啊…」


先前與月蓮和蘿洛在溫室閒晃時,她從未走進這麼深的地方過。


菲肯:「等等,我開個門。」她說著,就從腰包中拿出鑰匙打開鎖。



門扉一開啟,一股香味也隨之飄散來。

那是種不濃郁的高雅淡香,花的氣味。


莎莎:「哇啊-…」


跟著菲肯踏進門裡,滿屋子的花朵不禁讓莎莎嘆了聲。


牆上釘了許多木板做盆栽架,由地面至屋頂。

在每塊木板底部均加裝燈管,提供植物照明。

而藏在燈管旁的則是透明的細管,它們全連著一台電子裝置,好定時灑水、或開啟光源。


新奇的東西總特別吸引人目光,更別提是像她這種好奇心旺盛的人。


莎莎開始讀每個盆栽下的名牌,瞧瞧它們是什麼植物。

其中一株開得十分豔麗的盆栽吸引了她。花瓣與晶瑩露珠帶著淡淡粉色與香氣,令人忍不住想伸手觸碰。


就在她手指輕觸花瓣露珠同時,原本靜止的花朵突然扭動莖骨,露出補食的真面貌。


莎莎:「噫──!」


她反射性嚇得倒退。

菲肯從容地從旁拿起噴霧朝那株植物噴灑,之後它便慢慢縮回盆栽裡。


莎莎:「那是什麼?!」


菲肯:「一種稀有食肉植物。會利用香氣與帶甜味的花蜜來吸引獵物,之後趁機捕食。有點嚇人但不危險,安心吧。」


莎莎:「食肉植物…?!」她仍一臉驚愕地望著盆栽說。


菲肯:「這算小型的,有些在野外生長的可比它大上數十倍左右,獵捕的對象也不再是昆蟲類。」



"為什麼要養這種東西"。

問題清楚寫在莎莎的驚恐與狐疑的臉上。

看見她表情的菲肯輕輕笑了幾聲。


菲肯:「我爸爸是植物學家,這裡大部分品種都是他收集或培養的心血。多年前他決定帶學徒們前往法弗納探索,之後將一切都託付給我。」


莎莎:「原來如此…那現在就只剩妳一人在這裡了嗎?」


菲肯:「嗯,是啊。我母親很早就過世了,從有印象開始,就都是爸爸帶大的。」


莎莎聽到這兒,忽然沉默了片刻。


莎莎:「那麼…妳父親剛離開時,不會感到寂寞嗎?」


菲肯搖搖頭,微笑望著小屋與溫室。


菲肯:「他留下許多東西給我,成天光是研究那些知識和照料它們就忙得要命了。而且在芭德大部分人都互相認識,就像個大家族。」


莎莎輕輕嘆口氣。她臉上雖帶著愁容,嘴角卻帶抹微笑。


莎莎:「菲肯真是成熟呢。」


菲肯:「還好啦。」


她微微笑著說,接著打開上鎖的抽屜,拿出一本手札。


菲肯:「給妳,這個就是我帶妳來這兒的目的。這是亞伯先生忘在這裡的東西,由我爸爸暫時保管。我想,現在把它轉交給妳保管再妥當不過了。」


莎莎拿過手札時,她叮嚀道:


菲肯:「那本手札裡夾著不少東西,拿著時小心點喔。」



如她所述,那本焦糖色皮革包覆的隨身手札,夾貼許多東西。

像書籤的紙條、折成小張的紙張、羊皮紙、訂口夾著的鋼筆,將原本就厚實的手札塞得更加膨滿,固定書皮的扣子彷彿快被彈開。


(這東西也絕對是爸爸的沒錯…)



它雜亂的外觀就如家中他那亂七八糟的書桌一樣,凌亂又老舊。


盯著手裡亂糟糟的手札本,她心裡也湧現股五味雜陳。


莎莎:「菲肯,我爸爸…在這裡的時候是怎樣的一個人?」


菲肯:「怎樣的一個人嗎?」她摸了摸下巴,思索著。


莎莎:「因為每當爸爸說起佛洛克的事情時,就會像變了個人似。好像這裡才是他的家鄉。」


見她心事重重的樣子,菲肯輕拍了拍她肩膀說:


菲肯:「來吧,我帶妳去參觀妳父親在這裡所做的其他建設,也許能讓妳了解他在佛洛克時做了哪些事。」












回想至今,自己從小也是雙親常不在身邊的例子之一。雖然父母都在,也生活在同個屋簷下,彼此關係卻疏遠。

她並沒辦法做到像菲肯那樣,用個成熟的態度來面對獨自一人的孤單。但她也曉得自己不能用任性的孩子氣來面對,於是,她試著用另種態度來看她的世界─無奈。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啊。"


──就和那時候一樣。




(這個改建也是…那個設計也是。)


(原來除了那座溫室和菲肯父親研究室的那些定時裝置,他還做了一堆東西啊…原來消失整整幾個月的時候都忙這些嗎?)



莎莎:「唉…我真搞不懂你,明明在自己國家時對一些工作和案子常常滿臉鄙視…在這邊卻很開心的樣子。突然覺得人家說你是叛國賊只是剛好而已。」


她拖著腮幫,翻閱匣子的文件邊小聲碎唸道。


莎莎:「哼嗯…」




魅凱不知什麼時候來到藏書室裡,進大廳便瞧見莎莎面無表情,一副心事重重模樣,直盯著同一頁文件。

她踏重腳步,希望能讓她主動察覺有人到來,不過沒有用。

之後她又走近,在她臉前輕揮了揮手,仍不起作用。


魅凱:「…」


這種時候如果忽然叫人名字,反而才會真正嚇著人吧?

她這樣想著。

最後她搬了張椅子,不發一語地坐在她對面瞧著。


直到莎莎抬起頭,發現了她。


莎莎:「魅凱?!妳…什麼時候坐在這裡的?」


魅凱:「從剛剛就坐在這兒。只是怕打擾到妳,所以暫時不出聲。又嚇著妳了?」


莎莎:「不,沒有。」


魅凱:「真難得,要看見妳現在這個樣子。」


莎莎:「哎,什麼樣子?」


魅凱:「我想想…」她說著,冰藍眼眸朝上瞄了眼,「…明明在想事情,臉上卻一點表情也沒有,不像平常的妳。」


莎莎:「這樣啊…大概是我想事情想得太出神了吧。」


她說完,又輕輕嘆了口氣。


魅凱:「那個…」


莎莎:「嗯?」


魅凱:「若有什麼心事,不介意的話,我很樂意當妳的聆聽者。」


莎莎朝她微微一笑,點頭回答道:


莎莎:「那,能陪我去個地方嗎?」


她也點頭答道:


魅凱:「沒問題。」





*     *     *





第二次走過前往瞭望台的道路,她已經記住這條路該怎麼走。

這座山分佈的道路其實很簡單。

主要的公路幹道有兩條,供人行走的步道共有三條。

但若包含其餘毫無標示的小徑,可就不只那樣了。


而她們現在走的路線,途中也只有一兩條叉路而已。剩下的,只需記住由村裡進山口的路段。


一到瞭望台,寬闊視野彷彿也讓人煩悶的心情豁達一大半。




莎莎:「稍早前…我在藏書室、溫室等地方,看見爸爸以前留下來的書籍和事蹟紀錄。」她說著,仰起頭看向星空。「原來他在佛洛克的時候,做了這麼多事,我從來都不知道。」


魅凱沉默著,靜靜地聽她說。


莎莎:「以前,我從未想過爸爸離開家裡時都在外面做些什麼,也沒去想過原因,只會埋怨他沒參加我的生日會或和平常人那樣,全家一起去出遊或參予活動。」她嘲諷自己說。


魅凱:「…」


她仍沒說話,細緻眉梢微微垂落。


莎莎:「中學時,我有次大發脾氣。因為爸爸又一次錯過我的生日,像失蹤那樣不見人影,只留下一個禮物。所以我逃家,躲在朋友家中三天不回家。被發現後媽媽生氣地硬把我拖回家去,那時候我以為會被禁足一輩子、還是有更大處罰等著我。」


魅凱跟著她輕輕笑了兩聲後問:


魅凱:「結果呢?」


莎莎:「什麼事也沒有。」她微微搖頭。


莎莎:「回到家後媽媽突然愁眉苦臉地說要告訴我一件事,接著她變很嚴肅。她告訴我肩膀傷痕的由來…」


她說著,並按了按右肩傷疤位置。


莎莎:「我曾經忘記小時候發生過的一件大事,卻再重新知道真相後又將它想了起來。」


魅凱:「這樣啊…」


莎莎:「雖然沒有想起全部,但當下有股感覺記得很清楚…就是”無奈”的感覺。」她嘆了口氣,又道,「我想做什麼卻沒辦法做,只能看著爸爸掉淚,眼睜睜見到比我大些的那個女孩被士兵們帶走。」


魅凱:「……」


莎莎:「不好意思,忽然一股腦兒的與妳說我家裡的事情。」她尷尬地笑說著,「這類事通常只有當事者自己懂,旁人則會覺得難以理解吧。」


魅凱:「不會。」她搖了搖頭,又說,「我能明白…」


雖不確定魅凱是出於安慰,還是真得能理解。莎莎依然對她露出抹欣然的笑容。


魅凱:「其實啊,妳也可以將現在看成是一個契機,藉此多了解妳父親。」


莎莎:「契機嗎…?」


魅凱:「嗯。」她點頭說,「多見見芭德這個地方,及佛洛克這個國家,也許能讓妳知道他為什麼會喜歡留在這裡勝過自己家鄉。」



莎莎:「說得也是吶。」


她伸個懶腰說道,隨即又笑著與魅凱說:


莎莎:「謝謝妳。」


魅凱:「心情好些了?」


莎莎:「嗯!」




見到她回復以往樣子,魅凱臉上也浮出笑容。


不過和莎莎之前所見過的淺笑略不同,她現在的微笑多了份溫柔,柔得似乎快化開她的心。



"像這種時刻,如果能稍稍撒個嬌,靠在愛慕的人的肩膀上,那該有多好啊。"

她心裡頭暗自這樣想道,但如果真付出行動,恐怕會害躁到全身發燙。因為她現在的臉已經紅得不能再紅了。


(果然…還是算了吧。)



魅凱:「關於妳剛剛提到的"無奈感"…」


她突然說。

剛才笑容也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本正經的表情。


莎莎:「怎、怎麼了嗎?」


魅凱:「我有個問題想問問,如果覺得太冒昧,可以不回答我。」


莎莎與她點點頭。


魅凱:「妳就是因為那個原因,而比平常人更能接受一些"意外"嗎?」


莎莎:「意外?」


魅凱:「沒錯。例如…妳曾經遭遇過的不測之類。妳是個出生在優異環境內的人,為什麼碰上些平常人不容易碰到的危機卻可以平靜接受一切?」


莎莎:「這個啊…」她壓沉了語氣。


魅凱:「…我只是好奇,像上次綁票那類經歷普通人會留下創傷吧,不是說句無奈就能輕易接受。」魅凱嘆口氣說,「尤其…妳不像我或其他人經歷過戰爭。」


"妳是不是還有什麼事瞞著?"

莎莎能透過魅凱的語氣和眼神感受到那股懷疑的氣息。

但她曉得那並不是惡意,也非她口中的"好奇",只是單純猜忌某件事。


莎莎:「這個嘛…」


她垂下頭思考著。

雖不是能完全解釋清楚,但也大概有個底。畢竟,"原因"也只有自己最清楚。


莎莎:「唉…好吧。我會說,但妳得先答應我一件事。」


魅凱「嗯,說吧。」她乾脆地回。


莎莎:「別再把我之前的意外當成是自己的責任,因為根本並不是妳的錯。」


魅凱忽然頓了住,一會才開口回答:


魅凱:「…瞭解了。」


莎莎:「第一,因為我是個貴族人家的小姐,而貴族圈子的生活一點也不輕鬆,平時也會接受各種歷練。第二…」


她眼神左右游移了會,之後壓低聲量說:


莎莎:「…遭遇綁架什麼的,嚴格算起來大概已經經歷第三次了…包含妳救我的次數的話。」她黯淡地低下頭。


魅凱:「……什、什麼?!真的假的?!」她十分錯愕的大喊道。


莎莎僵直身子,默默地點了點頭。

那之後的魅凱也跟著陷入沉默。

她臉色鐵青的扶著額,滿臉哀傷地偷瞄著她。



──"短短十七、八歲的人生,就經歷三次綁架…這什麼人生啊。"

莎莎覺得,現在不管是誰聽到自己這樣的經歷都會這麼樣想。

因此眼前人的心中也許在想這類的話吧。


不過當這陣尷尬氣氛維持數十秒後,莎莎才發覺魅凱似乎消沉的不大正常。


莎莎:「啊!你果然還是自責了吧!」


魅凱:「我怎可能不會自責!?因為…!」她話說到並一半欲言又止。


莎莎:「因為?」


魅凱:「不,那個…總而言之,我當時確實也該負起一點責任…。」


莎莎:「話怎麼能這麼說,主要還是那些壞人不好,我又太過沒戒心。更何況後來還是妳救我的。」



對方似乎完全沒將她的話聽進去,不,應該說她完全沒將周圍放在心上。


(真是的…果然還是很在意啊。)她苦笑想著。



魅凱倚在護欄邊拖著腮幫子沉思。

沒一會兒,她低著頭手扣下巴,開始逕自在木製護欄旁踱步。


魅凱:「好,就這樣吧。」


她點了點頭,喃喃自語。站到莎莎面前說道:


魅凱:「站過來這邊一下。」


莎莎納悶地望了她一眼,接著照魅凱意思站到她面前。


站定好位置,她還來不及反應,便見到眼前人捧起她的臉,直接湊近。


莎莎:「等一下、魅凱!?」


魅凱:「別亂動。」她一臉嚴肅說。



話雖說如此,但眼前情況叫人怎麼能靜靜待著?


清澈藍眼近在幾呎,修長眼睫毛與高挺鼻樑也貼近莎莎的雙眸。

發熱的額頭能感覺到另個溫度,嬌小的臉龐則輕輕地被捧著。


魅凱:「…我在此與妳承諾。今後,不論妳身在何處、陷入何種危險,我一定會找到妳、幫助妳。」


她語調輕柔,話語彷彿被施了魔法,一字一句清晰地烙進她腦海。






6






刻骨銘心般的事,在她人生中又新添加了一項。

事情已經過了三小時,臉上熱度卻還在。

看著如鏡子般的銀色手機背殼,她分不太清楚自己臉頰的紅暈,到底是被風給吹凍的,還是害臊關係。


所以她乾脆不看了,把手機翻回正面,上面的訊號依然無顯示。


點出相冊,琳瑯滿目的相片中,只有一張被她標記在另個位置。

那是珍貴的全家合照,少數有爸爸身影在的相片之一。


莎莎:「……」


她眉頭深鎖,盯著母親旁邊的灰髮人影。那位男子在男性中絕對稱不上高,而且身形也很瘦小,卻有著深邃目光與充滿自信的笑臉。



莎莎:「原本想發發你的牢騷,還有抱怨你居然會為了幫助另個國家的人而時不時拋下家,不過…」



父親人現在到底在哪兒,失散的家人又是否還安好?

原先一直隱藏的不安又再度浮上心頭。


但她也得接受這樣的現況。

因為目前的她,還無力改變。

作者留言

發現這話之前留了幾個BUG,已經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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