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23、囚牢（上）

“我们要找到那个法师的法术核心，然后摧毁它。”白筱薇低声说，小夜用力点点头，旋即面露难色——她们不知道那个法术核心在哪里，也不知道那个法师究竟布下了什么法术来保护它。更何况，在这些吸血鬼的监视下，她们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小夜想的这些东西，白筱薇当然也知道。她叹了口气：“但我们现在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等待机会了。”

“或、或许，我可以去打探情报。因为我、我是……吸、吸血鬼……他们，会把我看成‘同类’……”小夜绞着手指，望向白筱薇的眼睛，怯生生地说。

白筱薇沉默不语。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让小夜去冒这个险，但她又何尝不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她多么想像从前一样，把小夜挡在自己身后，可她明白，现在她做不到了。犹豫良久，她才慢慢点头，艰难地说：“小夜，你……千万要小心。我……”

她本来想说“我在这里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但握着女孩的手，望着那双猩红的眸子，她却一时间什么都说不上来，只觉得心里一阵阵闷闷的绞痛。

忽然，小夜脸色一变，捏了捏她的手指，摇摇头。白筱薇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可能是门外有人，立刻闭上嘴巴，全身都绷紧了起来。但过了好一会儿，就在白筱薇怀疑小夜是不是听错了的时候，门外才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然后房间大门被砰砰敲响。

白筱薇只来得及向小夜投去错愕的目光，还不及惊叹她的感官之敏锐，小夜就从白筱薇的腿上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物的褶皱，往前走了两步，“进来。”

房间的大门应声而开，一个穿着管家服饰的俊美少年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女仆装束的女孩。他满面春风，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与身后那个神色惶恐，唯唯诺诺的女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向小夜夸张地行了一礼，拍拍手，让身后的女孩将一套女仆装束捧了过来。

“尊贵的主人！”少年朗声用鸣海语说，声音洪亮，但音调非常生硬，“血仆的装束请收下！”白筱薇注意到他的腰间挂着带鞘的匕首。

小夜望着他，不知为何打了个寒噤。她低声用芙洛伦语说：“我听得懂芙洛伦语。”

“哦，您是多么仁慈，竟然屈尊对我开口说话！”他夸张地捧着心口——当然用的也是芙洛伦语——“能侍奉您是我无上的荣幸！”然后他转向白筱薇，这回语气就冷了下来，“你还在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换上衣服，主人们不喜欢你的这套鸣海衣服！”

“小夜，他说什么？”白筱薇问小夜。这句话是芙洛伦语，她只能勉强听出“鸣海”这个词的发音。

“你竟敢用这种语气对主人说话！”少年怒喝道，一副下一秒就要拔出匕首扑上来的模样。他身后的女仆更加惊恐了，不停地对白筱薇打眼色。

“够了！”小夜猛地横跨一步，挡在他和白筱薇面前，厉声喝道。少年立刻换了一副惶恐的面孔，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还转过身去拽了一把女仆的裙角，让她和自己一起跪下，“请饶恕我吧，尊贵的主人！”

白筱薇怔怔地望着女孩的背影，一直以来都是她挡在小夜的前面，但现在，但现在……她成为了被保护的那个。小夜的身影在微微颤抖着，那是因为怒火，还是因为畏惧？她不知道，但伴随着视野渐渐变得模糊，她才猛然惊觉，自己的眼眶居然有些湿润了。

“你们不准对她无礼。”小夜的脸上写满怒气，活像是一只炸毛的小猫一样，恶狠狠地望着那个少年，“要像对待我一样对待她！”

“这……”少年的脸上露出一丝难色，“但我们和尊贵的主人毕竟身份不同，不能逾越……”

大概是由于这句话太过可笑，小夜一时间该不知道作何反应，怒火反而熄灭了。她仔细打量着这个少年，他皮肤红润，显然是活人，但眼神显得十分木讷，表情僵硬，说话时有种木偶般的不自然感。小夜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白筱薇一眼，白筱薇对她轻轻摇头。

“我知道了。把衣服放下就好。我想问你们几个问题。”小夜说，少年如蒙大赦，站起来呵斥着那个女仆让她把衣服放在床上，“尊贵的主人，您有什么想知道的？”

“你们是什么人？”小夜迟疑了片刻，谨慎地避开了“法术核心在哪里”，“出口在什么地方”之类直接的问题。

“我们是血仆，尊贵的主人。”少年单膝跪地，拉下自己的领口，展示脖颈上的咬痕，“是为主人们提供鲜血的奴仆。我们是主人的仆人、宠物，也是食粮。”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抬起了头，脸上洋溢着呆板的自豪笑容。

“不，我的意思是……你们从哪里来？”

“噢，我真是该死，居然会错了主人大人的意思！我们来自芙洛伦，是被主人们带到这片东方土地的。我们将在这里继续服侍主人们……”少年谦恭地说。

小夜皱起眉。她看了看这个少年，又看了看那眼神四处乱飘，一脸忧虑的女仆，“你们之中有鸣海人吗？”

“原本是有的。”少年遗憾地说，“主人们抓了很多鸣海奴隶，让她们和我一样为尊贵的血族服务。但几个月之前，那群鸣海的野蛮人把她们都夺走了！还让主人们蒙受了莫大的损失，导致我们只能蜗居在这种——狭小、肮脏，完全配不上主人身份的地方！”说到这里，他俊秀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怒色。

听到他提到“这个地方”，小夜眼睛一亮，但旋即压制住脸上的喜色，嫌恶地看着周遭：“这个地方确实又狭小又肮脏……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什么时候能住到更大更漂亮的房子里去？”

“这里是主人们的藏身处。我很抱歉，主人。关于这个地方，我不能再回答您更多了。”少年谦卑地说，“如果您愿意的话，请尽管向我发泄怒火吧，尊贵的主人，我就是为此而生的——”说着，他膝行着前进几步，更用力地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白皙的脖颈，皮肤下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小夜吃了一惊，下意识后退几步。她甚至能闻到这个这个少年血管中鲜血的气息，那气味引诱着她，仿佛一盘摆在她面前，散发着微温热气的佳肴——她差点就要迈步上前，享受这一顿美餐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刹那，她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时白筱薇的眼神。

她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都要陷进肉里。

“不。”小夜冷冷地将这个字掷出口，“你们可以……走了。”

少年的脸上露出了遗憾的神色。他又说了些奉承赞颂的话，站起来鞠了个躬。而就在他们要离开的时候，白筱薇忽然说：“等等。”小夜立刻叫他们停下。

“我想要一些食物，人类的食物。还有水。嗯，还有，如果我要解决卫生问题的话，应该怎么办？”白筱薇说，小夜转述了这些话。

“食物和水我稍后会送来。”少年谦卑地说，“盥洗室在走廊最尽头的小房间。”

“我可以自己去吗？血仆可以在没有主人的情况下随意走动？”

小夜翻译了这句话后，少年抬起头来，用木讷的眼神盯着白筱薇，“如果你的主人允许的话，那当然是可以的。但你绝不能对其他主人失礼，看到主人们时应当立即跪下问候。你要满足主人们所有的要求，但除非你的主人允许，否则你不能让其他主人吸你的血，你要时刻谨记，你是你的主人的私有物品……”

“那我呢？”小夜打断了他的话。少年的脸上挤出了谄媚的笑容，“我尊贵的主人，这里是为主人们而创造的庇护所，您当然可以自由参观……只要您不踏入其他主人的私人房间。”

小夜点点头，挥挥手让他们离开了。大门再次关上后，小夜后退了两步，脱力般地坐在了白筱薇腿上。白筱薇环住她的腰，低声说：“你真厉害，小夜。”

“嘿嘿……”女孩憨憨地笑着，因为紧张而握紧的小手慢慢放开。但她旋即就垂下头来，仿佛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一样，“但……那个人，那个人……他，他不正常，应该是被……被催眠了……”

“我知道吸血鬼有催眠他人的能力。”白筱薇说，“恐怕他是从芙洛伦被抓过来的‘粮食’、‘商品’兼供血者。还记得吗，偷渡，人口买卖，血液贩卖，‘绯红之夜’什么都做……说不定还卖器官。”

听到“卖器官”三个字，小夜猛地捂住嘴巴，打了个寒战。过了片刻，她低声说：“那为什么还有没被催眠的人？如果我是那些吸血鬼，我会把所有人类都变成听话的奴……仆人。”

“我不知道，小夜。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或许他们的催眠能力有限，也或许是有别的原因。”白筱薇说，“对了，小夜，你能催眠别人吗？或者解除他的催眠？”

小夜浑身一震，她痛苦地闭上眼睛，使劲摇头，“没有……我、我不会，我……我还不知道，不知道该如何使用自己的能力……”白筱薇不等她说完就抱紧了她，连声说：“好了，小夜，我明白了，是我不对，不该问这个问题……不要勉强自己。”

小夜身体的颤抖慢慢平复了下来。但就在这时，大门就再次被敲响了。小夜应声后，刚才那个少年就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一杯水和一碗白色的面糊一样的东西。

“食物只有这个吗？”白筱薇问。小夜转述后，少年朝她露出了轻蔑的笑容，点点头，似乎想说些什么“低贱的血仆只有这种东西可以吃”之类的话，但还没说出口就被小夜赶了出去。

白筱薇尝了尝那面糊，咂咂嘴说：“一看就是魔法做的食物。”然后她把面糊一推，“吃起来像吃浆糊……不对，好歹浆糊还有浆糊味，这个一点味道都没有。如果是那个女孩子来送饭的话我还能问点东西。这个被支配的男孩是真的……”

“魔法可以无限地造食物和水出来吗？”小夜盯着那碗魔法食物，抬起头和白筱薇四目相对。

“可以，尽管不是真正无限的。”白筱薇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嘴。后面的话没有说的必要了——如果这里的食物和水都是魔法制造的，那就意味着无需从外界获得物资，趁这些血仆运送食材和水的时候偷偷溜出去怕是不可能了。

“既然我们在这里是可以在一定范围内自由活动的，那么就出去看看吧。”白筱薇又看了看那面糊，还是拿了过来囫囵扒了几口，站起身来。她的视线落在那套女仆装上，把它拿起来故意在小夜面前晃晃。

“小夜，你想看我穿这个吗？”

小夜先是一怔，羞涩地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低声说：“……想看。”这话说完，她自己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和白筱薇相视莞尔，两人身边的沉重气氛顿时被冲淡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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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换上女仆装的白筱薇和小夜离开了这个房间，却不想迎面就撞上了一个女吸血鬼。和其余吸血鬼不同，这个女人的脸孔有几分像鸣海人，似乎是混血。在看到小夜和白筱薇后，那吸血鬼眉毛微微一挑，走了过来。

“你好啊，小姑娘。”她用流利的鸣海语说，几乎听不出什么生硬的外国口音，“你就是娜尔托娅大人的新女儿吧？”

听到这句话，小夜沉默了。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而那女吸血鬼却大度地笑了笑，“没事的，你刚刚被拥吮不久，一时间还接受不了，慢慢来就好。我也是这么过来的。总有一天你会忘掉身为凡人时的那些事儿……总之，欢迎加入我们的大家庭。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乔吉娅。”

“……雾塚小夜。”小夜低声说。

“你也是娜尔托娅的女儿吗？”白筱薇忽然好奇地问。乔吉娅立刻眯起眼睛，像刀锋一样险恶的目光射了过去。

被乔吉娅的视线盯上的一瞬间，白筱薇脊背一寒，一阵难以言喻的恐惧猛地攫住了她的心脏，仿佛站在她面前的不是人，而是一条正露出毒牙盯着自己的毒蛇。

但这种阴寒的恐惧只持续了片刻。乔吉娅很快就把视线转到了小夜身上，刻意放轻声音：“直接对高贵的血族说话，在没有主人允许的情况下说话，和主人并排走……如果她是我的血仆，这三条里任何一条都值得我处死她了。小姑娘，你好像还不太会管教血仆。用不用我来教你？——或者，我来替你管教她一下？”

小夜面色一变，下意识地挡在白筱薇面前，紧紧地盯着乔吉娅，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不、不许你伤害她！”

乔吉娅凝视了她片刻，然后貌似大度地笑了起来，周遭剑拔弩张的险恶气氛一瞬间冰消雪融，“放心，小姑娘。我不会对你的私人物品出手。不过血仆这种东西就是要管教才行。为了一个血仆而惹得其他血族不高兴可不好哦。”

说完，乔吉娅呵呵地笑着离去了。白筱薇望着她的背影，长长出了一口气，双腿一软就靠在了墙上。

“姐姐，你怎么、怎么突然和她搭话！太危险了！”小夜急道，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没什么，没什么……”白筱薇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低声说，“难得有一个能听懂我说话的吸血鬼，我想测试一下。”

“测试？测试什么……”

“测试他们是不是真的会对我动手。”白筱薇勉强笑笑，“不过不出我所料，我现在姑且算是你的‘私人物品’，所以这帮自认为贵族的假正经多少会顾及你的面子……”

“就算这样也太危险了！”小夜举起小拳头，似乎下意识想捶白筱薇一下，但她最终还是颓然放下了双手，“……求求你，姐姐，不要这样……”

白筱薇歉疚地捏捏她的手，“我知道啦。抱歉，小夜，让你担心了。我们还是去其他地方转转吧。”

小夜点点头。两人靠在墙边休息了片刻后再次出发，而这一次白筱薇走在了小夜身后，或许是因为牵不到她的手，女孩看起来稍微有些落寞。而白筱薇望着她的背影，某种奇异的感觉渐渐在她的心中生根发芽。等等，小夜……似乎比以前高了一些？是错觉吗？她揉揉眼睛，确认小夜的身高似乎并没有改变，但在她眼中，小夜身上仿佛产生了某种无形的变化。她说不清这种变化究竟是什么。

在前方走廊的深处，乔吉娅已经走进了先前那个大厅。红木大门在她身后砰的一声关上，门口侍立的两个女仆抹了一把汗，气喘吁吁地刚要放松一下站姿，一眼看到小夜和白筱薇，又立刻紧绷了起来，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白筱薇看了看那两个女孩，对小夜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地点点头——这两个女仆神态灵动，明显没有被支配。

“我可以进去吗？”小夜来到两人面前，用芙洛伦语轻声问。

两个女仆看着她苍白的皮肤和猩红的瞳孔，惶恐地点了点头。

“这里面是什么地方？里面都有谁？”小夜继续问。女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是一味摇头，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她。“你们是不能说话吗？还是不敢说？”小夜又问。

“尊贵的小姐，这里面、这里面是议事厅，是各位大人商、商议的地方。”终于，其中一个女仆吞吞吐吐地说，“没有允许，我、我们不敢和各位大人说话，请、请您别再为难我们了……”

小夜还想再问些什么，白筱薇碰了碰她的手指，摇摇头，于是小夜只好作罢。两个女仆抹了一把汗津津的额头，立刻就要为她开门。小夜阻止了她们，小巧的双手按在沉重的大门上，伴随着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那扇大门缓缓在她的面前开启。

这间大厅和她们上次来时没有任何区别，但里面的吸血鬼似乎多了一些，有几个白筱薇和小夜之前没见过的面孔——乔吉娅就是其中之一。她们坐在一张盖着白布的方桌边，墙壁上点着蜡烛，昏暗的烛火在桌首的娜尔托娅脸上投下阴晴不定的光影，其他血族的脸孔遮蔽在阴影中，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某种沉重而不安的压抑气氛。

白筱薇站在小夜身后快速地扫了一眼，围坐在桌边的血族大约有三十多个，其中只有上首一半人的身后站着血仆，而乔吉娅则坐在下首。这或许是吸血鬼内部的某种等级划分吧。她想，并且尽可能地记住了这些血族的面孔。

两人的到来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视线，娜尔托娅缓缓地站起身来，和其他吸血鬼不同，她身后站着的是芙洛莱茵，而非人类血仆。

“欢迎，我的女儿——”她平静地说，看都没有看白筱薇一眼，“——我本该如此说的。但一些琐事占去了我的时间。你感到渴了吗？还是有其他需求？尽管和那些血仆说即可。”

小夜慌乱地站在原地——那恰到好处的慌乱并不是伪装出来的。她吞吞吐吐地说：“我很好……那个，我也不渴，我，呃，那个，我只是……”娜尔托娅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期待。在娜尔托娅的目光注视下，小夜总算梗着脖子，硬着头皮说了一句：“……妈妈。”

娜尔托娅笑得更欢畅了。

“没关系，没关系，我亲爱的女儿。”她柔声说，“妈妈会找时间去陪你的。”这温柔的语调从这么一个吸血鬼口中说出来，只让小夜感到头皮一阵发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娜尔托娅瞥了一眼身后的芙洛莱茵，“莱茵，你去陪陪你的新妹妹。”

芙洛莱茵一怔，旋即噘起嘴巴。娜尔托娅用严厉的目光看着她，她只好一步步地挪向门口，小夜还在不知所措地站着，白筱薇轻轻拉了一下她的手——虽然听不懂芙洛伦语，但娜尔托娅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无非是不想让她们参与吸血鬼们的会议。

芙洛莱茵领着小夜离开了议事厅，关上大门。白筱薇低下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小夜身后。芙洛莱茵瞥了白筱薇一眼，叉着腰笑道：“看来你还是会调教血仆的嘛，妹妹。”

小夜艰难地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你叫我‘莱茵姐姐’就好啦。”但这个小吸血鬼却反而挺自来熟，她满意地说，随即对身边的女仆斥道：“看什么看！”把两个女仆吓得面如土色，连忙跪在地上求饶。小吸血鬼傲慢地看了她们一眼，随即迈步离去。

小夜沉下面孔，冷冷地盯着她的背影。芙洛莱茵转头向她们招手：“快点过来呀，还愣着干什么呢？”

“嗯……来了！”小夜连忙应道，牵起白筱薇的手快步跟了上去。

“这里都是我们血族的房间，”芙洛莱茵指点着走廊两侧的房间，“和以前我们住的差了好多。真是的……早知道鸣海这地方这么糟糕，就不缠着妈妈带我来了……”

“对了，莱茵姐姐……”小夜心头一动，试探着问：“我听说，血族……呃，我们血族，都、都是会睡在棺材里的，是真的吗？”

这一声姐姐似乎叫得芙洛莱茵心花怒放，如果她有尾巴的话现在一定高高地翘起来了，“这个嘛，大多数是看个人喜好吧？啊，那些活了几百年的老家伙喜欢睡棺材，但像我这样的年轻血族就喜欢睡凡人发明的床。”

明明棺材也是凡人发明的……而且你不也曾经是凡人吗？小夜捏着手指，把涌上嘴边的话又压了下去，“那、那么，血族会在棺材，呃，或者、或者床……里面放一些……来自故乡的土，也、也是真的吗？”

“这个也是个人喜好啦。”芙洛莱茵挥挥手，“拜托，都什么时代了，思乡癖也该有个限度吧？而且土里面细菌很多的，说不定还有虫子呢！我可不想往我的床上放！唉，真是的，要是能早些回芙洛伦就好了，我一天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你……我、我们，我们要回芙洛伦吗？什么时候回去呢？”小夜敏锐地察觉到了芙洛莱茵话里的信息，下意识地问，然后连忙补上一句，“……莱茵姐姐？”

“这个嘛，我想应该是……啊！”芙洛莱茵脸色一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转过身来严肃地说：“你听好喽？小……小……啊，我管你叫什么，你们鸣海人的名字真难念！总之呢，我要先警告你一下，虽然你和我一样都是娜尔托娅妈妈的女儿，但你是新人，而且还和那些凡人生活了那么久，所以你和我们还是不同的！”

小夜心头一紧，停下脚步诺诺地听着，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无声地捏紧了裙子的边缘。

芙洛莱茵满意地看着她顺从的姿态，接着说：“所以呢，你就不要打什么歪心思了，乖乖在这里呆着，如果你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看向了白筱薇，后者身体微微一抖。

“放心，我们不会对你做什么的，”芙洛莱茵翘起嘴角，露出一个满含邪恶意味的笑容，“但你那个小血仆会怎么样可就不一定喽？”

小夜浑身一震，把头埋得更低了。芙洛莱茵更加得意地笑了起来，看来她对自己这套“恩威并施”的把戏非常满意。她摸摸小夜的头——其实明明这两人身高差不多——“哼哼，总之，只要你好好待着，就不会有事情，听到没？”

小夜频频点头，芙洛莱茵抱起胳膊，看向长长的走廊，神色里似乎也多了些烦腻，“好啦，前面都是我们其他人的房间，最尽头是那些血仆住的畜栏，没什么可看的。如果你要喝血的话，随便让哪个血仆带你去放血的房间就好啦。”

“那些、那些血，是怎么来的呢？”

“啊？你说那时候给你喝的那些吗？那些本来是准备去卖给凡人的啦，具体的我不太懂。”芙洛莱茵不耐烦地摆摆手，“总之现在是我们的储备粮食。真是的，你喝你的血仆不就好了……”

小夜没有答话，而芙洛莱茵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指着白筱薇说：“哈！你该不会想好好养这只血仆吧！小傻瓜，血仆只是消耗品，死了再换就是了。何必对食物动感情呢？”

小夜仍不答话，但拳头已经默默地握紧了。芙洛莱茵脸上挂着跋扈的笑容，极富侵略性地拍拍小夜的脸庞，“听好了，小傻瓜，你迟早会明白的，我们和那些血仆已经不是同一个层次的存在了。我们更高贵，更强大……听、明、白、了、吗？”到最后，她每说一个词，就拍一下小夜的脸，小夜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指甲几乎陷入肉里。

白筱薇在后面看得焦急，有意上前去安抚小夜，但碍于芙洛莱茵，始终不敢轻举妄动。最终，小夜死死咬着牙，努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词：“……知道了。”

“知道就好。我要回去休息了，你给我安分点哦，我的‘妹妹’。如果妈妈问起，你就说我已经陪过你了。”芙洛莱茵带着胜利的笑容从小夜身边走过，喃喃嘟囔着：“我好久没喝过新鲜血液了，好想抓个新血仆来哦……该死的鸣海，该死的鸣海人……”

芙洛莱茵刚刚走远，白筱薇就猛地跨前两步，抱住小夜的肩膀。女孩回过头来，苍白的脸颊上布满凄楚的怒意。

“没事的，小夜，没事的。任她说去。”白筱薇低声道，牵起她的手，“我们先回去吧。”

“但、但是，姐姐……我们还没、还没找到那个法师在哪里……”小夜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没事的，如果我的推测正确，这个地方就这么大，那个法师就在这片空间里，我们总会找到的。而且就算我们找到了，那个法术核心也一定被保护着……我们先回去整理一下情报吧。”白筱薇在她耳边轻声说，温热的气息吹过小夜的耳旁，女孩逐渐冷静了下来，她点点头，握紧了白筱薇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