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The calm

深夜12點44分。

林珩覺得是這個時間。

即使不是也無所謂，她沒空去管這種細節。

在寬大的房間裡有張加大的雙人床，床單是淺紫色，同色的棉被一角被瑞妍抓住。

她躺在床上，衣衫不整，內褲被褪至腳踝，肌膚微微發紅，枕頭上有一副陌生的黑框眼鏡。

她親吻瑞妍的頸側，淺褐色長髮接觸到她的鼻尖，淡淡甜香裡混著薄荷氣味。

她赤裸著，卻沒有感覺到不自在，脖子上好像有什麼東西圈住，她直覺的認為材質應該是皮革。

瑞妍大腿的內側摩娑她的腰，引起些許搔癢感。她的手在瑞妍的私密處遊走，指尖撫過下腹細軟的毛髮，尋找藏在秘密花園裡的珍珠。

一點一點分開合攏的隙縫，裡面藏著灼燙的蜜液，手指一滑過就被沾滿，她沿著早已濕透的玉門畫圈，不時遊走到腫脹的蓓蕾處，

瑞妍臉上混合羞恥和舒服的表情讓她不能抑制的想要多挑逗、折磨她一下，瑞妍在她故意的觸碰下，全身灼熱難耐，眼眶含淚、緊咬下唇，又羞又怒的瞪著她。

她實在太想佔有她，到想讓她哭泣、想把她弄壞，她與瑞妍糾纏著接吻，把早已濡溼的內褲丟到一旁，

接著用兩根手指、稍微粗暴的將第一節指節擠入濕潤的禁忌之地……

『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

林珩睜開眼睛。

眼前是一片白色天花板。

窗外的日光照射進來，在牆上映出一長條光亮。

她把鬧鐘關掉，又鑽回被子，想繼續剛才的夢。

天不從人願，她接下來夢到她到達台北的研習會場，白毓卻對她說研習早就改到花蓮去了，

她要去的話只能坐在一隻會飛的平底鍋上飛去，鍋底有校長的臉，還會對著她不斷訓話。

林珩從夢裡醒來，覺得頭裡面嗡嗡的響，平底鍋校長至少跟她解釋了十遍十二年國教三大願景、五大理念和六大目標。

往右側瞥了一眼，瑞妍還在熟睡。

她輕手輕腳的從床上起來，換上出門的衣服，臨走前看看掛鐘，七點半。

早晨的空氣還有點冷冽，林珩騎車到附近的早餐店，前面已經排了幾個貌似大學生的年輕人，他們站在櫃臺旁等待點餐，

不時嚥著口水朝櫃臺大鐵板上滋滋作響、煎成金黃色的雞腿排看上幾眼。

好幾個身穿深紅色圍裙的店員在忙進忙出，一批批薯條在吆喝聲中浸入熱油，發出令人滿足的酥炸聲。

店長站在咖啡機前，一陣沖泡的聲響後，店裡漸漸被濃厚的咖啡香充滿。

這家店是在她大二時開的，分量大、而且肉給得大方，尤其在開始賣超大分套餐之後一炮而紅，吸引很多大學生一早來排隊。

林珩快速瀏覽過超大分量菜單，在心裡盤算著，從她跟白毓分手後就幾乎沒來過，就算來了也是匆匆抓個現成三明治就走。

菜單變了不少，她費力的看看每個套餐特殊的名字，再瞇起眼看下方餐點內容的小字。

幸好她前面那個男大生是個輪到他才開始想要點什麼的討厭鬼（她一般會很煩這種人，今天例外），幫她爭取到不少時間。

「今天想要吃什麼？」一個很年輕的女店員問，大概不是工讀生就是店長女兒。

「一個黑……黑鬍子公爵套餐？」林珩不太肯定的說，為什麼最近的早午餐總是要給餐點取一些奇怪的名字？

「一個黑鬍子喔！！」店員立刻轉過頭向其他人搖晃，其他店員也大聲的複述點單，讓林珩有點尷尬，他們好像想要喊到全世界都知道她點了黑鬍子套餐。

「呃，裡面的薯條要換成雞塊。還有，紅蘿蔔不要，洋蔥不要，醬料另外放，麵包幫我換成軟法，濃湯裡麵包丁多一點，要加胡椒。」

「薯條換雞塊，麵包換軟法，湯麵包多加胡椒，醬另外放，不要紅蘿蔔和洋蔥——是嗎？」

店員的手在菜單上飛快的記錄，頭都沒抬的複述，林珩連聲稱是，暗暗驚訝她居然真的能記得。

「這樣就好嗎？」店員對她親切的微笑。

「還有一個豬排蛋吐司。」

「好的。」店員立刻提起筆，做出準備等她再下超長指令的預備動作。

「呃，就一般的豬排蛋吐司。」

「一般的豬排蛋吐司喔！！」店員又朝著身後大喊，瞬間又是排山倒海的複述，林珩真希望他們不要這麼做。

黑鬍子公爵套餐的外帶餐盒是比臉還大的錫紙碗，店員費勁的把四塊炸雞塊、整隻烤魷魚、牛排切片、雞腿排、炸魚排和三顆蛋炒成的大盤炒蛋塞進去，

沙拉另外用塑膠盒裝，林珩點的軟法沒辦法放進碗裡，另外用一個大紙盒裝著，還有一杯熱騰騰的蘑菇濃湯。

林珩自己的豬排蛋吐司放在同一個大紙袋裡，被比得非常寒酸。

林珩騎車的時候只能把大紙袋放在腳踏板上，慢慢騎回家。

當她偷偷打開房間門時，瑞妍正睡眼惺忪的坐在床上揉眼睛。

「妳起來啦？」林珩小心的問。

「哼……」瑞妍半閉著眼睛，又往旁邊一躺，好像還沒睡夠，正在覺得不高興。

林珩把大紙袋放在和室桌上，把瑞妍的套餐和她自己的吐司拿出來，爆滿的大錫紙碗上面就算加蓋，還是散發出誘人的香味。

從房間角落的三層櫃拿出一個大瓷盤，已經很久沒用這個盤子，上面積滿灰塵，只好拿到浴室去洗。

她從浴室出來，就著浴室的燈光，看到她的門上貼著一張便利貼，上面是她熟悉的尖細字體。

『我會等妳，像妳等我一樣』

林珩直接把便利貼撕成碎片，丟到馬桶沖掉，昨晚瑞妍因為她墊付醫藥費的事突然發火，不只睡覺沒要她抱，還捲著被子睡到離她最遠的角落去。

她到現在都還沒弄清楚白毓逼她接吻、瑞妍沒生氣，而她幫白毓付錢瑞妍卻大爆炸的原因。可是她也不敢問板著臉的獅子王她們倆到底發生什麼事。

而這張紙條如果被獅子王看到，說不定會氣得直接跳上火車回桃園去，會不會在臨走前順便把她踹下月臺就不知道了。

她用幾秒調整表情後才打開門，一開門就看到獅子王用松鼠的姿勢蹲在桌邊，正在偷吃雞塊。

即使被抓到偷吃，她也只是擺出「啊，被抓到了」的表情，絲毫沒有要停手的樣子。

「那妳還要裝盤嗎？」林珩揚起手上的盤子。不過看她維持松鼠姿勢在飛快咀嚼雞塊，就嘆了口氣直接放棄，把盤子放回餐具櫃。

林珩坐在她身邊，開始吃起她自己的吐司。

瑞妍盤腿坐下，用叉子津津有味的享用超大份黑鬍子公爵套餐，林珩幫她打開濃湯的杯蓋先散熱，因為瑞妍喝不了太燙的湯。

看瑞妍三兩下吃光雞腿排，把魷魚切得歪七扭八，還豪邁的插起一整塊魚排沾塔塔醬吃，林珩覺得自己心裡也有種滿足感。

過了快半小時，瑞妍心滿意足的喝完最後一口濃湯後，情緒顯然比昨晚好多了。

「這個去哪邊買的？」

「附近的早餐店。好吃嗎？」

「還可以啦。」瑞妍挑剔的說，但臉上表情騙不了人。

「喜歡就好。」林珩開始收拾殘局。瑞妍則是躺回床上，開始滑手機。

林珩偷瞄她，理論上來說，吃飽的時候副交感神經興奮、腸胃血液量增加，應該是最放鬆警戒的時候。

「幹嘛？」瑞妍發覺她的目光，斜眼看著她問。

「那個，」林珩輕輕咳一聲，用一種像在聊天氣的口氣，輕鬆的問：「妳們昨天聊了什麼嗎？」

「哼。」瑞妍翻身過去背對林珩，自顧自滑著手機。

林珩一看沒戲，輕輕嘆口氣，拿起桌上的塑膠刀叉、丟進垃圾桶，把垃圾桶裡的垃圾打包好，又換進新垃圾袋。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裡，她收拾好家裡，就在書桌上改考卷，瑞妍繼續躺在床上滑手機。

改段考考卷其實是件窮極無聊又無奈的事，當她出道的第一年更是種折磨，改完一百多張慘不忍睹的考卷之後，她都會開始深深懷疑自己尸位素餐。

幸好這已經是第四年，她已經看清她能教的只有知識，偶爾稍微給學生一些品行和學習方法上的修正，不能提升智商和改造個性。

又改了一張十八分的考卷，這個學生很苦惱於回答「能夠匯聚光線的透鏡是什麼？」，他塗塗改改多次之後，最後寫了「太陽」，被林珩一筆劃掉，筆劃還特別長。

13，18，5，43，18分……她覺得有點困倦，抬眼向床上看，卻正巧對上瑞妍的眼光，後者嚇了一跳，馬上用手機把臉擋住。

林珩從左側想看她，又被立刻擋住，試了幾次，手機都還是擋在瑞妍的臉前面，搞得跟兩個人在打籃球一樣，她覺得好笑，輕笑一聲後又轉回去改考卷。

「妳以後不准對她好了。」

她改了兩張後，瑞妍忽然沒頭沒腦的說。

「啊？」林珩再次轉過頭去看她，結果又只能看到手機的背蓋。

「妳就是這樣一直對她好，她才會以為有機會，妳要是看到她都當作沒看到，不管她做什麼，妳都不要理她，她才知道她不可能了啊。」

林珩本來想辯解說「但是她自殺總不能見死不救」不過考量到這是瑞妍好不容易主動肯提這件事，還是按下不提，只是順從的說：「好。」

「妳不要現在說好，結果她跑到妳家門前自殺妳又心軟喔。」瑞妍終於移開手機，銳利的眼神射向林珩。

「呃，知道了……」被看穿心事，林珩臉上一熱。

「不可以幫她付錢。」

「好。」

「不可以抱她，還有牽手。」

「這不會啦。」

「妳怎麼知道？她都可以逼妳親她了！」瑞妍瞪她一眼。

「呃，好啦。」林珩心虛的說。

「她要是再自殺，妳就直接把她打昏然後讓救護車載走就好。」瑞妍邊說，邊做出用隱形球棒狠敲某人後腦勺的動作。

「遵命。」

「她再親妳的話，直接把她一巴掌巴到外太空去。」

「喔……好。」她不確定她到底能不能做到，但是她想瑞妍總不至於計較她打的力道是不是真的能到外太空吧。

「……我不想跟她間接接吻，聽懂了沒？」瑞妍雙手抱胸，表情很嚴肅，可是耳朵卻紅了。

「懂了……」林珩嚥了嚥口水，她腦子裡又冒出早上那個春夢，她把瑞妍壓在身下恣意品嘗，瑞妍臉紅著生氣的樣子……

「還有，中午我要吃這個！」只見小獅子亮出手機螢幕，林珩瞇起眼睛，螢幕上紅色參白的看起來好像是霜降牛肉。

「那是什麼？」

「壽喜燒！」

「妳吃得下嗎？」林珩走過去接過她手機一看，竟然還是主打超大肉片的壽喜燒吃到飽。

「當然啊。」瑞妍胸有成竹的說。林珩倒是很懷疑，但是為了好不容易得來的和平，她還是淡淡的應了聲喔。

「對了，妳覺得我是不是變黑了？」瑞妍忽然想到什麼似的，苦惱的說，伸出兩條手臂開始檢查自己的膚色。

林珩幫她仔細看了幾遍，跟她平時沒兩樣，還是白皙得很，篤定的回答：「沒有吧。」

「那我有不小心在polo衫外面穿過螢光色的衣服嗎？」

「啊？」林珩皺起眉頭、把手機遞回去給瑞妍，思考許久後說：「我沒有看妳穿過polo衫和螢光色的衣服啊。」

「那就好。」瑞妍立刻恢復趾高氣昂的樣子，自信滿滿的躺下刷起屏來。

林珩不明白她到底是進行了怎樣的心理活動，只能默默坐回去改考卷，並在心裡不斷唸心經、把瑞妍的胴體壓到經文下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