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Chapter 63 科尔(下)
两个人回到客厅,面对面坐在茶几旁,眼前放着昨晚没吃完的蛋糕。
她们同时开口:“你想对我说什么?”
声音落地后,冷星不由得一笑。就算她和千汐月要摊牌,没准会闹掰,但她们还确实很适合做情侣,非常有默契。
千汐月望见她笑,也淡淡笑了下,只是冷星摸不透她什么情绪。千汐月笑得一脸了然,仿佛早已知道她心中所想。
“你先说。”
“你先说。”
她们又同时来了第二句。
这下冷星心里的紧张感散去了大半。她忍不住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忽然她又停了下来。千汐月依旧微笑,看起来没多少情绪波动。
“还是你先说吧。”冷星横下心来。
当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认了,如果千汐月准备摊牌,那就这样吧。
千汐月并没开口,而是起身拿过两人的杯子,各倒了一杯水,然后把冷星那杯摆在她眼前。
随后,她目光寡淡地瞟了一眼冷星的手机:“这个定位器你准备怎么处理?”
冷星一瞬间如获大赦——千汐月没有要坦白她准备干的大事件,至少冷星觉得她在策划什么大事件。不过很快她又有些烦躁。
这破手机的事儿怎么还没完啊。
“先放着吧。”冷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觉得喉咙还是有点干,“我懒得管了,就随时带着,不用就是了。虽然说知道不会被窃取什么信息了,但不想用。”
她心里就是不舒服。如果不是思量着揪出幕后黑手,她早扔了那定位器,或许会连带着原本无辜的手机。
“你确定么?”千汐月神色正经道,“这手机是个定时炸弹,宝贝儿,即使是我也不好说它什么时候会爆炸。”
冷星一瞬间心头冲上怒意,仿佛她对千汐月的信任和认可被对方质疑了一般,话语中冒了些火气:“我很早就确定了。留着,然后按照你开始想的,你负责反套路对方。”
忽然,一抹凉意覆上她的手。她低下头,看见千汐月握住她的指尖,轻柔地抚弄她的手背。
她听到千汐月轻声说:“宝贝儿,别生气。”
“我当然要生气了。”冷星直白道,“我气你明知道我很信任你有能力保我周全,却要我扔掉它为了自保但可能给你留下隐患。是我不相信你么?还是你做不到抓出幕后黑手?”
千汐月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探过身子靠近她,然后亲吻她的嘴唇。千汐月吻得温柔细致,缠绵至极,就像春雨如丝拂在脸上。
一吻结束后,她继续握着冷星的手道:“我没有觉得你不信任我,别生气了好不好?”
大概除了她,千汐月不会再这么好脾气地哄第二个人了。
“好。我不生气了。数据我已经导出来了,等什么时候合适再格式化吧。”
千汐月点点头,然后神色稍微冷了些:“有一件事我一直在等你开口,不过既然你没有告诉我的打算,那我来说。”
冷星忽然间就慌了。到底还是被她看穿了吗?
她仍旧努力压抑心里的慌乱和不安,强迫自己抬头看着千汐月。千汐月面无表情继续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
冷星强行克制住自己想把手抽出来的冲动。
“你在咖啡店又一次看到了那个男人,冷星?”
冷星五味杂陈。她甚至不太好说自己是什么心情。
或许有些庆幸,或许有些烦躁,还有些不安,以及如释重负。总之,她没能很快回应千汐月。
千汐月没有发现她的猜疑,这让她犹豫到底还要不要摊牌。如果千汐月没有让戏剧谢幕的打算,冷星问了也是白问。何况,冷星还抱着一点微茫的期许,那就是此前种种思虑都只是因为她神经过敏。
而不是千汐月真的有问题。
但她又忍不住想,或许千汐月还是打算让戏剧谢幕,只是重头戏要放在最后。不过现在看来这可能性没那么大。以冷星对千汐月的了解,如果真要和自己分崩离析,她大概会让自己先说,而不是抢先开口。毕竟千汐月惯于掌握主动权,而谁后说谁掌握的信息更多。
会不会有可能千汐月只是要堵上她的口?一旦说了,无论千汐月虚与委蛇也好,干脆承认也罢,她们的关系都无法回到开口之前。而千汐月只需要让她再继续自我纠结一会儿,她就会继续抱着微茫的期许自欺欺人下去,直到千汐月亲自揭开真相的那一刻。
薛定谔的摊牌在她脑子里来回转圈,让她心情像打结的毛线球一样乱成一团。
“冷星,我知道你看到他了。”
千汐月又重复了一遍,将她游离的思绪唤回。
“你用了读心术么?”冷星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这句话的。她感觉喉咙干得快要沙哑了。
千汐月显然察觉到她声音不对劲,端起杯子递到她唇边。
“我也看到他了。”千汐月说,“而且我知道,你比我更早发现。”
“所以呢?”冷星喝了一口水,依旧感觉火气十足,“你觉得我看到他这么个大隐患,我没跟你说,你不高兴。好啊,你一样没跟我说,你在等着我说。我们半斤八两,千汐月。”
她盯着千汐月的领口。衬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她漂亮的锁骨。冷星不得不承认,就算自己再上火,看到美人还是能稍微平息点火气。千汐月就是这样的美人,让人很难持久对她发火。
一丝不快掠过千汐月的眼睛。她依旧握着冷星的指尖,冷星也没有将手抽走。
“我不明白你在对我发火些什么。”千汐月声调有些冷,“你看见他,但你不想面对处置手机的事情,所以选择隐瞒。你以为我没有看见他,而我看见了,也知道你看见,所以在等你提起。”
她伸手解开一颗衣扣,露出了更多肌肤。
“我知道你想逃,所以给了你逃的时间。但这件事很重要,就算你再想逃,最终也需要面对。定位器和那个人都是安全隐患,我们必须要解决。了解的情报越多,我们越有主动权也越安全。 前天你看到了,但是你没说。我给了你一下午和一晚上的时间来暂时逃避。昨天是你的生日,即便我想说也不想破坏你的心情。既然如此,你不愿意说,那我来说。”
“嗯,你很棒,你很贴心,你知道我想逃还给了我逃的时间,为了让我过生日心情棒棒happy一整天也继续忍着跟我演出一副轻松样子。怎么讲都是完美情人,没错吧?好了生日过完了我还是不说你很上火咯。唯一不明白一点,既然你心思这么通透,能发觉那个人,也把我摸得一清二楚,那么千汐月,我有没有主动告诉你我发现他了,重要么?你已经知道的事情,还用得着我再来说一遍么?”
冷星丝毫不掩饰自己一脸挑衅。她确实喜欢千汐月不显山不露水,泰山崩于前而不动色的镇定和腹黑,但用到自己这里,她就受不了。千汐月心里装着一堆事情还能跟她演出生日一整天的轻松戏码,她一想到这点她就想砸东西。
“因为这是我第一次现场目击。此前无论是看你的记忆还是录像,都不是直接看到。我不希望有误差出现,但是你不同。你不仅见到过他,还有过直接接触,包括对话交流。很多时候辨认一个人不仅根据外貌形态,也包括气质和带给你的感觉,就像我易容后你一样能够认出我。”
冷星感觉那股火气消散了很多。
“你和我一样敏锐,甚至更加敏锐,所以我需要你来确认我的判断,就是这样。”千汐月声音平稳冷静,“还有,冷星,即便我不在乎血族媒体乱写我,无论桃色新闻也好,人身攻击也罢,但不代表我不在意你这样对我。我并不喜欢你出言讽刺,或者阴阳怪气。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应该被你,我的爱人去这样对待。”
冷星沉默了好一会儿,千汐月也没再说话。空气就像凝固了一样,只有窗外喧嚣的蝉鸣声震耳欲聋。
冷星望着千汐月的脸,忽然间觉得她和那尊雕塑几乎一模一样。千汐月绝大部分时间只有两个表情——面无波澜和微笑。此刻她的神情介于两者之间。
“对不起。”冷星回避她的目光,“我不会说,我不是故意的,因为我就是。”
千汐月没有发怒,仿佛早就知道答案。
“但我不能说原因。你有秘密,我也有,这原因我没法说出口。我不是不可理喻,只是……算了。你懂么,实际上所谓坦诚对我来讲非常不公平,因为你有读心术,我没有,就像一场考试,你有高科技电子设备,有监考老师,而我只能自己答卷。这比喻挺不好听的,但就是这样。而我之所以接受,也仅仅是因为我不想逼问你那些你不愿回答的问题,使得你被迫说谎。”
“谢谢。”千汐月语气真挚,“我很少真心感谢别人,但这次是真心的。”
“没什么好感谢的。”冷星耸耸肩,“不是气话也不是讥讽,我觉得在亲密关系里坦诚相待是最起码的。至少我希望尽可能坦诚,也希望你如此对我。每个人当然都有秘密,你可以不说,但至少不要欺骗就行了。我想你也应该厌倦了谎言吧?呵,跟一帮政客勾心斗角,似乎每天接触得最多的就是谎言吧。”
千汐月眼中带了点饶有兴味的意思,回答她:“无所谓厌倦不厌倦。实际上我根本没有去思考过情绪这类东西,不像你还会定期梳理一下自己的情绪,我不会。在某个情境下,总有一种做法是最优解,真相也好,谎言也罢,手段并不重要。如果说谎能轻松解决某些难题,我很乐意说谎。假如说出真相只是徒增烦恼,而谎言可以让大多数人幸福,为什么不选择谎言呢?真相没那么重要。我知道你不喜欢,说谎在你这里是最劣解,不回答也好过说谎,而且你比别人更容易辨别谎言,那我自然不会对你说谎。”
“我不这样想。”冷星摇摇头,“一个谎言需要千百个谎言去圆,说谎只是增加负担。而且,真相比什么都重要,就因为它是真的,再无其他。一切美好都是建立在’真’的基础上,如果是’假’的,那只是海市蜃楼罢了。所谓的真善美,你看,真是第一位的,为什么呢?因为没有真,善和美,都可以随时转变为恶和丑,只有当它们是真实的,善和美才一直都是善和美。”
“根本不存在所谓的真相。每个人看问题角度不同,看到的都只是事物的一部分。何况你的眼睛,你的记忆都会欺骗你。你的大脑会美化你自己,而丑化你的对立者,所以是真是假,只是取决于你处于什么位置。卡西莫多很丑,但如果你从小被洗脑认为这个样子就是美,他很美,那他就很美。如果一个人一直坚信某个谎言就是真相,自始至终也没有人戳穿,那对他而言就是真的。你认为是假,只是因为你站在旁观角度,就像上帝视角一样。何况,如林肯所说,你可以一时欺骗所有人,也可以永远欺骗部分人,但无法永远欺骗所有人。可我说谎时,本来就没打算欺骗所有人。我知道这样做最合适,所以就这样做了,仅此而已。”
“你并不觉得说谎是道德问题。”
“当然不觉得。”千汐月不以为然,“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不对你说谎,那就足够了,但我不觉得你可以要求我不对别人说谎,或者尽可能少说谎。实际上你自己也经常说谎,何况这只是一种解决问题的方式。”
“所以你藏着一身的秘密,也是因为你觉得这就是最好的,解决问题的方式?”
“没错,就是这样。”
“我有时候真的觉得很奇怪。你说,你信任我么?应该是很信任吧,可以在我面前熟睡,对我毫不设防,告诉我你的弱点,使得我可以轻松置你于死地。你连性命都可以交给我,但有些事情你守口如瓶,绝对不肯对我说。或者说,在你心里这些事情比性命还要重要么?有时候我真的搞不懂你。”
“这问题我回答过你了。我不认为你会主动泄密,但你保守不了这些秘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那些秘密只会给你带来灾难。至于性命,别人知道怎么杀死我又如何?我并非毫不设防。就这样,到此为止吧。回到那个男人的问题,你看见了,是么?”
“是,我给你拿糖包时看到的。他戴着金丝边眼镜,穿着衬衫和西裤。这次因为他没戴墨镜,所以我重点观察了一下他的眼睛。怎么说呢,那种感觉非常难以描述。他的气质和你有相似之处,比如冷,锋利,有上位者睥睨众生的感觉,但有一点完全不同。你的眼睛很深邃,能感觉到你的视线是聚起来的,而他完全相反。他的眼神或许更像我一点,是散的。”
冷星说罢拿过手机给她看自己悄悄拍下的照片:“你看,是这个人没错吧?”
“是。你继续说。”
“那种感觉很奇怪,我没有在任何人身上感觉到过。他的眼神是空的,就……几乎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觉得在意,引起他的兴趣。这就是我的感觉。人的欲望一般都会有阈值吧?比如长期饥饿的人,只要能吃饱就会满足。而一直都能吃饱的人,食物色香味俱全才能满足,后者阈值就比前者高。他让我感觉……他的阈值高到根本不会有满足的可能,不是因为贪婪,而是因为什么都不在意。那些别人渴求的或者恐惧的,于他而言稀松平常。视万物为邹狗……这就是我对他的看法。我觉得这人特别可怕。”
“我也觉得他不同寻常,但并不是’感觉’的问题。”千汐月神色凝重,“我曾经留给你缎带,告诉你我不需要信物就能找到你,因为你的血液。血族可以通过血液的气味分辨出不同的个体,还有物种。他不是人类,但也不是血族。我感觉不到血族的灵力波动。”
“那……还能是什么?他可是人形啊。会不会因为他和你一样,灵力控制水平高超,所以可以极度收敛自己的波动?”
“不可能。高阶血族的感知能力不是你能想象的,尤其是感知同等水平的存在。即使是奥斯顿极度收敛灵力我都能感知到,何况是其他血族?目前活跃的纯血里,奥斯顿的灵力当量和控制水平都是最强的。”
“那不会真的是……”
“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他是化形的狼人。然而即使是狼人也会有灵力波动,我却感觉不到,这点太古怪了。他就像一个毫无灵力的人类一样,但他的血液没有人类的气味。”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说,高阶血族感知力超群,没错吧。那……假如说,他和你旗鼓相当,无论是血族还是狼人,因为你很肯定他不是人类。你能感觉到他,他会察觉不到你的存在么?”
“他当然可以察觉到。我没觉得可以瞒过他,只是提醒你一定要小心。目前看来他不具备易容能力,所以只要你能记住他最主要的外貌特征,见到后加以防备就行。”
“好,我会小心。”
“我给你的那把匕首在哪里?”
“你是说纯银的那把么?叫我拿着防身的。”冷星想要起身去拿,千汐月按住了她的手,“就放在我包里。”
“现在不需要,一会儿拿给我。我说完了,你要和我说什么?”
冷星不由得心底打颤。千汐月的眼神太过于专注,让她觉得什么秘密都无所遁形。然而她相信千汐月不敢在直视她的情况下用读心术,毕竟她的感知力也不是吃素的。何况她也不是没有应对的方法。
“科尔。”冷星只吐出两个字。
“嗯。”千汐月应了一声,等待下文。
冷星抽出手,探过身子,然后撩起千汐月的衣摆。千汐月没有阻止她,眼神却带了点询问意味,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像是觉得这姿势太难受,冷星干脆站起来走到千汐月旁边后坐下,然后掀开她的衬衣,手指轻轻摩挲一道道肋骨。
“这是?”难道冷星不打算谈论科尔了,准备继续情爱?
“昨晚我就想到了科尔,虽然只是一瞬间。”冷星盯着她的肋骨,声音里压抑了些什么,“他给你留下了一道疤。他想要杀了你,说不定差点就成功了,而我们还没有找到他。”
她抬起头,眼里全是狰狞的恨意:“我想要他死。”
千汐月望着她沉默,忽然伸手揽过她,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宝贝儿,我会找到他的。”
“你知道我今早听到你那两声是什么感觉么?我觉得我心跳一瞬间都停了。简直不敢想会发生什么。后来我梳理了一下思路,觉得并非无迹可寻。”
千汐月依旧在轻抚她,直到冷星的身体松弛下来,才放开了她。
“你说。”
“之前在医院里,我们有说过他的事情。你说,科尔是阿萨迈的杀手,麦基亲王派他来刺杀你,没错吧?”
“嗯。是这样。”
“他刺杀没成功,所以麦基又派了他弟弟,也就是奥斯顿,只是不知为何奥斯顿没有杀死你,相反他后来帮了你。之后的事情就不说了。你提过麦基非常痛恨你,不止一次派人杀你,其中就有阿萨迈的杀手。而我知道,阿萨迈是血族中的杀手氏族,可以通过汲取其他血族的血液获得力量,因而他们会要求雇主的血液作为酬劳。这个氏族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特点,那就是一旦任何一个阿萨迈杀手刺杀目标失败,日后所有的阿萨迈杀手都不会再接这个目标的刺杀任务,没错吧?”
“是的。”
“显然,有其他阿萨迈刺杀你在前,你现在好端端在我眼前,并没有死,那不就是任务失败了。你自己应该也意识到这点不对劲了吧?那我现在就把我的想法说出来好了。要么,那个杀手不是科尔,要么科尔不是阿萨迈族。”
“奥斯顿曾经在事后问我需不需要他派科尔来做事。”千汐月声音低沉,压得人喘不过气,“可见当时我杀死的那个杀手不是真正的科尔。”
“还有些东西我要问你。科尔在血族杀手里算是什么水平?”
“他是麦基和奥斯顿兄弟俩的猎犬,被誉为暗杀之王。”
“也就是说,他是最厉害的那个,是吧?他杀过最厉害的血族是什么水平?侯爵?公爵?大公爵?还是亲王?甚至是最厉害的亲王,也就是四五代血族?”
“六代亲王。”
“你不觉得奇怪么,千汐月?或许是因为你要想的事情太多,所以很简单的东西被你忽略掉了。人类的杀手未必是格斗高手之类的,正儿八经打架大概打不过WWE那群壮汉,但是他们学的都是杀人技术,一招毙命,而且是暗着来,所以有可能在体能之类的方面没什么优势。血族不一样吧?就算是杀人技术再高,在绝对的血液和灵力差距面前,也无法发挥。”
“没错。高阶血族只需要威压就可以让低阶血族臣服。”
“那我再问你,科尔是什么水平?侯爵?公爵?大公爵?还是亲王?”
“公爵。”
“错。”冷星斩钉截铁道,“科尔能杀死六代亲王,至少也是个六代亲王。亲王和公爵之间的差距……千汐月,你比我更有发言权吧?传言科尔是公爵,可传言是假的。科尔根本不是公爵,说不定连阿萨迈都不是,只是伪装成阿萨迈的杀手去杀人。”
千汐月目光沉了下来。
“而且,你还有提到一件事。奥斯顿伪装身形去你和麦基的订婚宴上戳破了普罗修斯的阴谋,当时拿出了科尔的灵器。所有人都知道科尔受麦基和奥斯顿差遣,而科尔的灵器上有你的血!麦基要杀你,还要假惺惺地和你订婚,所以为人不齿。奥斯顿戳破这件事是要扳倒麦基,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科尔就是奥斯顿派来杀你的呢?或者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未必是奥斯顿派他来杀你,但奥斯顿绝对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毕竟他之后也来杀你了,当然,假装的。”
“奥斯顿没有杀死我的必要。”千汐月低声道。她又想起了那张照片,和那日奥斯顿的神情。
“我很奇怪,奥斯顿和你合作,但都不告诉你这些事情的真相,甚至也没有把科尔交给你……至少扳倒他哥哥坐上撒巴特老大的位子,拿一个科尔来换不要紧吧?他当然是搞倒了普罗修斯,可是你也没有成卡玛利拉的老大啊。我只能说他的诚意完全不够。你刚刚又说他有在刺杀事件后来问你要不要他派科尔做事,证明科尔没死。你不觉得奇怪吗?他把科尔的灵器都拿走了。”
千汐月脸色更阴沉了。
“之前你把银月召唤出来,我当时要拿,你简直可以称得上惊惧交加在喊让我别碰它,是因为怕我被伤到么?”
千汐月手中银光闪现,随后一把匕首浮现出来。是她的灵器银月。
“是。血族的灵器只能被它的主人触碰,其他血族试图触碰会遭到反噬,轻者受伤,重者丧命。人类更是不能触碰。”
冷星从她手上拿过匕首形态的银月把玩。原本千汐月目光一凛打算制止她,一想到上次她拿起银月毫发无伤,也随她去了。
“那我倒是要奇怪一下了,我拿着就没事啊,你看。”冷星从旁边果盘里取了个苹果,然后还切了一刀试试看,“再说了,奥斯顿怎么能拿科尔的灵器,不会受伤么?”
千汐月神色怪异道:“冷星,灵器不是这么用的。你竟然拿银月当水果刀使用。”
“不可以吗?”
“你会拿剑砍柴吗?还有,银月是我用来战斗的,不知道杀过多少人,沾过很多血,你真的不介意拿来切水果吃?我记得你说过你最讨厌喝人血。”
然而来不及了,冷星已经啃了一口苹果,脸都绿了。
“你能不能早说啊!我都咬了你才告诉我,跟看到我把虫子咬一半然后告诉我菜里有虫子一样。你要么在我吃之前说,要么干脆就别说,现在我都吃了一口,这简直是……我都咽下去了还能吐出来吗?”
她伸出那只拿苹果的手拍千汐月,因为另一只手还拿着匕首银月,她很担心即便这是千汐月自己的灵器也有可能在她胳膊上戳个洞出来。
“好好好。”千汐月拿过她手中的苹果,“我吃,我不介意人血。”
“你说……”冷星喝了一大口水,想要冲掉臆想中的血腥味,尽管银月干净极了,在她手里闪闪发亮,“我为什么没事呢?刚刚我问你的你还没回答。”
“我不知道。按理来说你不能碰我的灵器。”千汐月在她咬过一口的苹果处毫不在意地咬了第二口,“奥斯顿的异能是灵器同源化,所以他不会受伤。”
“那……他可以这样夺走别人的灵器咯?”
“嗯,同源化后就是奥斯顿的灵器了,原主也无法再触碰。”
“那不就结了……要是他拿的那个灵器是真的科尔的灵器,科尔还怎么替他杀人啊?用牙齿爪子么?何况你刚才也说了,他还活着。”
“是,科尔没死,而且如你所说,甚至有可能根本不是阿萨迈,只是假装成阿萨迈。”
“你哥哥不是和奥斯顿一起的么……你要不要让他调查一下,或者问问他?我觉得虽然他挺欠的,故意惹你不爽,但到底还是你哥啊,帮你抓了公交车纵火的凶手来着。我想他应该还是关心你的,只不过可能性格比较变态,就是他不许别人欺负你,因为只有他可以欺负。”
千汐月这次真的和凝固了一样,变成了一尊雕塑。好一会儿过去,她才开口,仿佛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不。”
“为什么?你还介意他上次把我惹得不舒服的事情吗?你当时拿水泼他了吧?第二天我发现地上有水渍喂,千汐月,杯子的柠檬水都没了。还是说他一样很小心眼,还记恨你拿水泼他的事情?”
“不,他很清楚这是他自找的。还有,什么叫’一样很小心眼’,你在说我很小心眼吗?”
“谁不知道你有仇必报啊……”冷星做了个发抖的动作,“他大概是被你整惨了。”
“那不叫小心眼。”千汐月一本正经道。
“好好好,你不小心眼,你可好了。不过为什么不问问他呢?你神色也太凝重了吧,简直都能参加葬礼了。”
“因为有一种可能……”她闭上眼睛,轻轻呼了一口气出来,“他就是科尔。”
“啥?!你哥是科尔?!你怕不是在逗我吧!”
“我只说有这种可能。至少是六代亲王,没有死亡,替奥斯顿做事,他全部都符合。如果他就是科尔,其他的地方也可以解释通。茨密希族都能易容,因而有魔王之称。我有茨密希的血液,我可以改变自己的容貌,他一样可以,所以他能够假装成阿萨迈杀手而不被发现。其次,正是因为他是我的兄长,所以也可以解释为什么那个科尔是假的。因为他不想杀死我。他的异能是绝对指令,可以控制其他灵力水平和当量低于我的血族。如果当时他就在现场,控制着假科尔刺杀我呢? ”
冷星倒抽一口冷气,捂着嘴巴,一脸震惊。
“万一这是真相,那么……”
千汐月没有再说下去,冷星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千汐月一旦问了,势必会引起塞纳警觉,指不定得惹出什么麻烦。
“好吧……那还是你小心调查吧。话说奥斯顿拿出过假科尔的灵器,是什么形态?我想撒巴特大魔王真要搞阴谋肯定会做全套吧,假科尔和真科尔的灵器应该是同一种。当然咯,建立在灵器形态不变的情况下。”
“锁链。”千汐月回答她,“灵器形态一般不变,银月可以是匕首,也可以是长剑,但本身形状类似。你没见过银月变成长枪或者盾牌,对吧?”
“那你只要搞清楚你哥的灵器长什么样子不就好了……如果不是锁链,应该能做个排除法了吧?”
“嗯。”千汐月应了一声,忽然皱起眉头来。
冷星感到十分怪异。
“不行。”她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我今天没空,明天吧。”
冷星不明所以,但没急于开口。等了一会儿她才问千汐月:“灵力传音么?”
“塞纳要见我。”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冷星耸了耸肩,“不过事情都说完了,你干嘛说今天没空。”
“说了这么些事情,我有些累。”千汐月胳膊撑着茶几,手支起下颌,“我想休息一下。”
“唔……那你要不要躺沙发什么的?还是你想看看电视什么的放松一下?”
千汐月打量她一眼,语气平淡道:“看部电影吧。”
“你要看什么?要是硬盘里没有我去下载一下,家里网速应该还可以。”
“生化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