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逢魔②

流行乐曲穿过喇叭在偌大的空间响起震耳欲聋的音效，各色各样的游戏机台成排摆放着，屏幕闪烁着鲜艳多彩的光芒。在这令人头晕目眩的游乐场中，游戏玩家们正沉醉于嘈杂的人声与音乐中，忘我地敲打着按键。

「啧，又输了，为什么擦弹不算数？这游戏的判定是不是有问题啊……」

少女不甘心地咋舌，一边抱怨着游戏机制，她摘下头戴式VR眼镜丢到一边，开始用力敲打起塑料材质的模型枪。

「小、小遥！不可以乱敲别人的东西啦……」

一直站在她身旁的女孩子立刻慌张地按住她的手，刻意提高音量提醒她。不过她似乎并不习惯大声说话，声音就像加入了淡出效果一样，越来越小。

「啊？有什么关系，敲一下又不会坏的啦，喂，渚，你也来试试看嘛？」

完全不在意对方的劝诫，她大大咧咧地把枪递到另一侧的休息区。

「……」

沙发卡座的另一边，少女金红色的长发在昏暗的灯光下染上斑驳的锖色。她抱着双臂斜靠在沙发上，腿则交错着搭在另一侧的软凳上。大概完全没有听到对方说的话，她一直皱着眉头反复用右手食指机械地敲着一侧的胳膊，除此之外毫无反应。

「喂～喂～渚！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将音量提升到三倍之高，少女几乎凑到她耳边吼道。

「？！」

被耳边炸响的声音惊到，西莲寺一脸诧异地抬起头，在看到那恶作剧的笑容以及递过来的模型枪时，她的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神色。

「今天没什么兴致，你和红穗一起玩吧，她的枪法不是相当准吗。」

「红穗看到对面开枪的瞬间就吓到把眼睛闭上了，鬼知道她是怎么得分的……而且我们不是说好的吗？白神也好小鸟濑川也好，就是因为今天老遇到一些讨厌的家伙，才出来解解闷的嘛。」

发出不满的声音，她不开心地鼓起脸颊，红穗则在一旁低着头偷偷窥探着西莲寺的脸色。

西莲寺不禁叹了口气，有些犹豫着将手伸向模型枪。

然而，她的手突然停在了半空中，仿佛想到什么一般，她缩回右手伸进制服口袋。

攥紧制服口袋里早已被揉成一团的东西，她面露难色。

「对不起，我今天真的没什么心情……」

「可……我们真的很担心你啊。在社团的时候你也没什么精神，无论喊你做什么你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虽然这么说对石上老师不太好……但是比起她，我们更担心的是你哦。」

「没错……如果小渚能打起精神来的话，无论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连一向胆小阴沉的红穗都一反常态变得非常积极，这让西莲寺的脸上再次泛起无奈的笑容。

「无论做什么都……也太夸张了吧，你们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被别人误以为是我的跟班哦。」

「别说傻话了，我们三个从幼儿园就一直在一起，会误解只是因为她们没有看人眼光而已。要说起来，我们可是发过誓要做一生的挚友耶！所谓一生的挚友，虽然很遗憾出生没有一起，但至少还能成为墓友！」

「好沉重……」

「小遥，好沉重哦……」

「喂，这么想的该不会只有我一个吧？！」

看着三人一如往常的傻气互动，西莲寺的嘴角不禁扬起弧度。

「小渚，心情有好些吗？」

红穗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低声问道。

虽然周围嘈杂的音乐盖过了她的声音，西莲寺还是读懂了她的好意，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谢谢……不过，真的很抱歉，我有些事情想回家上网查一下，改天再一起玩好吗。」

「哼，如果有补偿的话倒也不是不能饶你一次。」

「那……下次出来就我请客吧，听说车站前新开的冰淇淋店不错哟。」

「哦哦，是那家很有名的外国连锁店对不对！那就约好了，不可以变卦哦！」

「小遥太得寸进尺啦……」

「有什么关系嘛！」

「没关系，红穗，毕竟是补偿嘛。而且我也挺期待三个人一起出去玩的，就这么约好了哦。」

怀着歉意朝她们笑了笑，西莲寺站起身来。顺手从墙边捞起细长的黑色袋子，扣上肩带，袋子中间印着用圆圈圈着的『神山』二字。

简单道别后，西莲寺迅速走出电玩室从电梯下到一层。

综合商场外的广场依旧灯火通明，但和平常不同的是，密密斜斜的雨丝交织于灯光的海洋，在熙熙攘攘中酝酿出了一丝静谧的氛围。

她站在门口，从口袋里掏出一直攥在手里的东西。那是被折叠多次已经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用非常潦草的字迹写着一个陌生的地址。

不管如何，我一定要去这个地方找花见问个清楚。

她深吸口气踏出一步，在灯光的指引下踩上浅浅的水迹。雨滴悄然落在她的制服上，晕染出更加浓重的墨色。

纸条上的地址是距离车站非常近的一所普通公寓，靠近北区。公寓门前立着据说是出自名家之手的抽象派诡异雕塑，有名到根本不需要地图就能找到具体位置。

步行十分钟，公寓的全貌就已经出现在西莲寺面前。

她眯起眼睛抬头看了一眼整栋公寓。

目标房间正亮着灯，暖色系的灯光透过水色窗帘映照在阳台上，上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型盆栽。

时机刚好。

她佯装亲切地和公寓门口拿公文包的上班族大叔随便寒暄了几句，便轻而易举地跟着他进了大厅，坐电梯来到三楼，最后，她的脚步停留在302门前。

水滴沿着她的脸颊滴落在门口的地毯上，微微颤抖着，她的手按向门铃。

「叮咚。」

从门外微微听到里面传来空洞的电子音。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却丝毫没有人来开门的迹象。

「咚！」

她的拳头用力打在四周镶有花纹的金属门上，但除了沉闷的回响外，大门纹丝不动。

可恶。

「花见！你在的对吧？！滚出来！」

西莲寺无所顾及地怒吼，她的双手不断敲打着302室的大门，惊人的气势令人唯恐避之不及。

然而过了许久，别说开门，连门外都没有一个人出现。

太奇怪了。

按常理来说，这个时间点应该是下班高峰期，发出那么大的声响，整栋楼至少会有一两个楼层相近的好事之人来看热闹，然而这里却一片死寂。

除了刚才的大叔，她就没再见过其他住户。

这一切，过于不自然。

她不禁心生疑惑，下意识收回了手，长久地凝视着门口的对讲机。

就在这一刻，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你这样会打扰到周围邻居哦。」慢吞吞地从门后露出半张脸来，少女泰然自若地眯起眼睛看着她，「虽然这里不是我家所以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西莲寺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今天听到这句话的频率真高啊，不过我还是得说一句——这是我的台词才对。至于你是怎么弄到花见家的地址……嗯，这种事情问了也没什么用呢，只能说你变聪明了啊，西莲寺。」

「你这家伙，果然在骗我！」

西莲寺的声音突然激昂起来，她一手抵着门框一脚踩在门上用尽全力想靠蛮力推门而入，但却被门内的铰链结结实实地挡在了门外。

「老是说骗不骗这种词，你的人生只会充满猜疑和被害妄想哦。」

少女歪着脑袋，冷静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眼中甚至没有丝毫畏惧的神色。

「是……西莲寺同学？」

从屋内传来小小的疑问声，虽然声音极度之轻，但并没有逃过西莲寺的耳朵。

「花见！我就知道你在里面！给我让开！」

她急切而用力地敲打着大门，眼中闪烁的怒火投向置身门后的少女。但无论愤怒的火焰如何燃烧，对上少女从容不迫的态度都是炊沙镂冰。

「花见啊，我都说了有人在的时候千万别出声嘛，而且对方还是那个麻烦的西莲寺哦。」

「可是，她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你出面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麻烦罢了。所以听我说，快点回你的房间去堆点扑克塔之类可以打发时间的东西，等你堆好我和西莲寺同学应该就能达成某种意义上的『和解』了。」

「是这样吗……我、我知道了！」

话音刚落，她的背后就传来『啪嗒啪嗒』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匆匆忙忙远去了。

「喂，给我等一下！花见！」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无法传达到对方的耳朵里，西莲寺脸上的愤怒转为威胁的笑容，「哼……别以为这样就赢了。我会一直继续敲门，敲到你愿意开门为止。怎样？你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围观吧？」

「白费功夫，这层楼现在处于绝对不会有人来的状态，你该不会没觉察到吧？」

「说什么鬼话，绝对没人来的状态？呵呵，这种事情怎么可……」

笑容顿时僵在她的脸上，刚才一直存在心底的违和感再次在胸口翻涌起来。

下班高峰期却没有人影通过整个楼层。

无论如何大声喊叫都没有人出现。

「明明普通人是不可能进来的，西莲寺你难道有什么特殊的技巧吗？不过，你看上去也不是魔术师……」

少女用评估价值的目光把西莲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虽然没有完全明白她的意思，西莲寺还是疑惑地覆诵了一遍她最后提到的词语。

「魔术师……？」

「这个你不用了解也没问题，反正这段记忆我稍后会帮你消除……算了，我就知道蹚这趟浑水肯定要做白工。」

少女一边小声抱怨着一边将手伸向门边的铰链，另一只手则朝墙角伸去，那里正斜放着一个和西莲寺肩上相同的黑色袋子。

看到她的动作，西莲寺警觉地后退一步，但她并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她的手伸向挂在肩上的袋子，瞄准铰链从合槽里拿下的那一刻。

突然，走廊响起坚实的皮靴敲在地板上的声音。

但并不是在走廊尽头，像是凭空出现一般，在距离西莲寺只有四五米的地方，身穿黑色西装的外国女人就站在那里。

她的身高明显凌驾于西莲寺之上，微卷的乌黑短发虽然有些凌乱却不失美感。而那身西装似乎有种奇妙的魔力，即使搞错了也不可能有人把她当做普通上班族，怎么看都更符合对杀手这个词的诠释。

悄无声息，仿佛这人一开始就一直站在那里，而响起的脚步声，仿佛只是刻意为之的警示。

直直地盯着眼前的西莲寺，她的眉头紧锁，浅灰色的眼眸释放着一股震慑人心的无形压力。

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时候……

对上她的视线，西莲寺的眼中出现了动摇的神色，握住刀袋的手不禁颤抖了一下。

「你还真会掐准这种奇妙的时机出现呢。」

对于女人的出现，少女似乎也有些疑惑，但她的态度明显和西莲寺不同，那分明不是第一次见面时会说的话语。

「喂，这个莫名其妙的外国人是谁？！」

「虽然我很想回答你是邻居家的大姐姐，但是……现在的氛围不太适合撒那种显而易见的谎呢。这么说来，你对石上这个人除了学校的其他方面都一无所知吧。」少女的脸上浮现出坏心眼的笑容，「那么就由我来告诉你——这个人是石上的保镖，或者说是奴隶更贴切一点？没错吧，J小姐。」

「保密主义是主人的信条，如果说太多的话会被主人骂的……」

有着西亚混血五官的女性说着一口和外表不符的流利口语。她一边露出困扰的表情一边用纤细柔弱的声音说着，莫名给人一种和她凛然气质截然相反的印象。

「反正她的记忆都会咚的一下飞掉，现在解释一下不是正好配得上你的登场吗。」

「石上老师的……？奴隶是什么意思？」

西莲寺疑惑的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她的脑袋完全没办法将石上和奴隶两个字连接在一起。

「啊，请、请不要想到奇怪的方面……虽然倒也包括那部分就是了……」J红着脸小声的低声说着，可能是为了缓解自己的解释带来的奇怪气氛，她轻咳一声，正了正脸色，「总、总之就是字面意义上通过买卖达成的交易，我的拍卖成交价是3918000日元，这是主人买下我的价格……在同类人形中是最低的……」

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眼中也微微浮现出沮丧的色彩。

「买……卖？你的意思是你被卖给石上老师？」

西莲寺一字一顿地重复着这位外国女性的话，她蹙着眉头，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很吃惊吗，西莲寺？国外比你想象中复杂多了。不过既然你在这里遇见这位小姐，只能说你的运气相当差劲呢，你啊，该不会是在哪里惹到了诺伦三女神吧。」

「但是人口买卖这种事情……石上老师怎么可能会参与……」

完全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西莲寺喃喃自语着，她的身形微晃，向后退了一步。

「虽然不愿意接受讨厌的现实是人类的特性，但你也太符合人类的典型了吧，这样反而有点无趣了……嗯，虽然在你心情低沉的时候说这个很不解风情，但是，现在比起石上，你应该担心一下自己哦？」

少女越过门缝看着她，铰链还没有拿下的现在，她依旧一副神态自若的样子，甚至还悠闲地玩起了手里的竹刀。

「……你这家伙，是发自内心地在嘲笑我吧？你到底把别人的感情当什么？真的有够差劲。」

西莲寺缓缓回过神来，在内心感到非常不快的同时，她用力地瞪向对方。

「哎呀呀，我可没有嘲笑你，相反，我甚至有点感动了呢。」然而少女的脸上分明浮现出嘲讽的笑意，「毕竟，比起自己的安危，你更在意相信的人啊。」

「安危？哼，你们能做到什么？或者说，你们想对我做什么？」

「喂喂，明明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现在却问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吗？不过，嗯，你不用担心。」熟练地将竹刀顺时针转了一圈，少女淡然地回答她，「虽然我不喜欢乐于助人，但至少会送你回家，在消除那些你不该知道的事情之后。」

「消除记忆？笑死人了，你该不会以为自己是心理医师之类的吧？」西莲寺轻蔑地发出一声嗤笑，「你别忘了，我还没有从花见口中问出那件事的真相，在那之前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还在纠结那个啊，你也差不多一点好不好，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呼，不好不好，这不在我能告诉你的范畴之内。」少女突然打住话头，她有些为难地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将目标转向了穿西装制服的女性，「我说J小姐，差不多该处理一下善后问题了。」

「咦？唔……好、好的。」

眼见话题突然抛给自己，一直被晾在一边的女性有些没在状况地小声发出疑问，但很快她便恢复了原本的沉稳神色，点了点头。

「善后？开什么玩笑，我是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冷汗混合着雨水从西莲寺的额角滑落，她将竹刀从刀袋里抽了出来，并且摆出了正眼——也就是最常见的中段架势。

但那不过是平平无奇的练习竹刀，全长三尺八，无论材质竹片刀柄都没什么特别之处。

二对一的话，自己的确处于劣势。

所以目前的重点是如何在不腹背受敌的情况下逃离这个鬼地方。

西莲寺沉下心来，在脑内以最快速度构筑合适的战术。

虽然那个女人看起来很强，但即使如此，只要靠充满爆发力的间合靠近她，就算只有一瞬间也好，即使是竹刀，被用力敲到的话也会造成一定程度的伤害。再接下来，只要瞄准她受伤的间隙逃走，就可以暂时摆脱这莫名其妙的状况。

眼见瞄准自己喉间的竹刀，J只是微微眯起浅灰色的眼睛，她缓慢地移动着步伐。虽然她看似沉稳自若，但不知为何她的眼神有些游离不定。

「面对职业杀手祭出竹刀是认真的吗？」站在门后准备隔岸观火的少女懒懒地靠在门边，她的话语当中隐藏着一丝听者可闻的笑意，「想当然也要有个限……」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西莲寺就已经大步朝前，以猛烈的气势迅速迫近J。在宛如疾风般的送足步法之后，竹刀已经在最大范围进行横扫，直朝J的头部掠去。

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J大幅度地向后一仰，算是勉强避开了她的攻击。

但出乎意料的是她脚步完全不稳，踉跄着跌坐在地，接着发出了小声的悲鸣。

「呜、呜哇。」

「……」

少女看着这几乎一气呵成的惨败，突然陷入无言的状态。

西莲寺也一脸完全没估到的惊讶表情僵在当场。

「你这家伙，该不会……」

很弱吧。

西莲寺把后面三个字咽了下去，攻势逆转，看到跌坐在地板上的J，她的内心也没有丝毫退让。

虽然状况很莫名其妙，但既然这家伙并不能构成战力，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二对一这种想法怎么看都是自己多虑了。

她用润湿的袖口擦了一下脸，视线所接触到的那双浅灰色的眼眸明显带着一丝畏惧。

虽然这人很弱，但俗话说寡不敌众，在另一个人行动起来之前首先排除掉她比较好。

「……」

思索再三，西莲寺高举竹刀，毫不留情地挥了下来。

「欸呀！」

竹刀斜劈下来的刹那，高大的女性几乎是闭着眼睛将黑色方形盒子朝西莲寺的肚子一送。

「咕……」

伴随着滋啦作响的白光，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闷感从腹部传来，竹刀从她手中滑落，西莲寺的双膝无力地着地，她的脸上还留着诧异的表情，下一秒便闭上眼睛倒了下去。

一时间，沉默的空气笼罩在走廊。

「我问你哦……你这身衣服该不会只是穿好看的？」

少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冰冷。

「对、对不起……我、我其实不是职业杀手来的，只是平时有学怎样装作职业杀手而已……」J慌乱地道着歉，深深地低下头，「我原本是作为赏玩类人形被拍卖，主人也是因为这张脸才买下了我……」

「咕……我竟然低估了石上的本性。」

少女用一只手抵住太阳穴，露出了头痛的表情。

就在同时，从房间响起啪嗒啪嗒什么东西疾驰而来的声音，终于在门口停了下来。大门突然被拉开，少女从房间里探出半个身子，手里捧着完全固定的9层高扑克塔。

「叠好了！扑克塔！这、这次是绝对没有作弊的……嗯。」

少女微笑着，苍白却非常漂亮的脸庞架着一副黑色有框眼镜，四肢非常瘦弱纤细仿佛一折就断。艳丽的黑发剪得有些乱糟糟，但更为醒目的是她的双手手臂包裹着不同程度面积的白色绷带。

门外的少女只是轻轻看了她一眼，直接把门带上了。

「哎哎？为什么？！」

「因为你绝对作弊了啊，花见。」

丢下这句话，再也不理会房间里传来的敲门声，少女继续朝J说道。

「那你一开始怎么能悄然无息地出现在走廊上的？」

「其实我一开始就在那附近，因为不小心崴到脚就一直蹲在那边门口，这时候看到有人过来，就下意识地躲了起来，错过了合适的出场机会……」

她小声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抬眼偷偷观察少女的反应，但得到的回应就只有无奈的叹息。

「算了，不管怎么说辛苦你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处理吧。」

「不，其实……主人吩咐过，如果有人过来一定要活着带回去。」

J灰头土脸地站起身来，她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嗯？难道说西莲寺就是那个预言家所谓的……契机？」少女嘀咕着，微微皱起眉头，「……事情变得有些麻烦了呢。」

「不过主人说过会放她走，我想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所以不用担心。」

「不，这种说辞只是为了防止我和花见插手罢了……但是怎么说呢，这计划倒是比我想象中更顺利。」

不如说一切正如那个女人所预测的，虽然顺利，但总觉得有些不爽。

不过她并没有深究的打算，虽然对那个女人抱有疑问，在看不到前路的当下，她考虑着，怎样在对方走棋的同时不让自己的棋子被吃这样的问题有些难以预测。

不，现在考虑这个也无济于事。

暂时放弃思考这个问题，她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问道。

「不过，你这家伙明明很会说话嘛，之前在石上面前你连一句话都没有，我还以为你是机器人。」

「因为刚来的时候我对这里的语言不熟，给主人添了很多麻烦。而且，虽然我是这幅外表，但声音……很柔弱对吧？主人不可能会喜欢这样的我……这样想着，为了尽可能接近主人期望中的我，扮演可靠的保镖形象，我才决定在主人面前保持沉默。」

看到J的脸上浮现出怯懦的神色，少女不禁露复杂的表情。

「咦？你难道是喜欢三千留派的？我一直以为你只是迫于身份地位才帮她干这干那。」

「嗯……主人她只是有些笨拙，其实是很温柔的人唷。」

高大帅气的女性露出害羞的笑容，总觉得这场面似曾相识。

「……」

少女按住额头，抑制自己回想起讨厌的回忆。

「人各有所好这件事我算是明白了……那么西莲寺就交给你处理，没问题吧。」

「是的，请放心，我一定会保证她的安全。」

恢复了冷静沉稳的表情，J站直身子向她微微一欠身，从口袋里拿出白色手套戴了起来，那样子怎么看都是正要处理尸体的职业杀手。

虽然很想吐槽她戴手套的时间点不对，但想来想去这可能只是她假装可靠的一环，少女眯着眼睛想了想也懒得再指出来。

比起自己解决，将麻烦交给这个人明显更加方便。

不过……希望她不会出什么差错吧。

她看了一眼倒在走廊上的西莲寺，在心里默默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