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关于葵

我们这对笨蛋情侣间，葵才是颜值担当。

我在学校和男生玩得比较要好，自然也能从他们口中得知一些葵的风评。

“D班的葵，她……”这是标准的起手式，我听得相当熟了。

之后便不外乎是一些八卦，比如葵是不是有男朋友了，某某人是不是在暗恋着葵……这些话，我甚至能一天听两三个版本，已经司空见惯，不大稀奇了。

“葵用功得可怕。”这是提到葵第二大概率会说的话。

从他们谈论葵的样子，大概可以猜出，葵是很漂亮的女孩子。至于具体有多漂亮，那我还是相信眼睛，而不是耳朵。

值得一提，我从来没有听过葵的负面八卦，无论是从男生那里还是女生那里，一次也没有。

有一次体育课，我所在的A班和D班的人群刚好交接而过。站在我边上的女生说道：“前面走过来那个人就是葵欸。”

我就认识了葵，至少是单方面认识了，因为那个眼睛漂亮得有标志性，我像赏析艺术品一样看着她的眼睛。

现在想来，盯着陌生人的眼睛看，绝对是失礼的。

我从窗前路过D班时，隔三差五能看到附着纸条的甜点摆在她桌子上，而她会露出一脸苦相，犹犹豫豫，不知道怎么处理它们。送甜点的家伙们似乎没考虑到甜点的热量对女孩子是一个负担。

这也通常意味着，此人人缘很好吧？

和葵的轨迹交织，是在操场见过葵之后的一个月。葵主动找的我，我记得相当清楚。

“星川同学，有空吗？”她像随便搭话一样说着。 我点点头。说实话，一个看上去有些像玩偶般玲珑的女孩子，让我有点不对付。

“我们好像是顺路的。”葵说道，“可以一起走到车站吗？”

“是这样吗，既然你乐意的话。”我那时已经尽力不让自己扑克脸了，然而却是徒劳，葵现在还在抱怨我当时看着就吓人。

我希望葵能让我稍微害羞一下，或者激动一下，不管怎么样都好，总之让我的心澎湃一下，证明情感缺失症不是不可战胜的。

事实是，我和她并肩走到车站，聊了很多，我却完全没有紧张的意思。我梳理着能和她分享的谈资，像打牌一样完成社交对话。

要我说，就像做任务一样。

“你好酷。”她像在抱怨我很冷漠似的说道。

“我这里有点问题。”我指指脑袋。

葵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噗噗”地笑了起来。 “也不用那样说自己吧。”

我如果没有情感缺失症，那我一定会沮丧得要死。我认真地跟你说明情况，你怎么就觉得我在逗你笑呢？

“嗯……和你聊天很开心。”车即将驶入站台，葵在分别前说道，“明天，也一起走好吗？”

“哦，好。”

我不应该说这个“哦”的，显得相当敷衍，葵没在意真是太好了。

那之后又过了两个月，葵在校门等我，我们一起走到车站。假若我是男的，没被什么过激爱慕者捅死，也会被流言淹得够呛。因为同性这一点，始终没把我们的关系暧昧化。

“站在星川同学身边，会有不可思议的安全感。”葵有一天这么说道。

她说的安全感，大概是指我的身高吧。 就我自我剖析的结果来看，除了这点稍微值得骄傲一下的天生优势外，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能让我在一堆人中脱颖而出、入葵的法眼的。

“之前一直有人跟着我到车站，还好没跟着我上车，不然我就要报警了。”葵这么说过。 看来是遭遇跟踪狂了，葵就找身高比较突出的我来找安全感，似乎合情合理，我就没有再多想。

不知道葵是怎么想的，在我的角度看来，在我们结伴同行的一个月后，她开始不满足只从我这里满足安全感了，她开始挖掘更多，试着了解我。

“星川同学，听说你好像在玩桌游。”某一天，在车站前的长椅上等待时，葵这么对我说道。

“玩战棋。”我说道。

“虽然我没有玩，但是我听其他同学说，有的棋子要上色，星川同学的棋子有上色吗？”

“虽然我买了专门上色用的漆，但我还没去给棋子上色，我很懒。”我的回答有些随便，“反正和自己人玩，也没说不上色就不能上桌。”

“不介意的话……我来帮星川同学的棋子上色吧。”说这话的葵，值得拍照下来，装裱后挂在卧室里，朝观暮看。

“我是随便，但是那些漆你处理得来吗？和你画的油画之类的完全不同。”

“放心吧，星川同学。”葵的眼神里闪着星光。 第二天，我就把棋子和全套漆都交给了葵。不接触战棋的人看到这一堆小巧又精致的东西，不感觉头疼也会忍不住想皱眉吧，更何况接下来要给它们上色。

一周后，葵都没有和我同路回去，在学校里见到我都躲着走。我就大概猜到我交出去的那套棋子的命运了。

这时候，情感缺失症反而给了我极大的优势，我完全理性地思考了这件事。决定当棋子就这么失踪了，不再提棋子的事情。

我主动找到葵，约她再同行去车站，喝了杯饮料，无事发生，一切照旧。

最后，那套棋子还是回到了我的手上，就是有点惨不忍睹。一般人看到棋子被涂成那样，应该多少会有点怨气吧。我也很希望来点怨气，但是我没办法生气。葵不仅在涂棋子上失败了，她甚至在惹毛我这一点上也失败了。

现在的葵总是说我很温柔。我想，一个扑克脸哪里有什么温柔可言？ 思来想去，想来她说的也只有涂棋子这件事情了吧。可算上这件事，我也自觉不温柔。我从始至终都很理性，并不是在感情上对葵做出宽容。葵啊，你看错我了。

我对葵，不论是和她结为朋友还是包容她做错的事，都是为了保持平静的一种平衡妥协。理智的人都会这么选择，但有时候他们不这么选，是因为感情左右了他们的选择。

抱着这种理性，我谨慎地处理着我和葵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