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冰封的心

這時，涅爾薩斯突然擡起頭，暗紅的眼直盯著帳篷入口外。

「有人。」

「！」

一聽到這個消息，艾露伊立馬跟著已經站起的涅爾薩斯鑽出帳篷。

稍顯昏黑的天色下，因為被細碎的飛雪遮住了視線，艾露伊無法看清周圍，但一旁的涅爾薩斯卻像是完全沒有受到影響般，雙眼直盯著前方。

忽然，艾露伊看見了一個模糊的黑影。

隨著時間流逝，不斷接近的黑影也愈發清晰，就在這時候，她才注意到，那身影看起來似乎……有點矮小。

“難道……”

在冰原中，具有此特徵的人應該只有艾露伊和——

最終，在僅有幾步之遙的距離下，那人停了腳步。

「是……雪婭嗎？」

「艾露伊和黑龍小姐，晚上好。」

在兩人無聲的注視之下，身著厚重冬衣的白髮女孩道出了自己的來意。

「我想和妳們做個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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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說交易？」

「是的。」

面對滿臉疑惑的艾露伊，雪婭只是靜靜微笑。

「我想用冰華作為報酬，請兩位幫忙——」

「等等，這件事萊雅小姐知道嗎？」

似是沒想到對方打斷自己就是為了詢問這個，雪婭皺了皺眉。

「……為什麼這麼問？」

「我、我覺得，萊雅小姐不太可能在明知道有敵人的情況下，還讓雪婭妳獨自出來。」

「……」

忽然，艾露伊感覺到雪婭身上多出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氛圍，就像是——

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

「萊雅小姐很在乎妳，就這樣跑出來會讓她擔心的，而且，這麼重要的事，還是讓她知道比較好……」

「…………」

一陣緘默後，她發出幾聲輕笑，嘴角那有些自嘲的弧度與稚氣的外表異常地格格不入。

「呵呵，讓她知道？要讓她知道什麼？知道那個發現以後就再也不會看我一眼、沒有人會喜歡的本性嗎？」

說完，雪婭轉過頭，在昏暗的天色下藏起了自己的表情。

「……沒想到……居然連妳都會這麼說啊。」

像是已經用盡所有的力氣般，她的聲音瞬間變得虛弱無比，微弱到隨時都有可能隨風消散。

「我以為，艾露伊妳能理解這種感覺，但看來是我錯了。」

說到這裡，雪婭不禁垂下眼眸，抿緊了嘴唇，艾露伊這才注意到，白髮女孩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分外寂寞。

「不過，這也沒辦法。」

——明明是在傾訴心情，但雪婭的神色和口吻卻都格外冷淡。

「雖然很相似，但我們果然還是不太一樣。」

「雪婭……」

「我知道……我知道的，我才不是什麼乖孩子，我明明，只是個惹人厭的麻煩……」

就像是承認這個事實，完全死心了一樣，雪婭低下頭，用稚嫩的嗓音，說著大人般沉痛的話語。

然而，她卻在下一秒，聽見了再熟悉不過的呼喚。

「小雪——」

刹那間，雪婭麻木的面龐動搖了起來，像是做錯事被發現一樣，變回孩子應有的表情。

沒過多久，藍髮的女子就出現在她們的前方。

「沒事吧……」

萊雅喘息著，焦急的眼神在看到安然無恙的雪婭時，終於放緩了幾分。

她快步走了過來，本想查看雪婭的狀況，卻發現自己伸出的手居然被小女孩側身躲開。

「！」

見到萊雅愣愣的模樣，雪婭咬了咬唇，在她開口想說點什麼的時候，對方只是若無其事地收回手，安撫地笑了笑。

「妳沒事就好。」

「……」

「小雪怎麼……會想來這裡？」

因為雪婭的舉動，萊雅斟酌了一會，才小心翼翼的俯身問道，唯恐她感到抗拒。

「我、我是……」

「——她想找我們交易。」

可能是已經猜到了，對於涅爾薩斯說的話，萊雅並沒有多少反應，只是慢慢地看向兩人。

「……可以談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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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的客廳中，艾露伊坐在沙發上，帶著幾分擔憂的視線不時掃過那條通往雪婭房間的走廊。

“雪婭還好嗎？”

明明可以參與進來，她卻回到房間中，閉門不出。

雖然很擔心，但是艾露伊知道，這是她們兩人之間的問題，所以只能由雪婭自己去解決。

「對不起，早上我不該說那些話，是我不對。」

最後，是萊雅先打破了沉默，傾身對她們低頭道歉。

「請、請別這麼說。」

「事以至此，我就直說了，我希望能得到妳們的協助。」

「這樣……真的好嗎？」

聽到艾露伊的疑問，萊雅只是緩緩解釋：

「幾天前，我突然就遭受了襲擊，過程中，我發現『那些人』的目的應該是想奪走冰華。」

「『那些人』？」

「沒錯，所以在一開始，我會攻擊妳們，就是把妳們錯當成『那些人』的夥伴了。」

「而且，以這兩天的狀況來看，我確定了一件事。」

這時，萊雅轉頭看向坐在一旁閉目養神的涅爾薩斯，神色複雜地說道：

「——如果她要殺我，就算現在的我用盡全力抵抗，也會死。」

「！」

「以實力而言，妳們大可以直接來搶奪冰華，但是妳們沒有這樣做，因此，我覺得妳們沒有什麼惡意。」

「我也沒有其他方法，只能相信妳們了，加上，小雪……似乎也是這麼希望。」

聽到這裡，艾露伊轉過頭，看見涅爾薩斯頷首同意後就開口道：

「我知道了，我們需要做什麼？」

「在這之前，我想請艾露伊妳幫忙一件事。」

忽然，萊雅看向艾露伊，眼中甚至帶上了幾分乞求。

「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

「……我想請妳去看一下小雪。」

似乎是有些難為情，她頓了一下，用一點時間整理完自己的思緒後，才繼續說話。

「其實應該是要由我去的，但是現在的我，或許……」

雖然有些突兀，但見到萊雅放在膝上的雙手突然握緊，指節因此用力到發白，艾露伊就急忙答應了她。

看著金髮女孩進入走廊，直到房門開啟又關上的聲音傳來，涅爾薩斯才慢慢開口：

「為什麼不讓她知道接下來的事？」

面對她的問題，萊雅只是靜靜地表達出自己的想法，口吻認真。

「雖然艾露伊的言行舉止看起來比一般的孩子來的成熟，但有些事情，還是不要讓她知道比較好。」

「……妳想要我做什麼？」

見到涅爾薩斯同意，萊雅閉上雙眼深吸了口氣，等到再度睜開時，眼中只剩下徹骨至極的寒意。

「我希望，妳能擊殺那些自稱『蓋雷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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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暴雪籠罩，本該黯然無光的純白世界，卻從外圍亮起了異樣的光芒。

無數的火系魔獸出現在雪原上，數量多到連臨近破曉的昏暗天空都被牠們散發的熱量染上了灼亮的焰色。

這些形態各異的魔獸之間本該發生爭亂，然而沒有，魔獸只是井然有序地靜靜矗立著，像是在等待誰的命令一樣。

在這龐大隊伍的尾端，一隻巨大的漆黑魔鳥正停在半空中，背上還能看到兩個人影。

盤坐在鳥背上、穿著無袖黑衣的壯碩男子正一臉無聊地托著下巴。

仔細一看，還能發現他從肌肉隆起的雙手到光滑的頭皮上都佈滿了奇怪的暗灰色紋路，這詭異的外表配上兇悍的長相格外地懾人。

似乎是有些不耐煩了，壯漢猛地站起，對著一旁的全身都被長袍蒙住的男子大聲喊道：

「今天怎麼回事！那傢夥怎麼到現在都還沒出來？」

長袍男子雖然沒有回答壯漢，但他自己也在思考這件問題。

“的確，守護者為何還沒出現？明明前幾次只要我們一進入冰原，她就會馬上發現啊。”

發現男子沒有回應，壯漢轉頭冷哼了一聲，之後走到一旁掃了底下的魔獸幾眼。

「居然還有些挺珍稀的魔獸，看來為了達成這次的任務，你還真是底牌盡出啊，『馴獸師』。」

「喂，既然那傢夥怕了，躲著不出來，那不如就別浪費時間，直接去找她算了！反正都準備好了不是嗎！」

「冷靜點，『炎腕』。」

聽到壯漢提議，被稱為馴獸師的長袍男子並沒有附和他，而是淡淡說道：

「雖然從外圍的暴風雪不斷減弱、魔力也越發稀薄來看，守護者確實越來越衰弱了，但我認為，還是先不要輕舉妄動，再觀察一下狀況比較好。」

聽到還要再繼續等，代號為炎腕的壯漢明顯很不高興，直接走過來怒視著馴獸師。

「哼！像你這樣顧忌這顧忌那的，用再多的時間都爬不上更高的等級！而且根據組織的規定，本大爺的階級比你高，應該是你要聽本大爺指揮！」

“呵，總比你這個在組織裡待了好幾年都還是中下階級的人來的好。”

聽到這番毫不客氣的話，雖然心裡很不滿，但馴獸師並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妥協道：

「那在行動之前，先讓幾隻魔獸去偵查吧，等偵查回來，確定沒有異況再發動襲擊如何？」

「好吧好吧，嘖，真是個膽小如鼠的傢夥……」

面對嘲諷，馴獸師沒有出聲，而是用無比陰鷙的眼神瞪視著轉過頭的炎腕。

“你也只有現在能得意了，等到我升上高級，我就會把你這塊失去用處的墊腳石一輩子踐踏在腳底！！”

想到這裡，他的嘴邊露出冰冷的嘲意，在炎腕看過來時又馬上藏了起來，回到與平時無異的冷漠表情。

就在這時，馴獸師注意到，隨著溫度陡然降低，飛雪產生了一瞬的停滯，最前方的魔獸也開始了騷動。

「似乎不用偵查——」

「那傢夥終於出現了啊！！！」

愈發喧囂的風雪和驟然爆發的寒意，無一不是在宣告守護者的降臨。

突然，龐大的魔力形成了遮天蔽日的暴風圈，數個冰塵的龍捲從中分裂而出，從四面八方向他們席捲而來。

雖然在馴獸師的控制之下，前方的魔獸立馬向兩邊散開，卻還是有幾隻跑在後面的炎獸被狂亂的颶風捲起並甩出，最終重重摔到地上，成了四分五裂的冰冷屍塊。

屍骸四散的雪地上，伴隨著連續殺了好幾頭魔物的冰風暴群消散，藍髮的守護者終於自紛飛的霜雪中現身，一雙殺意滿載的冰瞳徑直越過成群魔獸，射向馴獸師和躍躍欲試的炎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