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修罗的城堡 II 暗古堡

第0章 Episode 3 暗夜(上)

至黑的暗夜,无星无月,而我只想忘记。

——冷星

“是2008年。对于你的国家而言,这确实是不平凡的一年,从最初的冰雪灾害,到西藏的打砸抢烧,再到汶川的巨大地震,然后是举世瞩目的奥运盛会,是的……就是那一年。”

“你也会关心这些吗?当时,你在中国么?”

“我并不关心人类的事情,如果会有,那仅仅是因为对血族产生影响。唯有一个人会让我如此,抛开政治利益,那便是你。”

“在五年前……不,确切来说是六年前才对,你就认识我了?我指的是除了布拉格的那一面。”

“于血族而言,血液就如同你们的指纹,每个人都不相同。”千汐月的话很简短,冷星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能辨认出来,而缎带只是给自己用的。

“其实要回忆那一年也不算是什么很容易的事情呐……你知道,有时候回忆太痛苦了,人总是会选择性回避那些伤害性较大的事件以自我保护,甚至记忆会不自觉地删除修改某些事件……我大抵就是如此吧。我一直在逃避,不去听,不去看,不去想,就可以假装很多事情其实并不存在。很可惜,某些事情,并不是说你逃,就能逃得掉的。”

冷星的声音低哑,她的眼角泛红。并不是哭泣,只是想到就觉得很难过罢了。

“如果说,我的生命在什么时候开始转折,那一定是12岁。当然,此前比较重大的事件也就是三个,遇见你,被枪击,还有一个我不太想提,不过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冷星依偎着千汐月,“是的,如你所知,我父母双亡,那是一场灾难。或者说,是黑色幽默。我想,你知道我的父母是车祸而亡,但并不知道其他,对吧?”

“是的。”千汐月的声音也低了下来。她并不知道全部的前因后果。

“简单来说,就是,他们自己作死。”冷星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捂住了脸,然后又很快放下,“我想,绝大多数人听到这话,都会觉得我是个白眼狼,死没良心的,而且,很不尊重自己父母。有多少人会说自己父母作死呢?但我说的是事实。他们在我面前吵架不止一次两次,发飙砸东西纯属家常便饭,是我,及时赶走仆人并且收拾残局,在众人面前努力维护他们和睦夫妻的形象。”

“冷星。”千汐月的手抚摸她光裸的皮肤,当然,在衬衣里面,划过肋骨直到腰部。

“那天,准确来说,我生日一个月后。当时是暑假,他们几天没有回家后,突然同一时间抵达,并且在我面前指着对方大骂,甚至开始动手。我并不想阻拦他们,因为我知道自己根本没那个能力。”冷星任由千汐月对她上下其手,“我只是如以往所做的一样,赶走仆人,静静等待着收拾残局。我看着他们在我面前撕打谩骂,仿佛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嗯。”

她微微侧过身,然后用脸颊贴着千汐月的胸口,然后望着天花板,仿佛那样就可以克制住流泪的冲动一般。

“或许这很冷血吧,可是,我尽力了。我阻止过,代价是什么?是这个。”冷星解开衬衣袖口,露出手腕一道伤口,疤痕微微泛白,有些突起,“我们第二次,嗯,你便问我,这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啊,当然,因为第一次你只是沉浸其中,没有看到吧……”

“我记得。”

当时她们互相褪下对方的衣衫,然后千汐月缓慢又轻柔地,一寸又一寸……直到吻到那伤疤。

“他们拿刀子冲着对方,我冲过去阻拦,然后……”

“就划到了你么?”千汐月的神情十分可怕,仿佛野兽要撕碎什么一般。

“然后我夺下了父母手上的刀,母亲将茶杯摔翻在地,还有桌子上所有的一切可以摔碎的东西。飞溅的碎瓷片刚好,是的,非常巧妙,擦到我的手腕。”

“你没有说实话。”

“我忘了,你可以读到的。”千汐月摇了摇头,“应该说,扎进了我的手腕,然后那天一地狼藉就那么撂下了,因为我不许仆人进入……”

“不需要读心术的。从疤痕来看,绝不只是’擦过’。”

“什么都瞒不过你呐……本想叫家庭医生来给我处理伤口,但是怕万一搞不定还要去医院,我就自己去了。我不许他们跟去,因为我根本不想看见他们。我的管家陪着我去的。那年,我9岁。”冷星淡漠道,神情有一丝无奈,“所以说,从此以后,我不再阻止他们。留下一道伤疤还不够么?迟早我被误伤到了脖子什么的,那才叫有趣呢,你说是吧?”

“冷星,我……”千汐月只能抽出手来,贴着她的脸颊。

“别……你什么都不需要说。我不需要你用语言安慰,不止是因为你根本不是擅长于此的人,更是因为那毫无意义。我知道,你心疼,但是已经过去了,我只是在给你讲过去的事情。你只要在这里静静听着,陪伴我就足够了。你抱着我,比任何语言都能安慰我。我从未对任何人提起,只是写过一次日记。后来我把日记全烧了,因为我恨那段记忆。”

“好。”

千汐月的读心术在暴走的同时,不止是范围在扩张,效力亦是如此。她再也不需要与对方对视了,而是可以直接读取周围人的想法,甚至,她还可以读到对方的记忆……

但是,即便是她知道了冷星所经历过的一切,她也在等待着,冷星亲口对她讲述。

有些东西深埋在心底,我们称之为秘密,但并不是所有秘密都值得如此。如果说出来可以放下,那又何必让它在心底生根发芽,长出绝望的枝叶和恶毒的根须,最后将整个人都吞噬呢?


“扯得太远了呐,你知道我话唠的。”冷星轻轻转过脸,嘴唇擦过她的皮肤,“他们大吵一架,我静静旁观。之后出乎我的意料,他们居然嚷嚷着要离婚,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

她想要贴着她,更紧密,更充分,仿佛一个溺水的人去抓住浮木一般,于是她便那么做了。冷星解开身下人的睡袍带子,然后又一次靠着她。她的手也忍不住触碰爱人的肌肤了。

“我虽然震惊,但还是打电话叫了个最信任的司机进来。他们即使离婚还要耍脾气,明明都会开车,车库里有的是车,各种类型想开哪辆就哪辆,他们不,一定要别人伺候他们。即便是讨厌对方到恨不得一个坐在后备箱里,一个坐在发动机盖子上。”

“大概生气归生气,还是有感情的吧。”

“感情什么的……就我回忆了下从小他们对我的教育方式,我觉得他们维持表面光鲜这件事,比起什么感情啊爱啊重要得多。他们对于面子的追求到了近乎病态的地步,明明吵了那么多次就是不肯离婚,大概是怕损伤颜面吧,反正我家那么大,若是不想见面简直太容易了。别说分房睡了,一人一栋楼都是ok的。”

千汐月并不说话,只是保持着让冷星躺在自己身上最舒服的那个姿势。

“啊,又扯远了。他们虽然很不想看见对方,但是装可是十足像。两个人非常平静地到民政局办理了离婚手续,财产各归各的,反正婚前协议之类的签得很完善,婚后资产对半分他们也没有什么意见。存款都是分开的,不动产除了他们各自名下的少数,其余都在我的名下,包括我家那么大一片儿……至于我怎么知道的呢,当然是看到了那些文件了。”

她的手搂着千汐月的腰,正如千汐月对她所做的一般。

“我这样压着你,你会累吧?”冷星站起身来,握住千汐月的手,“刚刚咳了那么久……我们去床上躺着说吧,之后你想继续找资料再起来都可以的。”

“没事的。”

“来吧,我想好好抱着你。”她拽着千汐月的那只手微微用了点儿力,于是亲王很顺从地站起来,衣襟依旧敞开着大半。

“反正呐,保持表面风度是他们的本能,所以如我所说两个人算是和平分手了,但是令人非常不解的是,离都离了,车开回家的半路上,突然他们就异口同声要司机开回去。这一段是司机告诉我的,而且据他当时的描述,我的父母二人都十分激动,车堵在路上半天动不了,他们恨不得跳下车飞奔过去似的。后来司机就上了高架,一辆车逆向行驶,直接就……”

冷星紧紧抱住了千汐月,脸埋在她的肩窝。

“当场死亡。”千汐月的手在她的背上划动,安慰着她,一下又一下。

“是,我想大概是司机最后一刻本能保护自己了吧,所以他就是重伤咯。救护车直接送到医院就开始抢救,我因为通知过去,签了死亡确认书后去看了那司机——当然,抛开对生命本身珍视的成分,我并不在意他,确切说当时我就像是疯了一样,一定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短暂地脱离了危险,醒来跟我讲述了之前的全部事情,不过后来很快的,他又进了ICU,又不停抢救,最后还是死了……”

说起这一段,冷星的声音非常冷漠。

“我并不怜悯他,实际上,我认为是他害死了我的父母。甚至坦诚来说,那一刻濒临崩溃的我非常恶毒,是的,现在想起来那种恶毒都能让我浑身冰凉。那时的我,心里就像是魔鬼爬出地狱一样。我希望他死,我觉得这是他应得的惩罚。当然,车祸并不是他想要的,我知道。”

“你不是那样的人。”

“我是,起码那一刻我是。你觉得我很善良,但我也是人,我也会有人性恶的一面,这点我从来都不否认,只是我不会告诉别人我这方面的真实想法,因为不安全。其实我说不说给你,都是一样的,因为你还是能知道。但是呢,我希望你知道,我在你面前没有假装,即使有一天会有,也不是为了我自己。”

“我懂得。”

“回到他们本身死亡那件事吧。想都不用想一个十二岁小姑娘突然一下子没了依靠是什么样子,再怎么淡定,也只是个小屁孩不是。我当时在家里特别暴躁,史无前例的,我疯狂砸东西,跟我的父母一样。可能也是,就像他们一直在维持着表面风度,连带我亦是如此。我的精神终于崩溃了,我再也装不下去了。反正那栋楼里没有一个人,寂静无声,也不会有任何人听到。突然有人打电话,我正在气头上就掐了,但没玩没了,我最后接了,知道他们死了。

“我赶到医院去,所见的就是白布下冰冷的尸体,几乎辨认不出原来的样子——因为那车祸很惨烈。医生拿给我死亡确认书,可能当时他也很忙碌吧,没有多少安慰……何况对于我这样的人,安慰其实也无济于事。我硬撑着签字,没有当场哭出声来。事后,我到无人的地方放声大哭,因为我知道,即使他们有再多不好,也是我的父母,而且这世界上没有人会如此爱我了……”

千汐月扳过她的脸,深深地吻住她,冷星回应着,大概一分钟后,两人分开了一点儿距离。

“当然了,现在有你如此爱我,我知道。”

“嗯。”

“比较值得一提的是,我有一个叔叔,和你一样……啊,是的,一个大坏蛋那种咯,虽然说当时看不出来。应该说,他是无能多于恶才对。我的父母有大量的存款,不动产,还有公司股份,全部留给了我,因为他们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我的叔父什么都没有得到,当然,因为他之前持有我父亲公司的股份,加上其余的董事我都不认识,所以我便委托他来管理公司了。我跟你讲过,小时候我,算是被逼着学各种东西吧,尤其是学如何去装,逆反心特别严重,以至于非常抵触家族生意——简而言之就是我偏不如我父母的意,所以我对于公司情况几乎是一无所知。而且本身一个十二岁小孩子做董事长就是很可笑的事情,不是么?无民事行为能力人,持有股权却不可以做公司董事。作为我唯一的亲人,我的监护权自然是归我叔父所有了,并且相应的,股东权利由法定代理人代为行使。”

“可以想见。”

“不过非常糟糕的是,他完全没有我父亲的经营头脑。公司被他搞得一塌糊涂,算是元气大伤。而且当时金融风暴正在肆虐,他根本无力招架……2008年么,对吧?2007年底爆发的次贷危机。我当时听到的情况是,资金链断裂,报表出来,亏损十分严重……而且他也没有我父亲善于跟银行啊,官场的人啊周旋什么的,可以说,总共也就是不到半年时间,一个好好的公司基本上垮了,到了破产边缘。

“然后他的主意就打到了我身上,或许也是不想眼睁睁看着公司毁在他自己手里。我刚才说了,我名下有大量的不动产,即使变现没法那么快,但抵押的话,还是可以拿到很多钱的。他就软硬兼施要我同意把我名下的不动产转让给他。我经历了那一切后也不是当初懵懂无知的小孩子了,看着他把我父亲留下的公司搞得残破不堪,我的现金绝大多数也投进了那个无底洞里,我不想再让他继续折腾下去。总有一天,他会败光我父母留下的全部遗产,甚至欠下巨额债务……我简直不能想象那个后果。

“既然他没法征得我的同意,又不想看着公司倒闭,那最后的办法……你想也想得到,商场上很多人黑白两道通吃,我叔父能力比起我父亲差得远,玩起阴谋伎俩倒是一套又一套。他找了一帮黑社会,还有一帮小混混。黑社会跑到我家和保镖打了起来,结果两败俱伤,剩下的小混混一路追着我逼我签房产变更需要用到的那个表格……然后……”

冷星没能再说下去,因为汹涌的眼泪将她和千汐月的领口都打湿了。


暗无天日,大概就是此刻心中所想吧?

庭院内传来了喊杀声,冷家的保镖和闯进来的黑社会成员战在一处。独自一人在书房里翻着小说,手边是早已完成的作业,冷星面无表情,仿佛一尊雕像一般。除了手指偶尔翻过书页,她静默地仿佛飘落的雪。

东野奎吾的《白夜行》。

“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着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

她轻声念着,手指抚摸着书的最后一页。最后白描的句子,看起来很平淡,却深深刺痛她的心脏。


——只见雪穗正沿扶梯上楼,背影犹如白色的幽灵。她一次都没有回头。


“亮司……”’冷星低喃道,“桐原亮司……”

她所看不见的黑暗里,或者说,窗外的暗夜里,一盏盏灯无声的熄灭了,正如一个个逝去的生命。

唯有如豆的小灯在桌角,照亮她的书,还有摊开的笔记本。一杯红茶冒着乳白色的雾气,而她则将手放在茶杯的上方。

雾气氤氲,温暖着她的手心。大抵这样,在看到如此悲凉句子的此刻,内心也会稍稍好受一些吧。

剧烈的震动声,夹在着惨叫和金属撞击的脆响。

“发生什么了呢?”冷星熄掉灯,悄无声息踱步到落地窗边,然后拉开窗帘。浓郁的黑,伸手不见五指,这让她心中一惊。

冷家公馆几乎处处亮着灯,因为冷星不喜欢黑暗。


“小姐!”痛苦的喘息声,声音沙哑,近乎撕心裂肺,冷星的手指猛地一颤,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人类本能对于危险的察觉让她心头大惊。

快跑!快跑到没人能找得见的地方!

她慌张地抓起手机,还有椅子上的包,然后放缓脚步,悄悄地往外走。只要不发出声音,熟悉地形的她肯定能在暗夜里逃脱的!

楼下传来一连串粗暴的撞击声,有人用蛮力破坏了这栋楼的门。门是指纹锁,除了冷星和逝去的父母,任何人都进不来,但是来人似乎做足了准备,一定要抓住她一般。

“你们守住大门,其他人都去找楼梯!”凶狠的声音,“她就在这栋楼里,跑不掉的!”

冷星死死咬住嘴唇,尽可能小声地走出书房,先进了电梯,把二层和一层都按了一遍,又快速退了出来,往着备用楼梯的方向跑去。如果楼下的人找通道的话,他们一定会先注意到下降的电梯的。

“冷某人说,这栋楼有地下楼层,你们都去找找,快去!”

糟了。冷星心里说。

她原本想借着不认识的那群人不熟悉这栋楼的布局,悄悄溜到地下层,躲在车库的某辆车里,或者伺机跑掉,然而地下都被把住的话,她怎么出去!

只能加快脚步了。

她脱掉鞋袜,光脚拿着手机和包,小心翼翼地从备用楼梯下去……二层……一层……就快要到了!

“找到了!果然有地下部分!别让那小孩儿跑了!”

冷星立马折返回去,然后躲在了二楼的某个房间里。

“把住所有楼梯!你去配电室,保证正常供电!其他人跟着我上楼,所有灯都打开,挨个搜!她就在这里!除非长了翅膀,否则别想跑!”

完了。冷星忍不住发抖。不认识的人闯进了她家,而这栋楼里除了她,一个人都没有。她发了短信求救,可是短信都发不出去!难道说,有信号屏蔽吗?!

她想打110报警,可是一旦打电话,一定会被楼下那伙人发现,而警察没来得及赶来,她可能已经被……

绑架?轮奸?还是……被杀害?

她不敢想。楼下的大门,没有密码却能强行闯入,除非用了氧炔焰,3000多度的高温来切割……否则一般人根本进不来!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啊!

冷某人,这栋楼有地下楼层……

她的心猛地一沉。

冷洛辰,狗娘养的!

不,她不能骂祖母,祖母是很好的人。

这个人渣!卑鄙无耻的强盗!

冷洛辰你个混账!!!他妈的!!!

你一定会下地狱的!!!你这个……

她内心在咆哮,但表面上大气都不敢喘。

“除非长了翅膀……”

所以只能跳窗户逃跑了吗?


她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要跳窗户逃跑,要么她裹着被子往下跳,但那也不能保证完全不会受伤,所以只能用床单打结,可是一条床单也就是两米多。她家的天花板比普通商品房高得多,即使在二层,至少也得四条床单,毕竟有打结损耗的长度……

来不及的,她至少得去三层,可他们应该很快就会上来的!房间很多,但他们人也很多!

那就是四层了!距离地面十五米左右的高度,得有九条床单!她当机立断,疯狂跑上楼,拉开柜子拽出床单就开始打结。

一、二、三、四、五……

她的手红肿一片,因为结必须特别牢固,才不至于滑开,否则她跳窗逃跑摔成残废,还不如听天由命呢。

六、七、八……

“找到了!她应该就在三层!看这茶水还在冒热气呢呵呵呵……”一个阴险的声音。她吓得整个人都不敢出声,努力拧第九条床单。

“白夜行?什么几把玩意儿?!”一个混混不屑一顾道,“只见雪惠正沿扶梯上楼,背影犹如白色的幽灵……还幽灵!”

他连雪穗的名字都念错了。

“那小贱人倒是跟幽灵一样,到现在都没找到!”

“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抑扬顿挫的声音念着她抄在笔记本上的句子,似乎有一群人正在围观她的书桌,“矫情得牙都酸倒了,一个富家小姐,吃喝不愁,舒服得跟什么似的,还总是黑夜呢!”

“小贱人哪里知道我们的处境……”

“我看今天倒可以让她尝个够!那么嫩……呵呵呵……”

他妈的。冷星心里咒骂,咬着牙将每个结拽紧,然后跑到背对大门的那面的一个房间。她绝对不要落到这群人渣手里!她宁可跳窗搏一搏。

绳子垂了下去,她准备做最后一步了——找个足够结实坚固的地方!可是,她家的房间那样大,窗边离床脚那样远……她拖不动那张床!

就差一点点!

她一把拽下那张床上的床单,开始续最后一个结,终于,那个结打好了。

可惜命运并没有眷顾,那些人看到她了。

他们猛冲过来,而留给她的只有夺路而逃的时间。她没有时间把床单系在床脚上了,因为牢固到让她跳下去不会死的时间,终归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抓住她!叫她签那张表!”

冷星连包都顾不上,握着手机疯了一般逃出那间房子。她用最快的速度向着楼梯处冲去,手里还拖着那条床单。

“她想要跳窗!”有混混眼尖,发现了她的企图,然后对着楼下喊:“守住楼下!守住楼下!别让她有机会跑了!”

完了!她还是会被抓住的!可是这一刻,她本能地向着楼上跑去。

如此的,她被逼上了天台,再无退路。几十个混混一起,手里拿着菜刀、砖头、铁链子、钢管等等一系列打架斗殴用具。为首的那个人,她听到的指挥一众混混围堵她的人,一手握着一把雪亮的砍刀,另一手拿着一张纸。

“冷小姐。”他阴森地笑了,头上的刀疤狰狞无比,“你无路可逃了,除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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