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Chapter 42 运动会（下）

“小蔷薇？”辛西娅扫了眼她弧度优美的侧脸，“去哪里？”

“我的公寓。”千汐月一动不动，“换衣服。”

“洁癖又发作了哟？”辛西娅笑道，“雷打不动的一日三换衣，这会儿到时间啦？”

“很热。”千汐月皱着眉，“你要超速了。”

“亲爱的，难道你不是个飙车狂人吗？这点速度而已。”辛西娅转动方向盘，擦着一辆轿车过去后又险险掠过一辆横冲直撞的公交车，仿佛在上演电影里你追我赶的惊险一幕，“而且我的车技……”

一个急刹车，千汐月的身子猛地向前一倾。若不是安全带束缚，她的头非撞到挡风玻璃上去。千汐月托腮沉思的姿势被打破了，她的表情有一种近乎诡异的平静。

“比我差多了。”她抬起手理了理因为晃动而变得凌乱的长发，“而且我超速从未被抓到。”

交警向她们招手示意停车。辛西娅拿出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驾照，成功地被扣分罚款。

“小蔷薇……”辛西娅的脸垮下来，“这是我第一次被抓。”

“记得按时去交罚款。”千汐月不为所动道，“还有，公寓的方向是左转不是右转。”

“那你为什么自己不开？！”辛西娅气急败坏地开始掉头。千汐月那种不以为然的冷漠脸彻底刺激到了她。她知道千汐月本就如此，总是可以用很平静的口吻让你感受到她暗含的讽刺，但是她从未被抓的记录就此打破，这让她十分抓狂，“说好了我的车技比你差多了呢？”

“我没有驾照。”千汐月露出了一丝笑意。她转过头去，摘掉墨镜，眉眼弯弯，一字一句道。

她向后一躺，舒服地轻叹：“而且不想开。”

“哦，有我做你的免费司机吗？”辛西娅捏了下她的下颌。千汐月懒洋洋地递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使得她迅速缩回了手，“任性。”

“任性也是你愿意惯着的。”

车子停下，千汐月动作利索地开门关门，上楼，然后几分钟后穿着新衣服下来。尽管辛西娅完全看不出和之前那套有何区别。

“你真的换了？”她惊讶地挑眉，“完全没有差别。”

“嗯。”千汐月手里还拎着一瓶打开的红酒和两只高脚杯。她斟了小半杯酒递给辛西娅，“安慰你因超速被罚款而受伤的心。”

说完自己也倒了小半杯，美滋滋地品味着。

“算你有点良心啊，小蔷薇。现在中午十二点多，日头正毒，你不关心你家小猫咪么？没准儿正为高温爆炸着呢。”

“她不会待在室外的。”千汐月太了解冷星的一贯作风了。指不定名单刚刚核对完事情了结，冷星就一股脑扎进图书馆享受空调凉风了呢，才不会在大太阳底下傻站着，“现在是午餐时间。”

“你几点过去？”

“一点。”她饮尽杯中酒，又添了少许，顺带给辛西娅也添上，“她的项目是下午一点半开始。”

“我一会儿可以不开车吗……”辛西娅捏着杯柄，扁扁嘴。她有点怕千汐月不高兴就折腾她，“你哥哥被你整惨了你知道么？撒巴特议会常委的职务没了，还被道格拉斯那个老家伙一顿训斥。他垂头丧气好几天了。”

“不可以。他这是自食其果。”千汐月摇晃着澄澈的酒红色液体，“我什么都可以容忍唯独针对她的事情不可以。”

“他至少没有爆出你们准备开战的事情吧？”

“你连这个都知道了？”千汐月的眼睛危险地眯起，冷冰冰注视着辛西娅的脸。

“早已经不是秘密了吧？”辛西娅像是被她的目光吓到般微微朝后缩了下身子，“小蔷薇天天驳回开战提案，在军部训人，在议会上和一群人唇枪舌战，这怎么可能瞒得住嘛……”

“也是。”千汐月收敛了冰冷神色，语气缓和，“开战无法阻止，我只想尽可能再拖一些时间。”

“阿尔忒弥斯。”辛西娅神情严肃道，叫了她的本名，“你应该明白，庞提塔斯不会任由你拖延下去。议会施压也好，初拥新生儿扩充军队也好，这都是一部分。只怕你继续拖延……”

她看了眼手表，已经十二点半了。

“以他的一贯作风，最后会拿你家小猫咪来要挟你。”

“我知道。”千汐月眼中焦躁一闪而过，“可又能如何？我不能杀死他，尽管那对我轻而易举。”

“至少你不能亲自动手杀他。”辛西娅捏着她的肩膀，眼神冷冽如金属，“小蔷薇，他必须死，否则你永远都要受他威胁。你家小猫咪只是人类，太脆弱了。你该明白你不可能永远在她身边护着她。而且你哥哥无论多么过分，他抓住了罪魁祸首。”

“冷星当场挣开我自己跑走了，知道么？”千汐月的神情可以用恶狠狠来形容，“她心绞痛发作，宁可自己一个人待在黑暗里都不愿意看见我。只是取消常委资格不过是个警告，如果他更过分我也不介意再过分一点。”

她抓住辛西娅的手，从自己肩膀上移开。

“开车吧。”

“庞提塔斯知道你不敢动手才会如此肆无忌惮。”辛西娅没好气道，“所以让别人动手不就行了？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人又不只是你一个。狼人们也恨他恨得牙痒痒呢。我之前在狼人聚集地附近游玩的时候看到四处都贴着庞提塔斯的悬赏。能抓住他的狼人直接封亲王呢。”

“有我的么？”

“有，奖励比他还高。”

“开你的车。”

要是狼人恨庞提塔斯就是牙痒痒，那恨她到了巴不得扒皮抽筋的地步吧？

“哎呀好啦，别生气嘛。”辛西娅哄她，“还不是因为你比他重要，比他强大比他血统纯正，要不然狼人何至于这么怕。”

她成功地闯了红灯。交警又一次示意停车。

“知道了，罚款我交还不行吗……”辛西娅收到千汐月饱含深意的眼神，气愤跺脚，一脸懊丧。

等她们在路上走走停停，停停堵堵，堵堵走走，到了操场已经一点十分了。千汐月异常迅速地下了车，留给辛西娅一个潇洒的背影。辛西娅锁了车赶忙追上去，一头烟灰色长发格外醒目。

“喂！小蔷薇你要不要走这么快！”她不得不用了血族才有的速度冲过去，捏住千汐月的胳膊然后刹车，“晚了十分钟而已啊。”

“胳膊。”千汐月言简意赅，辛西娅赶紧放手，“我不知道她在哪个方位。”

“等等哈，我找找看……”辛西娅眯起眼睛扫视全场，然后一瞬间，她的身影消失了。

千汐月紧跟上她的步伐。下一个瞬间，两人一前一后出现在冷星旁边。

“小蔷薇。”破空而来的风声硬生生止住，冷星听到一个陌生又动听的声音距离自己不过咫尺之遥，“如果我像你那么慢，你家小猫咪的眼睛就保不住了。”

辛西娅骨节分明的手横在冷星眼前，捏着一只铅球。

“罚款我交。”千汐月的手掌也覆上那只铅球。

她听到千汐月的声音，熟悉又动人，如清冽的泉水。

“还有呢？”那只漂亮的手从她眼前移开，她才注意到身旁女子有着和千汐月不相上下的精致面孔。她的神情不似千汐月的严肃，带着慵懒的笑意和一缕狡黠，仿佛随时会捉弄人似的。

“回去我开车。”千汐月的声音很淡定，没有一点不快。

“还有呢？”

那女子穿着浅蓝的格子衬衫和水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脚踩一双黑色帆布鞋，一副普通学生的打扮。只不过这样平常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也如锦衣华服一般夺目。冷星嗅到她身上隐约的烟草气息，和之前千汐月答应戒烟前的一样。千汐月身上也有，但是淡得多，连冷星这般敏锐都几乎察觉不出来。

“没了。”千汐月耸肩，“我不可能送你回撒巴特，如今不适合出现在那里。”

“谁要你去那儿啊，我才不回去。”辛西娅撅起嘴，像个任性的小孩子，“我是说，送我回我的公寓，离你的公寓一点都不远，确切说连一公里都不到。”

能得到蔷薇亲王的让步也算难得了。指望她诚恳地说“谢谢”和指望她道歉一样不靠谱。辛西娅太清楚千汐月的感谢无非是场面上的礼貌，多半时间她虽然说着感谢的话语但心里无动于衷。

“车子你可以开走。”千汐月摊开掌心，示意辛西娅把铅球给自己，“我还有一辆。”

“欸。”辛西娅拍了下冷星，冲着千汐月努了努嘴，“小猫咪，你不会看不出你家小蔷薇准备拿它干什么吧？”

她扬了下那只铅球，摊开双手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果不其然，冷星转过脸去，看到在她面前鲜少掩饰情绪的千汐月瞳孔中杀气腾腾。

“给我。”

“别给她。”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又同时向那只铅球伸手。辛西娅不愧是三个人中速度最快的，一闪身躲开了，开口道：“小蔷薇，想都别想。”

千汐月脸上掠过一丝薄怒。

“这是你家小猫咪的事情，由她决定比较合适。”

“对啊，千汐月，只是铅球不慎丢偏了而已，又不是谋杀。”

千汐月狠狠瞪了两个人一眼。要是谋杀那还了得？她就几个小时的工夫不在，冷星便险些惨遭毒手。

“呵。有什么区别？”千汐月冷哼一声，“若不是辛西娅速度快，你的眼睛……”

“是啊，得亏我速度快，不然等你过去啊，小蔷薇……”辛西娅做了个捂住眼睛的动作，配上龇牙咧嘴的表情。她很不怕死地虎口拔牙，继续损千汐月。

“但是并没有发生啊。”冷星接过那只铅球，触到辛西娅冰冷的手指，“我去跟那个人说下就好了，没必要大动干戈。”

“随你。”

“不过小猫咪，要只是你去说一下就算完事儿的话……”辛西娅的指节蹭着下颌，“下一次他不以为然再把铅球丢偏，医药费会赔得倾家荡产吧？让小蔷薇去给他点颜色看看还是很有必要的，我只是怕她会拿那只球给人开瓢，血溅当场就不太好玩了。”

冷星异常惊恐地望了她一眼。拿铅球砸到人脑袋上这么可怕的事情被她说得如此轻松自如而且清新脱俗。而且……讲话完全不像是血族贵族的样子。

无需千汐月解释，她也能猜到辛西娅的身份。基本和千汐月一样，非富即贵，或者又富又贵，大概是某个家族的纯血贵族吧。

“你想多了。”千汐月瞥了她一眼，“我永远不会做出后果无法挽回的事情。”

她抓起冷星的手，带着些许强迫意味朝着铅球飞来的方向走去。辛西娅跟在后面，一副散漫样子，完全没有千汐月时刻保持的贵族仪态。

“哦对了，自我介绍下。”辛西娅蹭蹭蹭几步跟上，笑嘻嘻地望着冷星，“辛西娅·派赛斯特·勒森魃。你应该知道我哥哥奥斯顿，撒巴特议会的议长……不过，我从来不掺和小蔷薇和我哥哥他们那些政治啊，军队啊什么的。”

“啊嗨，我是冷星，千汐月的女朋友。她应该有说过了呐～”

“你，是准备匍匐前行么？”千汐月看着弯着腰满面笑容的辛西娅，罕见地开启了毒舌模式。

“切，我好端端地走着好吗？照顾下你家小猫咪而已。谁像你整天绷得紧紧的，那么高高在上的样子，你家小猫咪跟你接吻都得垫脚尖到累死吧？”

辛西娅毫不留情地反呛，顺带伸出手调戏了下千汐月。若不是千汐月右手牵着冷星，左手又够不到她，非得引发血案。

“其实也没有啦。”冷星出来缓和气氛，“千汐月虽然一直都是那种，嗯，很贵族的样子，但是接吻还是挺贴心的，不会让我那么累。”

像是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对方的荒谬似的，千汐月停下脚步，低下头，左手捧起冷星的脸颊深深一吻。

“喂，有你这么虐狗的吗？”辛西娅不满道，“天呐噜，我真应该带个帅哥过来，省的这么被闪光弹迫害。”

“辛西娅，两天前娱乐版的头条就是你一周内换了两个帅哥和五个美女出玩呢，平均一天一个。记者为了跟踪你也是竭尽全力了。”

言下之意，你还好意思在这里不满你被我虐？我在天天开会忙得要死时看你四处风流快活的娱乐新闻才叫被虐好吗？

“我昨天才把那个卷毛男从床上踢下来。”辛西娅皱眉，“喝醉的酒鬼简直让人无法忍受。就算我没有你那样洁癖深重也受不了那股酒味好吗？狗仔还用大篇幅描述我把他踢下床的无情……我回去就拧断他的耳朵，让他知道竭尽全力后该怎么样报道真相。”

“无需你出手了。”千汐月不咸不淡道，“那个记者已经被解雇，而且没有报社愿意接收他。”

“估计是我那便宜老哥干的吧？上次狗仔不是大肆报道了你为你家小猫咪在广场拉琴的动人一幕嘛？很快那个倒霉家伙就被他往死里折腾。真是闲得慌。堂堂撒巴特议长整天还要管这种小破事。”

“应该是他授意的，或者手下自己帮他做的。”现在一想，没准在公交车上纵火的人也会是类似的原因？但是她不觉得奥斯顿对自己的感情表露得有那般明显。

“等等……我好想漏掉了什么。小蔷薇，你竟然会看新闻的娱乐版？”辛西娅诧异道。

“不可以么？”千汐月挑眉，“报道实在是绘声绘色，很难不被吸引注意力。”

“切！那些狗仔就知道乱写……”辛西娅的声音伴随着千汐月伸到她眼前的手机屏幕低了下去，然后又猛地拔高，“不是吧？所以他们只给我看了文字版本？！”

“所以说嘛。”千汐月意味悠长道。她止住话头，把那几张近乎漏骨的床照从相册中删除，然后快速收回手机，粉碎冷星想要偷看的念头。

辛西娅尴尬不已，一路上咬着牙。三个人无言地走了一会儿后，终于到了投掷铅球的场地。

“好了，到啦。”辛西娅停下脚步，朝冷星伸出手来，“球给我吧。你拿着过去带着小蔷薇或许真的……”

她摇了摇头，暗示可能会有比较可怕的事情发生。

“也是……”冷星把铅球丢到她掌心，“怪沉的。”

“既然你要插手，为什么让她一路拿着？”千汐月冷冰冰道，“一个铅球少说也有几千克。”

“好啦好啦我向你赔罪好不好……”辛西娅声音软软的，“简直是宠妻狂魔。刚才觉得还是让她自己处理好，但是一想，以你的个性，伤害到或者只是可能伤害到她的人都有可能遭到无情的报复，出于拯救这个可怜人类男孩的同情心，还是我亲自出马比较好。”

辛西娅接过铅球，向着那个投掷者走去。她站在那男生面前，语气轻快道：“同学，这是你刚才扔的铅球吗？”

“嗯……”那男生局促地挠挠头，“我好像……”

“下次一定要小心一点哦。”辛西娅善解人意的笑笑，“差点砸到其他同学了。来，给你。”

那男生伸手去接，不料下一秒铅球笔直地掉了下去，砸到他的脚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对不起对不起……”辛西娅慌忙道歉，俯下身捡起铅球，塞到他手里，“我以为你手已经过来了，实在对不起……”

“没……没事。”对着一个这么动人还露出有些楚楚可怜神情的美女，任谁都无法发火吧。

“那同学，我还有个项目要参加，朋友还在等我。”她指了指一旁观看的冷星和千汐月，“我先走了哈。”

她一溜小跑过来，猛地跃起，然后在冷星和千汐月两人肩上一人拍了一下：“搞定咯～既让他尝到了乱丢铅球的后果又没发生什么大事。”

“说实话，我倒不会假装无意把铅球掉在别人的脚上。”千汐月淡淡瞥了她一眼，虽然表情不算阳光，但至少没有方才杀气腾腾。

“没错，因为你会故意把它掉在别人头上。”辛西娅拍拍手，仿佛在掸去灰尘一般，“涉及到你家小猫咪你都会让对方付出成千上万倍的代价。我这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冷星大笑起来。她觉得辛西娅简直是个活宝。

“诶嘿，亲爱的。”她捏了捏千汐月的手指，“辛西娅已经帮我‘报仇雪恨’了，我们就此翻篇好不好～我的100米估计快开始了……”

辛西娅适时地看表：“一点二十。”

“请参加女子100米的运动员速到检录处检录！”

“请参加女子100米的运动员速到检录处检录！”

“请参加女子100米的运动员速到检录处检录！”

主席台不断地播报着通知消息。

“唉，果不其然……”冷星叹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这该死的破天气。我祈祷自己不要中暑。”

冷星慢悠悠地一手牵着千汐月，一手拖着辛西娅过去——因为辛西娅怕之前调戏千汐月太过火会遭到打击报复，所以躲在冷星旁边，好让对方够不到自己。千汐月看穿她的小心思也不点破，淡淡笑笑任由冷星抓着两个人往检录处走。

“预备——啪！”发令枪一响，冷星就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长期以往的逃跑经历派上了大用场，她比兔子蹿得还快，第一个冲过终点线，然后拐了个弯扑到千汐月怀里。辛西娅见状非常知趣地退开几步，悠然自得地拧开含气矿泉水。

猝不及防的千汐月正在沉思，被冷星扑倒在地上。辛西娅在一旁举着伞哈哈大笑，笑着笑着，手中的矿泉水瓶盖掉了下去。她鞋底本身就不防滑，一下子踩到上面，一个趔趄，她也成功坐倒在地。

然后水洒了一身，气泡咕嘟咕嘟，争先恐后冒出来，又消失在她被打湿的牛仔裤上。

“Damn it！”她骂了句，准备掏兜拿手帕，结果发现兜里只剩下空空如也的烟盒。

千汐月站起来，抽出手帕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子把手帕丢到她腿上，回以方才辛西娅看着自己被冷星扑倒时的笑容，顺带还“爱怜”地摸摸她的头：“乖。”

辛西娅被她气得七窍生烟，都忘记惊叹厌恶肢体接触的千汐月竟然会主动碰除了她家小情人以外的人了。

“所以呐……”她慢条斯理地开了两瓶汽水，递给冷星一瓶，然后撑起伞看着辛西娅手忙脚乱地擦裤子，“不要走神。”

“我收回我中午的话……”辛西娅勉强擦掉大部分水站起来，然后把手帕揉成一团塞进兜里，“你一点儿良心都没，小蔷薇。”

冷星同情地抽出纸巾递给她。辛西娅接过，继续徒劳地试图弄干牛仔裤：“你家小猫咪比你有良心多了。”

“良心是什么？”千汐月学着冷星惯用的欠扁表情，“能吃吗？”

“大概不能。”冷星摊手，“你这个吃货。”

“欸，小猫咪，说到吃，有件事我可以跟你讲。小蔷薇不会用筷子你知道吧？”冷星点点头，“我之前和她去吃中国菜的时候，简直要笑死了。她夹不起来菜，最后要了叉子和勺子，双手并用去捞菜吃。幸亏我们习惯要包间，她这样子才没被别人看到……啊哈哈哈哈哈哈……”

冷星忍不住笑起来。千汐月那样仪态优雅的人何时这般狼狈过？想起之前自己和她吃饭，她也是不会用筷子还竭尽全力掩饰，最后都是自己给她一口一口喂。

千汐月非常配合地微笑，仿佛出糗的人不是她一般。她从包里拿出一瓶可乐，悄悄地背在身后晃了几下，然后递给辛西娅：“渴了吧？”

“真的……你不知道……她当时的表情好扭曲……”冷星早已将千汐月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砰！”可乐涌了出来，要不是辛西娅动作快，衬衫也得步裤子的后尘。汽水哗啦啦地往下流，弄得她满手都是。

“你现在的表情好扭曲。”千汐月在旁边幽幽地来了一句。

“果然你就是个没良心的，小蔷薇。”辛西娅眼疾手快地把可乐塞到千汐月举着伞的胳膊弯处，成功地让她的短袖遭了秧。

“药丸。”冷星有点害怕地说，“千汐月是个晚期洁癖……她可能会打人。”

“宝贝儿，拿着。”千汐月用十分扭曲的姿势挪着胳膊把伞递给冷星，转头向着辛西娅微笑，“派赛斯特小姐，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交罚款并且回去开车，剩下的路段也是如此。”

冷星都不由得感到脊背发凉。

“二……”千汐月拖长音调。

“我选一！”辛西娅闭上眼睛大喊一声，赶紧举手选择破财免灾。

“洗这件上衣。”她轻快道，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短袖。

“早知道我就选二了，切。毕竟谁还没几个仆人。”

“愿赌服输。”千汐月把可乐重新塞给辛西娅，并且引发后者的尖叫。

“喂！你也太睚眦必报了吧！”

“不然呢？”

冷星再一次一脸同情地抽出纸巾，只不过给了两人一人一份。

“请参加女子200米的运动员速到检录处检录！”

“冷星！冷星！”她见到文艺部的副部长，那位在元旦晚会上演奏钢琴的女生向她奔来。

“怎么啦？”冷星露出微微疑惑的神情。

“200米的人没来！拜托，冷星，能不能……”

千汐月站在她身后，沉默地注视一切。辛西娅望着她平静无波的面容，却能感觉到暗藏着并不平静的气息。

“下一个比赛就是100米接力对吧？”高温让她眼前发晕，而冲刺过快，她还没有缓过劲来。

“是，但是真的没有人了。拜托……”

她知道她永远无法拒绝。

“好。”冷星努力调整呼吸，攥紧了拳头，“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