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長夜漫漫

白毓回到房間，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她沒想到會剛好聽到林珩和她『女朋友』的對話，雖然內容零碎，但是也能拼湊出個大概了

那個女的，只是林珩的砲友

她感覺心中的大石頭就這樣放下了

她本來以為林珩真的已經忘記她了，看來她只是因為寂寞，所以才找了一個女人來排解

而且，她們應該要分開了，因為只有在難過但又不想被發現的時候，林珩才會在洗澡的時候哭。

[寶貝妳在哪？剛剛怎麼不回？]才離手沒兩分鐘的手機，又開始不斷跳提醒，白毓飛快的拿起來，趕緊回訊息。

[去機車上拿一點東西。]她撒謊道，她絕對不能把剛才找林珩的事情告訴智宏。

[真的嗎？]

白毓皺起眉頭，回道[真的啊 不然我能去哪]

[二樓的那個沒有再找妳吧？]

[沒有]

又過了幾秒鐘，手機又是一震

[寶貝，妳真的要趕快搬家了]

白毓把手機丟在一旁，不想回覆。智宏像這樣天天來跟她提搬家的事，讓她覺得很煩。

以前她覺得智宏比林珩好得多，像林珩從來不會帶她看夜景，不會找一大群朋友幫她準備生日驚喜，也很少有時間像智宏一樣常常帶她出去玩。

跟智宏交往的第一年，她覺得自己很幸福，所以幾乎把林珩給忘了。

但是之後她發現，智宏在她難過的時候不會安慰她，反而一直要跟她講大道理。在她晚歸的時候，沒有人會等她。

在她發現自己意外懷孕的時候，智宏跟朋友出去聚會，根本沒有空理她。

她覺得好像什麼地方不對了。

她跟智宏的愛，好像當初跟林珩的愛一樣淡了。

原本以為，智宏給她的很多很多，後來發現也漸漸沒有了，甚至比當初林珩給的更少。

或是說，林珩原來給的不是那樣轟轟烈烈的浪漫，她給的東西很難以察覺，也許是為她留一盞燈、一小時不說話安安靜靜聽她抱怨，

或是在生日時為她買一個小小的蛋糕、兩個人慶祝。

或是，就那樣住在她們以前的家，一直守著。

她很確定林珩還是愛她的，但是後來那個女人出現，林珩就變了。她很生氣，她為什麼要介入她們之間？

那個女人怎麼能了解她跟林珩之間的依戀？

她在三年之後，終於發現林珩的好，她想回去跟林珩在一起。這三年林珩也一直在為她守候，等著她回去。

這一切都是她們之間的事，她浪子回頭、而那人還在燈火闌珊處，那個女人為什麼要來攪擾？

她更生氣的是，林珩竟然就被她牽著鼻子走了。

難道她愛她是假的嗎？

難道這五年，就這樣什麼都不是了？

今天在樓梯上遇到正要出門的林珩，她冷靜的表現讓白毓覺得應該真的沒有可能了

但是從剛才在樓梯間她問林珩是不是真的高興，林珩驟然發怒的表現來看，她和那個女人之間一定有裂痕。

讓她又重燃一線希望。

白毓把床頭跟智宏的照片拿起來看，那是她們交往第二年去海邊時拍的照片。她想起自己跟林珩幾乎一張照片都沒有，因為林珩不愛拍照。

照片的旁邊擺著一個帶鎖的小木盒。

她三年前要搬上來的時候，在二樓的和室桌上找到了這個木盒，上面寫著她的名字、而且是林珩的字，她知道那是林珩要給她的。

可惜遍尋不著鑰匙，她就只有這樣擱置，當作一個紀念。

畢竟她沒有什麼林珩的照片，就算有，也不能光明正大擺出來，一個木盒，至少填補一些空虛和虧欠。

如果她真的回去跟林珩在一起了，智宏怎麼辦？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她接起來。

真是說人人到啊。

「妳為什麼不回我訊息？」

「我去廁所了。」

「那妳幹嘛不帶手機一起去？」

「就……就不方便啊……」她心虛的說。

「好，算了，那妳什麼時候搬？」

「我這邊約又還沒到，還有三個月。」

「妳就趕快搬啊，幹嘛管約到什麼時候？！」

智宏的聲音氣急敗壞，讓她火氣也大了起來

「你幹嘛那麼兇？我又沒有說不搬！就約還沒到，房子也還沒找，我要搬去哪？！」

「妳不要用房子當藉口啦！我看妳根本就是不想搬嘛！」

「你現在是在說什麼啊？！」白毓一生氣，不小心碰倒了放在門邊三層櫃上的雜物，一下子砸在地上散了一地。

「我看妳根本就是還放不下樓下那個啦！妳是不是又跟她搞上了！難怪妳從以前就一直不肯搬走！妳根本就想有一天再回去跟她搞蕾絲邊！」

「你到底在說什麼！！我根本沒有！！」白毓大吼道

「那妳今天為什麼在樓梯上一直看她？！妳敢說妳沒有嗎？還有為什麼做愛的時候不能關門？

為什麼每次妳到家之後一定要打電話，還講一分鐘就掛掉？妳還想騙誰啊？！」

智宏一連串狂怒的大吼，讓白毓一時語塞

她是故意做這些事的，她想讓林珩吃醋，想著有一天林珩會生氣，會上來跟她理論，那時她終於能夠對她說：我做這些事情，就是希望讓妳再注意我……

可是林珩一次也沒有上來過。

上次鼓起勇氣去找林珩之後，她能看出林珩還會因為她而生氣、表示還沒有完全放下她，

所以她才想著讓林珩多吃點醋，才會故意在智宏來的時候不關門，而且故意表現得更熱情

她坐在樓梯上聽著林珩吐得死去活來，虛弱的喘氣聲、哭泣聲，就感覺自己心裡有種扭曲的滿足感。

太好了，她還愛我。

所以聽到我跟別人做愛的聲音，她還會難過。

她還在乎我，真是太好了。

她是什麼時候變成這種扭曲的模樣，她自己也不清楚。可能愛就是一種會讓人變得扭曲的東西吧。

「妳是默認了是不是！？」智宏的吼聲又從手機裡傳來。

「我只是覺得很累，不想再吵了，反正我沒有就是沒有！要不要相信隨便你！」

直接掛掉電話，白毓整個人癱倒在床上。

她也不知道怎麼辦。她覺得自己不是不愛智宏，但是愛真的就是淡了，在轟轟烈烈之後原來還是會回到平靜。但是智宏給她的平靜又沒有林珩的那麼好。

智宏這邊看來是暫時無法處理了，他在氣頭上的時候什麼事都別想談，等等應該又是他的說教時間了。那只能想想林珩的部分。

她在停電前就聽到林珩帶人回來的聲音，後來停電了，她就藉著跟房東講停電的事情，偷偷告了這一狀。

雖然她自己也常帶智宏回來，但是依林珩的個性，應該是不會把自己的事捅出去。

不過現在知道了那女的只是砲友，就覺得自己這麼做有點多餘，不禁有點後悔。

反正，這女的也就是林珩玩玩而已的、說不定過幾天又換了，自己跟她那麼計較做什麼？

可是，林珩卻為那個女的哭了。

白毓心裡閃過一絲不安，隨即又安慰自己，林珩本來就是這樣一個人，就算只是砲友，要換了可能多少也會有點感傷吧？

她以前可是連看甄嬛傳裡甄嬛回宮那一段都可以哭的人呢？看一個大女人坐在那看著孫儷走紅毯還哭得稀里嘩啦，她以前就覺得莫名其妙。

正沈浸在回憶裡，突然手機又響起提醒聲

光看開頭就是一大段洋洋灑灑的文字，看來是智宏的大道理時間又開始了。今晚又不能好好睡覺了。

她想起以前她跟林珩有一次爭執的時候，林珩正在做飯。林珩一生氣，手上切蔬菜的力道沒掌握好，發完脾氣才發現菜都剁碎了。

本來那天要吃的是燉白菜鍋，最後林珩只好無奈的出去買絞肉和餃子皮、兩個人把慘遭碎屍的菜混成餡，包成餃子。

包的過程中她故意用麵粉糊了林珩一臉，結果林珩也笑了，架就這麼吵完了。

那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吃到絞肉裡包著白菜、鴻禧菇和紅蘿蔔的餃子，吃起來真的很奇怪。

但是現在想起來，那是她吃過最好吃的餃子了。

她閉上眼睛，而手機在旁邊兀自振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