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Hide and Seek

「没想到你还会改变心意……」

用完最后的力气瞪了一眼被拉扯上岸的少女，西莲寺踉跄两步仰面依靠在树干边。

她的声音里掺杂着略喘的呼吸声，额头还在不停地冒出汗水。

「啰嗦……」

姬路并不打算对此做出解释，平稳住呼吸跪坐在岸边用金属拐杖支撑起身体，那身制服沾染了污泥的黑褐色，整个人就像从泥地里拔出来的萝卜。

同样都是满身泥泞，眯起眼睛看着她狼狈的姿态，西莲寺忍不住咧开嘴角。

「仔细想想，你这家伙总在关键的时候撞烂运，比赛的时候也是，明明在社团实力还算过得去，当先锋的时候却总遇到乱强一把的对手……」

「吵死了，你才是吧，明明没什么实力却总能靠运气取胜，有本事就把恋渊拽下来坐上大将的位子啊。哼，怎样，办得到吗？」

「……那、那可是神山文武双全的学生会长，我怎么可能做得到。」

「你对恋渊的态度还真好懂，不过这么谦虚不是你的作风吧，部长大人。」

「……」

「……」

两人默默互相瞪着眼睛陷入沉默，空气中飘荡着一股箭弩拔张却又略显尴尬的气氛。

对姬路而言，这就是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

虽然不记得是从何时开始，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这样。

对峙良久，西莲寺终于放弃般地偏过脑袋，环视了一圈四周。

「算了，为这种无聊的事跟你吵毫无意义，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解释一下。」

解释？给对完全处于状况外，而且对魔术根本不了解的普通人？

最重要的是，向不信任自己的人解释事实，是有意义的吗。

脑袋隐隐作痛。

忍住想要扶住额头的冲动，姬路撇了撇嘴。

「看了还不明白？沼泽、树林、教堂……对你而言不是做梦就是被拐到国外，挑一个你能接受的结果吧。反正就算我们平安出去，你这段记忆也会被教会的人抹消，现在跟你解释只是多此一举。」

这解释的确太过敷衍，但总觉得在哪里听过相同的单词，西莲寺的脸皱了起来。

「……国外？教会？能不能说点正经的，你们这些家伙别总说抹消记忆这种傻话。」

「你……们……？」敏锐地察觉到这句话背后潜藏的可能性，姬路眉间的纹路不自然地加深了，「还有谁跟你说过这些？」

「啊，那当然是……」

是谁……？

突如其来地，西莲寺感到脑袋传来触电般的刺痛。

无论怎么努力搜索脑海中的记忆，那段声音还是脸都模糊不清，就像对焦失误的照片，那晚的记忆完全笼罩在朦胧的雾气中。

「是……」

她呆呆地像金鱼一样嘴唇一张一合，明明应该记得，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看到她不寻常的反应，姬路放弃般地微微叹了口气。

「看来晚了一步，西莲寺，不用再想了，你的记忆已经被抹消掉了。」

「……抹消？」

那怎么可能？

愣愣地干笑一声，西莲寺换上故作轻松的语气。

「记忆这种东西是想抹消就能抹消的吗？你是不是漫画看多了？」

然而，尽管她用求证的态度看向对方，姬路也只是默默看着她没有回答。

那眼中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

这个问题没有回答的意义，姬路不觉得能让一个对魔术毫无认知的人立刻就能明白暗示这个词的意思。

直直盯着西莲寺看了一会儿，她直接抛出另一个问题。

「我问你，你对小鸟濑川有印象吗？我的意思是……你认为在这件事上，她和花见、石上之间有关联吗？」

「我……」错开姬路投来的严厉眼神，迟疑良久，西莲寺偏过头小声说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真是滴水不漏啊……如果这中间是小鸟濑川那家伙在牵线的话，我就完全失算了。」

原以为那个冷淡的家伙能够一直保持中立立场，却完全没估到她悄悄站到了敌人的阵营。

光是想到这里，她就觉得满心不爽，然而这句话却引来了西莲寺的疑惑。

「但是，为什么你会提到小鸟濑川……」

「还能怎样，把我叫到旧宿舍楼的就是她，而你就躺在那里，你认为还有其他可能性吗。」

「……可是，她为什么会叫你来？」

西莲寺的脸上浮现出困惑的色彩。

的确，对她而言，姬路在这里的原因本身就是个谜团，更不用提小鸟濑川的事了。

对于她的困惑，姬路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说出实情。

「因为她说你的两个跟班晚上也坚持去找你，所以让我去阻止……」

「红穗和遥？」

「唔，差不多就是那两个人。干嘛一脸奇怪的表情，因为我跟她们说会找找看你，但又忘记跟她们要联系方式，所以小鸟濑川在其中牵线搭桥……」

西莲寺一脸难以置信。

「……你的意思是，你在帮她们找我？」

看到意料之中的反应，姬路扬起眉，反问道。

「的确是这样，但是那又如何？不要搞错了，我没在帮她们，只是看心情做事罢了。」

「……」

沉默了一会儿，西莲寺转向姬路，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沉静而严肃。

「……白神，你能不能详细告诉我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看她的态度终于变得认真了，姬路忍不住叹了口气。

「回到问题的原点了呢，西莲寺。告诉你当然没问题，但是——」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用冷淡的语气接着说道，「你能相信我所说的话吗？直白一点。」

「……」

「现在的你，记忆相当混乱吧？对你来说应该很难立刻相信谁。」

西莲寺闭上了嘴，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姬路，眼神却变得摇摆不定。

看到这，姬路嗤笑一声。

「说句坏心的，西莲寺。如果你要求我说实话，打心底却根本不相信，那我说的是真话或谎言对你而言又有什么区别呢。」

少见的，西莲寺并没有立刻回应她的调侃，反而局促地移开视线。

「我……我不是分辨不出来，只是……」

「贵安，可爱的大姐姐们。」

西莲寺的话只讲到一半，稚嫩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那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软糯鼻音，辨识度非常之高。那是漂浮在记忆中，不，就在刚才还在鼓膜中回荡的声音。

「……谁？！」

觉察到这一点，进入戒备的姬路立刻直起身，她悄悄握紧手中的金属拐杖，警戒的视线投向树林的阴影中。

被姬路的紧张感所传染，西莲寺也跟着偏过身子小心翼翼地转头望向声源。

五米开外，身穿古典黑色礼裙的幼小少女优雅地拈起两边的裙角，朝二人微微欠身行礼。

她的身材非常娇小，漂亮的金色及肩短发如金色丝缕般柔顺。看到两人的视线聚集在自己身上后，她扬起脸微微一笑，右眼裹着的黑色眼罩分外醒目，而红宝石般的左眼在清澈之中又染上一层魔性的狂气。

这家伙，非常不妙。

姬路捏紧了手中唯一可以充当武器的拐杖，压抑着内心的紧张感暂时恢复了镇定的语气。

「没想到会在学校里遇见Servant，这个固有结界是你的杰作吗？」

「没错哦，可爱的大姐姐。顺带一提，莉兹的职阶是Berserker，初次见面。」

似乎对姬路的反应非常满意，幼小的少女满面笑容地回答她。

「Berserker……？」

为什么现在的Servant一个个都喜欢自曝职阶，是在说谎，还是自信过剩？

而且她居然自称Berserker，Berserker中存在能够正常交流的个体吗？

姬路瞪大眼睛看着眼前娇小少女，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用不着这么紧张，大姐姐，莉兹的狂化还没到不能正常说话的地步。」仿佛猜测到她内心所想，小小的狂战士咯咯笑着，用游刃有余的语调缓慢说道，「如你所见，莉兹不喜欢说谎，也很讨厌不相信莉兹的人，所以莉兹说的话，请你们一定要相信——这是忠告哦。」

她的瞳孔之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眼神之锐利让姬路背脊一凉。

正如姬路的直觉，这个Servant虽然能够交流，却非常不妙，就像缺少齿轮的发条玩偶，哪里不对劲。

但是很快，似乎是想到了别的事情，幼小的少女非常可爱地歪了一下脑袋，用疑惑的语气自言自语道。

「不过，真奇怪呢，大姐姐你也是Master……那个老太婆完全没跟我们说过这条情报……难道是故意隐瞒了吗。」

「……老太婆？」

即使是自言自语，她也无法漏掉这条重要讯息，姬路小声重复了这个单词，没想到对方老实地接下了她的话茬。

「嗯，是一个喜欢遮着脸的老太婆，大姐姐，如果你能顺利出去的话一定要小心，那个人可是很狡猾的呢。嗯……不过，大姐姐你到底能不能平安回去呢？」

嘻嘻笑着，Berserker眯起红宝石般的眼睛打量着两人，那令人不舒服的视线让姬路一时陷入沉默之中。

「……」

「说起来，大姐姐，不让你的Servant出来吗？」

虽然是在固有结界之中，Caster依旧没有现身的迹象。

姬路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一望无际的湛蓝晴空。

看来即使在固有结界里，想要那个不中用的从者在太阳下工作也是行不通的。

但这一点绝不能让敌人知道，她咬了咬下唇，选择缄默不语。

「……」

看着久不回应的姬路，Berserker思考了一会儿，便用可爱的笑容一派轻松地换掉了话题。

「嗯~看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大姐姐。既然如此，只是Servant对Master的话就没意思了。那就按原计划，陪莉兹玩个游戏吧。」

「游戏？」

姬路的眉讶异地挑起。

这个单词不应该出现在Servant的战斗中，由此来说，这个Berserker的确稍显异常。

「没错，本来呢，大姐姐应该已经被装上车子带走了，但是莉兹我觉得很无聊，所以临时修改了这个计划。」

她露出天真灿烂的笑容，那样子的确像一个期待有人陪她玩耍的孩子。

但对于Berserker这个职介来说，游戏这个单词只会令人不寒而栗。

这家伙，简直随性过头，不是Berkerker的狂化作祟，而是本性如此。

不过，这个小女孩虽然散发着诡异的危险气息，但从态度来看她对姬路并无戒备之心，而且所说的话似乎还有一些可信度。

既然如此，从她口中也许能套出意想不到的情报。

想到这，姬路抿了抿紧张到有些发干的嘴唇，压低声音问道。

「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目的？那个啊……只是把大姐姐抓走而已哦，具体的事情莉兹没有听，因为怎么想都是一些无聊的小事而已。至于旁边的那个大姐姐……只是因为碍事顺便被拿来当做大姐姐你的诱饵而已，所以怎样都无所谓。」

突然被提起的西莲寺一脸呆呆的表情望向她，姬路略微停顿，继续问了下去。

「……你的Master可真料事如神，难道不趁此机会露个脸吗，也让我见识一下是个什么样的大人物。」

「……那个人现在不在这里哦。」将食指抵在唇边，小小的狂战士露出微笑，「而且，名字莉兹自然是不能说的，现在的话，是莉兹还没有承认的人。对大姐姐你来说，应该是非常熟悉的人吧，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不过呢，这些先摆一边，莉兹我现在只是想和中意的大姐姐玩耍而已，请不要再问些无用的问题了。」

听到如此直白的拒绝，姬路在心中咋了下舌。

果然核心问题还是不会上套，但如果说熟人的话，难道是小鸟濑川，亦或是花见？如果是石上的话，那就中头彩了。

如果真的是石上，从这里平安回去之后，她一定要狠狠用竹刀把对方敲个几百次。

想归想，面对现实，她不得不回到目前最重要的问题。

「你口中的游戏到底指什么？」

「很简单，别那么紧张，大姐姐，只是捉鬼游戏而已。莉兹会在这里数到一百，这段时间就请两位尽全力逃走，在莉兹数完，也就是钟声敲响之后的十分钟内，如果没有被莉兹抓到的话就是大姐姐们胜利，当然——」

她话锋突转，微微一笑，深红的眼眸中透着狡黠。

「只有一个人逃掉也是算数的。」

西莲寺和姬路下意识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一直没有插话的西莲寺这时终于按捺不住，她看了一眼幼小的少女，脸上浮现出明显的困惑，一边站起身来想要靠近对方。

「小妹妹，你刚才说我被当做诱饵……到底是怎……」

「西莲寺……！」

慌忙出言阻止她继续靠近，姬路的手重重按上西莲寺的肩。

看到姬路紧蹙的眉头，那不寻常的紧张感传染给了西莲寺，连带着她也绷起了神经。

Berserker歪了歪脑袋，那副天真的模样貌似随和，却让人心头本能地感到一股寒意。

「嗯？看来这位大姐姐还没了解自己的处境，嗯~但是莉兹讨厌麻烦事，所以就劳烦姐姐你向她解释一下咯。」

弯了弯唇角，红色的灵子集聚在小小狂战士的双手中，逐渐汇聚成凶恶的光芒，那副景象令西莲寺惊愕地闭上了嘴。

Berserker的左手持一把弯柄巨斧，右手则拿着一把直刃砍刀，和那娇小的身体比例完全不合，给人视觉冲击感的同时，险恶的氛围在空气中扩散开来。

「那么，简单一点，让我们开始吧，捉鬼游戏（Hide and Seek）。」

微微一笑，她背过身去。

那是混合了天真与残酷的冰冷笑容。

「你到底是什……」　　

看到那笑容的瞬间，西莲寺嘴边的话语立刻冻结了。

「一……」

完全不顾她的疑问，清脆并带着幼小少女独有的甜腻感，计数声无情地响起。

她的背影明明如此娇小单薄，黑影中渗出的暴戾却令人胆寒。

「……别发呆！」

看到还呆站在原地如坠五里雾中的西莲寺，姬路一把拽住她，连带着已经悄悄完成炼金的两把金属刀用尽全力朝反方向逃去。

「二……」

背后的计数声逐渐远去，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姬路听见自己的心砰砰跳个不停。

葱郁的树林之中完全看不到像样的路，只有野兽通行的小道，不时传来鸟鸣和小动物在林间闪过的声音，潺潺的溪流，各种奇怪的植物和菌类，远眺过去还能看到西式城堡的尖顶。

这里简直就是童话世界。

跑了一会儿，身后的西莲寺似乎终于缓过神来，在表示自己没问题之后，她和姬路并肩跑了起来。

看着姬路沉默不语的样子，她犹犹豫豫地开口，完全没有平常高傲的气势。

「白、白神，那个小女孩究竟怎么回事？那斧子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西莲寺，我唯一能给你的忠告是——用一般常识来看待她的话，你会死的。」

闻言，西莲寺再次发出干巴巴的笑声，那声音中明显混有来自内心恐惧的颤音。

「死，你说死……？我承认她拿的东西很危险，人也很怪，但你也太夸张了吧？一个小孩子能对我们做什么？而且她怎么可能追得上我们……」

「……事到如今，也许还是告诉你比较好，西莲寺。」用至今为止从未有过的认真口吻，姬路冷静地回答她，「你被卷入了一场货真价实的战争。」

「战争？什……你在开什么玩笑。」

虽然是一副难以接受的口吻，但不难听出西莲寺的语气中明显有了动摇。

「这是七位魔术师和七位从者的战争，赢得这场战争的人可以获得实现一个愿望的权力。」

「……白神，没想到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讲笑话。」

「我就知道你会是这种反应，所以才不想说的。但是那个女孩很危险，别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拿着这个。」

将其中一柄金属刀塞给西莲寺，姬路毫不懈怠地调整呼吸。

接下金属刀的西莲寺一脸困惑，她还是忍不住发出疑问。

「这从哪来的，刚刚不是还没有……」

「别问，问的话就是我变出来的。」

「……」也许是被她的话噎到，西莲寺沉默了一会，但是看看手里做工粗糙的金属刀，她还是心有顾忌地小声发问，「白神，我是不太明白现在的状况，但如果那个女孩有你说的那么危险的话，我们是不是分头逃比较好？」

「……」

西莲寺说的没错。

如果考虑生存率，分头逃走的确是最佳选择。

但眼下并不是生存率的问题，如果西莲寺被抓到，等待她的毫无疑问就只有死。

「……」

「如果是为了让主人脱身，妾身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突然，从口袋里发出了熟悉的声音。

姬路慌忙低下头，这才发现那个装有金属盒、原本应该被泥泞浸湿的口袋没有丝毫被污泥沾湿的痕迹，不仅如此，里面的金属盒也完全没有被泥水沾到。

「Caster？！」

「请不要发出如此惊讶的声音，妾身一直都在哦。」

「你这家伙，为什么现在才出声，刚才我差点就沉到沼泽下面了耶。」

「您应该庆幸没有喝到泥沼的水啦，那个很不卫生。」

「……我把你丢下去啰？」

「……」

「别想在这种时候假装自己是个普通盒子来蒙混过关！」

她生气地大声朝空气吼道。

被这声音吓到一震，西莲寺小心翼翼发出担心的声音。

「白神……你没事吧？」

「啊？当然有事，我现在很生气，气到不行。」

「你脾气很臭这点我是知道的……不过，我是说你因为你一直在……自言自语。」西莲寺看姬路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奇怪，「我明白现在状况很糟，但……你能不能振作一点……」

「喂，不要用那种看待电波病人的眼神看我，很失礼耶。」回瞪了对方一眼，姬路压低声音没好气地问道，「废柴从者，该不会只有我能听到你的声音吧？」

「妾身原本打算和主人单独商量的……好啦，等一下等一下……测试测试，能听见吗，西莲寺同学。」

「哇，这个声音是从哪里出来的？是你的手机吗？」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西莲寺差点打了个趔趄。

「手机在另一个口袋，因为妾身保护不力已经进水啦。说起来啊主人，咱们就把她丢在一边当做拖延时间的诱饵不是挺好的吗？」

听着这股得意洋洋的声音，姬路只觉得心中有股无名之火不停地窜出。

「闭嘴，你在说什么蠢话，手机的事情晚上再找你算账。」

「噫……好吧好吧，初次见面，西莲寺同学，妾身是……嗯，主人的Servant，这么说您也不会明白吧，总之权且当妾身是个伟大的人就好。」

「这个用自谦词讲话得意洋洋的家伙到底是谁啊，你的手机话筒音量能开那么高吗。」

「……」

按捺住想把盒子扔到路边的冲动，姬路咬咬牙没有发话。

「妾身只是想说，如果您想自寻死路的话可以试试和主人分头逃走。」

「哈，你这么说的依据是什么，是觉得我比白神弱吗？」

本能地觉察她话中有话，西莲寺皱起眉头。

「直觉……这么说当然不对，说实话就算丢下你，也争取不到多少时间。」

「什么意思……？」

「就是对方强到过分的意思，而且咱们还在对方的领地里，不可能逃得掉。」

「领地？话说回来，这里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Caster低低的笑声从盒子里传来，接着，她用缓慢而沉稳的语调回答了这个问题。

「这个固有结界，看上去很像童话世界对不对，有时候直观感受并没有错。想想看吧，自称莉兹，童话，加上武器，咏唱词，将这一切拼接在一起。」

凶恶的斧头。

天真而残酷的少女。

「显而易见，是那个恶名昭彰的黑暗童谣（Mother Goose）——莉兹·波顿（Lizzie Borden）啊。」

「铛——」

像在赞同Caster的说法一般，宣告时间终结的钟鸣在树林间回荡，声音沉重而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