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流光

「唔……」

伸手挡住直射进视野的阳光，姬路皱起了眉，将手中最后一小块三明治塞进口中。

原以为这样贫乏的早餐在有了一个Servant之后能够得到改善的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

当自己提出这个建议之后，那位看起来很弱的Servant有些困扰地偏了偏脑袋。

「哎？早餐？妾身吗？唔……妾身倒也不是不会做啦~不过相对的，这栋别墅可能会因为妾身的料理被炸飞哦~」

「那是哪门子的黑暗料理啦！」

Master白神姬路对Servant进行了敲脑袋攻击！Servant的HP-5。

「呜，只是纯粹因为妾身和火以及料理器材相性很差嘛~」Caster摸着脑袋默默地开始蹲在墙角画起了圈圈，「而且妾身又没有料理加成的属性……啊，不过——」

像是重新恢复信心般的Caster立刻又变得笑容满面。

「妾身对合成药物还算在行哦……哎嘿~连那方面的药都没问题☆」

停一停……跟你提这种要求的我实在是太愚蠢了。

姬路暗暗在心里痛恨起自己来。

「不过妾身也很久没有吃过正常的早餐了~主人~」

看着靠过来散发着不明气场的Caster，姬路侧脸躲过那黑袍下的热切视线。

「你在期待什么啊，我没可能会做早餐给你吃吧？还有，Servant才不需要吃什么早餐。」

「呜，虽然是这样没错……妾身偶尔也想感受一下曾为人类时的快乐嘛……呜呜呜……」

黑袍下的Caster垂着脑袋，显得有点沮丧。

姬路微微正过脸看到Caster周身那明显有些失落的氛围，莫名有些沉不下心来。

「如、如果你乖乖的话，放学后一起去家庭餐馆倒也不是不可以……」

「唔，主人简直就是天使！虽然之前就在想了，主人其实是傲……」

「如果你敢把刚刚想的东西说出来，我立刻就把你玩的那个游戏的存档清掉。」

姬路冷着脸淡淡地说。

「呜！妾身刚刚绝对没有想什么奇怪的东西！另外那个游戏的对话没法跳过啊，清掉存档的话妾身绝对会觉得很痛心的呜呜呜……」

啊啊，总觉得这栋别墅莫名地吵了很多呢。

姬路叹了口气，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时间差不多了，也该出门了吧？」

「啊，主人，其实忘记说了……」Caster像回忆起什么一般敲了敲手心，「妾身没办法在阳光下行走……即使灵体化也不行。」

「咦？你是吸血鬼么！还有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早点说能死吗！」

「呜，虽然不是啦。妾身来自黑暗，所以在有阳光的地方会变得非常虚弱，甚至会成为主人的绊脚石……」

Caster低下头，有些颓丧地画着圈圈。

看到这样的Servant，姬路的怒气槽又降到了最低点。

她只能叹了口气，然后无奈地抛出问题。

「好吧，虽然已经预想到你很弱啦，只是这样的话要怎么办呢？要帮你买个棺材吗？」

「所以说妾身不是吸血鬼啦……锵锵锵锵！稀有道具~登场~」

Caster立刻开心地从宽大的袖口里摸出了一个形状奇怪且不对称的金属盒，尺寸和刚出场时的那只相比小了很多，放在姬路的手中只有火柴盒大小。

「呜哇，这什么，破破烂烂的……」

姬路一脸嫌弃地看着手中的金属盒，一向只与精致物品打交道的她实在是找不到什么优美的辞藻来赞美这个除了形状外完全普通得不行的金属盒。

「主、主人好过分，这可是妾身的神器之一耶……」

Caster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

「这样的装备没问题么……话说你的真名是什么也该告诉我了吧？」

姬路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放到金属盒盖的边缘，准备打开它。

「等、等等！请不要打开！」

Caster慌忙按住姬路的手。

「打开的话妾身就麻烦了！」

「哈？难道这里面封印着什么超强力的恶魔吗？」

「说封印的话，其实现在是开封状态呢……相反，打开的话才是封印。」

「好别扭……」

不，等等……这种盒子……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姬路重新审视了下眼前的这名Servant。

依旧是一副弱弱的样子。

「所以说，你的真名到底是什么？」

「嗯？说到这个份上主人还不知道吗？果然妾身这种存在在现世还是很小众呢，是不是投靠光明比较好赚呢……」

以上，来自Caster的自暴自弃发言。

「嗯，很好，那先把这盒子扔到太阳下面暴晒8个小时吧~」

「呜！主人是魔鬼！」

玩笑似地谴责了自己的Master之后，Caster的语调终于开始变得认真起来。

「怎么说呢，关于真名这一点，妾身也不能解释得很清楚……毕竟，妾身现在这个存在可能和现世的人们所理解的有很多误差吧……不过，以后的话，主人应该就能明白了。所以请原谅妾身，现在还不能如实相告自己的真名。」

「嗯？好吧……」姬路挑了挑眉，仔细端详着手中的金属盒，「反正也不差这点时间，你直接告诉我的话肯定会少很多乐趣……那么这个盒子是要避光密封保存么？」

「嗯~有阳光的时候妾身只能躲在盒子里，等到太阳完全落山，主人再召唤妾身出来就可以了~」

「好没用……」

「主人超过分的耶……」

看着沮丧起来的Caster，姬路好心情地将金属盒收进制服口袋。

「啊，对了，说起来，主人的名字可以告诉妾身吗？」

「唔……」

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没有说过。

这个Servant一直主人主人地喊，完全没有违和感。

姬路挠了挠脸颊，对于相告名字这种事情果然还是不习惯。

「我的名字是……白神姬路。唔，反正叫主人就可以了啦。」

「姬路吗？姬路……」Caster像是在思考什么般地细细低语，「唔唔，原来如此……妾身明白了~果然用『主人』这个称呼的话，主人会觉得很开心对不对？」

「我是哪里的怪大叔吗！」

Master白神姬路敲脑袋技能发动中，Servant的HP-10。

「呜呜……妾身去睡觉了啦，主人一点都不适合开玩笑。」

捂着脑袋的Caster气鼓鼓地抗议道。

面对这微弱的抗议，姬路随意地摆了摆手。

「唔，快去睡吧，白天的话我自己就能应付得来了。」

「呜……好吧。」

虽然Master的体谅很别扭，Caster还是微笑着欠了欠身。

「唔，那么，主人，请一路小心。」

便消失在了偌大的房间中。

以上，是白神姬路对这个早晨的回忆。

「哎……」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姬路知道对那个从者抱有希望本身就是个错误，之后会有什么样的事情等着自己也完全是未知数。

她不禁头痛起来，下意识地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神同学…………白神同学？」

突然注意到身后不知何时传来了轻柔的呼唤声，姬路恍惚地转过身去。

「恋渊……」

阳光洒下的斑驳树影下，呼唤姬路的少女正站在那里。

那如瀑布般流泻而下的黑色长发和玲珑有致的身体线条相当引人注目。

少女见到姬路转过身，端丽的面容浮现出浅浅的酒窝，紫水晶般眼眸闪烁着柔和的光辉。

伸手拂过被风吹乱鬓角的发丝，她不紧不慢地朝着姬路走去。

那胸口的缎带随着微风轻轻摇曳，裙摆下的纤细的双腿被黑色及膝长袜包裹。

在两人距离半米处，被称作恋渊的少女停下了脚步。

「早上好，白神同学。」

那盈盈一笑可能会夺去不少男性的魂魄吧。

姬路眯起眼睛，总觉得有些不快。

恋渊橙和。

容姿端丽、成绩优异、性格温和。

如果没有发生过那件事的话，说不定自己也能认同这个人。

说不定也能成为朋友吧，或许也能……

但是——事实上，根本没有出现假设中的事情。

「所以你叫住我只是为了道早安？」

姬路皱起了眉头，内心涌出了更多的不快。

「嗯，因为很重要哦。」

毫不在意对方的坏脾气般，紫色的眼眸中满含温暖的笑意，橙和认真地说道。

姬路一语不发地盯住对方的眼睛，即使想要确认那里面有没有谎言的成分，对现在的她而言也实在是太难了。

「你的记忆和金鱼一样么？我记得已经说过了吧？说过我·讨·厌·你。请不要再做出多余的事情，我并不会觉得感动也不会对你抱有任何好意。」

一字一顿地吐出恶意的话语，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后，姬路转过身去。

自己，一点也不想知道对方现在的表情。

明明那个时候，被伤害的是自己才对。

所以，即使现在自己向她抛出恶意也没什么吧？

「但是，我……」

身后却传来了轻轻的叹息声。

姬路却一点都不想确认对方说了些什么，只是一味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不要再和这个人有任何牵扯。

理性如此告诉自己。

那件事情，让我清醒地认识到，映于眼底的现实不过是谎言所拼接而成。

敌人、旁观者。

世界的构成非常简单。

如果不想被欺骗的话。

那么，就不要重蹈覆辙。

不要，再相信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