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真理

林珩在廁所外閒逛，手扶梯旁邊有一些東西引起她的注意。

她走過去，彎腰看看一整排轉蛋機，一個扭蛋要價60元，

她的目光在戴淑女帽的摩艾島石像和懶惰的自由女神之間徘徊，然後底下一台轉蛋機吸引了她的注意。

機台圖紙上印的是各種小貓戴上花瓣圈、假裝自己是獅子的公仔，

其中一隻橘白相間的小貓戴著橘色花瓣，昂起的頭和氣勢，讓她想起瑞妍。

林珩張望四周，確定沒有人注意她，才摸出皮包，打開零錢夾，迅速投入零錢後一轉旋鈕。

扭蛋喀噠落在取貨口，她立刻拿起來一看，大失所望，是一隻黑色的小貓。

不死心又投了第二、第三回，都沒有拿到她想要的那隻。她拿出最後的一疊零錢，孤注一擲。

她在心中默禱，把扭蛋扭開，橘色小貓就躺在裡面。林珩握緊拳頭，低低的歡呼一聲。沒注意到瑞妍已經補完妝從廁所出來。

「妳在幹嘛啦？」瑞妍從背後走向她邊問，她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把扭蛋一把塞進隨身背包。

「沒、沒事。」她結結巴巴的回答，瑞妍懷疑的瞇起眼睛。「——我，我那個，剛收到通知，學生科展得獎了。」

瑞妍還是半信半疑的樣子，林珩努力裝得很真誠，她沒有完全說謊，的確是有這麼回事，只不過她是昨天收到通知的。

「欸，啊，妳……」林珩一定神，發現瑞妍好像哪裡不一樣，但是她說不上來，只覺得比剛才更好看了。「妳……妳怎麼去那麼久？」

「怎麼樣，不行嗎？」瑞妍嘟囔道，不想承認為了她，自己在鏡子前反覆確認才拖到時間。

「沒有不行，只是……嗯，妳好像、變漂亮了。」

瑞妍哼了一聲別過頭，緋紅的臉頰卻透露出她並沒有生氣。

「我餓死了，去吃飯啦。」

說完，她一馬當先的走在前面，林珩趕緊加快腳步跟上。

12樓分成兩區，左半邊是各式各樣的餐廳，右半邊則是自助式的美食街，中間有一大區都是用餐區，

雖然人來人往，喧囂熱鬧，但是因為空間寬廣、座位眾多，空位並不難找。

瑞妍一瞬間明白為什麼林珩選擇這裡，的確以下午兩點而言，這裡可以說是非常方便、想吃什麼幾乎都找得到。

她回頭看了跟在後面的大個子，沒想到平時覺得她不是很聰明，最近怎麼突然開竅了。

「怎麼了？」林珩被她看得莫名其妙。

「沒事！」瑞妍搖搖頭，開始四處張望。看到某家主打16盎司牛排的店，立刻眼前一亮。「吃那個吧！」

「好。」林珩跟在已經餓到發慌的小獅子身後，不時替她注意不要不小心撞到人。

但她要做的事情還多著呢。

從點餐，拿餐具，找位子，取餐，她全都不讓瑞妍插手，一個人自己辦妥。

又主動把瑞妍點的那塊16盎司牛小排，切成好入口的小塊，而瑞妍在一邊吃著副餐沙拉。

「妳說那個國文老師，找妳做什麼？」瑞妍邊吃邊說，眼神簡直要比林珩手上的牛排刀還銳利

「蛤？」林珩熟練的下刀，把連著的筋切斷。

「妳訊息裡說的那個國文老師啊！」

「什麼國文老師？」林珩眼睛沒有離開過牛排，又是幾刀，把1/3的牛排先大致切成幾份。

「禮拜四找妳說話的國文老師啊。」

「妳說婷予啊？她怎麼了？」

「她找妳有什麼事？」

「跟我聊班上的事，還有拿她媽媽做的芒果乾給我啊。」

「她跟妳很好嗎？」瑞妍停下叉子，警戒的問。

「還不錯吧，我們兩個從實習就是朋友了，以前一起待在學務處，她現在教我的班國文。」

林珩把一半已經切好的牛排往前推，還給瑞妍。「她最近好像交男朋友了，心情不錯，所以常常拿東西給我。」

瑞妍放下心來，開始老大不客氣的吃肉，一下子把林珩切好的肉全吃完了，林珩又把盤子拖回去，接著切剩下的部分。

「幹嘛要分兩次啊？」瑞妍抱怨道，她餓著呢，卻要眼睜睜看著肉再度離手。

「肉一切開，肉汁就會跑掉，這又是鐵盤，一下全部切開，肉汁就全都沒了，而且全部切小塊，還容易過熟。」

林珩一邊切一邊解釋，不過知道她餓，切的速度更快了。

「反正都是要吃掉的嘛。」

「這樣想也可以。」林珩笑笑的回答，她也發現瑞妍不擅長聽太冗長的解釋，索性收住話頭，不跟她辯。

等林珩把肉切好，她又把肉全部掃空，之後又多吃了豚骨拉麵和可麗餅，才滿意的拉著林珩想去閒逛。

畢竟是臺中幾家百貨裡滿新的一家，整體的感覺就是新潮又華麗，

雖然對賣的東西不是很有興趣，不過走過一個個擺設精緻的櫥窗，總是有趣的。

瑞妍心情不錯，拖著林珩逛了幾圈。

直到經過手扶梯的時候，她想起剛才她從廁所出來，林珩鬼鬼祟祟的、好像把什麼東西塞進背包，不想讓她看到。

「剛才我去廁所的時候，妳是在看手機嗎？」

「呃？啊！對啊！」林珩慌張的回答，手不自覺的抓緊背包邊緣，怕瑞妍如果心血來潮、翻她的包，

被看到那幾隻小貓，發現她喜歡可愛的東西，對她幻滅，就完蛋了。

她從小到大都因為身材高大，長得嚴肅又習慣照顧人，被認為個性老成、只喜歡那些男孩子氣又樸素的東西，

她收到的生日禮物基本上不出筆記本、書和文具這幾樣。

當她表明自己喜歡可愛的東西，往往被當成是故意利用反差在搞笑。聽者總是笑著、不予置信。

她更忘不了白毓跟她交往後發現她的拉拉熊玩偶，質問她為什麼喜歡那些東西，臉上那種噁心的表情。

那天之後，她再也不讓其他人知道她的這一面了。

「真的嗎？」看到林珩惴惴不安的樣子，證實了瑞妍心裡的疑惑，林珩真的有事瞞著她。

這個想法讓她的心往下一沉，林珩性格溫厚、又容易心軟，樓上那個說不定使個苦肉計，還真的會把她勾回去。

說不定就是因為她已經被勾回去，所以才那樣偷偷摸摸的，剛才十之八九也不是跟學校聯絡，是跟樓上的那個聯絡吧？

瑞妍心裡一酸，難過得不想說話。

本來還想跟林珩好好抱怨一下早上梁醫師的事，可是現在也沒有心情了。

早知道是這樣，還不如不來。

她怎麼會傻到因為林珩說想她，就興沖沖的跑來了？

林珩和樓上的之間畢竟是那麼多年的情分，林珩為她一守三年，被她傷成那樣也不放棄，現在她分手又自殺，林珩怎麼可能不動搖？

「妳怎麼了？」

林珩發覺她的變化，小心的問。

「沒什麼。」瑞妍說著，卻感覺自己的眼眶發燙，鼻子裡也有些潮熱，於是故意不看林珩。

林珩張嘴想說些什麼，猶豫了一下又閉上。

只是靜靜走在她後面一點的地方。

瑞妍好像忽然變得不開心了，又不願意跟她講。

是不是自己剛才說錯什麼，做錯什麼了？

瑞妍一定是發現自己騙她了，不只小貓的事、白毓的事也是，但是，講了實話之後又會怎樣？

林珩心煩意亂的在後面思考著，瑞妍則是在前方，四處張望，想找到什麼能分散注意力的東西，免得自己一直胡思亂想，等一下控制不住哭出來。

她在前方約五公尺的地方，看到一個形狀很奇怪的機器。

高度大約在一米五左右，上段看似是一個老人的頭，可是五官奇怪得很，眼睛只是兩個圓形空洞，嘴巴大大咧開，平拉成一個圓角矩形。

中段做得有點隨便，只是有塗顏色的方形箱子，上面有投幣孔和小小的取貨口。

瑞妍走到機器旁邊，疑惑的看著貼在機器上方的說明。

「塔羅占卜機？」她懷疑的看看那詭異的老人臉，問道：「投錢進去，他就跟你講話的意思嗎？」

林珩因為她的問題回過神來，看了一眼那看似老人的臉就說：「這是真理之口吧？」

「啥？」瑞妍本來正要伸手去摸那老人的臉，突然縮回手。

「妳有看過羅馬假期嗎？」林珩朝機器一揚下巴。

「蛤？旅行社嗎？」

「呃，是一部電影，奧黛麗赫本演的。」林珩耐著性子說：「總之，這叫真理之口，以前拿來當測謊器用。」

她盡力解說著，瑞妍沒有像剛才一樣陰鬱，讓她鬆了一口氣，想盡量讓她的注意力分散到這台有點奇怪的占卜機上。

「是要怎麼測？」瑞妍上上下下打量了整台機器，好像在期待有個測謊的開關自己跳出來。

「把手放進真理之口裡面，讓別人問妳問題，如果妳說的是真的就沒事，如果是謊話，手就會被真理之口咬掉。」

林珩說道，其實她有點記不得是咬住還是咬掉，就揀了聽起來比較嚴重的那個講。

「羅馬假期裡，公主跟記者就是各自把手放在真理之口裡，後來羅馬假期紅了，真理之口也跟著出名。」

瑞妍聽完，立刻把右手放進真理之口，在裡面拍了兩下，又懷疑的問：「那要怎麼占卜？」

「應該就是投幣，告訴它妳要問的事，然後它把占卜結果告訴妳吧？」林珩說著，瑞妍用左手掏出一枚50塊，直接塞進投幣孔。

老人眼睛的那兩個黑洞立刻射出紅色的光芒，發出音質相當差、但充滿威嚴的聲音，是什麼意思聽不懂，不過還是讓人感覺寒毛直豎。

「好了，妳問吧。」瑞妍也因為突然出現的兩道紅光而緊張起來，但還是硬氣的說。

「不是啦，妳就直接在心裡默念妳要問的，就可以了……」林珩有點無奈的說。

旁邊有幾個帶小孩的媽媽都轉過來看，林珩也沒想到一個占卜機搞那麼花俏，瑞妍現在看起來就是把右手放在一個眼中射出紅光、充滿殺氣的老頭嘴裡。

「妳不是說要問問題，然後我回答嗎？」瑞妍皺起眉頭。

「我是說在電影裡面啦——」林珩解釋道，此時那威嚴的聲音又再播放了一遍，而瑞妍帶著『妳還在拖什麼』的表情瞪著她。

她最後放棄說明，就照瑞妍的意思辦了。

「好吧，那，妳是不是在生氣？」林珩問。

瑞妍的手抽動一下，她瞟了一眼真理之口，回道：「沒有。」

「真的嗎？」

瑞妍垂下眼睛。

「……只是很煩。」

「怎麼了？」

「下班前有個豬哥跑來煩我，還硬要拉我手，覺得很噁。」

瑞妍說，雖然說的是實話，但並不是她現在心煩的真正原因。她緊張的又看了右手一眼。

林珩聽到瑞妍的遭遇，心裡大為光火。

「是哪個王八蛋？」

「上次跟妳說過那個腸胃科醫生。」

「不能投訴他嗎？」

「已經投訴了。」

林珩沉吟了半晌後，歉然的說：

「對不起，我都不知道妳遇到這種事……」

瑞妍感覺自己更煩躁了，微怒的說：「妳幹嘛老是這樣？一直道歉一直道歉，又不是妳的錯！妳這個人真的很煩！」

因為激動，一滴淚水從眼眶湧出，瑞妍急忙用手抹掉，卻越抹越多。

「怎麼了？」林珩感覺自己的耳膜傳來心跳聲，她不知道瑞妍為什麼哭，難道真的討厭她到要哭的程度嗎。

瑞妍眼眶含淚，咬著下唇，過了一分鐘才開口。

「妳剛才明明就是在跟樓上的那個傳訊息，為什麼要騙我？！」

瑞妍說完狠狠瞪她一眼，可是從她的聲音聽起來，卻是在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林珩的嗓子好像被一把無形的鉗子夾緊，良久才弱弱的吐出一句「不是」

「騙人，妳明明就還喜歡她，那幹嘛要跟我說想我？！害我還真的傻呼呼的跑來找妳！結果妳趁我不在就跟她聊天，搞什麼啊！」

瑞妍像是心裡有什麼東西爆炸一樣，一下子把心聲全部吼出來，讓林珩聽得一愣一愣的。

「可惡，我妝如果花了就踹死妳！」瑞妍把手從真理之口裡面抽出來，開始翻找衛生紙。

「對不起……」

林珩看著瑞妍別過頭，明明眼睛裡都是淚水，還硬要不斷對她撂狠話，心裡湧起很多情緒。

她真的有太多沒有跟瑞妍坦白的事。

也沒想到自己的隱瞞會讓她這麼傷心。

取貨口裡面原來是一台印刷機，印出一條長長的占卜結果之後，整台機器就停下來了。

林珩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只好走到瑞妍身邊，把自己的右手放進真理之口，對她說：「換我了，妳問吧。」

瑞妍原本正在擦眼淚，看到她這麼做，也是一怔。

「妳幹嘛啦？」

「妳不要管，問就對了。」林珩嚴肅的說。

瑞妍擦乾眼淚，氣鼓鼓的問：「妳是不是騙我？」

「對。」林珩說道：「但是我沒有跟她傳訊息。」

瑞妍疑惑的看著她，又問：「那妳在藏什麼？」

「……妳不可以笑。」林珩說著，就紅了臉。

「嗯。」

林珩艱難的用左手從背包裡拿出橘色小貓的扭蛋，稍稍遲疑，幾秒後帶著破釜沉舟的表情交給瑞妍。

「這是什麼？」瑞妍扭開扭蛋，那隻抬頭挺胸、脖子上掛著一圈花瓣的小貓就在裡面。她看看小貓又看看林珩，後者緊張得臉色發白。「這個怎麼了？」

林珩不可置信的眨眨眼，結巴著說：「妳沒有、沒有覺得噁心嗎？」

把小貓拿出來，仔細看了一遍，瑞妍困惑的說：「很可愛啊，哪裡噁心了？」

「我不是說它，是我。」

「妳怎麼樣？」瑞妍還是一頭霧水。

林珩震驚不已，直勾勾的看著她，不敢相信她的反應只有這樣。

她想像中，至少會有一個嘲笑的眼神，或像白毓一樣，說「妳玩這個很怪」。

「可是，我玩這個很怪啊……」林珩囁嚅的說。

「蛤？為什麼很怪？」瑞妍把小貓塞回扭蛋，又把扭蛋旋緊。

「我明明長這樣，卻喜歡這種女生的東西……」

瑞妍挑起一邊眉毛，挑釁似的問：「所以呢？不能喜歡嗎？」

林珩睜大眼睛，心裡像有一道光撕裂穿透雲層、忽然眼前敞亮。她從未想過，為什麼她不能喜歡？

「妳喜歡這個的話，就喜歡啊。跟噁心有什麼關係?」瑞妍覺得她真是莫名其妙。

「妳該不會就因為這個？怕我覺得妳喜歡可愛的東西很奇怪？」

手還放在機器裡的黃金獵犬點點頭，讓她瞬間無語，然後又一把無名火起。

「妳……妳真的有夠笨的，那我剛才在哭什麼啊？！」瑞妍氣憤的說，就為了這隻笨狗莫名其妙的自卑感，她差點就難過死了。

忍不住過去踹了林珩的小腿一腳，邊踹邊罵。「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妳就拿出來啊！幹嘛預設立場覺得我是那種小鼻子小眼睛的人啊！！」

林珩被她一腳踢在脛骨上，痛得齜牙咧嘴，不平的說：「妳、妳自己還不是預設立場，說我跟她復合……」

「誰叫妳過去陪她一整晚？！」

「我不是陪她，我是不小心睡著了……」林珩暫時把手移出機器，揉著自己發疼的左腳。

「那妳說，妳有沒有跟她做什麼親密的動作？」

瑞妍餘怒未消，還在想為自己的理論找更多證據。

「我——」林珩撐起身體，正想說話。

「手放進去！」瑞妍語帶威脅的說。林珩只好又把手放進真理之口，雖然她心裡清楚這不過就是一個塑膠做的洞，但是心裡還是有點發毛，

彷彿洞裡真的會生出尖銳的牙齒，她只好支支吾吾的說出實情。

「我，我……我雖然有，但是是被迫的！」林珩看到瑞妍表情陡然一變，著急的說：「我要灌她水然後催吐，可是她死都不喝，說一定要我用嘴餵——」

「妳不會撐開她的嘴嗎？！」瑞妍聽到她居然真的受白毓脅迫就用嘴餵水，一邊是妒火中燒，一邊是火大這個樓上的女人竟然敢侵門踏戶、在她的地盤上撒野？！

「我有強迫她喝，可是她一直不喝啊！」

「那就直接不要催吐，送醫院就好了啊！反正到醫院管她要不要，一定有醫生幫她催吐啊！」瑞妍聽到黃金獵犬居然還敢辯解，更是氣得七竅生煙。

「我、我不知道啊。」林珩呆呆的說，露出被誤會的可憐相。當時她真的沒想那麼多，只想到要救人。

瑞妍忽然一個箭步上前，雙手揪住林珩的衣領。林珩看到她橫眉豎目，嚇得倒退一步。

她第一次看到瑞妍這麼生氣，而且拉扯的力道不是蓋的，她好像是要把自己暴揍一頓，林珩下意識的閉緊眼睛，準備忍受即將降臨的疼痛。

卻不料瑞妍把她往下一拉，自己墊起腳尖。

在她唇上用力一吻。

周遭其他的聲音好像都消失了，只有瑞妍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真實。

不知道多久之後，瑞妍終於鬆開她的衣領，雖然臉紅得像番茄，嘴上還是不服輸的唸道：「不要誤會，這是消毒，誰叫妳笨成這樣，動不動就被別人親！」

林珩也紅著臉，一手還僵硬的卡在真理之口，另一手舉在半空中，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林珩發覺似乎有些事情失去控制，從剛才的吻裡她感覺到多過親密好友的情愫，她再怎麼遲鈍，都無法忽略其中瑞妍對她的強烈佔有慾，

和她想要在自己身上留下烙印，取代白毓的吻的意圖。

「親嘴嘴！馬麻！姐姐親嘴嘴！」

一個稚嫩、尖細的喊聲響起。

林珩霍的回頭，一個手上拿氣球的小女孩指著她、而小女孩的媽媽正在努力壓下她的手，一邊慌張的把她轉過身。

林珩才發現旁邊站著好幾個人本來都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們，一看到她轉頭，馬上看手機的看手機，假裝找路，紛紛迴避她的目光。

「呃……?!」林珩這才驚覺她們剛才從投幣開始就一直很引人注意，在一台發出嘈雜音樂和誇張紅光的機器面前，又是吵架又是接吻，簡直招搖到無以復加。

瑞妍也發現了這尷尬的狀況，沒有像林珩一樣傻站著，而是紅著臉轉身就走，林珩急急忙忙追上去。

瑞妍走得真的太快，林珩從她們本來在的東面一路追到西面，好不容易才抓到她的手腕。

「妳……妳走慢一點啦……」林珩喘著氣說。

瑞妍的臉還是脹得通紅，埋怨的瞪著她。

「妳還在生氣嗎？」

「哼。」

「對不起啦，我不知道妳這麼在意，而且又遇到那種事情……」

林珩歉然的說，瑞妍聽到『那種事』，不自在的扭動一下肩膀，林珩知道她可能又想起被硬拉手的事，趕緊鬆開手。

「……妳真的很笨。」瑞妍紅著眼睛說：「妳怎麼會以為我會覺得妳噁心？」

雖然是被罵，但是林珩卻覺得心裡暖暖的，於是對瑞妍笑了笑。

「神經病，被罵還高興。」瑞妍嬌嗔道，伸手擰住她的臉，用力扯了幾下。

握著擰住自己臉的那隻手，林珩把它從臉上移開，在瑞妍準備因為她這動作而發脾氣的前一秒，笑嘻嘻的把手翻過來，輕輕握在自己手裡。

瑞妍因為忽然從林珩掌心傳來的溫度心跳加速，結結巴巴的質問：「妳、妳幹嘛啊？！」

「幫妳消毒啊。」林珩還是傻笑著。

瑞妍白她一眼，唸著「沒創意，就只會學我」，但是被林珩牽著手往前走的時候，卻忍不住微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