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神秘的守衛

厚重的灰色雲層在黎明前就搶先覆蓋了整片天空，它雖然可以阻止旭日散佈光輝，卻阻止不了小女孩的決意。

「守衛小姐，妳在嗎——」

早上，艾露伊就來到神殿前，然後很有精神的對著入口大喊。

可這已經是她喊的第四次了，裡面卻一直沒有回應，艾露伊只好換一個方法。

「妳不在的話，我就要進去嘍，打擾了——」

「不行。」

似乎是發現她在達成目的前不會罷休，守衛居然真的出現在入口處。

「為什麼都不回應我呢？難道我認錯了？守衛小姐其實不是女性？可是妳的手感覺不像是男性的手……」

黑袍的守衛雙手抱胸，身體倚靠著右牆，她並沒有回答，就只是靜靜的待在那裡，一如既往。

艾露伊也沒有感到灰心，畢竟只要守衛願意出現，就代表她們之間還有對話的可能。

「嘿嘿，不回答的話就當守衛小姐默認喔，對了！」

艾露伊笑著，伸出了原先藏在背後的雙手，手中是一包精緻的袋裝小點心。

「謝謝你昨天救了我，這個給你，它很好吃哦。」

滿懷期待的艾露伊卻只等到冰冷的拒絕，还有準備離去的身影。

「……不需要，快離開這裡。」

「等等，我只是想和妳談——」

這時，突如其來的水滴打斷僵持不下的兩人，雨勢不斷增大，密密麻麻的雨水爭先恐後的落下，將地面轉為一片汪洋。

暴雨中，小女孩不肯離去，幾縷濕透的燦金髮絲粘上略顯蒼白的小臉，那雙碧綠的眼眸並沒有被雨雲的灰暗奪去光芒，仍然倔強地於雨瀑中閃耀。

最終，是守衛先妥協了。

「……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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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衛小姐？」

艾露伊剛走進神殿，就看到和她擦肩而過的守衛頭也不回地衝進雨幕。

她只好自己先進去。

神殿裡面實在太殘破，艾露伊花了幾分鐘才找到一個可以勉強擋風遮雨的角落。

“糟糕，因為沒戴帽子，頭髮跟領口都被淋濕了，不過，多虧這場雨，我才能進來。”

艾露伊剛把防水的褐色斗篷脫下，守衛就回來了，手裡還著抱一堆樹枝，她一言不發地走過來，然後把那些木頭全堆到小女孩旁邊。

艾露伊看到守衛拿出兩顆石頭不斷的在樹枝上碰撞敲打，但動作實在過於生疏，感覺像是第一次做。

「妳是在……生火嗎？」

「嗯。」

但那些木頭實在是太潮濕，守衛嘗試了數次，都點不著，看到她還打算繼續的動作，艾露伊趕緊出聲制止。

「那些樹枝太濕了，這樣火是點不起來的。」

艾露伊一邊說著，一邊把雙手對準地上的木柴，匯集於掌中的瑪那化為溫暖的紅光，將樹枝的水氣蒸發。

「這樣就……」

艾露伊轉過頭，就發現守衛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自己的右邊。

雖然看不到守衛的臉，但從姿勢來看，她應該是在看著艾露伊伸出的手。

「請……請問怎麼了嗎？」

守衛怪異的模樣讓艾露伊有點緊張，不禁開始思考起自己有沒有哪裡冒犯到她。

幸好靜默只是暫時的，幾秒後，艾露伊看見守衛從原本左膝向下的蹲姿站了起來，並說道：

「……妳可以點火吧，先把自己弄乾，等一下再去生火。」

轉眼間，守衛的話便讓那些不安的情緒煙消雲散，艾露伊咪起眼睛，揚起的笑容如陽光明媚。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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磅礴的雨勢為牆外的景色蒙上一層朦朧的薄幕，淅淅瀝瀝的大雨從破開的穹頂流下，化為寒意向內殿的兩人襲去，最終卻被燃燒的火堆驅散。

艾露伊全身都被寬大斗篷裹緊，只露出被火焰染上暖光的小臉，偷偷觀察著對面盤腿而坐、偏頭望向牆上破口的黑袍人。

她到底是怎麼樣的人呢？

“最初見面時，馬上就要我離開，但是，在這之後卻救了我，還讓我進來躲雨，那些發動攻擊的人最終也只是被趕走……”

為什麼要待在這裡？又在神殿裡待了多久？

想要更了解她。

「守衛小姐平時不生火嗎？那妳是怎麼照明取暖、烹飪食物的呢？」

腦中閃過一個又一個的念頭，等艾露伊回過神，才發現問題早已脫口而出。

「不需要。」

艾露伊只是一時好奇，卻沒有想過會得到這樣的答案。

明明守衛回覆的語調是那麼平淡，艾露依卻有點難過，她低下頭，右手撫上胸口，只覺得那處悶的發疼。

“難道守衛小姐都是這樣，一直待在黑暗裡面，孤身一人嗎……”

她是以怎麼樣的心情說出這句話的呢？被隱藏起來的臉上又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艾露伊無法得知。

空間再度回復寧静，只有雨聲遺留，這時，艾露伊摸到了衣領下的項鏈。

「那個……剛才，我有說想和守衛小姐談談吧。」

艾露伊的五指輕輕摩挲著掛在項鏈上的飾物，感受那令人懷念的觸感。

「其實，我來這裡是想要找一個人……不，是一條龍。」

她拿出項鍊，在焰光沐浴下，黑色的飾品映出寶石般的光澤。

——那是一塊龍鱗的碎片。

雖然面前的守衛依然緘默，但艾露伊還是認為她有在好好聽自己說話，明明毫無根據，可她自己就是相信。

「我們一族……遇到了一些困難，我想幫助大家，可是我一個人什麼做不了，所以，我想要把叔叔他們找回來，不管是怎樣的危機，只要他們都還在，就一定會有辦法解決。」

艾露伊將項鍊藏回衣領，用手圈住雙腿，把自己蜷縮起來。

這是啟程以來，她第一次對別人說起藏在心底的脆弱。

「但是，我不知道他們在哪裡，我也只知道叔叔在龍島上，但是，除了龍族，沒有人知道龍島在哪裡，所以這幾個月來，我一直在尋找龍。」

「『具說特羅德王國周邊有黑龍出沒』根據這個傳聞，我來到特羅德，詢問城裡的人們後，最終找到了這裡——供奉黑龍王的神殿。」

木材劈啪作響，火光輕晃，此時，艾露伊鬆開雙手，換將手放到膝上，並擡起頭。

「入城後我才知道，黑龍王在一年前就消失了，但是調查後發現，王城的士兵不斷進入這座山，這個異常的舉動，代表有其他黑龍出現，昨天那個士兵的話，更是證實了我的猜測。」

碧瞳中的傷感早已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不容置疑的堅定。

「所以請讓我進去，另一個黑龍就在那扇大門後面吧！」

艾露伊直視守衛，經過幾秒，守衛才轉過頭對向她，沉悶的聲音於殿中迴盪。

「……妳要做什麼？在其他種族眼中，黑龍是最嗜血殘暴的龍種，更何況還是發狂中的黑龍。」

“確實，叔叔也說過龍很危險，可是，已經沒有時間了……”

僅存的希望就在眼前，觸手可及，艾露伊怎麼可能不去抓住。

「不是每頭龍都那麼殘忍無情，就算真的找不到叔叔，只要願意把力量借給我也可以，而且，說不定我可以處理牠發狂的問題……」

艾露伊停頓了幾秒，隨後說出她唯一的解決方法。

「……如果黑龍不接受，那就用我的一切去換，不管是身體還是性命，只要他把力量借給我，就算是被吃掉也——」

「夠了。」

艾露伊被守衛突然增大的音量嚇了一跳。

平淡卻格外有力的聲音中，傳來一絲艾露伊說不清是什麼的情感。

這還是守衛第一次表現出比較明顯的情緒。

「……不管我說什麼，不親眼看到，妳就不會相信吧，既然如此，就讓妳看看。」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守衛的聲音就回到原本的平穩，仿佛剛才只是艾露伊的錯覺。

接著，她站起來，逕直往深處的大門前進，艾露伊急忙起身放下斗篷，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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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過滿是斑駁黑痕的地磚，沒過多久，她們就到達艾露伊先前看到的大門前方。

面前的門異常巨大，感覺的確是能讓龍族通過，大門有左右兩個門扉，整體看起來意外的很完整，沒有破壞過的痕跡，但表面也跟整座神殿一樣焦痕遍佈，看來是沒有逃過火焰的侵襲。

右門上有一塊比較乾淨的地方，艾露伊看到那邊繪製了一個黑龍圖像，黑龍的金瞳閃閃發亮，似乎鑲嵌著寶石，龍首朝向左邊，應該是設計成左右對稱的圖形。

“跟叔叔一樣的金色眼睛……是按照黑龍王的外表製作的嗎？”

守衛並沒有打開大門，而是走到旁邊推開一道小門，這時，艾露伊才注意到，在大門兩旁還有兩扇給人類進出的小門。

穿越小門，她們進入到一個新的空間，從門中穿過的光並不足以照亮整個房間，艾露伊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這時，艾露伊輕聲唸起咒文，柔和的微光從指尖脫落，輕盈地飄到房間的正中央，隨後擴張。

隨著時間推移，光輝逐漸充滿整個空間，直到房間的全貌清晰地呈現於兩人眼中。

以雪白石材建成的巨大殿堂沒有被毀壞，地面鋪滿毫無瑕疵的純白地磚，牆面鑲著精緻的寶石紋飾，穹頂還刻有金碧輝煌的龍形浮雕。

由黃金打造成的巨龍全身上下最引人注目的地方是頭上那王冠般的犄角，頭頂的中央處突出了一隻棱角分明的筆直長角，兩旁則是稍短的角，顯盡霸氣的同時，栩栩如生的咆哮之姿更是讓人打從心底畏懼。

雄偉壯觀的殿堂在建造時一定花費了建築師不少心思，裝飾的極盡奢華，又不會顯得過於浮誇。

遠超艾露伊所想的場面已呈現在她眼前，可是。

——裡面唯獨沒有黑龍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