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我想要你

四十五、我想要你

“今天我遇见的那个女警，是我的对手中反应最快的一个。”

“比我还快？”

“没有。”

“那我的心里舒服一点儿了。”

“可是她是未经训练的。”

“所以你没有杀她，是还想试炼一番么？”

“我想不用了，我能确定，她和你一样，是四大异能中的豹速。”

“四大异能——鹰眼、狐耳、豹速、熊力。鹰眼掌握时空，狐耳洞察人心，豹速反应迅猛，熊力武力最高。你真的能确定你今天遇到的是豹速，而不是普通的速度快？”

“豹速不仅是临场作战的反应速度快，更在于判断力和推断力。我一直在收听警方频道，原本预料到警察至少十分钟才能赶到，可是她只留给我三十秒钟。也就是说，她可能不到一秒钟就推理出了我的所在。”

“哟，看来你很中意她嘛。”

“我只是想，如果她经过训练，一定是个好刺客……”

“也可能是个好圣殿骑士。别忘了，圣殿骑士也拥有具备四大异能的人。日本的圣殿骑士，比欧洲的藏得更深。”

“不，你忘了，日本没有圣殿骑士。”

“对，日本的圣殿骑士，叫做阴阳师。”

夏树在警视厅公安部的一间取调室呆了整整三个小时，期间一男一女两个预审刑警交替对她进行盘问，不仅如此，她看到取调室那面巨大的单面镜子，知道镜子后面，也一定有人在监控询问的全过程。

有没有搞错？她是警察，而且是立了功的警察！为什么是犯人的待遇！

好不容易等到笔录结束，公安部的水野警视正走了进来。

“玖我夏树，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很不满意。”水野警视正坐在她对面，尽管几个小时紧张的工作让她精致的妆容已经褪色，可是神情态度依然温文尔雅，“而且有关莉莉安杀手事件，搜查一课对我和公安部也有很多抱怨和传言，是不是？”

“是。”夏树直视着这位态度平和的高官。她觉得不用说好听的，也不需要回避，是什么就说什么。

“你今天接触到的，就是我们追捕了一年的人。你虽然还是没有看到她的脸，但你的目击，综合一年前的证人证言，还有我们从海外得到的情报，都证实了，就是被你们称为莉莉安少女杀手的那个人。”

夏树的身体不禁紧绷起来。她读得懂水野长官的言下之意——公安部、追捕、海外情报……这不是简单的刑事案，这是有深厚背景的重大事件。

蓉子继续如闲谈一般地说：“去年的这个时候，我没有让搜查一课进入莉莉安搜查，不是为了维护莉莉安，而是因为这个杀手，不是你们能够对付得了的。当时公安部和警备部接手此案，暗中联合行动，挫败了她的一起刺杀阴谋，可惜没有抓到她，而今天，她再一次的逃脱。”她的脸色有些不豫，但还是很快调整过来，“玖我夏树，至于你，明天到我这里报到。”

夏树将冷水泼在脸上，借此清醒一下有些发胀的脑袋。短短的几个小时，她经历了与实力恐怖的刺客对峙、生死一线、无休止的盘问，还有明天可能从水野警视正那里获得参与大秘密的资格。她现在的脑子真的很乱，唯一心心念念，执着不变的，就是静留！

她想要去见静留，想告诉她的恋人，今天的她反应很快，很了不起；也想告诉恋人，生死关头的时候她有多恐惧，她恐惧的是可能再也见不到她……

“玖我警官！”旁边一个正在洗手的女生带着惊喜的语气叫道，“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夏树抽了张纸，一边擦脸，一边有些陌生地打量这个年轻女郎。终于，对方显眼的绿发和俏丽的面容让她记起来了：“你是电梯里那位……”好像她还在其他场合和这个女孩打过照面，应该是灰原医生的手下。

“我叫友绘•玛格丽特。”这女孩有一种富家娇养的盈润感，即使笑得很甜，依然带着一种骄纵之气。“玖我警官待会儿要去见藤乃医生吧？说实话，我曾经很嫉妒你呢。”

“是么？”这大概又是静留的一个倾慕者吧，夏树觉得这种情况以后她应该习惯。静留的前女友，还要静留无数的倾慕者。不过又何必在意呢？只要静留爱的是玖我夏树就行。

“可是现在我不嫉妒了。因为我有自知之明，爱藤乃医生，很辛苦啊。”女孩将手放在水龙头下不紧不慢地冲洗，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像在自言自语，“在科警研有很多藤乃医生的传闻，听得越多，越觉得藤乃医生只能远观。”

“你说什么？”静留的传闻，特别是来自身边的人，夏树不能不敏感。

友绘笑了：“是灰原医生劝我的，她说藤乃医生恋爱经验太丰富，不是我这种小女孩能够驾驭的。这种恋爱经验……”她的脸上泛起了纯洁的红晕，“说起来我觉得好脸红啊。藤乃医生的助理二条乃梨子曾经私下告诉我：藤乃医生是个永不停歇的爱情狙击手，她睡过好多人，睡完了你，就会马不停蹄地去睡下一个目标。”

说到这里，她突然大惊失色地掩住自己的口：“天哪，我怎么把这句话在你面前说出来了呢？对不起啊，请你一定不要相信，我当时也认为这是毫不负责任的流言。你也一定不要告诉藤乃医生，她要是知道，二条助理一定会被解雇的。拜托，拜托！”她连连鞠躬，像一个真诚无瑕的高中生，谁也看不到，她低头时脸上的微妙笑容。

因为她敏锐的目光，已经看到玖我夏树犹疑又彷徨的眼神。

知难而退吧，玖我夏树。你若是就此怀疑藤乃医生，产生嫌隙，你就根本配不上她。如果你不怀疑……你还是配不上她。

夏树看着友绘谦和有礼地离去，那貌似纯真的表情让她无法揪住对方斥责，而谁又会想到此时的她心如刀割。

她再一次告诫自己，不要去相信这些流言蜚语。她爱静留，全身心地爱，那个浅发赤瞳的女人，是她的心安之地，是她的灵魂所属。而静留，也同样地爱她！

这还有什么疑问呢？

可是人非草木，哪怕是风声鹤唳，也会箭箭穿心。

这种痛楚，在她走到搜查本部门外的走廊时痛到如同撕裂，她看到姬宫千歌音将静留的双手捧在心头，目光中有化不开的深情，而静留注视着千歌音的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夏树？”无论在何时，静留似乎都能在第一时间感知到夏树的存在，不是那种“我想你，你就出现”的魔法，而是“你在哪里，我就能找得你”的默契。

静留从千歌音的掌心抽走了自己的手，向夏树迎来。而千歌音也随之走了过来，她并没有那种被抓包的狼狈，无论何时，她的眼神中总是坦然自若、不落凡尘的高贵。

“玖我夏树，我已经和水野警视正决定，警备部会对你提供24小时的保护。你等一下，坐警备部的防弹车回去。”

“不用了，姬宫警视正。我想我有能力保护自己。”夏树握紧了静留的手，哪怕这只手上还留着千歌音的温度，可她仍然抬头直视着千歌音，眼神倔强，“救命之恩不言谢，不过我还是会永远感激你的。”

千歌音目送着静留和夏树的背影离开。如果不是从小到大严格到苛刻的贵族教育，她甚至可能会情不自禁伸出手去，去触碰静留那飘扬的亚麻色发丝。甚至在此时，她都动过这个念头，想要留住静留，哪怕是多和她说句话。

“千歌音，要开会了。”水野蓉子永远沉静的嗓音将她的理智唤回，她回头看到蓉子站在搜查本部门口，向她扬扬头，“我们两人，要做好准备迎接上级的狂风暴雨了。”

不到一秒钟，千歌音就恢复了她自信强大的眼神，淡淡一笑：“无论是狂风暴雨还是步步荆棘，我都不会退缩。”

她们走到地下停车场，夏树阻住了静留想要替她来开车门的动作：“你就送我到这里好了，我骑机车回去。”

“为什么？”静留微微偏过头，注视着夏树。很多认识首席法医的人都说她的目光温柔如水，可是很少人见识过，她探究一个答案时，那眼睛如深海蓝洞，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你也听到了，姬宫警视正说……”提到那个人，夏树不自然地转过脸，“那个刺客，可能会对我不利……”

静留很快地接口：“所以你就觉得你贪生怕死的女朋友需要赶紧一个人开车逃走，到家后还要落好门闩、拉上窗帘、躲进床底？”

“我没有这样想！”

“那么……”静留拉开车门，“我的傻姑娘，上车吧。”

“可是，静留……”

上了车的夏树还是不放心，却被欺身过来给她系安全带的静留牢牢地控制在座位上：“夏树，我知道，你一定很想我，想我陪在你身边。因为我也一样，我听到你涉险的消息，比任何时候都要想你，现在的我很恐惧，也希望你陪在我身边。”

“静留，你恐惧？”夏树情不自禁握紧静留的手，那白皙纤长的指尖，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凉意。

“因为我爱的人经历生死关头。而且……有一种宿命，让我恐惧，死者是我救过的人，可是再一次死在我面前。”她掩盖过了更让她恐惧的事实——刺客兄弟会，让她有一种灭顶之灾的吞噬力——可是这不能和夏树说！

夏树当然不理解静留说的后半句，她的注意点本能地在前半句：“你爱的人……”是玖我夏树，还是姬宫千歌音？

静留笑了，带着苦涩：“夏树想说什么？”

“没有。”

“我向你告白的那天，就曾经说过：如果我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你一定要告诉我。如果是我没做错的，我会解释；如果我做错的，我会改。”静留的声音温柔深沉，“我想，你是在意今天你看到我和千歌音的那一幕，是不是？”

夏树沉默着不说话，过了好久，静留才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回答：“是。”

静留笑了，她的女朋友还是这样别扭，可是，毕竟对她坦诚相待呢。她进一步追问：“你要听我的解释么？”

夏树终于抬起眼注视着恋人的赤瞳，说：“是。”

“我想告诉你，我今天很害怕、很担心。我同样担心你们两个人。一个是我现在深爱的人，一个是我曾经爱过的人，你们同样经历生死，我不会只关心一个人，而弃另一个人于不顾。夏树，你是了解我的，我很重感情的。你也不希望我因为情已逝就变得冷漠无情，是不是？”

夏树点点头，她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自从相爱以来，她一直明白静留温柔大度的内心，可是她还是有一点过不去：“但你握她的手。”

“是她握住我的手。”静留强调更正，“而且那双手刚刚救过我最爱的人，我怎能无礼地拒绝，那一刻我对她只有感激之情。不过……”静留细心地观察着恋人的神态，郑重地说，“我现在发誓，今后遇到这种情况，无论是谁，我都会拒绝的。至于已成事实的……”她向夏树伸出双手，“夏树，你净化我吧！”

夏树终于忍不住笑了。而面对夏树的笑容，静留沉甸甸的心也算是松快下来，她禁不住将夏树压在座位上，深深地吻了下去。

就在她们缠绵交错，热情洋溢的时候，静留又突然转身，发动了汽车。

“静留！”夏树略带迷离的声音有着某种欲求不满。

静留的目光注视着前方，声音里却有着比夏树更迫切的欲望：“我不管了，我要去找一个地方，至少能提供一张床的地方！”

“你是说……”

“今天的一切告诉我，命若朝露，生死一线。很多事情我们没办法慢慢来，我不想再等了。”在捷豹冲出地下停车场的那一刻，静留转头看向夏树，赤瞳里是深不可见的柔情和燃烧的激情，“我现在就想和你融为一体，夏树，我想要你！你想不想？”

夏树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

“夏树，你不想？”

夏树的手覆盖在静留正在换挡的左手背上，手心火热：“静留，我……我……我也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