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 14 郊游（下）

而冷星这边，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进了烧烤区，架子一支火一烧，开始准备美食了。

“羊肉居然是这种……”

“是啊，很难穿到扦子上。”冷星带着手套抓起那些羊肉卷，因为天气的原因它们已经开始融化，有些血水滴下，“如果是成块的就比较好弄了……”

羊肉七零八落的，还有一些在空中晃荡。小B看了就皱起眉头，小Y已经果断放弃羊肉，拿起了鸡翅，而小N，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冷星，一边给她递羊肉。

“其实我想知道怎么吃……”冷星把扦子放到烤架上，眼神充满怀疑，“没有调料，而且……”

“而且这烤架真的卫生么？”

她忍了忍，还是没有继续下去，不过小Y心有灵犀地替她说了。

“不要太在意这些细节。”幽幽的男声。

“但是一定要在意系解！”另一个幽幽的男声一唱一和道。

“又来了……”四人集体扶额。上学期的系解可没有少折腾人，看书到凌晨三点，她们几个也是蛮拼的。

就在此时，烤肉冒着有滋滋作响，眼看就要熟了，支书大人非常善解人意地丢来了一包调料，有盐、孜然和辣椒粉。

冷星感动地几乎要流泪，没有辣椒她咽不下去啊！

正当她烤好肉，撒好调料，拿到鼻子下感受了一下香味，然后举起扦子，准备品尝一下自己的手艺的时候，唰得一下，手心冰凉了一瞬。下一秒，掌中空空如也，连个肉沫都没剩下。

“嗯？！”冷星怒了，烤熟的肉，花了这么久又是弄调料又是穿得那么艰难的肉，结果就……

“咳咳……咳咳咳咳……”身后一连串咳嗽声。冷星已经预料到了些许，转过头去，不偏不倚对上的正是千汐月咳得通红的脸。亲王殿下一边咳嗽，一边愤怒地伸出一根手指——

“你在上面撒了什么？怎么这么……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和她一起吃饭时，冷星基本上没选过川菜或是火锅这类大杀器，而是清淡温和的菜式，比如各种文火煨出的汤什么的，牛排上撒的黑胡椒的辣度已经是极限了。她还真不知道千汐月不能吃辣。

唉，好一位作死的亲王殿下。冷星拍着她的背，顺便帮她把长发理好，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当然，她也没有忘记另外一个目的。眼疾手快地夺过肉串，冷星不顾形象一股脑全部送到嘴里咽了下去，然后眼泪差点飙了出来。

太咸了……一定是撒盐的时候手滑了。这可是比东北的咸菜还要炫酷还要爽啊！

这回冷星顾不上给千汐月拍背了，像幻影移形一样，她一溜烟窜到烤架附近，拿起矿泉水咕咚咕咚，半瓶下去才罢休。此时，千汐月已经抱着双臂在几米外看着她，笑容带着一种“让你撒那么多辣椒，你也有此刻啊”的戏谑。

“你……你吓死我了！”冷星跺脚，顺便把刚刚抓起的烤鸡翅往嘴里送。

“放那么多辣椒……”千汐月怨念地瞟她一眼，取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嘴，“舌头都没知觉了。”

“我才比较惨好吗！那么多盐……我以为我掉进自贡的盐井里的，咸得我渗透压都上升了。哎呀呀，这血压一升可怎么得了啊，三高可是大麻烦呀……”她这回已经恢复了正常，有情趣开玩笑了，“你抢我辛辛苦苦烤好的肉，你该！”

“我辣你咸，调料没撒匀？还是口味重？”在呛人方面，千汐月也是一把好手。

“是啊，我重口味，就你小清新。”冷星恨恨道，凑到千汐月耳旁悄声细语，“你还记得前天晚上你是怎么折腾我的么？”

有些人爱好花样作死，亲王殿下爱好花样做……【哔——】

千汐月显然有点理亏，没有再继续，只得点头：“嗯，我重口味，你是小清新，撒辣椒比喝水都多的小清新。”

然后招来某人一顿好打。

接下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亲王殿下对做饭(也就是烧烤)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她取了两个鸡翅放在烤架上，然后开始等待着，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三分钟过去了……她等了很久很久，鸡翅还是没有熟。于是，她终于失去耐心，开始逗弄起冷星来，两人在一群正烧烤得热火朝天的学生中追来追去。当冷星终于大口喘着气表示放弃的时候，她才慢悠悠地踱回去，发现一个不见了，另一个变成了一块焦炭……

千汐月愤怒了，眼看没有鸡翅了，她便放了一块香蕉和一个巧克力派上去，做起了黑暗料理。冷星在旁边憋着笑，刷微博，还拍照传到朋友圈，然后刚在2G龟速下发出成功时闻到一股糊味。

“千汐月？”她左右看了看，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她直接站了起来，果断地夹起那已经有一半烤糊的派和丧失了不少水分的香蕉，然后仔细打量了一下香蕉，确认无毒无害后吃掉了——谁让她刚刚吃自己的羊肉……

“千汐月！”终于看到她了，站在远处，抱着双臂不知道在干什么。对方回过头来，似乎有点讶异。

“你的黑暗料理……”

“黑暗料理是？”亲王嫌弃地看着勉勉强强还剩下一半可以食用的派，巧克力融化了，差点流了冷星满手。

“就是你刚刚做的东西……”冷星去掉了黑炭部分，抬头一个抛物线不偏不倚丢进垃圾桶，“要不要来一点？”

她小心翼翼地撕了一块放到嘴里，似乎味道还不错。

“嗯……”巧克力真不错。

冷星有点将信将疑地看着眯着眼，一脸陶醉的她，然后咬了一大口，瞬间——

“好烫。”千汐月睁开了眼。冷星已经闪电般地消失了，正灌着矿泉水，以缓解那种火烧般的感觉。

反射弧还可以再长一些吗？

千汐月舔了舔嘴唇，继续用那不紧不慢的步伐走过去，看到冷星用手臂支着下颌，一边往烤架上漫不经心地放东西。见她过来，冷星善解人意地奉上肉串。

她谨慎地观摩着，开口：“没撒辣椒吧？”

“我是那种人吗？”冷星耸耸肩，眼神有些危险。

“呃……不是……”她很想说是，但更不想自找麻烦。接过肉串放入口中，口感极好，鲜嫩爽口，调料撒得恰到好处，是她喜欢的味道。不过厨师并没有看她，只是低头玩着手机。

她拍了拍冷星，对方看她一眼，又低下了头。

“不开心？”

“没什么。”冷星没有睡好，浓重的黑眼圈像是花了烟熏妆，“感觉好无聊。”

如果只是吃喝的话，她十三岁就开始下厨，也没有多少菜可以难倒她，烤个肉而已，克服了羊肉的疲软后，一切都开始变得容易，当然也无聊起来。

“外面有游乐设施，你和同学可以去玩一会。”千汐月看了一下手表，“一切小心。”

她的蓝眼睛里蕴藏着满满的担忧，当然也藏了很多秘密。

“你不陪我吗？”

“有事。”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伸手抚了下冷星的头，又重复了一遍，“注意安全。”

冷星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刚欲开口，她已经走远了。

千汐月回到了之前的森林旁。爱丽丝一直在那里等候着，不骄不躁。

“殿下。”

“应该没多久了。”

“人手都已经布置好了，只是为了不触动它们的防御魔法阵，一直都候命在外围，只要发出信号他们便会即刻赶到。”

“很好。记住，你的任务只有一个。”

“是。”巧克力色眼眸的女生恭敬地低头，“刚才您，实在不大像您。”

她斟酌着用词。

“也许吧。”难得一见的，千汐月居然笑了笑，“不过效果还不错。”

她指的无疑是那两个惨死的狼人。

“它们也没有想象中那样难对付啊。”爱丽丝似乎整个人都放松了一些，“之前交手时一直都感到棘手，今日还算顺利。”

“不。”千汐月还是浅笑着，轻轻摇了摇头，“那只是最末流的狼人，因为它们如此沉不住气。”

狼人身为血族的天敌，棘手程度远远超过人类。偏偏如今的狼王实力远在各个家族的纯血四代之上——当然，千汐月虽然打不过狼王，不过想要全身而退简直是易如反掌。擅长速度的她本身就没那样容易对付。

其实血族的总体实力远远超过狼人，只可惜，血族和人类一样擅长内讧。倘若他们可以团结一致，无论狼人还是人类，末日都将到来。

“所以您只是为了激怒他们？”

“是的。虽然它们还是很能忍耐，甚至连稍微入流的战斗者都没有出击。若是能够一网打尽，多好。”千汐月眯起眼，语气中流露出了一丝遗憾。

“您想让它们倾巢而出？！”爱丽丝有些吃惊，再也无法淡然了，“可是我们任何一个氏族都无法与狼人相抗衡！”

“确实想。”她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可惜不可能。狼王虽然年轻，却不是有勇无谋之辈。此次行动，精锐出动了可能连三分之一都不到。”

她从来就没有指望过狼人会倾巢而出，因为它们不仅残忍，而且相当狡猾。她所要做的是大获全胜，好好挫一挫它们的锐气，毕竟最近人类世界发生的种种不太平也没有少了狼人的影子。

“即使那样，我们对付也有些困难……”

殿下这是疯了吗？

爱丽丝有些忧心忡忡。禁卫军可是千汐月自己的人马，岂能因为与狼人战斗而折损？那不是给了想要暗算她的政敌以可乘之机吗？然而，调动军队又师出无名，毕竟这是秘密行动。无论怎么看，这都不是一笔合算的买卖。

“不需要我们自己动手。”她取出火机把玩，“有人自会沉不住气。”

是啊，究竟是谁最恨狼人，因为自己的爱人惨死它手？而又是谁将触角伸到每一个角落，在她的势力中安插钉子，千汐月再清楚不过了。

“殿下？”

“爱丽丝，这将是我们的盛宴。”亲王优雅地微笑着，“准备战斗，当然，你不需要，你只需要做好你该做的。别介意，爱丽丝。保护好她，是我最大的需要。”

她很不想拿冷星作诱饵，但是狼人一直蠢蠢欲动，她不可能永远抽出大量时间精力和人手来保护冷星。事情常常是百密一疏，与其选择一个未知的将来，倒不如把握住可以掌控的现在。唯有给予敌方沉重的打击，才能达到威慑的目的。

她微微颔首。

爱丽丝点点头，身影消失在了空气里。

果然与千汐月预料的分毫不差，狼人见只剩下她孤身一人，很快便发动了攻击，当然冷星附近也出现了为数不少的攻击者，不过都被爱丽丝带着心腹一一击退。

而在千汐月似乎快要撑不住(其实是假装的)的时候，大批狼人蜂拥而来，却遭到了当头一棒。

身穿黑衣的禁卫军集体出动，当然在短兵相接后不久，他们装作溃败开始后撤。

一群身着血红军服的布鲁赫军队正静静等待时机，等待千汐月的人手与狼人拼得两败俱伤。不料征战已久的蔷薇亲王玩起借刀杀人来可谓一把好手，人手毫发无损，但愤怒且士气重涨的狼人成功地与布鲁赫军队迎面相撞。

血染遍树林，三月天新生的枝叶如同秋日漫山遍野的枫，红得耀眼夺目。

爱丽丝那边进攻的狼人逐渐开始减少，但似乎由于千汐月之前给了狼人一个下马威，它们急不可耐地要报复回来，所以一群狼人咬住千汐月不松口，灵力和爪牙齐出，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千汐月虽然实力高强，对战多人也可以不落下风，但是她也抽不开身。狼人们一根筋跟她杠上了，即便她出手越来越狠，但依旧承受着车轮战的煎熬。

禁卫军大部分已经在马卡斯的带领下撤离了——他们注定不可能停留太久，因为他们需要驻守修罗堡，守护伊尼斯家族宅邸的秘密。

眼见难以脱身，千汐月焦躁不已。若不是牵挂冷星，她大可以陪着狼人慢慢玩，但是更让她始料未及的是，爱丽丝发觉她的境况居然违背命令赶了过来。

“回去！”她命令道，分心的后果就是狼人的爪子不偏不倚地在她肋侧来了一道。

血渗了出来，不过很快便被她快速运转灵力愈合。爱丽丝见此更不肯走，于她而言千汐月的命令没有千汐月的安全重要，所以即使违抗君令，也要与主人并肩战斗。

千汐月简直要发飙了，她一个人再怎么玩不转也可以跑，冷星呢？能跑到哪里去？她怎么可能跑得过狼人？！但是她又不能直接说出她的旨意，否则原本不明首领目的的低等级狼人会一拥而上让冷星今日休想离开。

她只得且战且退，向着冷星的方向，一边用各种方法暗示爱丽丝不要管自己，可惜狼人像潮水一样越来越多。更可怕的是，它们已经在战斗中悟出了技巧，将千汐月和爱丽丝成功分开困在中间，其余供爱丽丝指挥的禁卫军也被它们三三两两分别隔开。

狼王果然亲自坐镇指挥了，不然狼人们怎可能舍弃布鲁赫军，红着眼围攻千汐月的人？看来狼王陛下今日的计划就是让卡玛利拉的军部首脑葬身此处，没有这位从无败绩的血族战神，无论多少军队也都群龙无首，掀不起什么浪来了。

千汐月的双手涌动着浩瀚的灵力，银月上不断滑落血珠，黑色的运动服上也溅上无数血迹，变成了暗红色。她宛如地狱修罗，见神杀神，见佛杀佛。四周的狼人承受不住她暴涨的杀气纷纷退却，只敢在外围轮流进攻，让她无法脱身，但又难以伤到自己。

和小Y刚从空中游览车上下来的冷星，赫然目睹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一箭洞穿那头狼的心脏，将其高高挑起，血雨遍洒。

她没有注意到，狼人已经改变了策略。或许是因为，眼前出现了比之前凶悍得多的对手——没错，这次行动的狼人头目，在狼人世界里和她同等地位的重臣。

两方缠斗起来，互不相让。冷星在一旁心惊胆战，想要喊千汐月又怕她分心。小Y被她支走了，不然估计会被吓死。

直到那一刻——

“小心！”撕心裂肺般的喊声。

冷星只感觉全身的血都涌到了头顶。千汐月正专心致志对付眼前的狼人，鲜血洒满大地，腥味弥散在空气里。而她的身后，一头狼亮出了爪子，悄无声息向着她的心脏而去。

然而正和千汐月对打的狼人为了稳住她，攻击地越发迅猛。眼见千汐月无暇分身，冷星使尽全身力气疯狂奔跑，一把抽出口袋中的匕首冲了上去。

那一刻，她脑中什么的没有，满满的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干掉偷袭的狼人。

千钧一发之际，附着灵力的纯银匕首一挥，在狼人毛茸茸的前腿上开了一刀。狼人吃痛，琥珀色的眼睛变得浑浊而凶残，充满暴戾的猩红色。只需一掌，重重的一掌，冷星的肩膀处便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血像是瀑布一般挥洒，成股涌出流下。

冷星单薄的身体像纸片一般，直接飞了出去。她的脸色比雪更加惨白。这一刻，千汐月刚好拧下了对面狼人的头，唇角有一丝挑衅般的，胜利者的微笑。

不过下一秒，转过身的那刻，微笑变成了暴怒。

直到后来，她的禁卫军想起那日亲王殿下的怒吼和近乎毁天灭地的疯狂之后，都忍不住会打个寒噤。千汐月咆哮着，原本深邃清丽的蓝眸直接变成了血红色，而之前一切的外貌伪装全都消失了。她一瞬间就鬼魅般出现在那罪魁祸首旁，连灵器都没有用，双手上灵力暴涨，直接把它撕成了两半。冷星虽然受了不轻的伤，但是依旧清醒着，看到千汐月近乎恶魔一般，她还是吃了一惊。只不过，鲜血急速地流失使得她的眼前模糊起来，连千汐月眼中的愤怒，还有极度的焦灼都在渐渐化为虚无……

有人类学生听到冷星的声音闯了进来，然后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银发飞舞的赤瞳亲王，她身旁清一色制服的血族禁卫军，凶恶的狼人，已经倒在地上，勉强靠着手指压迫止血的冷星。

“咳咳……”

“所有闯入的人类，一律处决。所有的狼人，一律生擒，我要亲自审问它们！”

冷酷地命令，她奔过去抱起浑身冰凉的冷星。即便如此，怀中人涌出的血也是滚烫的，像火，像油，像岩浆炙烤着她的心脏。

“千汐月……放了我的同学……”冷星勉强打起精神。血不停从指缝中涌出，剧痛在全身肆虐，她不得不紧紧咬住牙才能克制住颤抖。

那些禁卫军已经出现在了那些学生面前，扬起了手里的剑。灵力场辐射出来，使得人类如同羔羊般孱弱无力。

“放下！”千汐月深深地望了冷星一眼，“清除他们的记忆。爱丽丝，开始清场！执政官的布鲁赫军，那也是卡玛利拉的军队！”

而她，身为卡玛利拉的军部首脑，没有军人敢于正面违抗她的命令，即使是庞提塔斯授意前来的军队——毕竟他们是卡玛利拉的正规军，而非他的私人卫队。

“是，殿下！”爱丽丝显然明白她的意思，以她的名义召集那些原本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的军队，齐心协力对付狼人——无论是梵卓还是布鲁赫，无论有多少矛盾，在痛恨狼人这件事上，立场不能再一致了。

爱丽丝周身辐射出强大的灵力场，她带领着大多数血族开始狩猎狼人。余下的几个精通记忆与幻象类魔法阵的禁卫军则死死地盯着了学生们的眼睛。

“我必须这么做，冷星。”

千汐月的声音响在耳边，冷酷、坚定且不可动摇。

“坚持住，我们很快就到了！”

“狼人的爪子有毒，不过相信我，你不会有事的！”

“冷星，不要睡，冷星，看着我的眼睛，跟我说话，不要睡……”

狼人早已设下的大面积的魔法阵禁用使得她无法瞬间转移，也一定上限制了她的速度。千汐月只能一面用最快的速度往医院冲，一面不停和冷星说话。她并不了解人类对于狼人毒素的耐受力，她也不是医生，又一次的，她感到自己的无力。

“千汐月……”冷星的声音已经有些含混不清了。

“冷星？”

“我想睡觉了……”

“不许睡……冷星！”

她慢慢闭上眼睛，头轻轻一歪。肩膀上的大口子还在淌着血，已经染得千汐月全身都湿透了。银发贴在背上，她一身的血腥味，活像地狱中走出的修罗。最爱的人，最爱的鲜血，她没有丝毫的冲动，心中唯有焦急和震怒，以及连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恐慌。

“医生！快！”暴戾的咆哮声，带着疯狂和焦急，白衣的人们被她吓得胆战心惊，忙不迭地前来抢救。医生们见惯生死和悲欢离合，却没有见过那般可怕的气场。

那是血族的上位者，王者之怒，是世代统治梵卓的伊尼斯继承人的愤怒和疯狂。

那是冷星最后听到的声音。鼻腔里灌满了血的味道，有狼人的，不过大部分都是自己的。她伸出手去，而面前那个人，她最在乎的，最爱的人，她已然看不见她的模样，掌心唯有的感受，就是她颤抖的脸庞。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