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烦恼游戏②

拉开浴室门，混合着洗发露香味的潮湿水汽扑面而来。

雾气萦绕之中，六目相对。

「……」

「哦……来的真是时候，水温刚刚好，要一起泡吗？」

差不多愣了一秒，懒洋洋伸出一只手的小鸟濑川一边躺在浴缸里一边用亲切到可疑的语气问道。沾着水汽的发丝贴在那张微微泛红的脸上，浮出水面的则是比自己还一马平川的身体。

「白、白神同学？！为什么突然……呜呜呜哇，泡、泡沫……！」

花洒的那一侧则是能够预想到的慌乱。

唔。

怎么办，头开始痛了。

如果自己的性别换一换，这可能就是什么幸运色狼事件了。

然而。

「……你们两个，为什么在浴室里？」

忍住想按压神经的冲动，姬路压低声线。

显然，此刻的她满脸不快。

「什么啊，居然忘了吗。刚才明明跟你说过，因为很晚了想赶快洗澡睡觉——这样，你不是也点头同意了吗？」

「唔……」

姬路撇着嘴努力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虽然记不太清。

「不听别人讲话这种坏习惯可要好好改改啊。」

「你不也一样吗，先把对我的奇怪称呼改掉啊！」

「这样比较有个人特色嘛，不过，你的令咒……」

一边说着一边用打量的目光盯着姬路，小鸟濑川的视线停留在姬路胸口的鲜红令咒，接着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唔，果然是安全标准呢，AAA……」

「闭嘴啊，身材比我还平整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说我！」

一边恼羞成怒地说着，姬路红着脸将遮住身体的浴巾向上扯了一小截。

「唔，就算平整也有嗜好这种类型的人存在耶。」

「……那是什么特殊嗜好啦。」

「啧，真不懂行啊……说了那么多，白神先锋你难道是偏好花见那型的吗？」

「说什么怪话，花见她……」

姬路一边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转头望向花见。

「……」

……等一下？

姬路的视线完全收不回来了。

花见。

她瞪大眼睛。

那个身材瘦小又纤细的花见？

她的胸前？

怎么回事，哪里不对。

扶住额头，闭上眼睛，睁开。

不是幻觉。

不是，那个怎么形容都和瘦弱无关……隐藏在浴巾下，被挤压的曲线，相当柔软的物体……

咕……这种事怎么……能允许……

这种输了的悲愤感究竟是什么。

「同为高中生还真是天差地别呢。」

小鸟濑川轻轻叹了口气，那一脸失礼的惋惜表情是怎样。

「哈呜！」

感到话题中心转移到自己身上的花见立刻慌慌张张捂住胸前，像小动物一样缩成一团。

「对、对不起！白神同学！让你看到奇怪的东西了……我马上就出……啊……」

话音未落，她脚边的洗浴剂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脚踩在洗浴剂瓶身，花见的身体大幅前倾。

几乎是同一瞬间，姬路已经扶住了她的肩。

虽然两人间的距离并不算太近，不过洗发露那股熟悉的花朵芬芳更加强烈了。

呆呆地僵在原地，直视着姬路浅琥珀色的眼睛，花见的脸庞泛起微桃红色。

过了一会儿，她才终于后知后觉小声惊呼。

「……哇、哇啊……」

这女孩，反应这么丰富都不会累的吗。

姬路不禁想要长长叹息一声。

「你给我好好坐在那。」

「好、好的……呜……」

重新获得了身体平衡，花见像做错事的孩子有些沮丧地垂着头乖乖坐了回去。

「真意外，白神先锋你蛮会照顾人呢。」

「……是你们太会惹事了。」

「哼哼，可是你对花见也很没辙吧，怎样，白神先锋比较喜欢这种吗？」

撇开前面那句恭维，小鸟濑川又开始了意义不明的追问。

不知为何，这人总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揪着别人不放。

姬路露出疲惫的神色。

「不要以我对女孩子的身材有兴趣为前提说这种事情，你的话题太偏了。」

「嗯……白神先锋难道不是那边的吗？我记得之前有女孩子跟你告白你也答应了。」

「啥？那个啊，三天就分手的……」

「三天就分手会不会有点过分。」

「开口提分手的又不是我。」

「肯定是因为你的态度咄咄逼人吧。」

「我已经很迁就对方了好吗？明明用两天时间努力挖掘了对方的优点，结果第三天就被人家说果然还是觉得很奇怪，然后就自顾自分手了！」

「哇，那还真有点惨呢~」

「你明明一副觉得很有趣的表情。」

瞪了她一眼，姬路忿忿地坐在花见旁边的小板凳上。

所以她才不想提恋爱这种事情，对她而言这和黑历史根本没区别。

「可是同意和女孩子交往这件事也很奇怪，白神先锋，你真的是那边的人吗。」

「分这边那边的，如果真想谈恋爱，考虑那么多根本没意义。」

「……哼，虽然这种过来人的语气让人不爽，不过你果然很有趣，白神先锋。」

小鸟濑川薄唇微动，露出弦月般的笑容。

那语气让人完全猜不到她的真意。

说完这些她便不再开口，闭着眼睛轻声哼起旋律有点耳熟的曲子。

看着她的侧脸，姬路满面疑惑。

这家伙，旁敲侧击地究竟想问些什么。

心中的迷雾不断扩散。

可是就算去问她也不会说的吧，她就是这种人。

在意这种事情毫无意义。

她微微叹了口气。

这么想着，她的视线随意地落在旁边的花见身上。

说起来，她的双臂之前好像缠着绷带。

但在浴室的灯光下，她的手臂白皙纤细，没有一丝伤痕。

而且她之前也说过伤口愈合速度比普通人快来着。

「……对了花见，你胳膊上的绷带是……？」

「啊，那个是奈都同学推荐我用的纸绷带。」

「纸……原来如此。」

换句话说就是武器。

「操控纸的能力吗，那不就是Read or……」

「哇啊啊，白神同学也看过那部作品吗？我超喜欢的！」

花见的语气一下子激动起来，看来她是那种提到喜欢的事物就会变得非常兴奋的类型。

「一般……还好啦，不过你能像那部作品的主角一样操纵纸吗？」

「呃……那个，」停顿了一下，花见的脸色变得有些窘迫，「……我最多只能操纵三本书的纸张，文库本那种……而且没办法做出太复杂的动作。」

「这样啊……不过，」回忆起被救时的事情，姬路的脸色稍微柔和了一些，但她还是尽量用淡漠的语气说道，「下午那时多亏有你帮忙。」

「哇呜呜……没、没什么，请不要向我道谢，能够帮上白神同学真是太好了。」

显然是没想到会被道谢，花见一时露出了慌乱的表情，不过，最后她还是由衷地微微一笑。

「而且那本书其实是奈都……小鸟濑川同学推荐我买的，如果没有书只用纸绷带的话可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小鸟濑川吗？但是并不想跟她道谢。

别扭地想着，姬路暗自瞥了一眼小鸟濑川，她还是闭着眼睛躺在浴缸里，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

肯定有在偷偷听她们的对话吧。

尽管如此，姬路还是打算无视她。

虽然不想提起跟她有关的话题，但花见刚才那句话中有个问题，姬路有点在意。

「说起来，你一会叫小鸟濑川一会叫奈都的……奈都是小鸟濑川的名字？」

「嗯，因为奈都同学说白神同学不知道她的名字，让我用姓氏称呼她来着，但是我不小心就会忘记……哎嘿嘿。」

奈都……总觉得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思考着，姬路眉间的纹路也跟着变深了。

但果然还是想不起来。

「真冷淡啊，白神先锋居然连隔壁的隔壁班同学的名字都不知道，我好伤心，哭哭。」

哗啦啦发出一阵水声，小鸟濑川侧过身来，双手捂住脸，肩膀微微颤动。

「少在那里假哭，都已经是隔壁的隔壁了，已经不是我熟知的范围了好吗。」

被毫不留情地拆穿，小鸟濑川将手从脸上移开，吐了吐舌头。

对于这幼稚的行为，姬路深感无言，却也只能无奈地瞪她。

一时间四目相对，两人默默看着对方。

但是，小鸟濑川。

那样子，似乎在观察姬路的反应。

「干嘛……？」

「……没事。」

最后，她露出有点无聊的表情。

这个人到底是怎样？

正当姬路满腹疑惑想要追问的时候，小鸟濑川一边划着水一边转移了话题。

「不过Caster的猜测相当准呢，准到有些令人吃惊的程度，如果她没有不在场证明的话，估计会被列为第一嫌疑人吧。」

话题听起来有点跳跃，但姬路确实也对这件事抱有疑惑。

「你说的倒是没错，不过那个废柴从者嘛……」

她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吗？

姬路在心中打了一个问号。

虽然她曾说过自己有恶趣味的一面，而且也熟知献祭，但会不会做这种事……

果然还是讲不清。

这并不是信不信赖的问题，而是她对Caster认知过少。

意识到这点，姬路沉默了。

也许Caster已经给了自己足够多的线索。

然而，她不仅不知道Caster的真实身份，甚至连明确的调查意图都没有。

「说到底那个从者的说话方式也很奇怪，明明用妾身这种自称，语气却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要说是在维护人设，也太牵强了点。」似乎是有所顾虑，小鸟濑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虽然她跟着你似乎很听话的样子，但她的性格不像Lancer那么好骗。像这种过于聪明的角色，你最好还是注意点比较好。」

注意？是要提防Caster的意思吗？

可Caster说过会完全信任自己，绝对不会违背自己的命令。

这一路将自己从险境救出并给出正确提议的也是Caster。

她当然没有天真到相信有人无条件完全信任自己，但是……

默默听着小鸟濑川的话，姬路的思绪如漩涡般缠绕其中。

比起初识Caster那会的不信，现在的她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已经开始慢慢依赖对方。

不信很容易在心中扎根，但好意也绝不是那么容易消失的东西。

现在，撇开这些，她应该做的是更进一步了解Caster。

想到这里，她心底的决意终于慢慢沉淀下来。

脸上还挂着一副凝重的表情，姬路换好衣服从浴室出来。

长久的思考让她觉得头痛。

客厅依旧传来废柴Servant轻柔的说话声。

这座宅邸里有Caster这件事已经是理所当然，不仅如此人数还莫名其妙地增加了。

微微叹了口气，挥散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姬路的心稍微沉静了一些。

顺带一提，今晚她穿的是普通睡衣。

至少她还不想在同学面前展露没有防备的一面，而且回应小鸟濑川的调侃也很耗费精力。

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她摸了摸已经吹干的头发，差不多是时候去睡了。

不过，核心的问题人物却没有要睡的迹象。

撇除坐在电视前打游戏的两名Servant，半躺半坐在沙发上的小鸟濑川还在不停划着手机屏幕。看来那家伙已经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了，那从容不迫的态度让人看了莫名有点火大。

倒是拘谨地坐在一边的花见，虽然保持着正襟危坐，但她的眼睛半睁半闭一副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样子。

……

虽然完全不想管这些我行我素的家伙，睡之前还是交代她们一些宅邸的事情吧，作为这栋宅邸的主人至少要展现最低限度的威严。

这么想着，正了正脸色，姬路踩着软绵绵的家居鞋踏上前一步——

咔嚓一声，什么东西响了一下。

她有些讶异地侧过头，小鸟濑川的手机摄像头不偏不倚正对着自己。

「……你在干嘛？」

姬路相当不愉快地皱起眉头。

对未经允许拍照这件事，她条件反射地产生了反感。

「啊，别在意别在意，稍微借用一下你的照片而已。」

小鸟濑川淡淡回答，然后用拇指敲下讯息，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这不是借用而是偷拍才对。」

姬路有些生气地快步走过去，伸手抢过对方的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群组消息，刚发出的讯息正是自己穿着睡衣的照片。

那是在小鸟濑川的建议下，四个人组建的聊天群组。

「这……为什么发在群组？」

「嗯，也不是不可以说啦，这是和妹妹的交易。」

「啥？」

听到意料之外的回复，姬路一脸错愕。

看准这时机，小鸟濑川一瞬间轻松从她手中捞回了手机。

「简单来说，我刚刚私下跟妹妹说想用你的照片换废弃游乐园那晚周边的监控录像……当然原本只是开玩笑说说看的，没想到意外行得通。」

小鸟濑川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慢悠悠地解释。

这种理由……

姬路脸上的表情更加复杂了。

虽然她知道这家伙不会按常理出牌……但，仁美也是，过于好钓了吧。

看来下次有必要找她私下谈谈了。

沉默良久，姬路面露苦色。

继续追究这个问题只会让自己难堪，她最后还是选择换了话题。

「……你要监控录像做什么？」

「这边有个专业的家伙，想说可以帮忙看看。」

「什么？这种东西怎么能给一般人看？」

「唔，实际上那家伙不是一般人，甚至不是人类。」

轻松地说着，小鸟濑川咬了一口放在茶几上的茶点，眼睛还在盯着手机屏幕。

「好慢，妹妹发来一串省略号就没其他回复了，不要紧吧她。」

「……别拿那孩子玩啊。」

「但是很有趣嘛，白神先锋也是，对她好一点也没什么吧，感觉挺可怜呢。」

「这个不用你管……」

「像我啊，光是跟她说寄住在你家，就被批判了好久，还被搬出很多禁止条例哦。」

那确实像是仁美会做的事情，应该说，她没有也跟着闹搬进来住就谢天谢地了。

想象了一下可能出现的假设，姬路的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

「算了，这次不跟你计较，但我希望你尊重一下我的隐私。」

「哦，抱歉抱歉。」

小鸟濑川轻浮地回答，总觉得她没什么反省的意思。

算了，这家伙就是这副德行。

认命般叹了口气，姬路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啊，来了来了。」

收到讯息，小鸟濑川利落地点了几下屏幕。在复制了一连串加密密码和地址后，退出聊天点了屏幕上一个N标志的软件，输入对话框中。

很快，叮咚一声，有什么东西跳了出来。

『晚上好呀，小奈都。』

那是有些尖锐但可以听出年纪偏幼的合成人声。

小鸟濑川的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戴着奇怪护目镜的女孩子。鲜艳的钴紫色长发随意地编成长长一股搭在肩上，脖子上缠着鲜红色的长围巾，手上戴着白色手套。整体穿着一件外白内粉、衣领则是黑色的外套，里面是乱搭黑色连衣短裙，短短的裙摆露出细长的腿，脚上则踩着一双和连衣裙同色的长靴。

一看就是有够花里胡哨的卡通角色。

「这是……什么？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有这样的兴趣……」

瞪大眼睛看着小鸟濑川，姬路的神色中流露出一丝鄙夷。

「不要给我贴奇怪的标签，我可不是那种狂热阿宅。」

『唷，初次见面，我是大家的黑客——皆野杂音（Noise）！』

随着合成人声响起，屏幕上出现了夸张的撒花特效和欢乐的背景音。

「……是假名吧。」

「一定是假名呢。」

「感觉上……是假名呢。」

毫不在意三人的窃窃私语，自称Noise的角色满面豁达地解释道。

『锵锵，虽然是黑客，但现在的我不是真人，而是AI哦。』

「与其说是AI，不如说是病毒。」

小鸟濑川毫不客气地补充道。

「所以到底是什么东西……」

「唔，Noise小姐应该，算是黑客吧……？」

语尾带着疑问的花见歪着脑袋。

看来她自己也没搞懂。

不过，为了减少麻烦，小鸟濑川简单地做出总结。

「当她是普通意义上的黑客就好，虽然有时很脱线但在搜集情报这块应该能派上用场。」

『哎呀，就算这么夸奖我也没好处的啦。』

虽然不觉得那是夸奖。

「但是，保密原则怎么办……」

无视屏幕上挠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卡通角色，姬路露出困惑的表情。

『哎呀呀，小姬路真爱担心耶，不过这也是优点。放心，你们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泄露给其他人。有听过宇贺神（Ukagami）之眼吗？我姑且也算「国权」那块的。这次事件警方那边也在查，虽然不归我管，就算是顺便帮忙好咯。』

明明没有报上名字，这家伙就自来熟地用上了如此亲昵的称呼。

虽然一时间很在意这点，但姬路的注意力却被另外一个词吸引了。

「宇贺神之眼……咕，你这家伙，为什么会……」

听到这个词的瞬间，她的脸色变得煞白。

『哦，对了对了。说起来，小姬路你的师父……那个人和我可是熟识哦。』

「呜……请、请不要提起她，也不要提宇贺神之眼的事情……」

少见的，姬路神色慌张地打断了她，极力想要结束这个话题。

『嘻嘻，看来她对你很严格嘛，难道是留下心理阴影了？』

虽然是像素构成的角色，但明显可以看到自称Noise的女性脸上露出了坏笑。

「……」

姬路撇着嘴，欲言又止。

那表情让小鸟濑川也感兴趣似的眯起了眼睛，不过还算识趣，她没有追问。

『好啦好啦，这些就先放一边，有空我们再聊聊这个话题吧。』很快，Noise切回了正题，屏幕上的角色也换了一副相对严肃的表情，『刚才的录像我看了，唔……说是看，其实是快速过滤了一遍。嗯，从结论来说，没有加工过的痕迹。不过，虽然没有加工过，却有些不自然的地方。』

「不自然是指？」

『就你们的证言来说，摄像头没有拍到那个嫌疑人和骷髅只是因为犯人对周围环境比较熟悉，或者说事先踩过点，这样的推论倒是没有问题。』

「那么你的意思……」

敏锐地觉察她话中有话，小鸟濑川的视线紧盯着屏幕。

『问题在于，那个大叔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我调取了他的身份档案，虽然他十几年前曾住在这个城市，但在事发之前他一直待在国外，那天他刚刚回国，而那附近的摄像头是几年前才装上的。就常理来说，他不可能事先踩点，就算他有摄像头的位置分布图也不可能一次就顺利躲开所有的摄像点。』

原来如此，确实，这点非常不自然。

「所以说——那不是简简单单的人类，各位应该有所了解了。」

Caster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姬路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离开电视站到了自己身后。

「无需赘述，那位男性的不寻常之处两位应该是最清楚的。」

「确实，这件事有魔术师或英灵插手是显而易见的，这点不需要再讨论。」

小鸟濑川跟着她说道，毫不意外地点点头。

『哎呀，虽然你们这么说，但这种矛盾对于信奉科学的我来说很难理解咧。』

耸了耸肩，虽然脸上摆出无奈的神色，Noise还是接着说道。

『那么，我能说的就只剩一点。虽然说不上可疑，还是告诉你们比较好吧。游乐园附近有一处非常偏僻的角落——那是在事发地周边，算是勉强能够看到事发地的视角，在发生事件的那段时间有只乌鸦一直挡在镜头前面。』

说着，她在屏幕上放出了剪切的那一段视频。

正如她所说，在微弱的光线中，勉强可以看到一只和夜色几乎融为一体的鸟挡在镜头前。

视频播放结束后，Caster的低沉嗓音立刻回荡在姬路耳边。

「黑客小姐……事实上，这已经相当可疑了哪。」

『哦，是这样的吗？』

Noise不以为然地反问道，虽然有些困惑，但她似乎并不特别在意这个问题。

「那……有什么问题？」

如坠五里雾中，姬路的表情同样不明所以。

「所以妾身说过，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偶然。」Caster冷静地回答，「要知道，驱使鸟类作为使魔对魔术师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你的意思是……」

姬路一时哑然。

也就是说，当时并不是没有人在那附近，而是透过使魔——那只乌鸦的眼睛看到了那时发生的一切。

而且，那个人是事件幕后黑手的可能性非常之高。

等一下。

瞬间，有股违和感从心口窜出。

这种感觉，似乎并不是第一次。

姬路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这么说来，那个时候……

「我想起来了……那天在保健室的时候，我也感觉到了不自然的视线。」

「啊，那个时候你好像挺在意换气扇外面来着……」

似乎同样回忆起了那天的事情，小鸟濑川喃喃附和道。

「原来如此。」

但是很快，领悟了什么一般，她沉默了一瞬。

接着轻叹一口气——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你的错觉，也许我们……一直在某人的监视之下。」

道出突如其来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