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修罗的城堡 II 暗古堡 
第43章 Chapter 43 海市蜃楼（上）
我仿佛身处于沙漠之中，所见一切不过是海市蜃楼。
——冷星
“你家小猫咪只是人类，太脆弱了。你该明白你不可能永远在她身边护着她。”
她不得不承认辛西娅说得对极了。这个看似大大咧咧，总是带着慵懒笑意的人，却会在关键时刻指出问题的核心。
正如现在。
冷星俨然已经成了医院常客。这半年来，她进医院的原因已经从循环系统到消化系统到听觉系统再到神经系统等等溜了一圈。不是喝了毒酒就是被狼人抓伤，要么突然胃部不适要么被气到心绞痛，再加上公交车起火事件的爆震聋，还有这次的热射病——简单来说，她在高温下待得太久，又连续剧烈运动，还没得到足够的休息，所以倒下了。
“我去办一下相关手续，你在这里待着就好。”辛西娅拿起包风一样地出了病房。
千汐月点点头，抿着薄唇一语不发。她注视着冷星红到异常的脸，不由得又想起此前情景。
冷星在跑完那个200米之后已经出现了先兆中暑症状。她动作非常不协调，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喘气，东倒西歪地走路，试图平息剧烈的心跳。没想很快100米接力的比赛就来了。冷星还没走到预定的接棒位置，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千汐月扶着双眼紧闭的冷星，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早在那个女生来跟冷星说的时候，她就明白冷星是在强迫自己，做超过自己负荷的事情。然而冷星格外坚持，只要答应别人绝对不肯毁约，她无可奈何，唯有站在终点心怀不安。
冷星冲过终点，然后直接趴到她的怀里。只不过没多久又来了第三场比赛，而甚至它还没开始……
辛西娅捏着冷星的肩膀，把她的前胸转向自己，然后开始动手解她衣服上别着的号码布。
“你先带她去医院。我去替她比赛。”辛西娅格外利落地解下四个别针，然后换到自己胸前。
千汐月怀疑地打量了她一眼——不便大幅度活动的衬衫，紧身牛仔裤，不防滑的帆布鞋……她真的能去跑步？要知道方才这双鞋就让她滑倒坐在地上，矿泉水洒了满身。
“哎呀你还磨叽什么，小蔷薇？她现在都中暑到不省人事，你不想着送医院还在这纠结我能不能完成比赛？去去去赶紧去，我跑完就去找你们。”
她别好别针，一脸嫌弃地推着千汐月朝操场大门走。
“别跟我说什么你去替跑。你的小情人你自己照顾，我才不管。”辛西娅显然明白，千汐月不会放心把冷星交给任何人。
“辛西娅。”千汐月异常认真地注视她，“谢谢你。”
“能听到你说谢谢才跑一百米真是太值了。你赶紧去，别耽搁！”她在千汐月肩上拍了下，便朝着预定的第四棒位置走去。
千汐月抱着冷星，不过一瞬间的工夫已经跑出了操场。
辛西娅的速度比她能想到的还要快。她开着车一路狂飙到了医院，急诊科安排下住院观察，手续还没办，辛西娅已经风风火火出现在她面前了。
“我不得不说人类的速度真是慢得令人发指。”辛西娅手里是那块原本属于冷星的运动员号码布，“我在第四棒那里等了她们好久，久到我都要做了一个梦，第三棒的人才跑过来。我赶紧冲她喊了声’13级临五1班’，她才意识到什么把接力棒交给我。”
“没被人发现吧？”
“当然！我在人类社会里混了那么久，不会愚蠢到让他们发觉我的速度快到不正常的。我掐着点，刚好比第二名快了那么一点点，把接力棒丢给裁判就赶紧过来了。”
“诊断是热射病。”
“不就是中暑嘛……唉，脆弱的人类。虽然我们也很讨厌炎热天气，但不会说这样轻易地就倒下啊。”
“我去办手续。”
“得了吧你。”辛西娅把她按到椅子上，然后一块号码布飘到千汐月腿上，“就你对于人类社会的那点可怜经验，万事都让管家代劳的亲王殿下。”
“我去办一下相关手续，你在这里待着就好。”
“主治医师是个帅哥哦。”轻快的声音打破一室寂静。辛西娅走进来，然后轻手轻脚地带上门。
“他有说冷星什么时候能醒来吗？”
“没有……不会很长时间的。过会儿护士来给她输液。现在只能等。”辛西娅拖了另一把椅子过来，然后扳着手指计数，“遮阳伞，防晒霜，墨镜，防晒衣，还有各种冰镇饮料。就这样你家小猫咪都中暑了……”
“今天气温在38℃以上。”
“是是是，但是满操场的学生，也没见哪一个如此装备齐全还成这样的。小蔷薇，我有点儿担心你一会儿不在她就会出各种状况。”
“我愿意护着她。”千汐月冷冰冰道。
“我并不是要指责她什么。”辛西娅也有点冒火，摊平手掌向着冷星，“说真的，她比平常人还脆弱，庞提塔斯随便做点什么……不，他都不用刻意做什么，就她这样状况百出，随随便便都可以让你方寸大乱。”
“方寸大乱不至于。”
“那又如何？她就是你的软肋，很容易就被人捏在手里！”辛西娅皱起眉，“你考虑下初拥算了。我们还好，就你们那戒律，要是她是人类的事情被捅出去，你要么被迫初拥她，要么只能把她囚在血族世界，否则不仅你卡玛利拉军部部长的地位不保，甚至会因为触犯戒律进监狱！”
“知道了。”千汐月的声音有些压抑，“现在手上事情很多，没心情和你说这些。”
“我不知道你手上有多少事儿，但是开战是肯定要开的。你想拖，但是你想过没有，越往后拖，庞提塔斯对于你的软肋掌握越多，你想收拢军队政变也越困难。”
“想过。”千汐月将脸埋进双手，深深吸了口气，“拖过六月份就行了。”
“为什么？”辛西娅支着手肘看她，“六月有什么事儿么？”
“她的生日就在六月。”
“哦~所以你其实就想给你家小猫咪过完生日然后再告诉她这个无情的真相是吗？”辛西娅低声絮语，免得被随时可能醒来的冷星听到，“打击不会更大吗？”
“她的最后一场考试结束，我就会……”千汐月涩声道，“摊牌。”
一阵沉默。辛西娅像是感受到千汐月的无奈和痛苦，也保持着安静。
“说到生日，你出去玩了一年，我也不知道你在何处，但是礼物已经买好了。”
“真的吗？”沉闷气氛被打破，辛西娅惊喜道，“认真的，虽然我对于生日什么的并不在意，不过你的礼物嘛……”
“我会让盖文给你送去。”
“是什么？”辛西娅眼睛亮晶晶的，“其实你亲自给我不是更好么？”
“莱卡的新款相机。”
“我已经买了。”辛西娅的语气有些失落，“能换一个么？”
“换什么？”
漫长的沉默，之后是轻若无语的一句话：“一个吻。”
“不可以。”千汐月拒绝得干脆利落。
“哈，逗你的，怎么可能嘛。”辛西娅笑起来，“那你抱我一下。”
“不可能。”一如既往地直接回答。
“欸，说好让我自己提的。”辛西娅半嗔半怒道，“那，我抱你一下？”
千汐月好一会儿没说话。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她望着辛西娅，双眸幽深，仿佛一口望不见低的井：“多久？”
“五分钟。”
“太久了。”
“三分钟。”
“太久了。”
“两分钟，别再说太久了。我从来都没有跟人要生日礼物要得这么艰难的喂！”
“一分钟。”千汐月的喉结滚动了下。她眯着眼，眺望窗外的苍翠林木，“你知道，我不愿触碰她以外的任何人。”
“好。”辛西娅点点头，“你能不为了政治利益而破例，我应该满足了。”
她张开双臂，环住了千汐月的双肩。千汐月下意识地轻微抖动了下肩膀，但最终没有挣开。
“那件事以后，你就很讨厌别人碰你了。以前呐……”
我真怀念你的气息。
“如果你也因为同意别人的拥抱而被人暗算，在拷问室里待上整整三天的话。”
“是的，我也基本不会再愿意任何人碰我了。我了解……”辛西娅的下颌搁在她的锁骨上，“我当时把你弄出来的时候你几乎是个血人了……小孩子作恶起来更让人害怕吧。”
“很像她。”千汐月轻声道，“我模糊记忆中的那个人。”
“简直傻透了，一点都不像你，小蔷薇。”辛西娅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几乎要闻不到的，和自己身上一样的烟草味。或许是因为她喜欢这一款所以自己也习惯了吧？还有她惯用的香水，冷冷的，却很勾人。是的，这便是千汐月的气息了。
“每个人都会有，你也一样。”
“是啊。你相信么，有些感情起于爱情，但最终会超越爱情。到最后，于你而言，是否得到并不是最为重要，而是那个人幸福快乐，一切顺遂。”
千汐月没有回抱她，只是任由她抱着。她的身影从侧面看起来如同纸片般单薄。她坐在椅子上，背脊离椅背稍有些距离，但依旧笔挺，如张紧的弓弦。双手交叉放在腿上，那枚钻戒在她的指根处闪闪发光。
辛西娅的声音不似以往轻快，而是很郑重，最后止于缓慢的陈述。她的指尖划过千汐月的长发，然后，双臂离开了对方的身体。
“谢谢你。”像下了什么决心般，辛西娅吐出她一直拒绝使用的名字，“千汐月。”
“不客气，辛西娅。”千汐月忽而很浅地一笑，像是湖面漾起涟漪。她的手支在下颌处，眸光流转，窗外苍翠林木映在她眼中，仿佛潋滟水光中的绝色景致。
辛西娅极为迅速地抓拍了这一瞬间。
“像艺术品一样，小蔷薇。”
“你也一样。”千汐月依旧浅笑着，瞥了一眼面前自己的照片。
辛西娅收起手机，靠着椅背，一副慵懒模样。
“相机是从美国带回来的。”千汐月摩挲着戒指，“明天交给盖文拍卖，所得捐给冷星最近一直关注的渐冻人吧。”
“才不。你亲自买的，我可不能让别人享受这种殊荣。不就是冰桶挑战么？我捐十倍的价钱给他们。”辛西娅忽然异常认真地开口，“虽然说之前我已经参加过了。当时本来想点名你们董事长小姐，不过当时她还在生病，所以只得作罢。”
“什么时候？”
“三四周前？大概五月上旬那一会儿吧。当时她病重到肺炎住院，天天打抗生素。”辛西娅摇摇头，“脆弱的人类。”
仔细一想，不就是千汐月约了董事长小姐谈事的时候么？难怪当时那个人脸色苍白，原来不止是因为忧心地底试验的事情，也是因为大病初愈。
但显然，千汐月没打算告诉辛西娅这些事情。
“撒巴特嘛。”千汐月勾起唇角，“我懂得。”
他们比卡玛利拉的血族更看不起人类。
“仿佛你自己很看得起人类似的。”辛西娅口吻嘲弄，“除了她，其他人类在你眼里和Cheonmin没什么两样吧？”
Cheonmin在血族语中意为“贱民”，指的是十六代及以后血族血液稀薄的血族。他们往往很难维持自己的理智，是血族社会中的不安定因素。在庞提塔斯对于初拥的推动进程中，产生了许多Cheonmin，让千汐月和一众纯血贵族十分头痛。
“或许可以除掉他们的科技部分。”言下之意，除了个别人的脑子，她照样瞧不起人类。冷星知道这点，为此也不是没有难受过。
“呵，他们照样也瞧不起蝼蚁，不是么？”辛西娅冷笑，“真是脆弱渺小。我只用几根手指都可以轻松打败他们。”
“但是他们造出了原子弹。”
“啊，是的，这个是开战需要考虑的主要因素之一。奥斯顿拿下白头鹰不成问题，不过其余的部分……”
“欧洲局势混乱，而且是卡玛利拉的主场，我不担心。关键之处在于……”
“这里。”辛西娅手指向下，示意中国是块难啃的骨头。
“是。”千汐月表示同意，“无论如何，我很难毫无顾忌。”
“千……千汐月？”冷星慢慢睁眼，“我又进了医院？”
“感谢今天的酷热，我和小蔷薇也已经要无法忍受了。”辛西娅飞快地止住话头，摊手并做了个谢天谢地的表情，“医院的空调还是蛮凉快的。”
“我也觉得。”冷星叹了口气，“接力赛怎么样了？”
“辛西娅替你跑完。”
“毫无疑问的第一名哦~”辛西娅得意道，“第二名真的是太慢了啊哈哈。”
“你只比第二名快了一点点。”
“那是因为我压着速度好吗？”辛西娅不屑地撇嘴，“我比你快，小蔷薇。”
“你厉害。”两个人异口同声，只不过千汐月的语气很平淡，而冷星则是带了些崇拜。
“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没等千汐月开口，辛西娅便问她，“比赛不用担心，血族的速度嘛，你懂的。”
“啊哈，我懂的。”冷星笑起来，“真的太感谢你了，辛西娅。一会儿输完液我还得回去呢，毕竟明天还有两人三足。”
“你不用回去了。”千汐月非常独断地阻止她。
“既然你们班可以有人不参加比赛选择让你替跑……”辛西娅活动着手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准备去打人，“那你不去也无关紧要啊，反正可以找人替。那个自己不负责任临阵逃脱的人明天还你人情理所应当。”
“我不能因为别人不负责任自己也就自由散漫。”冷星试图找手机，“而且两人三足是已经分好的。”
“就是因为太’负责’你现在躺在这里。”辛西娅一针见血道，“小蔷薇，有没有烟？”
“出去抽。”千汐月从口袋里拿出烟盒，“医院里禁烟。”
“知道啦，我的亲王殿下！”她接过烟盒，摸了摸兜，“打火机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掉的。能不能把你的借我？”
千汐月一脸玩味。她细长的手指把玩着冷星送她的定制打火机，转了一圈又一圈：“不能。这是我的小情人送的。”
“那你跟我出去，点上你再回来。”
“这里必须有人看着。”
“没事，你去吧。”冷星似乎有些无奈，转头向辛西娅解释，“千汐月就这样……你别介意哈。”
“小蔷薇，你不仅没有良心，而且没有人性。如果出去的话，没有火机我根本抽不了烟，但是你不肯离开，我又不能再这里开始。”辛西娅的手指夹着烟晃来晃去，“算了，我可以去问问那个帅哥医生。”
“这样如何？”千汐月像变魔术一样，手里出现了一根细长的木条。银光闪耀着，然后一瞬间熄灭。
“具现化？可以啊你。为了不给我借火机宁可用这么消耗灵力的魔法阵来弄一根木条保存火种！”辛西娅现在只想打她。
“我平时都不会用它。”千汐月淡漠道，瞳孔一凝，木条上冒出一个小火苗，“伊尼斯天生就能控制火焰。”
“从病房到楼下有十六层高，它可以燃烧大概两分钟。”千汐月将木条递给她，“你尽快。”
“我什么时候这么丢脸过啊！”
“115、114、113……”千汐月开始计数。
“她刚才已经浪费了五秒钟。”冷星斜睨千汐月一眼，“快点啦，要不然一会儿你还得这么走一趟，她就这样没良心没人性，我也没办法。”
“108、107、106……”
辛西娅拿着木条夺门而出，临走狠狠地剜了千汐月一眼：“你就这样对我，简直了。”
她大步流星地走着，尽可能快速，却不敢奔跑。谁知道千汐月弄的这么一点小火苗会不会因为她跑得太快忽然熄灭。等一路风风火火到了电梯处，数字刚好显示15楼，并且正在向下。
“我勒个去！”辛西娅气得跺脚，“我就想抽根烟啊！”
她不得不改走楼梯，蹭蹭蹭往下跑，感觉自己一辈子都没一次性走过这么多楼梯。等她冲到一楼楼梯口的时候，木条已经烧到了她的指尖附近，眼看还有几秒就要熄灭了。
她眼疾手快地抽出一根烟，成功对接的一瞬间，跑出了医院大门。
“呼……呼……”她就像一个瘾君子终于品尝到了魂牵梦萦的海洛因一般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放慢了脚步，找到一处长凳坐了下来。
“千汐月。”辛西娅一出门，冷星就坐起来冲千汐月勾勾手，“过来。”
“嗯。”千汐月非常听话地将椅子挪过去，确保冷星可以轻易够到她。
“你这人怎么那么坏呢？”她捏了下千汐月的脸，“就这样捉弄你的朋友。一根木条？真有你的。”
“我已经穿着这件沾着可乐的短袖两个小时，无法更换。”千汐月指了指自己的右边肋骨，“质感非常糟糕。”
“说穿了就是睚眦必报呗。”冷星握着她的手，“其实一个打火机而已啦，就算是我送的，也不是永远不还了嘛。”
千汐月笑笑，没有回答。
“你过来好不好，毕竟我这边挂水呢，手不能乱动。”千汐月依言轻轻拉开她的杯子，脱下鞋爬到床上，“抱着我，我都要热死了。”
“嗯。”千汐月伸手摸她的脸颊，“感觉比刚才好多了。”
“我看下手机……不知道后面的比赛怎么办。说真的，你们说得很对，别人可以甩锅，我何苦要硬撑着？但是心里总觉得这是我分内之事，不想推卸。”
“宝贝儿，重要的事情做到就行了。无关紧要的事情无需在意。”千汐月凝视她，“比如方才，辛西娅并不会真的介意我捉弄她，毕竟只是小事。你的项目若是无人能够替代也罢，但很明显这类项目换任何人结果都不会有太大改变。”
“嗯，也是……”冷星点开班群，“我去？！那个本来应该跑200米的人现在正在商场里逍遥快活，还在约人去KTV？我真想一巴掌扇死她再踩两个脚印。妈蛋啊这才叫良心和人性一点都没！”
“别生气。”
“我特么有病啊替这种人跑？”冷星咆哮，差点扯掉了输液针头，“我现在就跟蓝焯打电话叫他告诉裁判，比赛成绩请他作废。她不配什么都没付出享受我跑来的第一！顺带说下，让蓝焯说是因为他跟主席团交情很好，基本上可以保证做到。”
“我不介意。”千汐月说，“你能想通很好。”
“以及，明天的比赛要是参加不了，谁爱去谁去。我去特么的，还没见过这么操蛋的人。哦，现在就这风气？别人累死累活，让他们这帮闲得不知道哪儿遛弯的一边逍遥自在一边享受着比赛荣誉和发展分的好处？！”
“你凭心意即可。”千汐月摩挲着她的耳畔，很轻地吻了下冷星的嘴唇，“无需强迫自己承担不属于你的重负，也无需因为他人坐享其成而愤愤不平，以至于打破原则。”
冷星感受到她的舌尖挑动自己的神经。
“做你自己就好。”
“至于别人如何……那无关紧要……”冷星忽而笑了，补上后半句，“真的是很自我毫不care旁人的亲王殿下啊，不过我喜欢。”
她切到微信界面，点开和蓝焯的对话。
“我想了想还是不跟他打电话说了……至少现在不。能发微信解决没必要这样。”她手速飞快地打字，“怎么说呢，毕竟我的你的女朋友，不是他的。那种尴尬的事情后除了工作交集还是少点接触为好，越少越好。”
发完消息，她熄灭屏幕，重新搂住千汐月：“辛西娅还没回来欸，一支烟能抽那么久吗？”
“她不止是抽烟。”千汐月意味深长道，“或许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像辛西娅那么练达的人，自然明白应该给千汐月和冷星留出二人相处的空间。
“我不知道怎么的……感觉就像做了个非常漫长的梦。特别特别奇怪，千汐月。我梦到了艾斯特。”
千汐月脸色一变。她还没忘记之前和冷星为此发生的不快，甚至惹得自己失态到拿水泼人。
“我有种很怪异的感觉。”冷星低垂着眼帘，“仿佛我就是艾斯特，而你还是你。我站在她的视角去看你，过去可以说比现在稚嫩得多的你。而且确实如你哥哥所说的那样，在那个梦里，我称呼你’我的月神’，可能是因为那时候你没有名字吧。”
“你梦到了什么？”
“太多太多了，信息量多到难以承受。这个梦特别生动。”冷星顿了一下，“生动到，仿佛这不是梦，就是过去发生的事情，存在我的记忆里。”
千汐月微微蹙眉，仿佛在思索什么。
不合时宜的手机震动声响起。冷星艰难地伸出右手摸索着，然后接通了电话。
“是我闺蜜。”她低声对千汐月解释了一句，然后对着手机道，“喂？”
“冷星，你现在有空吗？”
“我去叫护士过来。”千汐月起身，重新给她盖好被子，“这一瓶快完了。”
其实完全可以按床头铃，只不过千汐月知道冷星不喜欢别人听她打电话而已。
“嗯，有空。”她心不在焉道，“什么事儿？”
“还能是什么事儿！他简直要气死我了！”
长篇累牍的抱怨。应该说，只是她的闺蜜在跟她分享自己被渣男男友折磨的日常。然而对于冷星这种能解决事儿就解决事儿，解决不了事儿就解决人——也就是让对方滚蛋的人而言，这就是抱怨。
“我跟你讲，情人节之前我给他看TF的新口红，他居然说太贵了！还不如充个点卡！”
“他这几天一直在打游戏，我做好饭叫他吃他都不吃！”
“哦对了，他还嫌我去KTV了！虽然有男生但是并不是独处啊，而且同学出去玩一下怎么了？！”
冷星一一给出了非常毫不留情的回复。
——“所以你干嘛不自己买了口红再把它塞进他的破键盘？充他妹的点卡！”
——“那就饿死他啊！惯得他毛病好多哦！”
千汐月不仅不会这么作还会帮我叫外卖呢，毕竟她不会做饭。冷星默默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为了防止刺激到对方她及时住口。
——“去KTV怎么了？你是卖给他了吗？看把他能耐的！”
护士进来给她换了输液袋。千汐月又一次准备出去，冷星拿开电话冲她摇了摇手。
“没事我闺蜜抱怨下渣男而已。你不用跑出去了，外面怪热的。”她耸耸肩，“我开始担心辛西娅会不会中暑了。”
“不会。”
她坐起身来，千汐月帮她支起垫子，然后又乖乖坐到椅子上，默默看手机。
“所以你说了这么多，你有想过和他分手吗？”
“他对我挺好的……”对面弱弱地来了一句，直接点燃了冷星的怒火。
“好个屁啊你脑子进了太平洋么？”冷星吼道，一掌拍在被子上，差点扯了输液针。千汐月抬起头警告般看了她一眼后，她又重新软了下来。
“小心滑针。”千汐月声音冰凉道。
“他就差把你肚子搞大让你自个儿去做人流了，这叫好？你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患者吗？”
“可是他跟我说，他爱我啊……”委屈的声音。
冷星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如果只是说我爱你就是真的爱，那未免爱也太廉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