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米尼加蓝珀色情感

第17章 真的家

“稍等一下,我把拖鞋拿过来给你。”真在玄关后的鞋柜里翻找了一会儿,取出了一双基本上崭新的拖鞋,“不合脚的话和我说哦?”


我试了试这双淡紫色的拖鞋,很好,没什么不适。


“怎么样?”真不断地打量我的脚,仿佛光是用看就能够得知我脚的舒适度。


“满分。”我说道。


“小真,是你在玄关吗?”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从里间传来。这声音听上去很沙哑,令人会去猜测它主人的健康状态。


“嗯,是我,妈妈。”真大声地回应道,就在她回应的时候,一个半头花白的妇女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我听真说过,她哥哥出生的时候,椎名妈妈就已经是高龄产妇;而椎名的哥哥又比真要大六岁,所以眼前阿姨的衰老态也就可以理解了。


“是同学吗?”很奇怪,我见她眼神好似透露出一些欣喜。


“阿姨好。”我向阿姨欠身问好,“我是星川友香。”


“谢谢你来陪小真玩。”阿姨像是在对小学生说话一样。也可能是顾及真的面子,她没有继续把想说的话说下去。


“友香,在客厅等我吧,我去厨房开工了。”椎名拿下挂在墙上的围裙,漂亮地把系带绑好。“桌上的零食随便吃。”


我来到客厅,电视上还在播着晨间剧一类的电视剧。电风扇轻轻地转动着,吹出的柔风把桌上的纸巾摇得微微晃动。


这个房间之外就是院子,我只能从房间里看到晾衣架。第一次来别人家里就到处乱走乱看是不礼貌的,于是我就忽视了院子的存在,专心地看那晨间剧。


和前任分手还不到一周,就跑到别人家里去,心安理得地坐在客厅里,等着吃别人做好的饭菜。在一般人的视角,我这种行为的恶劣程度,足够在校园论坛上流传的恶人名单上留名。


这么一想,我大概也算是个危险分子,因为我完全没有道德包袱。能遵纪守法地健康成长到今天而不是变成一个反社会疯子,看来我还是一个支持先天善恶论的实例。


葵在我和她提分手的当天就把联系方式全销除了,我现在无法得知她的情况。不过根据我的预测,事情的走向是这样的:失恋后的一到两周,她会很煎熬,也很痛苦。只要等过了这段情绪低谷,她就会把一切都恢复到正轨上去。唯独多了对我的一些憎恨,也就是所谓的“情结”,再经由时间的冲刷,就连这份憎恨也会被抹平消逝。


这套推演,我不敢做得太理想化,所以我没有去借鉴文艺作品,而是比对了四年来收集到的情侣分手后的反应做出如此推断。唯一的变量是,葵真的太敏感了。


世界上是不会有完美的人的。就连葵这种天才都还没办法做到尽善尽美。对外活动的时候,她永远保持着一种冷静端庄的姿态,不会有人知道她这副皮囊之下潜藏着混乱而不安的冲动。


我记得很清楚,在联谊会上有人冒犯了她,对她的作品做出了不公平的评价。葵当面一句怨言也没说,极其冷静地处理了这件事。事后,她愤恨地找到我,和我一起痛骂那个失礼的家伙长达一小时,这才让她重新舒缓下来。


葵和我其实本质上很是相似,我们都擅长用演技弥补自己的不足,只不过我们在性格上走向两种极端,所以才有了这样的冲突。我想,葵这么聪明的人,在冷静下来之后肯定可以理解我的做法。


看过一集晨间剧,我不得不起身走动走动了,否则我的注意力会不停周旋在和葵的事上。


我漫步到厨房去。厨房的门虚掩着,抽油烟机干净利落地把飘散在灶台前的油烟与蒸汽抽走。真围着花布围裙,熟练地在把什么东西切丝,菜刀撞击砧板的声音有序轻快地填充了厨房。


为了不吓到真,我在厨房的门上叩了两下。


真回头看我,手上的动作一点也没落下:“怎么了,饿了?”


她的脸上带着一种幸福的浅笑,似乎烹饪对她来说是一件趣事。


“嗯,循着香味过来了。”我走到厨房中,目光看向文火慢煮的陶锅。


“你是什么贪吃鬼妖精变的吗?”真欢快地向我开玩笑道,“好啦,等我把鱼做好就可以吃了。”


经过一个多月的接触,我已经摸清楚该如何与真相处了。


和葵交往的时候,因为她很强势,所以我就需要扮演弱势的一方,处处退让,把事情交给她来决策,这样她就会很满足;而和真相处则相反,她实际上很弱势,所以我就需要强势一点,让她能有依赖感。当然,我觉得更重要的是扶持真的自信。我尽力表现出包容,使真可以在和我相处的空间里伸展拳脚,畅所欲言。


“我可以在这里看你做饭吗?”我抱着学习的心态,向真问道。


她本来按着东西——现在看清楚了,那是胡萝卜——的手停了下来,把自己的侧发撩到耳后,随后继续忙着完成手头的活计:“嗯。友香想看就看吧。”


真轻松地把鱼剖开,清理掉内脏,挖下腮,去掉背鳍,冲干净血水后又用厨房纸擦干鱼的内部。她一共这样处理了三条鱼,轻车熟路。


“本来想买剥皮鱼的,但是今天去市场看了,都很小只。下次友香来的时候,就做剥皮鱼给友香吃吧。”真一面把手头的鲜鱼处理得嘎嘎作响,一面和我闲谈着。“剥皮鱼怎么做都好吃,想吃刺身也行。”


她甚至都想好我下次来做客的时候给我煮什么了。


“听着很不妙的名字。”我努力活跃着气氛,让真继续讲下去。


“因为这种鱼很好去皮。”真在锅里调配好汤汁,把处理好的鱼放下去煮,又在鱼上盖了一层厨房纸。“掀起一小块皮就能把整面皮都撕下来。”


“欸,要把厨房纸也煮入味吗?”


“怎么可能啊。”真走到我跟前,非常轻地用拳头碰了一下我的肩膀。我猜她本来是想像吐槽役那样打我一下,但是最后又怂了。“这样就不用把鱼翻面去煮了。”


我忽然就饿了,大概是闻到了煮鱼香气的缘故。这阵香气奇迹般地窜进我五脏六腑最深处,把我的肠胃一下就收买了。明明还没吃到嘴里,口舌就似乎触及到了那份鱼肉的甘甜。


在我还没到忍耐的极限前,我赶紧找个借口撤出厨房,回到客厅,试图看电视打发时间。然而,脑海里全然没有留给电视节目一星半点空间,全用来思考待会端上来的饭菜会有多美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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