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米尼加蓝珀色情感

第64章 逃避

冬天,坐在河岸长堤的石椅上,我吃着热气腾腾的可乐饼。刚刚才品味过甜到发腻的草莓蛋糕,现在口腔里就被油腻洗掉了甜味。

“加蛋黄酱会好吃吗?”真手里的可乐饼加的是芥末酱油,她说这样可以有一种在吃鱼料理的味觉体验。


我直接把手中的可乐饼送到真嘴边,她娇羞地咬上了一口。


“果然还得是芥末酱油。”真嘟哝着,把她手中的可乐饼纸袋扯下来一些,凑到我跟前。


我也试了一口芥末酱油味的可乐饼,确实会有种在吃鱼料理的奇妙错觉,但要说哪个好吃,那我还是支持蛋黄酱。


离新年还有一周左右,我对新年却还没有具体的打算。去年前年大前年,都是真把我从被窝里拉起来去做新年参拜。今年如果没变数,大概还是这样。

但葵今年回国了,不知道她想怎么安排这次新年的行程。如果她也要拉我去怎么办?


我偷瞟了一眼真,她刚刚确实地对抗了葵,但那究竟是一瞬间的勇气,还是抉择后的觉悟?我在这种情况下又能对两人做些什么?再雨露均沾地糊弄下去,到时候也不好收场。


“黑井小姐她……”真吃完了可乐饼,把纸袋折好,放进塑料袋里。“回来之后有联系过友香吗?”


我看向真,她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我也不方便对她玩文字游戏了。“有。”


“这、这样。”真用手盖住脸,轻声自责道:“我都在问什么啊……真是……”


“真。”我觉得是时候把真相告诉真了,就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用严肃的口吻对她说道。“葵想和我复合。”


“啊……啊……”真的瞳仁中,我的倒影正在颤动。“好……不……那个,啊……就就是说,黑井……友香……呜——”


“别怕,慢慢说。”我安慰真道。


“友香,友香你是怎么想的?”真的问完这话还轻轻摇了头,似乎在恳求我做出否定的回答。


真,不要怨我。


“要是真没意见的话——”


“有意见。”




“……黑井小姐,好过分。”真握紧拳头,以一种我没有见过的气势说道。“到底这些年来,是谁在照顾友香关心友香啊,凭什么她想回来就回来,把我和友香当成什么了。”


……?


“我确实把黑井小姐当作憧憬的人看待,但现在事情涉及到友香了,就算是偶像,那也是我的敌人了。”真一鼓作气地把话说完,随后这股气势很快退潮下去。她可怜巴巴地望着我,可能希望我能给予她一些支持,哪怕只是话语上的。


“葵也没那么强。”我昧着良心说出这话,葵哪里仅仅是强,简直强到可怕的境地了。但现在不鼓励真,她好不容易积攒起的勇气就要流逝走了。“想扳倒她,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说个冷知识,概率为零的事件不一定是不可能事件。


“打、打败黑井小姐什么的……我可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真连忙摆手说道。明明她刚刚还硬气地称黑井葵为“敌人”。


我靠在石椅的椅背上,就算有多层衣料的缓冲,冰冷的石面还是留下了鲜明的触感。这时候要是手头有根烟,或许就有点像电影里的镜头:为爱这一永恒话题所困扰的两人,在香烟的烟雾缭绕中扶额叹息,最好这支烟还是万宝路经典款。可惜我不抽烟,也不想让真闻烟味。


良久,真开口试探我的意思。“友香是怎么想的呢?”


“啊……我吗?”我的手比作枪状,仿佛真的在食指与中指间夹了一支烟,再用大拇指揉了揉太阳穴。“我太自私了,我什么都想要……”


后半句是:“却谁都不喜欢。”这话对真而言,未免有些残酷了些,所以我不说。


还记得的Low Roar的《Don't Be So Serious》吗?有随身听的话,不妨在这里点出这首歌吧。


To understand and know…


明明正在处理麻烦的问题,脑子里却想着和当下场景配套的运镜和配曲,可能我还不能算是正常人吧。


接下来的两刻钟里,我们谁也没有说话,气氛越是这样凝重,我就越觉得这选曲正确且巧妙。但很快我就不专注这件事了,我去思考了另一件事。


正所谓,渴望被爱的人不会试图奴役自己的所爱①。如果我被人所爱,那么我应该要成为一个无法超越的存在,世界在爱我者眼里应以我为基础构成。但每每我沿着哲思寻迹至此时,总会因为自身构不成反射与立场反转而中断。要一个不懂情爱的人在内心深处探讨这些,那实在是太难了。


很难想象被情爱冲昏了头脑的人是怎么想的,要在这种一辈子的大事上下注,应该很难拿定才对。大汗淋漓,抓耳挠腮,费尽心思,把筹码分成好几份,还嫌不够保险。用颤巍巍的手押下赌注,祈祷爱神的转盘能绽露桃色。


但有的人偏不,他们敢顶着个“爱慕”的钢盔就开始横跨战场,在流弹四射的两条壕沟间飞奔,最后血淋淋地扑进对方的战壕里。我不忍要去思考,这也叫爱吗?哎,这样的事例难道少吗。从认识到结婚不到几个月的人,在现代的社会里大有人在。


葵、真、我。统统不属于上述的两种人。


葵的爱情观,相当具有“凝视”感,她以充满爱意的目光将我层层包裹,达成了某种控制欲的投射。比起等待转盘,她更要亲手摆定骰子。


当年我所说的,会因为我缺失感情而松动的锚点,会因为年华似水而褪色的激情,以严肃的说法来表达,即:不被觉醒者所接受的机械的爱。


我能给的全部的爱,是假货。这也是为什么我总觉得葵最终不会接受我。


真和我一样是世俗的人,她期望的爱情或许不需要任何哲理的话语来讨论,那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事情:和倾慕的对象厮守,相互支撑,取暖……


这些我好像能给她,只要她不深究我的爱意内核本质如何就好。


“友香。”真调整好了心态,对我说道。“你害怕去医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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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语出让•保罗•萨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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