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苍银战乙女

时值五月的夜晚，北区边境，池井公园。

环绕着苍郁的绿植，零星的灯光照在错综复杂的石子路面上，暗淡得如同黑夜中的六等星。

「喀——锵！」

苍蓝的雷光擦过豪雨般乱发的利刃，随着破空的鸣响划出奇妙的轨迹。

宛如蛇行的锁链哗啦作响，一闪，苍蓝的雷枪稳稳落在白银骑士的手中。

「哎呀呀，还真难缠。」

和对方拉开相对安全的距离，身穿惹眼唐衣的Assassin轻展桧扇，掩饰略显焦虑的忧愁之色。

奇袭完全无效。

气息遮断之后的攻击完全被对方看穿，在发动『那个』的瞬间，白银骑士就立刻投出那把破天荒的骑枪做出了回应。

苍色的雷光划破黑夜之暗，将一切攻击毫不留情地阻绝。

那是一把典型的欧洲骑枪，在三角锥原型的基础上添加了多重规律刻痕。比起一般骑枪，它的尺寸要大上许多，很难想象那是能够凭借单手举起的武器。

更诡异的一点是，对方手中明明握着锁链，却完全没有做出将锁链抽回的动作，结束攻击后的骑枪就这样自动折返回来。

像是真正意义上的魔术，那无法解释的行动轨迹令人匪夷所思。

仁美不动声色地握紧双拳，戴着黑色防刃手套的手中已经沁出一层细密的汗水。

右腕的令咒从刚才起就一直隐隐作痛。

敌方的Master就在附近。

然而在交战后，对方却完全没有现身的迹象。

是在观察情势吗？

仁美的视线越过白银骑士，停留在她身后那片树林。

风中夹杂着微弱的呼吸声从树林间传来。

敌人恐怕就藏身在此，对方究竟出于什么目的不愿现身，在眼前的形势下容不得她考虑太多。

她再次将视线移回白银骑士身上，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对方也保持静止不动的姿势警戒着这边。

如果对方是「三骑士」之一的话，在实力差距上，Assassin的胜率并不乐观。

但除去敌方Master的战力，再加上自己倒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

打从一开始，Assassin这一组的战力就不仅仅只有从者一人，这是神山仁美和Assassin商量之后得出的共同结论。

作为神山家的下任家主，在战斗中充当所谓的旁观者绝不是她的作风。

虽然比起母亲大人，自己的魔术造诣和战斗力都还稚嫩，但无论是不战而胜还是不战而败，她的自尊心都不会允许。

下意识地捏紧拳头，透明不可视的灵子渐渐缠上黑色手套。

沉默之中，白银的骑士用左手轻巧地握住刚才那柄巨型骑枪，以缓慢的步伐走了过来。

枪柄垂落的锁链在地面蜿蜒拖行，枪尖不断闪烁着苍蓝的雷光。

终于，她停了下来，从容地将扛在肩上的骑枪重重杵在地面上，微弱的灯光下扬起了一小片尘影。

在雷光和忽明忽灭的路灯照射下，仁美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一言以蔽之的话，那是只有在游戏中才会出现的欧洲女性骑士。

伫立在黑夜中的身影犹如一道苍银闪电，高大的身材给人压迫感。头戴镌刻着复杂图案的银色半覆式头盔，明亮的眼眸和俊秀的五官，身后流苏般的金色蓬松长发多余的部分扎成马尾垂在脑后。粗犷的绛红色短披风随着夜风而动，在昏暗的街灯下将那身着厚重白银铠甲的影子拉得更长。

「……Lancer么。」

以五成把握的语气如此试探，仁美的目光停留在骑枪上。

是Lancer还是Rider，她还不能确定。

理应作为冲锋武器的骑枪竟然被用作飞行道具，而能够将骑枪威力发挥到极致的坐骑并不存在。

不，如果坐骑是宝具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在那之前，更应该值得警戒的是……

仁美皱起了眉头。

那苍蓝的雷光，是……雷？

原本就在范围战中占尽优势的骑枪，加上雷电的话根本无法近身。

而暗器一类轻巧的飞行道具多半无法与之抗衡，刚才Assassin被完全压制就是一目了然的例子。

就在她皱着眉头，一筹莫展的时候。

「哎嘿，果然一眼就能看出来吗？」

轻快的声音从头盔下传来，和偏冷淡的音色不同，白银骑士软绵绵的口吻中略带一丝得意。

「没错，我就是Lancer哦。」

如此好心情地爽快承认着，身材高大、威风凛凛的白银骑士有些害羞地笑了。

「……」

直白的态度让脑袋刚才还转个不停的仁美突然宕机。

那张脸上满是如同太阳般耀眼又可爱的笑容，要说对方在这样的笑容里掺入谎言的话，也未免过于狡猾。

看到她的笑容，就连立刻想到反向推论的Assassin也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呃，您……难道是Rider？」

「呜，我明明说了是Lancer，难、难道说这把枪看起来不像吗？」

白银骑士像是受到打击般地将骑枪转来转去，用苍蓝深邃的眼眸反复查看着。

仁美和Assassin对视了一秒，两人的眼神中都写满了「这家伙真的没问题吗」的困惑。

「就算你这么说，有人会傻到自曝职阶吗？」

「欸……？是、是这样吗？Master只是叮嘱我不可以随便说出真名，职阶的事情倒没有提……而且这个职阶我一直引以为傲哦，这把枪也是我最喜欢的武器。」

从慌慌张张到满面自豪，白银骑士只花了1秒就完成了复杂的表情交替，看来是个情绪相当丰富的人。

是难以对付的类型。

仁美的内心瞬间涌出了莫名的疲惫感。

「呼，看来您并没有Servant的自觉呢。」面对毫无紧张感的敌人，Assassin也不禁叹了口气，开始胡言乱语起来，「就算是每天瘫在电视机和电脑前的我，即使被Master揶揄『你的职阶其实是Viewer（观众）吧』，也不会真的说自己的职阶是Viewer哦。」

「……」

这段话说得过于顺溜，仁美甚至一瞬间分不清那究竟是自嘲还是在得意，无奈之余她只能瞪了自家从者一眼，却被对方一脸复杂的笑容糊弄过去。

纵使这之间毫无可比性，白银骑士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

「Viewer？嗯……有这个职阶来着？」

她歪了歪脑袋，眼中堆满疑问。

「有哦，就是人生空虚至极，每天守在电视前，虽然已经掌握了他人的人生（story），却依旧对别人的人生羡慕不已的人。」

Assassin难得地露出了空洞而略显惆怅的眼神。

「掌握他人的人生……那个，不是神吗？」

「从某种意义上（电视费）来说就是如此。」

「欸？好厉害……我还以为只有主神他能够做到这种事呢。」

「哼哼，其实——唔。」

原想继续瞎扯下去的Assassin，在触到Master冷漠的眼神后终于识趣地闭上了嘴。

「我不知道你是出自什么神话体系脑袋里开满花田的从者，比起职阶，我有更重要的事情想问你。」

「欸？我的脑袋里才没有开满花田，硬要说的话，里面应该装满了橡木才对。」

Lancer鼓起脸颊反驳道。

相较于高大的身材，这名骑士莫名小孩子气，与其说是敌人，不如说是毫无紧张感的天然纪念物。

「您是什么新人类硬派女性吗……」

Assassin忍不住悄悄嘀咕。

「不过既然你有问题的话，不用客气尽管问好了。除了我自身的情报，在能力范围内我会尽可能回答你的。」

拍怕胸口，面对仁美居高临下的态度，Lancer依旧满面微笑。

意外地得到了爽快的答复，仁美却高兴不起来。

过于直白的回复多半伴随着陷阱，是胸无城府还是演技所致，她无法判断。

但为了那个问题的答案，即使被带入对方的节奏中，她也不得不开口。

沉吟片刻，她冷淡的音色以沉重的口吻回响在空气中。

「那么，回答我的问题，Lancer。你脚边那堆东西，究竟是什么。」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Lancer眼睛里的光突然黯淡了，但尽管如此还是顺着仁美的视线朝脚边看去。

那是深红色和黑色的混合粘稠块状物体，在昏暗的灯光下勉强可以看到其中夹杂着黑白相间、仿佛织物布料般的东西，渗出的暗红色汁液浸染着公园的沙地，形成一幅非常诡异的画面。

「是……失去了骨头的肉块，残渣，或者说是残骸更简单易懂，毕竟……那曾经是人类。」

「……」

Lancer略带感伤的语调让氛围变得沉重起来，即便如此，仁美尖锐的目光依旧毫不留情地停留在她身上。

「这么说的话，你应该知道这具异常死亡的尸体是怎么回事了。」

「这……我不清楚。事实上，在我们来之前这具残骸就已经在这里了。」

Lancer低下头，垂下的视线偏向一边。

那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仁美冷淡地俯视着那堆残骸，转瞬即逝的失望从她眼底划过。

「挑这种时候说谎可不是个明智的判断。」

「说……说谎？我吗？」

「看看你的周围，沙地上有你乱七八糟的脚印，树丛之间还有烧焦的痕迹。因此，在我们来之前，你确实曾经和谁战斗过。而且你刚才也说得很清楚——那骸骨曾经是人类。如此混沌又难以辨别的肉块，即使说是其他什么动物也不足为奇，但你却明确地说那是人类。你认为这种说辞真的可以为你——或者说是为你们开脱嫌疑吗？」

「不，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昨天晚上……」

「原来如此，昨天事发现场留下的脚印和监控里的白影原来就是你们的么。」

仁美的声音越发冰冷，气氛也变得凝重起来。

「等、等一下！昨天我们的确去了那里，但那是因为遇到骷髅……」

察觉到氛围正在朝糟糕的方向发展，Lancer慌忙辩解。

「骷髅？」

从对方口中蹦出从没听过的情报，仁美皱了一下眉头。

「呜，事实上今天也是……来这里的时候突然遇到了和昨天一样的骷髅，当时那具残骸就在它们脚边。想着要报昨天的一箭之仇我就冲了上去……呜，不过没多久它们就突然消失了。现在想想，还真是挺奇怪的呢……」

「都市里出现骷髅，光是想象这副光景就很诡异。」一直玩着桧扇没有作声的Assassin将黑骨红缘的扇子抵在颌下思索着，「不过Lancer小姐哟，据我们目前收集到的情报来看，完全没有骷髅这种东西存在过。」

「而且上一次现场附近的监控除了你的影子，其他什么都没有拍到。」

仁美冷淡地补充道。

「可是……骷髅的确存在，那是死者的气息，而且是极恶。我以多年和死者打交道的经验担保，如果放着不管的话……这座城市可能会有灾难降临。」

Lancer用肯定的口吻说着，难得露出了认真的表情。

「如果真有骷髅的话，当然不可能放着不管。但我也不会听信你的一面之词，我已经联系了监督者，如果想洗清嫌疑，你们必须等她来说明详细情况并接受裁定。」

仁美的视线移向Lancer身后的树林。

手腕的疼痛毫无减轻，看来她的Master并没有趁机逃走。

「监督者……是、是指教会那位修女吗？」

「是罗兰修女没错。」

听到对方的名字，Lancer立刻露出了苦恼的表情。

「果然，呜……请问，只有我一个人接受裁定不行吗？」

仁美轻轻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提议。

「Lancer，我不知道你的Master为什么要躲避教会，但作为Master，和教会接触是必经流程，如果不是心中有鬼的话。」

「不，这个……其实是有很复杂的理由的……」

在充满疑惑的目光之下，Lancer苦恼地皱起了眉头。

想让对方信任自己的心情和与主人的约定纠缠在一起，让她迟迟难以下定决心。

但对于她来说，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早就摆在了自己面前。

「呜……抱歉！果然我还是不能让御主露面！」

「……为什么？」

Lancer可疑的回答加深了仁美的疑惑，她完全无法理解Lancer这么做的理由。

魔力微弱，气息也不稳定。

就风中传来的树林另一侧的讯息来看，Lancer的Master应该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

而拒绝接触教会也就舍弃了来自教会的帮助，万一战败就会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

这对弱小Master来说是毫无保障的。

「对不起，原因我不能说，这是御主和我之间的约定。唯独这点，我是绝对不会退让的。」

Lancer坚定的眼神并没有触动仁美。

果然还是不行么。

打一开始就不觉得能避免和Lancer一战。

攥紧漆黑的手套，烨烨生辉的银发任由初夏凉风吹拂着，她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

「这就难办了，Lancer小姐。很遗憾，我没办法就这么放你们走。」

Lancer也长长叹了口气，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她的手再次握向枪柄。

「抱歉，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确是我的问题，我也不想给你们添麻烦，但无论如何我也不想打破和御主的约定。」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呢，Lancer小姐。」Assassin将扇子轻轻一合，细长的赤色双眸终于换上了认真的神色，「虽然不知缘由，我多少能明白您所说的『约定』一词的分量。如果是站在相同立场的话，恐怕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不过——可惜，理解归理解，这场战斗依旧无法避免。」

「呼……我明白。」

轻轻点了点头，白银的Lancer缓慢地重新摆好架势，架起骑枪，流畅的动作毫无破绽可言。

Assassin手中黑骨红缘的桧扇也已展开，尖细的银色利刃从不规则的扇骨边缘伸出，隐隐闪烁着锋利的光芒。

朦胧月光下的姣美容貌，裸露在外的白皙肌肤在夜色下与锋利的刃芒辉映，那景象美得令人有些不寒而栗。

架好骑枪的白银骑士就在眼前。

微微压低身形，轻蹴地面，疾风一闪。

下一秒，巨大而沉重的枪身毫不留情地破风而来。

「铿——锵！」

桧扇边缘不断在枪身划过，黑色的拳头与枪身碰撞。

溅落的红色火星和苍蓝雷光在夜晚交织成一片奇妙的光景。

快速而凌厉的拳风配合桧扇的攻击可以说是无可挑剔。

可是，还远远不够。

仁美在内心暗暗咂舌。

绛红色的短披风不断翻覆着，Lancer迈着沉稳的步伐，大幅度地迅速挥动巨枪。

切开风的轨迹，轮转的锁链在地面拖行。

攻击全部被她游刃有余地一一化解。

虽然性格脱线得厉害，Lacer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

无论斩截如何迅猛，出拳多么利落，Lancer的骑枪就像一面大盾完全挡住了她的攻击。

手持近战武器只能在Lancer的攻击范围内打转，根本碰不到她本人一丝一毫。

就连一旁的Assassin也略微露出了焦虑的神色，攻击的速度也放慢了下来。

再怎么努力，也不过是水中捞月。

不，用水中捞月比喻也太奇怪了，这家伙根本不是那么优美的东西。

仁美皱起眉头。

比起速度，跟铁罐头较劲需要更原始的办法。

她深吸一口气，压低重心。

「当——！」

迅猛的超重一击打在骑枪上，震得Lancer本能地后退几步。

「哇啊啊！吓死我了，还以为枪要被打得破破烂烂了……」

「啧。」

骑枪上只留下了细微的凹痕。

真不知道她是哪里的英灵，神山家的怪力似乎也行不通。

杀手锏完全不起效果，仁美的内心不由泛起焦虑的涟漪。

必须临时更改作战方案。

她重整心态，再次摆好架势。

没想到，这时银色骑士却慌慌张张挥起手发出暂停的信号，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果然是个毫无紧张感的家伙。

仁美蹙眉。

「等、等一下，我有个问题……可以问吧？我很在意的！」

「……」

虽然内心充斥着脱力感，仁美却没有拒绝她的请求，只是摆好了备战的架势无言地用冷淡的眼神催促她。

「唔……我是想说，为什么我的雷没有效果……这个是非常重要的设定来着，如果无效的话我不就和不会发电的土豆没有两样了吗？」

「土豆也是可以发电的，甚至可以用来做服务器，请不要小看土豆。」

不知为何，Assassin开始一脸严肃地胡言乱语。

这就是被现代网络荼毒的英灵吗。

「呜……抱、抱歉。」

没有受到现代网络荼毒的纯天然英灵立刻诚实地道了歉。

「收起你那些多余的小知识，我的从者……咳，我要说的是你的眼睛怕不是装饰品吧？Lancer。」

好不容易把严肃的氛围拉回来，仁美的脸上浮起冷峻轻蔑的微笑，举起的右手越过肩头。

那副黑色的手套实际上内嵌了金属丝，在绝缘方面并不具备足够的条件。

但沐浴在星光之下，黑色手套的边缘明显有一层如同炎夏炙烤下的路面形成的海市蜃楼般的扭曲。

「原来如此……是风……？」

Lancer的语尾依旧充满疑惑，不过她已经明白了其中的简单原理。

包裹在武器外围的风恐怕已经形成近似真空的环境，仅凭枪身微弱的雷电完全无法触及这二人。

这是在看到自己的武器后立刻就想出来的对策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个小姑娘的确是个不容小觑的优秀Master。

然而Lancer应该想到，像对方这样谨慎小心的人，不会好心向敌人透露自己的秘密。

「……！」

只是刹那间的分神，闪烁着苍蓝光芒的枪身在瞬间擦过银色发丝。

宛若疾风的右拳利落地斩截枪身，紧接着以难以觉察的速度垫步向前，重心向下，带着风刃的利拳翻覆着砸向枪之骑士的脸。

Lancer握住锁链的手，下意识地动了起来。

以拳抵拳。

但在那之前，穿透白银铠甲的力道结结实实在她的胸口留下了痛楚。

白银的骑士瞬间露出吃痛的表情。

而下一秒，相抵的拳头，互相将彼此推出很长一段距离。

「……」

仁美沉默着皱起眉头。

相互抵消的力量令左肩隐隐作痛。

虽然情急之下用风做了缓冲，但Lancer的怪力比她想象中更强。

她好不容易才直起身子，右手扶上左臂，疼痛感渐渐渗透开来。

「Master……！」

Assassin冷静的神色瞬间变化，在扶住自己的Master后，迅速跳离Lancer的攻击范围。

「哇啊啊，你没事吧……对不起！刚才太突然了，都怪我没有控制好力度……」

Lancer站在原地，毫无追击的意思，反而一脸担心地盯着她的手，刚才那一击虽然有些痛，但似乎对她没什么影响。

「没问题的，不用担心。」

仁美不甘地握住Assassin的手臂，迎着她担忧的神色淡淡回应。

形势绝对说不上乐观。

Lancer刚才那一击，可以看出她在战斗中根本没用全力。

虽说自己也没有拿出全部实力，但若真的拼上性命的话也只会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

尽管如此……

「请问……真的不能放我走吗？」

Lancer窥探着仁美的脸色，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看得出她正面临进退两难的处境。

「……答案当然是No，Lancer。」

架起拳头，光是摆出训练时的普通架势，左肩都会传来抗议。

勉强撑住身子，仁美捏紧了拳头，冷汗从她的额间滴下。

近身战让自己处于绝对的弱势状态，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取胜的方法。

她深吸一口气，金色的瞳仁隐隐散发出光芒。

透明的气流逐渐形成不可视的风刃，在桧扇和手套上缠绕。

「Master，这对您的身体负担太重了……」

「不用担心，我有自己的判断。」

「难、难难道是强化吗……可就算这样，对我来说……」

也完全没有效果。

Lancer为难地挠挠脸颊。

若将以卵击石这句话说出口感觉也太自大了。

可自己毫无战意也是事实，显而易见，这个小姑娘的目的只是想拖延时间到那位修女来为止。

现在真正面临危机的是自己才对。

「你应该知道论速度不可能逃得过风，我劝你最好别想逃跑。」

零星灯光下凌厉的眼神让Lancer想逃走的意念瞬间断了，她现在只想抱住脑袋在地上苦恼地翻滚。

主神啊，如果有什么能打破现在的局面的话——

「贵安，小姐们。」

像是故意挑准时机，吹散这股凝重的气氛一般。

不知何处，突然响起了悠扬的笛音。

那笛子的声响混合着令人难以抗拒的魔性之音。

片刻，笛声停了。

于树林的阴影中，轻柔无比的女声饱含着低哑的笑意如此招呼道。

「欢迎来到黄昏葬列——乐园的游行队伍（Parad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