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全知相悖的炼金理论

静默的街道逐渐染上昏暗的橘色，将白昼的喧嚣隐藏在高楼的阴影中。

坐落于闹市深巷二楼的某间咖啡馆内，和季节毫不相宜的淅沥雨声纯音循环播放着，嘈杂与繁华均被隔绝于外。

顺着昏暗而狭窄的过道，穿过两侧摆放整齐的桌位，身着漆黑长袍的魔女正坐在远离吧台角落的沙发上拿着刀叉熟络地将牛排切成小块。

而坐在她对面身穿黑色校服的少女，只是晃了晃喝到一半的苏打水，并将其推回桌上，便不再将心思放在食物上。

「你喔，穿这样让人看见没问题吗？」

姬路悄悄压低声音说道，实际上即使她不刻意这么做，那细微的声音也会被喇叭流放出来的雨滴声掩盖。

「唔……有什么问题吗主人？」

魔女停下叉起牛排的叉子，毫无自觉地歪着脑袋反问道。

「我是说，你那身超常识的打扮让普通人看见没问题吗？」

「唔，这个吗？完全不用在意。这个国家不是盛行角色扮演吗？刚刚来的路上就有很多奇装异服发色各异的人……虽然妾身的确感受到了一些好奇的视线，不过这个国家的大部分人对这种事情都不会过于在意吧。嗯，这就是所谓的包容（冷漠）呢~」

「麻烦你考虑一下走在旁边的我的心情……总觉得带你来这里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可、可是妾身也有帮忙用技能选到了最好吃的菜不是吗？！」

魔女争辩着推了推姬路面前的盘子，仅剩的两粒薯条孤零零地躺在盘子里算是附和了魔女的证言。

姬路叹了口气。

「……我可是第一次听说用技能选菜的英灵，我召唤的最好是哪里的免费美食导航软件啦。」

「哼，妾身的超强固有技能可不仅有这种程度而已，不仅是读取物体残留讯息，全盛时期的妾身甚至能够共享方圆777公里的视野和信息！」

「你的能力就是局域卫星探测哦。」

「是全知之眼（All-Seeing Eye）！」

「小心被共济会盯上。」

「呜。」

魔女低低地呜咽一声，默默戳起切好的牛排咬了一口，赌气般鼓起脸颊嚼起肉来。

看到魔女吃亏的模样，口头占到便宜的姬路忍不住嘴角上扬。

虽然也不是完全没把Caster的话当一回事，但能够玩笑般地讲出这种技能的话，多半是没那么厉害吧。

而且再加上Caster的弱点，如何活用这个技能还是个问题。

「所以你这个只是相当于人类的超能力？是叫……ESP来着？姑且不提全盛时期，现在又怎样？」

「唔，现、现在，差不多……几十米？」

Caster局促地用叉子戳了戳牛排，戴着兜帽的脑袋也悄悄耷拉下来。

「白天呢？」

适时补上一击。

「呜咕……那个……」

「嗯，好了，」姬路竖起一只手，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我差不多习惯这个模式了。既然是讯息共享，那么我问你，如果在战斗中碰到敌人的武器，就可以看到对方的过去和真名吗？」

「真名看破可是开挂哟，这招对英灵是不管用的。不过妾身就算不用这个能力也能靠自己所有的知识来推断对方的真名，可谓媲美侦探的推理能力呢！」

「外加推理能力的美食导航软件吗？」

「是全能的！」

「根本卖不出去吧。」

看着对面信心满满地挥舞着叉子，姬路露出一脸复杂的表情。

这个从者真是完全没有可靠的地方呢。

她叹了口气，再次拿起桌上的杯子。

漂浮在水面的冰块碰撞着玻璃杯发出悦耳的声音。

「不过呢……技能太强就会被削弱，用电视来比喻的话，就是白天虽然能够听到声音但影像会变成雪花点这样吧~」

「呼，看来我应该帮你把显像管换掉啊？嗯？」

「呜……没办法嘛，本来的话即使是有太阳的日子妾身也可以看到周围的景象，不过妾身可是被大幅削弱过的，如果白天妾身也超强的话，其他人就没得玩了的感觉？」

「说什么呢，反正就算我遇到危险你也只能在盒子里闷声看着吧？你这废柴从者。」

「呜咕！膝、膝盖好痛……妾身以前也有可能转职成一名合格的德鲁伊啊。」

「直到你加错了点。」

「呜，早知道一开始就说是暗牧了……」

「你这么酱油，暗牧知道吗？」

「妾身一直以为暗牧就是划划水的……」

「快向全世界的暗牧道歉。」

「呜，对不起，妾身也不想只是划划水啦，可阳光实在是少女的大敌嘛。」

「是是是，我突然好想在家里装上太阳能板怎么回事……而且你也不是少女的年龄了吧？」

「啊哇哇，妾身拒绝用人类的时间来推算英灵的年龄！」

魔女慌忙用餐刀和餐叉义正言辞地比出一个×来。

「唔，就算是我说了失礼的话。说起来，你也该脱下那个帽子露个脸吧？说实话，即使是外表年龄也好，我完全弄不清你究竟有多大耶。」

姬路歪过脑袋，从侧面打量起魔女。

毫无装饰的兜帽下依旧只能看到鼻子以下的部分，其他部分则被遮得严严实实。

「可是，妾身现在并没有固定的脸哦？」

没有固定的脸？

姬路思考着这句话的含义，投去疑惑的视线。

而魔女却丝毫没有停顿，毫不顾忌地接着说了下去。

「妾身有很多分身，只有在被周围认知统一的情况下才会出现具体形态。如果现在被主人看到的话，这张兜帽之下可能只是一片虚无，啊，对了，就和Slender Man差不多吧。」

Caster拉了拉兜帽，用轻松的口吻解释道。

Slender Man？那个都市传说瘦长鬼影吗。

如果是游戏的话，德鲁伊的确形态多变，拥有所谓的化身也不足为奇。

而这只是源于自然崇拜的传承，并不会失去别人对自己的认知。

这个从者，究竟是什么来路？

姬路再次思考起这个问题，她的视线不禁落在黑袍魔女的身上。

尽管她那戏谑的口吻极大程度上缓和了那仿佛是与生俱来的黑暗气息，却无法掩盖隐藏在黑袍之下无底深渊般的狂气。

比起德鲁伊，更像是狂信教徒们的祭司。

「哼哼，怎样？难得妾身说了很厉害的事情，主人是不是很害怕呢？」

黑暗的魔女窃窃地笑了，得意地用叉子卷起牛排旁边的意大利面。

「……哈？为什么要怕？区区一个只会划水的德鲁伊？」

姬路回过神来，她下意识地缓和了一下神色揶揄道。

「哼，妾身才不只会划水呢~」

Caster低头鼓着脸颊将意大利面一口吃下去。

如此玩笑般的应答，在她的节奏里就算继续深究这个问题似乎也不会得到回答。

姬路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最终选择放弃这个问题，将话题转移到白天那件事上。

「……先回到正题，不管是失踪人口还是杀人鬼的事情，你应该都听到了？」

「嗯，妾身的确掌握了一些情报，不过信息并不周全。从时间点来看，很难判断是否和圣杯战争有关，而且杀人鬼和失踪人口是同一事件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主人觉得呢？」

将盘中食物消灭干净的黑袍魔女，终于完全放下了刀叉，然后，向旁边的甜品伸出手去。

「即使想调查也只能从失踪人口下手吗？那个不杀人的杀人鬼听着就够傻的。」

「是吗？唔……妾身倒是觉得还算正常？毕竟妾身也曾有过这样一个朋友。」

用小勺舀着布丁的Caster歪着脑袋回答道。

「……我突然明白什么叫类以群分了。」

「妾身感受到了非常嫌弃的视线……唔，总而言之，妾身觉得最稳妥的策略还是暂且按兵不动，当然，最好是能找个人一起合作。要是遇到Berserker或者Rider就能愉快地放风筝了~」

「你是不是太小看这两个职阶了？」

「唔……主人不赞成合作这个提议吗？」

「如果你指的合作人不是那·个·人的话，而且前提是有人愿意跟我们合作喔？」

「唔嗯，妹妹明明是个相当好的人选啊……」

Caster咬着小勺，一副惋惜的样子低声自言自语道。

「如果你的脑子还够好转的话就不会提到她的名字。」

「妾身的脑袋现在就和仓鼠的跑步笼一样转个不停耶。」

「里面在跑的仓鼠有够肥的。」

「呜……」

无视Caster委屈的呜咽声，姬路用垂下的食指敲了敲桌面。

「而且讲实话，就算找到合适的合作人选，别人为什么要和我们合作啊。我的话姑且不提，你可是相当弱哦。」

「当然是靠主人的人格魅力啦。」

「嗯？」

姬路睁大眼睛，摆出一副「你在讲什么鬼话」的表情。

「虽然主人17年来一直没有展现过，其实您拥有成为主角的资质哦！其他Master什么的根本就是随便讲讲就能成为垫脚石的那种！」

「感谢才出现两天的你就发掘出我17年来都没人发现的潜质，而且还是很渣的那种。」

「……不要用那种冷淡的眼神看妾身啦，简直比传说中的那片荒原还冰冷。」

「给我搞清楚，我和别人谈判的结果只会吵起来，你的话说不定还能行得通。」

将撑在桌面的胳膊稍稍前倾，姬路用食指轻轻弹了弹魔女的额头。

「呜咕……」

毫无防备的魔女立刻捂住脑袋发出没出息的声音。

「你啊，真的很弱哦，到底要怎么躲过其他Master还是个困难的问题呢。」

姬路叹息着收回了手，挺直脊背靠在沙发上。

「并不困难哦，既然妾身擅长召唤，那只要有人能牵制对方就好了？在没有盟友的情况下主人也是个不错的人选。」

「要我亲自对抗英灵？认真的吗？我可是人类啊，先说好，我可没有什么擅长的魔术。」

「嗯……可主人多少算是个魔术师吧？」

「哼，是又怎样，我并不属于神山家系，期待我会用风系之类的魔术就大错特错了，而且我也没有神山家……不，在那之前应该是守刀吧，总之我没有传承到她们家的怪力。」

「嗯……神山家的魔术妾身大概有所了解，不过据妾身获得的讯息来说，主人也是会某种魔术的才对哦。」

「……」姬路双手抱胸沉默不语，过了许久，她缓缓开口，「如果那能够称为魔术的话。」

思考了一会儿，她伸手在桌上抓来一个倒着摆放的玻璃杯。

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六角矮玻璃杯，棱角圆润杯身通透，甚至连花纹都没有，用来装浅色的碳酸饮料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看好了，这个玻璃杯。」

姬路闭上眼睛，将手掌轻轻置于玻璃杯上。

「……解析准备，开始……物质构成，组合同调……构成结束。」

短暂的咏唱很快结束了。

在手掌覆盖之下，玻璃杯已经不见踪影，桌面上多出一个体积小了很多的圆滚滚的动物玻璃球。

「喔喔！是企鹅！」

「……是熊。」

「嗯……嗯？」

「那是什么质疑的声音。」

「不不，并没有哦。」感受到锐利的视线，魔女学乖地换上了严肃的口吻，「不过，这个啊，嗯嗯，原来如此。」

她状似理解般点点头。

「是炼金呢。」

对于她的这番解读，姬路反而露出不解的疑惑神色。

「炼金？不，并没有炼出什么来，只是改变了形状而已。」

「那是因为主人您并没有想要制造什么，如果您的化学有好好学的话，通过单纯的提炼和组合是能够制造出很多东西的。」

caster用食指戳了戳圆滚滚的玻璃熊，那双呆滞的玻璃眼睛里正映着柔和的灯光，有种独特的笨拙和可爱感。

「化学吗……唔。」

姬路皱起眉头，元素周期表是怎么排列的来着？

「元素周期表什么的就先放在一边，首先让咱们和铁搞好关系吧。」

caster做出把东西放到一边的动作，笑眯眯地说道。

「为什么是铁？」

「因为说到武器，还是得用刀呀，妾身知道的，主人是擅长用刀的那一类人哦。」

「啧。」姬路不开心地咂舌，「怎么办，我现在很想把你那个万能美食导航的技能关掉。」

「已经知道的事情可是没办法蒙混过关的，而且妾身还不·小·心知道了主人退出剑道部的原因，哎呀，这就是所谓的事与愿违吧。无心撞见社团顾问老师和学生之间的不当关系，替受害者揭发事实，谁知却不尽人意被反咬一口滥用家族职权，被所有人质疑是骗子。啧啧，这标准展开过于符合人类本性，结局根本完全在期待值以下呢。」

「……我看你倒是乐在其中才对？」

提到那件事，姬路的语气不由自主变得尖锐，眼神也冰冷起来。

那是拒绝的神色，姬路在一瞬间依靠意志力抑制住心底窜出的怒意之后，再次回忆起那件事情，心中涌起的反胃感依旧徘徊不下。

那件事让她成为了全校的关注中心，而当事者却只是因为证据不足而被勒令短期停职观察。

虽然姬路能够一脸冷漠地沐浴在他人不信任的目光中，却不代表她什么都没有想。

少女觉察到了。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错，却被所有人当做骗子看待。

比起真相，人们更愿意相信谎言。

如果是这样的话，世界不过是由谎言和虚伪编织而成的罢了。

从那天起，她便决定不再相信他人。

在觉察到自己踩了地雷之后，魔女却依旧云淡风轻地用勺子戳了戳白瓷杯里的布丁。

「请不要生气，毕竟对人类的不幸幸灾乐祸是妾身的固有属性。相对的，不合理就是人生的固有属性，生气，后悔，最后仍要面对自己的无力，这就是人生。不过说到底那只是普通人的人生，主人。如何摆脱和普通人一样的末路，您应该非常清楚才对。妾身的话，可是有千百种方法不着痕迹地让那个人永远生活在苦痛之中，这样您意下如何呢？当然，如果您期望的是最简单的物理解决方式，也未尝不可。」

魔女低声笑着，用挖布丁的小勺子在脖子处比划着拉出一条横线，从兜帽中可窥见她的嘴边的确扬起了微笑，但却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姬路楞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别过脸去，对魔女的提议予以不屑和否决。

「那又有什么用……即使这么做也不会有人站在事实这边，只会让不明真相的人为那家伙的死而伤心罢了。」

反正说到底，也没有人愿意相信我的话。

温柔漂亮又受欢迎的老师和叛逆的问题学生，将二者摆在天秤之上的话，向哪边倾斜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姬路咬着下唇，将手伸向桌上的杯子。

啜了一口苏打水，柠檬特有的酸味和淡淡的苦味滑进口腔，在舌间蔓延。

「哎呀呀，主人您是希望所有人都能看清现实吗？唔……这可是个难题呢。要知道人类这种生物嘛，只愿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东西，而那究竟是不是事实根本无所谓。」

「真难得能和你想法一致，不过我可没奢望别人这么做，况且他们想什么和我又没有关系，搞清楚好吗，我根·本·不·在·意。」

面对姬路闹脾气般地一字一顿掷出否定的话语，戏谑的口吻一转，黑袍从者用异常沉稳的声音平静地回道。

「是喔……不过妾身却很在意，不，应该说非常在乎。既然已经看见了，妾身就不能对您所受到的伤害视而不见。」

突如其来的严肃话语让姬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感受到脸部的温度有所上升，她下意识地撇开视线，小声说道。

「干嘛突然这么正经……哼，我知道你会这么说是因为我们利害一致的关系，但——」

「妾身所宣誓的忠诚可不仅仅是利害一致这种简单，或者说肤浅的关系能够相提并论的。」

Caster少见地打断了她的话，兜帽下的视线在姬路身上停留片刻。

「请摸摸您的口袋，只要那个盒子仍在您手中，就算今后我们之间产生分歧，站在完全对立的立场，您也依旧是妾身的主人。」

远比令咒更能显示忠诚的物品就在自己的口袋里。

姬路下意识地握住制服口袋里的盒子，指尖立刻感受到了金属的冷硬质感。

「……这个盒子对你而言有这么重要吗？」

「那个和妾身的存在本源紧紧相连，但更重要的是，那是信赖您的象征。相对的，」魔女纤细的手指指向姬路的胸口，「您胸前的三划令咒则是您信任妾身的证明。」

「令咒既可以是增强主从关系的纽带，也可能是分离二者的利刃。请答应妾身，如非必要，切勿随意使用令咒。」

「什么嘛，讲了半天就是想让我不要用令咒啊……」

姬路垂下肩，视线落在玻璃熊上，昏暗的灯光下只能看到圆滚滚的背影。

Caster摇了摇头，压低的声线在雨点的白噪音中反而显得更加清晰。

「无论对您还是对妾身而言，令咒都非常珍贵，甚至关系到生死存亡。既然与您命运与共，妾身所作出的决断是将信任完全托付与您，不会违背您的命令。相对的，妾身只希望您能将令咒用在最合适的时机。」

虽然无法窥视兜帽下的表情，但那坚定的决意却传达了过来。

为什么这个人能够这么轻易地说出这种话来，仿佛信任这个字眼就是信手拈来一样。

心中不明就里地涌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不可思议的是，自己并不排斥这种感觉。

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发尾，姬路妥协地叹了口气。

「好吧……说实话我也不太懂用的时机，要用的时候至少会和你商量一下。不过别过于期待了，如果情况紧急的话我也是会用的。」

「当然，一切以主人的安全为第一，不过还是要感谢您的体贴。」Caster缓和了严肃的神色，换上浅浅的笑容，「嗯，果然和妾身想的一样，主人其实是个相当直率又可爱的人。」

「什……！呜……不许说我可爱！直率也不行！」

「那就只能说傲……」

「闭嘴。」

「呜，好的，主人真是不讲道理耶。」

「哼，没错。」

得到合适的评价后，姬路一脸自得。

「呼，那么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嗯……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去结账顺便赔偿玻璃杯。」

「赔偿？变回原样不就好了？」

Caster依旧坐着不动，她歪着脑袋发出疑惑的声音。

「要是能变回去的话谁还要赔偿，我只擅长把物品分离解析，要完全恢复成一模一样非常困难。」

「主人是那种喜欢把玩具玩得散落满地却不擅长收拾的类型呢，不过出于好奇妾身还要多嘴问一句，您能将物品分解到什么程度呢？」

姬路沉默不语，将手盖到杯子上。

「……解析准备……分解，再分解执行。」

话音刚落，玻璃熊已经消失不见，肉眼难以分辨的不同色极细颗粒散落在桌面上。

「这……妾身似乎要收回刚才说的话了。」

caster沉默着用指头捻了一下桌上的颗粒，应该说其实毫无颗粒的感觉，用粉尘来形容更加恰当。

「是逆炼金喔。」

「逆炼金？」

「主人您似乎很有破坏的才能，原来如此，所以才……」似乎是想到了什么，Caster停顿了一下，改口道，「这真是相当精彩的分解魔术呢。」

「我可看不出哪里精彩了，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而且这样根本没办法再还原。好啦，我要去付钱了。」

姬路站起身来，从放在座位背后的书包里摸出钱包来。

「如果您是指赔偿的话，不需要哦。」

刚拉开钱包拉链，听到这句话的姬路疑惑着转过头去。

不知何时，桌上正安稳地摆放着一个普通的玻璃杯，和原本的形状如出一辙。

而原先的细沙粉尘已经消失不见。

「……完全一样……」

姬路睁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如果是将玻璃碎片还原成玻璃杯的话是非常简单的，虽然自己无法还原到完美的形态，但这是魔术基础中的基础。

但再分解之后就不一样了。

再分解之后的工序不再是也不可能是「还原」，而是「制造」，要百分百制造成和原型一样是非常困难的。

但这家伙却轻易做到了，姬路甚至没有听到她进行咏唱。

这就是Caster么？

同为魔术师，资质却有着天壤之别。

「毕竟妾身很擅长制造东西呀，制造可是个好词，除了世间万物，连爱（love）都可以制造（craft）出来呢。」

「……这很难吧，连原材料都没有的东西，根本就是无中生有喔。」

「爱就是无中生有的啦，毕竟是能给人希望和绝望的东西嘛。」

得意地说着似乎是名言的话，黑袍魔女将杯子倒放摆回原来的位置。

「你啊，还真是能经常讲出这种奇奇怪怪的话来呢。」

「这是出于对世事艰辛而得出的宝贵人生经验啦，虽然妾身已经不是人类了，嘿~咻~」

她一边发出拟声词一边站起身来，拍拍身后黑袍皱掉的纹路。

「嗯，那么接下来呢。」戳着自己的脸颊思考了一会儿，她以去郊游般的轻快语气提议道，「作为饭后消遣，咱们就顺便去逛一下那个所谓的事发现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