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修罗的城堡 II 暗古堡 
第28章 Chapter 28 无声（下）
千汐月保持着她独自一人在军部批阅公文时的那个慵懒姿势，整个人都蜷在椅子上。她右手端着红酒，左手转着笔，时不时放下酒杯翻一页书，然后看一眼专心致志打游戏的冷星。冷星则高度专注盯着屏幕，带着耳机，俨然已经进入了另一个次元。
又是一股异动，和先前在军部的一模一样。千汐月快速将那作乱的灵力压下去，两股庞大灵力的碰撞让她不由得咳嗽起来，手中的笔险些掉下来。
沉迷于游戏世界的冷星迅速起身，摘下耳机跑到她身边，一脸焦急外带惊惶。
“怎么样？”
她抚着千汐月的背，一下又一下。
耳机里隐隐传来厮杀声，还有队友咆哮的声音：“小丸子你人呢！！！敌人杀到老家了！！！”
冷星一面拍着千汐月的背，一面用另一只手扯过耳机：“我现在有急事！！！”
“你特么别在这时候闪人啊！草！要全灭了啊啊啊！”
“我特么……草！天大的事儿都没她重要！”
冷星毫不犹豫地骂回去，一把将耳机撇到了桌子另一端，懒得再理会抓狂的队友。她承认这个时候丢下不管很不负责任，可是一百盘游戏的输赢也抵不上千汐月一根小指头。
事情有轻重缓急之分，在她心里，千汐月的事情未必急迫，但绝对重要。何况，现在是又急迫又重要。
耳机里传来队友愤怒的骂声。千汐月脸色异常糟糕，除了身体原因外，还有听到了那些话语。
“闭嘴，谁允许你骂她。”一个刀锋般冷漠的声音，熟悉至极，然而冷星没有听到，“你最好小心点。”
那声音的主人平日里温文尔雅，笑起来像和煦的春风。
千汐月还在咳，咳得唇色苍白，两眼像要沁出血来一样。她的手死死扣在桌面上，骨节青白，青筋都暴突起来。冷星眉头拧得紧紧的，然后手从她的背脊处收回。
“你等下！我马上回来！”
她风风火火地冲去厨房，迅速洗了手后拎起水果刀折返回来，然后拿过千汐月的酒杯。
她最怕疼了，但是此刻却毫不犹豫，刀锋一闪，指尖就裂开一道口子。血线滴落下来，溶进了红酒，然后让它变得更加艳丽起来。
她将杯子送到千汐月唇边，一如奥斯顿所做的那样。千汐月没有低头也没有接过杯子，只是咬着牙低声道：“我不喝。”
“你在这儿跟我犟什么？”冷星连包扎止血都顾不上，只是用其余手指压着流血的指尖，“要么你自己乖乖喝，要么我喝了喂你，你选。”
她的手在发抖，不止是因为害怕，更有生气的成分。
“事先说明，我特别不喜欢喝人血，尤其是我自己的。”
千汐月的手颤抖着抓住她流血的那只手，然后顺从地低下头。冷星配合着抬手，红酒混着鲜血流进她的喉咙。
很快千汐月就不咳嗽了，唇色也恢复了正常。那种如坠冰窟的感觉消失得一干二净。然而，她还是在发抖。
“对不起……”她紧紧抓住冷星的胳膊，整个人都不能自已般剧烈地颤抖，“对不起……”
冷星跨了一步上前，弯下腰，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千汐月冰冷的身体和她的贴合得毫无间隙，仿佛冷星完全感觉不到冷一样。划开的手指暂时性止住了血，因此她无需顾忌弄脏千汐月的衣衫。一遍又一遍的爱抚，她的脖颈，她的后背，知道那近乎于抽泣的声音渐渐止住。
“只是几滴血而已。”
“可是却因为我……”
冷星一直都知道，千汐月在“保护她”这件事上近乎偏执，可是如果……如果她连她自己都顾不好，又如何来保护自己？
“谁还没个流血的时候呢对吧？”冷星努力使语气显得轻松，“你看，其实我可能削个水果也会在自己手上拉一刀出来，又不是没有过……我跟你讲我小时候作死自己去切橙子，差点没报销了整个食指呢。”
她捧着千汐月的脸。
“我没有你那么厉害啦，所以一不小心搞得哪儿磕一下碰一下或者划一下都是家常便饭，而且我自己经常都不知道。所以这种经常发生的事情有什么必要好在意的呢？”
“还敢……经常发生……”千汐月喘息着，“这种事情有一次两次已经足矣……”
她又猛地一咳，几滴血从唇角滑落，滴在白皙的胸膛上。映着黑色丝质睡袍，呈现出病态的美感。
冷星再一次抓起刀子。
“不用了。”她的手虽然纤瘦却有力，阻止了冷星的动作，“那些血已经足够了。你不一样。”
“我不一样？”冷星挑起眉来，一脸诧异。
——“你的血液，”她重复了一遍，“作为人类，你自然不清楚自己的血液有多大的诱惑力，可是血族就不一样了……不然平白无故的，你怎么总会碰上想要对你下手的血族呢？没有想过吗？”
冷星抬起左手，注视着中指的戒指。
千汐月肯定隐藏了些什么。
现在想起来，她当时的神色似乎有些躲闪，仿佛一个欲言又止的人，想说，却因为某些原因不能说。
她低头望着桌面，千汐月的笔记本上写着一连串的血族古语，她看不懂，但是其中有一个词她认识。
是拉丁文也是英文。
“Sanguis.”她默念道，“血液。”
“是的，你不一样。”千汐月说，“你……”
她紧紧咬住嘴唇。
不，不能说。这不是真的。
“我怎么了？”冷星突然焦躁起来，“说啊！你到底在找什么？当初你让我摘那戒指，我摘了，你没有和我解释原因，现在又是血液……你……究竟隐瞒了多少东西……”
她扣住千汐月的双肩望着她，像是要透过她的眼睛望到她心里，千汐月也凝望她，眼神却不似以往澄澈，而像风暴中的大海，埋藏了太多东西。
“你的笔记本上，写满我所看不懂的语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就是爱丽丝提过的血族古语。你们现代的血族用的都是英语交流，你这样做，一方面是因为这些书都是血族古语写成的，另一方面，你不想我看懂。当然，后者是主要原因。”
千汐月没有说话，视线微微偏移，算是默认。
“你的书，从年代来看，至少是明朝以前的！比你更古老！”冷星的神色几乎可以用可怕来形容，仿佛要刑讯逼供一样，“14世纪，造纸术传到了意大利，而你这些书都是羊皮纸的，也就是说……”
冷星的手不知不觉使了劲。
“你在古籍里找东西，很可能就是与血液相关的。”
“是。”千汐月缓慢地吐出一个字。她整个人就像被冷星按在椅子上一样。冷星站着，整个身子笼罩着她，而她抬头与冷星对视着。
“即使你写的全是血族古语，但有一个词我能看懂。Sanguis，血液。”冷星凑近她，两人的脸隔着一只手指的距离，“我想，血族古语和拉丁语是同源的吧？”
“你很聪明。”千汐月说，伸出手臂一把将她拽到自己身上，冷星本能地挣扎了一下，然后像意识到了什么安静下来，“但是，既然你也知道，我在刻意隐瞒，那注定……”
她的唇贴近冷星的耳畔：“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东西。”
冷星能感受到她的胸膛轻轻起伏，也能感受到她极少跳动的心脏正在搏动。
“戒指的事情也是如此。你的不安，我全部都知道，但是我所做的一切，无论是告诉你，还是隐瞒你，都是为你好。”
“呵，是啊，你有读心术，你可以知道一切你想知道的东西。”冷星自嘲般笑了下，却没有扳开她放在自己腰间的手，任由她的手在自己身上煽风点火，“而我，却只能靠推断和论证，来了解你的所思所想，千汐月。”
她转过头去。
“你会因为我流血受伤而自责不已，那只是个小口子，何况，那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从不羞于承认，你是我的爱人，我可以为你付出，倾其所有，即使是性命也不在乎……”千汐月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因为于她而言，最为重要的，她始终竭尽全力保全的，就是冷星的安全和性命，“可你是否知道，你的所有隐瞒，对我而言，比这微不足道的小口子严重得多？”
她举起手指看着细细的，一条线一般的血痂。
“我……你不明白。”千汐月的手静止在她的肋骨处，“我很希望你懂，可惜你不懂，或者说，你即使懂，也不愿去面对。世间险恶，并没有多少可以相信的东西。人类的精神太脆弱了，随随便便一个血族，都可以轻易获取想要的秘密。我并非不信任你，而是关乎于你的事情，是我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冒险的。”
冷星无言地沉默。
她不知道，千汐月想起了那个血族女人。
“你要我拉曲子的用意，即使没有读心术我也明白。那是你最后的主动，而我，只要是你……”她轻轻摇着头，“说到拉小提琴，我想我应该告诉你。”
吻落在冷星的耳旁，然后是悄声低语。
“我们一起上新闻了。娱乐版头条。”
冷星怔住了，突然一下子她猛地跳起来。
“糟糕！”她喊道，冲到电脑跟前，“我一直都开着YY！”
她匆匆忙忙输入密码，然后打开频道。
一个人都没有，空落落的一片。
“太好了……”她松了一口气，“看来没人听到。”
刚才说的事情太过私密，若是让一起打游戏的队友听见就真的糟糕了。
千汐月只是看着她动作，没有说话。
她听到了冷星没有听到的那句话，她绝对不会忘记那个人的声音。哪怕他平常温文尔雅，那一刻冷若刀锋。
“闭嘴，谁允许你骂她。你最好小心点。”
即使没有读心术，她依旧能看出来，他喜欢她。
喜欢她的女孩儿。
而她是她的。
千汐月的唇角勾了下。
冷星退出了除文档外的全部程序，重新合上电脑，完全没了打游戏的兴致了。
外星人的头像和两道线闪着蓝光。
“娱乐版头条？”
她有些疑惑。千汐月作为一个政治家兼军官，怎么就上了……娱乐版……还头条……
“是，娱乐版，还头条。连撒巴特大魔王都亲自来嘲讽我了。”千汐月虽然读心术暴走，但是奥斯顿的灵力高得可怕，所以她并不能窥探他的所思所想，“还对着我念报纸，闲得慌。”
“撒巴特大魔王？”冷星一脸八卦，“我记得他的名字叫奥斯顿对吧，之前和你一起，嗯，那啥的人……”
“明明没有干什么，被你说得那么暧昧，而且不可告人。”
不过确实不可告人，毕竟千汐月目前还没能成为军队的实际控制者，超过半数的军队依旧暗地效命于庞提塔斯并受他差遣。这个时候如果爆出千汐月和奥斯顿的合谋，后果不堪设想。
“我的意思不是什么黄暴的事情！”冷星提高了声音，“他倒是想，你这个精神洁癖也得肯才行啊！”
冷星并不知道她无意中说中了真相。她并不知道奥斯顿喜欢千汐月，只以为是单纯政治家互相利用的关系。
千汐月却怔住了。
——“别再说话，阿尔忒弥斯。”奥斯顿无视她瞪着自己流露出的愤怒，“读心术暴走的滋味可不好忍，最近你应该很难过。”
——“我不会碰你，阿尔忒弥斯。”张开的五指放射出青光，丝丝缕缕，柔软地落在她身上，然后开始游走，“我知道你只愿被那女孩儿触碰。”
——“我很忙。很没意思。”奥斯顿的神色恢复平静，一只高脚杯出现在他手中，里面满满的都是鲜血。
——“我可以……请你给我签个名么？”等她放下那只杯子，一张照片横在眼前。
——“你给她签了。”奥斯顿抿紧唇，眼神直勾勾的。
——“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我知道。”骨节修长的手拿起照片，还有千汐月的钢笔，“依旧感谢你，阿尔忒弥斯。”
这太不像奥斯顿了。
问一个敌对组织的军部首脑索要签名？
而且还是签在照片上？
千汐月觉得自己可能忽略了什么，或者说，她此前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他很忙，但是专门跑到她的城堡来，只是念报纸吗？看奥斯顿的表情，并不是专门来嘲讽她的，恰恰相反，他似乎也是刚刚得知，是的，从她这里。
那表面戏谑的表情下隐藏的是……
究竟是什么呢？
千汐月的头痛得厉害。
奥斯顿的笑容消失了。皱巴巴的报纸上一瞬间就出现了一道锋利的切口，将照片上的冷星和千汐月分到了两边。
“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我知道你只愿被那女孩儿触碰。”
在她反讽回去后，奥斯顿的情绪变了。她当时不想理他，所以没有在意，而现在想来……
他走后，她捡起那张报纸。照片上，一道锋利的切口，将冷星和千汐月硬生生阻隔开来。
那切口不是她做的。
是他。
是愤怒。
也有怨恨。
在她要他不要叫自己的本名后，他依旧坚持。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新名字，应该说，他很可能是最早知道的几个人之一了。
但是他不肯叫这个名字，因为……
因为这名字是冷星取的。
所以之前解释不通的事情也可以解释通了。他不是为嘲讽她而来的，而是他知道她的读心术在暴走！
他竟然……他竟然……
“奥斯顿·派赛斯特·勒森魃……”她低低地说，瞪着面前的笔记本。原来是这样。
“就是那个撒巴特大魔王的全名吗？”冷星有些担忧地望着千汐月，“这个人对你很重要么？”
千汐月的脸色变化万千，从迷茫，到了悟，再到震惊，最后是……
连冷星都说不出这是什么情绪，或者千汐月自己都说不出。
是悲哀。
“很重要。”千汐月没有否认，“因为他是撒巴特大魔王，是卡玛利拉的死对头。”
却一直在帮助她这个卡玛利拉领导家族的唯一继承人。
“我原以为，他是你的朋友什么的吧。虽然说你们的政治立场注定了，你们不可能成为朋友。”
应该说，天生敌人。
冷星并不觉得千汐月会和另外的人有暧昧关系。千汐月的精神洁癖她早已领教，别人碰她一下她都能跳开三丈远，如果和哪位大人物跳舞纯粹是迫不得已。
虽然说，她对自己简直可以用……索求无度形容。表面性冷淡，内里却是吃她都不吐骨头的大色磨！
“是天生敌人。”她的语气有些冷。
“你说，他跑到你的城堡里嘲讽你，只是因为我们一起上了娱乐版头条？”
那并不是嘲讽，或者说，他不是为了嘲讽而来。
然而千汐月是不可能解释的。原本她就不是喜欢解释的人，何况这种推断，说了会比不说麻烦得多。明明没什么的。
“他还问我要签名。”
想了下，她还是告诉了冷星。她不希望，有朝一日冷星会从别的地方知道，毕竟索要签名真的不是什么正常行为，起码不是奥斯顿那样身份的人会做的。
万人之上，位高权重的撒巴特魔王，比起她来，无论灵力还是权力都高出不少，他怎么会像个崇拜者一样要签名呢？
“你给了么？”冷星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给了。”千汐月如实回答，目光坦然地回望冷星。
“我记得，你说自己并不喜欢签名。”冷星的语气也有些冷。
很重要……是撒巴特大魔王……
她真的说了实话吗？
“你在怀疑，我和他有其他关系。”千汐月的语气比她的更冷，“别否认，我什么都知道。我确实不喜欢签名，如果不是你要我签，我绝对不会签。”
尤其是在知道这只是那个血族女人利用孩子接近她的情况下。
冷星站起身来，拖着椅子坐到千汐月身边。
“我告诉你，是不希望你有朝一日从他人处知道，然后误会我与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你，是我唯一的伴侣，也是我唯一会付出感情的人。”千汐月抱着双膝，漠然望着冷星放在自己膝盖上的手，“即使他有可能，我也不可能。我会签，是因为他反复要求。”
想到那个猜测，她补充了一句。
“我欠他。”她言简意赅。
“什么东西？”
“人情。”
冷星点头，她明白千汐月和自己一样都不喜欢欠人情。自己是因为不愿亏欠任何人，而千汐月并不在意亏欠，只是单纯不想别人有她任何把柄。
“你继续说。”
“事实上，我一开始坚决拒绝，因为我觉得这简直莫名其妙。我是政治家，是军官，也是城市领主，但绝对不是娱乐明星。”
“是啊，你说了你不喜欢签名的，因为公文上签了太多次了吧？”冷星笑了笑，“其实我很喜欢你的名字啊，因为是我取的呀~我是星，你是月，我们一直都在一起。”
可冷星，你又何曾知道，明月高悬的天空无星，星斗满缀的夜色无月？
“我也很喜欢，因为是你取的。”千汐月将她的手指握在掌心，“说到这里，奥斯顿并不叫我这个名字。”
“阿尔忒弥斯，对吧？”冷星似乎早就知道，“你的本名。”
“是的。虽然我不喜欢它。”
然而他一直坚持叫，她真想踹他两脚。
“你给他签的，也是这个名字吧？”
冷星太了解她了，既然同意了，也就不会再故意去做些什么让对方不舒服的事情。
“是，我写的是’下不为例，阿尔忒弥斯。’”千汐月摩挲她的手指，“因为这件事让我不太愉快，签完名后，我连笔一起给他了。”
“他一定很高兴，毕竟是不喜欢签名的蔷薇亲王殿下……抛开别的，这也算是很有成就感的一桩事情吧？虽然我并不明白，他为什么执意要你签名。”
只不过，钢笔是很私人的东西。
“我也一样。而且我当时拒绝的时候，不出我料，他搬出了广场的小女孩儿。”
“然后呢？”
“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样，如果不是你要我签，我绝对不会签。我也如此说了。”
“他什么反应呢？”
不能再说下去了。千汐月心中响起警铃。
冷星太敏感，那句话一旦说了，冷星必然会明白什么。
“他很不开心，毕竟我拒绝了。”
她知道，奥斯顿不开心的真正原因是“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过如此回答冷星，也算不上欺骗。
因为确实有这个成分在。
“真的是搞不懂诶……”冷星伸了个懒腰，“如你所说，他是撒巴特的掌权者，那根本就不是像普通民众那样的崇拜者吧，而且你们彼此都能看穿所谓的风度和姿态都不过是对民众做样子罢了。所以，究竟是为什么呢？”
不能再让她深究这件事情。她并不想再制造更多的猜疑，毕竟有她无法解释的“摘戒指的理由”已经够糟糕了。
“说下那条新闻吧。记者以夸张的笔法，将一个冷若冰霜的军部高官塑造成了万人崇拜的网络明星，还是平易近人那种。”
千汐月表情淡淡的，但冷星能听出她语气中的讽刺与不快。
她大概想抽那记者。冷星如此猜测道。
“你真了解我。”千汐月微微笑了，“分毫不差。”
“唉，我真心希望你的读心术能够早日摆脱失控状态。”冷星一脸无奈，“你知道的，我特别特别不喜欢被人窥探，偏偏对象是你，我的爱人，而且属于你无法控制的那种。换了别人我早逃得远远的，管他死活。”
被人在不情愿的情况下了解所思所想，可以算作冷星厌恶且恐惧的极致了。
肉体疼痛和一般伤害连十分之一都不及。
“我也希望。”千汐月的神情一样无奈，“即使没有读心术，我也懂得的。”
“我照顾你是应该的，不止是情侣之间的义务，更是因为，我喜欢你，我爱你，血液也好，被看到思想也罢。”她自嘲般笑，“这样一想也很庆幸，因为我全心全意，并没有任何杂念，你读到我的所思所想，也可以快乐一点吧。”
她知晓千汐月心中充满防备，对谁都很难信任。
“谢谢你。”
“只是，终究，有些事情，我可以妥协，但不代表我如此就是开心。你可以看到我全部的秘密，我其实非常不安……因为，有一些事情，我永远都不想想起，更不想任何人知道。”
冷星的头低垂着。
“如果说是否重要，是的，很重要。但如果说是否是不信任你，不是……我只是单纯非常厌恶和抵触那一切。”冷星走向她，然后千汐月非常配合地放下腿，将她抱到膝盖上，“何况，你有太多的秘密，也算不上公平……”
空气中，一声轻得像风一样无奈的叹息。
“公平吗？”千汐月声音低哑，“如果你那么想知道我的事情，只要不会危及你的性命，告诉你，便告诉了吧。”
她的手指解开了冷星两颗扣子，她的唇也落在冷星肩头。
“不用读心术，我依旧知道你不愿提及的那件事。是的，我很早也告诉了你的，只是你当时太在意那条缎带了，所以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吧。”
她的发落在冷星的胸口，如星河一般。
“如果你当时问了，我也会告诉你的。”
“是那一天！河边的那一天！当时我意识到了，十年前，我七岁的时候，在布拉格见到的你。你将缎带系在我的手腕上，作为约定的证明。包括之前那天晚上你画的那张画，也是当时的场景重现。”
“所以，你记得你遗漏了什么吗？”
“很特别是因为血液吗？”她的心里居然有隐隐的失落。
“不全是。”她拿出一样东西，“冷星，我被刺杀的那天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什么？”
“是第三次。”
“是第三次。”
“是第三次。”
两人同时说道。
“2013年9月7日我遇见你，你被刺杀的那一天。”冷星全部都想起来了，“你说，那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是第三次。”
“没错，是这样。”
“十年前在布拉格，是第一次。去年开学你被刺杀，是第三次，那第二次是什么时候呢？”
“这便是我要说的了。”
寒冷在空气中扩散开。
沉默，沉默，唯有无言的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