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无标题

本帖最后由 faith 于 2012-4-11 06:22 编辑

After All We Have Done（完）

──……なのは！

有人在呼喚她的名字。

充滿焦慮的語調。

啊啊，請不要這麼擔心我。

想回應那道聲音，想消除其中憂愁。

因為知道那個人正忍耐著不能哭泣。

所以，即使腦袋疼得厲害，她還是努力伸長手，握緊溫暖而關懷的本源。

「……なのは！妳醒了嗎？！」

睜開眼，首先映入瞳底的，就是一片黃金色輝亮。

金的魔力，金的髮，在那雙紅眸中滿載著……金的心（Heart of Gold）。

太陽一般永不幻滅的光明。

「──Fate、ちゃん……」喉嚨跟頭部強烈疼痛，是使用過多魔力的後遺症。

「嗯、是我哦！なのは！」

啊……總算、笑了呢。

手輕貼那張臉頰。

美麗的，毫無傷跡，微笑的容顏。

放心了。

因為這個人笑了。

用手肘半撐起身體，意識與現實聯結，才發現所處環境的狀況。

なのは仍在神廟裡，平躺在地，周圍滿是崩解落下的碎屑。

──那是、石碑的……

Fate右手正往上撐開防護壁，左手放在なのは臂膀。

當不管如何輸入魔力都毫無反應的石碑，在歷經四天調查活動後突然發出巨響，並與神廟一同劇烈晃動，Fate如往常正待在這個地方，相信著無論なのは去到哪裡，都會找到方法回來他們身邊。

由於石碑突發異相恐有危險，她命其他人撤離神廟，獨留自己，就在這時，櫻色強光自石碑射出，她本能抬臂遮住眼簾，等光芒散去後，大家等待的人……なのは、已經躺在面前。

穿著陌生的白色制服，完好無缺地回來了。

「石碑……石碑怎麼會──」なのは看來仍十分虛弱，抓住Fate左臂的手也在顫抖，卻似乎不單單由於疲憊。

「我不知道。」回答時，石碑碎屑終於全都墜落在地，Fate解除防護壁，右手按住なのは的肩膀，以最溫柔語氣安撫她。「妳的出現跟石碑崩壞，幾乎是同時發生……有受傷嗎？」

なのは搖頭，咬著下唇。

立刻就明白了。

雖然不能透徹理解石碑復活的奇妙原理，但是，瞬間就能知道是誰做出這種事。

在另一個世界毀掉石碑，為了阻止兩個世界繼續聯繫。

“如果具備強大能力、存有惡意之人，去到妳的世界呢？”

如果將來再出現持有星辰之力的人。

如果將來有人利用Raising Heart的能力。

──妳為我們的世界而戰，這次就換我保護妳的世界吧──

彷彿能聽到堅定而心疼的誓言。

那個人一定是笑著這麼說。

一定是、直到最後，都漾開柔善笑容，給予なのは最真摯的祝福。

可是這樣一來──

「……笨蛋……」なのは忍不住哭了出聲，緊抱Fate，溼熱的臉枕著她的肩。「Fateちゃん是、大笨蛋……！」

──這樣一來，真的無法再見面了。

「哎……？」我做了什麼嗎？なのは的反應讓Fate慌張又疑惑。

已經痛哭失聲，都快呼不上空氣，卻還要一邊哭一邊罵Fateちゃん是笨蛋。

莫名所以的Fate，只能回抱懷裡女性，用更加柔和的嗓音安慰她。「なのは……」

輕輕拍撫她的背，雙臂擁緊失而復得的戀人。Fate任由她在懷中宣洩情緒，偶爾會嗯嗯地回應那毫無邏輯、哽咽的笨蛋罵聲，偶爾會呼喚她的名字，讓她知道，不論如何，自己都會在這裡陪伴她。

「──Fateさん！您沒事吧……啊！」神廟結束動盪後，Teana率先衝了進來，在門口目睹這離奇的一幕。

なのはさん……回來了？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哭得唏哩嘩啦，就像個小孩子。

「我們都沒事。」

Fate臉色微變，換了一張上官面具，立即拉開防護衣披風。

一片純白，隨環抱なのは的姿勢，為她遮住淚水和所有私人情緒，不被外界窺視。

「跟外頭隊員說，Stars隊長回來了。」

「啊……是！」Teana領受命令，也非常會察言觀色，知道該趕快離開。

Fate繼續抱緊なのは。

記憶中，なのは只有一次這麼痛哭過，就是在六課被襲、無法趕去Vivio身邊時。

但是，若詢問其他友人，特別是艾莉莎和鈴鹿，一定會有不同答案。

其實早就有許多次，年幼なのは看著某名朋友寄來的光碟，哭得難以自制。

許多次了。

為了Fate而哭是因為無法壓抑。

只在Fate面前哭泣，是因為終於可以……無須壓抑。

＊＊＊

儘管發生許多事，高町なのは仍是高町なのは。

在調整完情緒後，便想弄清自己離開時發生的事。

逃難到神廟底下的人們呢？

現場成員是不是都平安？

Vivio會不會很擔心？

對於種種疑問，Fate在護送她回六課檢查身體的直昇機上，詳實地盡數交代。

由於なのは因石碑異相而消失，他們當然不可能再隨意移動石碑，只好從神廟另一頭地底挖出隧道，讓底下避難者成功獲得救助。

現場成員們，包括事件發生時最近的Teana，都沒受傷。

Vivio的話……Fate在安靜幾秒後，繼續說，她告訴Vivio，なのは媽媽和Fate媽媽要比預期晚一點才能回去。Vivio點頭，說自己會乖乖的，不會給艾娜さん和Zafiraさん添麻煩，所以媽媽們也要一起有精神地回來。

「……對那孩子真是抱歉。」なのは嘆了沉沉一口氣，背靠向機艙，歉疚地閉起眼。「我……老是毀約。」

Fate握住她放在大腿的左手。「但是，只要妳能安全回去，Vivio仍會比誰都開心。」

「──是我們。」右手疊在給予自己安慰的手背，なのは微笑地朝Fate說：「なのは媽媽和Fate媽媽，都要一起……安全地回Vivio身邊。」

「是呢，說得沒錯。」Fate也笑了，眼底的朱紅色，並不會讓人聯想到鮮血之類的影像，而是熱切無比的情愛。

──然後就是，報告消失的真相。

なのは嚐試向疾風和Fate訴說，卻發現很難將那麼多事化成言語，所以身體檢查結束後，與Vivio在醫護室克難卻幸福地吃完早餐，她決定把經歷的事件打成報告。

等報告書完成，なのは又在醫護病床睡著了。

而這次她醒來時，第一眼仍是看到那片金黃色的景象。

「……Fateちゃん？」なのは揉著眼睛，想要坐起身，Fate便熟稔地攙扶她的背，自己也坐在床舖旁。

「我看完妳的報告了。」

沉穩低柔的語氣，與那雙凝視而來的眼神，全讓人想要親近。

所以，なのは沒有克制所望，攬抱Fate腰際，臉頰躺在她肩上。「……妳看東西總是這麼快。」

「執務官訓練。」Fate輕輕而笑，なのは能感覺到撫順髮絲的掌心，溫暖舒服，讓她想再次閉眼睡去。「……對不起，在妳面對那些事時，我沒有陪在妳身邊。」

「妳一直與我同在，Fateちゃん。」なのは的鼻尖埋入頸間，聞到熟悉淺香。「是因為想著妳，想著Vivio，想著大家……我才有勇氣站起來──我才會更想、為那個世界的你們做些事。」

「那麼，讓我至少為另一件事道歉。」Fate苦笑。「儘管我能體會那個世界的我……我們，想要再見妳一面的心情，但即使如此，我們仍沒資格把妳拉入那個漩渦。」

「……我覺得，這一定是最讓我心痛的事。」暫離懷抱，なのは抬起頭，注視這張完好精緻的面容。「那個世界的妳，也是這樣跟我道歉。只是想再見朋友一面，只是想跟朋友好好道別……明明是絕不會有錯、一個小小的願望，卻要為這份思念自責懺悔。」

以為是過於軟弱，才會有難以啟齒的心願。

那個人不論何時，都會把別人的幸福放在自身之前。

就連愛著Vivio，也因為身為除去高町なのは的兇手，不敢接受對方回贈的感情。

なのは希望終有一天，在那個人用生命愛著所有人的同時，能夠自豪地攤開手臂，收下大家對她的愛。

這或許也是星星的願望之一。

把心埋葬在無名墓碑裡，把靈魂遺棄在僅僅50公尺的那段走廊。

唯有想為他人奮戰的意志留了下來，純粹的目標，想為世界帶來和平。

真的是堅強而勇敢的人。

可是，單單愛著他人並不夠，只是單方付出絕不可能幸福。

需要學習，如何接受別人給予的回饋。

需要學習，如何感受他人回應的愛。

需要學習放自己一條生路。

「──なのは。」Fate傾前，額頭輕靠なのは，低語：「人與人相遇才會產生願望與羈絆，我相信……妳在那個世界遇到的人們，都會再次體驗這句話，然後，攜手走向不辜負此次相遇的未來。」

即使無法再見。

仍舊知道，我們都正為同樣未來而努力。

「因為，我就是這麼想的。」Fate瞇眼一笑，柔和溫雅，卻又帶著稚氣憨直。

なのは不禁噗哧笑了，只是看著這樣的笑容，心情就會變好。

兩人相視而笑，彼此凝望對方含笑戀慕的眼瞳。

最後，Fate低下頭，想讓唇瓣與那對微笑弧度相合。

「──不行。」可是，なのは居然緊急用掌心擋在唇與唇之間。

Fate楞楞地眨著眼睛。

「我……吃完午餐後就睡著了，沒有刷牙。」垂下頭，囁嚅解釋，暈紅臉頰就像被栗紅的髮染上色彩。「會、會有口臭！不能親！」

「なのは，我不介意。」Fate莞爾笑看她，想到這個人總是衝動一來想親就親，自己要做同樣的事她卻在意許多，實在有點無奈，但也覺得非常可愛。

「我……介意。」堅持己見，只因為再怎麼遲鈍，少女心仍是少女心。

「好吧。」於是，Fate改為吻了她眉間。

なのは微闔起眼，眼睫毛撫過對方肌膚。

就算只是簡單的額前kiss，也已經覺得很幸福。

這就是在付出情愛後，也樂意接受他人的愛，最好的證明。

她想要相信Fateちゃん的話。

總有一天，即使自己看不到那天來臨，那個人也一定會有同樣未來。

到時候，會是在晴天朗朗的藍空下嗎？

如果是就好了。

Fate T. Harlaown的笑容，在藍空下看來最美麗了。

＊＊＊

隔日，疾風展開一場討論なのは報告內容的會議。

根據那個世界的八神中將所言，王戒被發現地區，在他們世界並不存在，王戒是否也一樣呢？不管如何還是得追查下去，那種聽來就皺眉的殘破世界，雖然這麼說很抱歉，但是，只要有一個就夠多了。

之後，なのは就被長官趕回宿舍。

“妳的身體還沒調養完畢，今天就先這樣吧，回去多陪陪Vivio。”疾風說，而這次なのは並沒像以往一樣推拒，因為她也想要有多點時間跟Vivio在一起。

等走回宿舍，一打開房門，立刻聽到東西摔碎在地的巨響。

「Vivio──！」趕緊跑去廚房查看，發現孩子慌亂地站在撒了滿地的熱湯殘渣前。「這、怎麼了？」

「唔……對不起。」Vivio懊惱地解釋：「Vivio聽說媽媽快回來了，想要給媽媽喝口熱湯休息……可是、又撒倒了……」

「比起這種事──」なのは蹲在女兒面前，抬起她的雙臂檢查，語氣難掩驚惶。「有燙傷嗎？」

「沒有。」搖頭。

なのは放心地吐出大氣。

Vivio的雙臂依然是稚嫩無暇，使她想起那個世界的孩子。

當時出戰，對上克勞索斯的船艦，一眼就看出敵軍旗幟圖騰，與Vivio右臂的燙傷一模一樣。

瞬間，腦內一片空白。

內心狂湧的怒意讓她忘記自己做過什麼，等回神時，那個人……Fate二佐，已把她帶到戰場一角的遮蔽處，大聲說著要她冷靜下來，要保留魔力開啟回家的路。

──我真是、讓好多好多的人擔心啊。

なのは嘆息，無言地抱住Vivio。

「媽媽……？」

「Vivio，謝謝妳這麼照顧媽媽。」吻了那淡金色的小小顆頭。「真的很謝謝妳哦。」

Vivio欣喜地回抱媽媽，堅決保證：「下次Vivio一定會好好拿著！不會再掉了！」

なのは笑著點頭。

「……呃、這是怎麼回事？」忽然，身後傳來Fateちゃん的聲音。

「Fate媽媽！」Vivio跑到另一個媽媽面前，拉住她的手。「疾風姊姊也讓Fate媽媽下班了嗎？」

「嗯，是啊。」Fate摸摸孩子的頭，仍對廚房地板的慘烈狀態有點疑惑。

「Vivio為了熱湯給我喝，不小心打翻了呢，我來收拾一下吧。」なのは邊說邊去拿抹布和清潔物品。

「對不起，媽媽……」Vivio忍不住又道歉一次。

「沒關係的，Vivio，但是下次真的要更小心哦，不要燙傷了。」

「嗯，好～～」

等なのは清乾淨地板，Fate已經不知何時為Vivio換上嶄新的可愛洋裙，一大一小的金色人影在門口等著。「なのは，我們去外面吃飯吧？」

「去外面？去六課外嗎？」

「對，好久沒去外面吃飯了，難得我們都被疾風強迫休假半天……」Fate低頭笑望那雙期待的異色瞳。「Vivio也說，一直很想吃上次昴提過的巨無霸冰淇淋。」

「嘿嘿，Fate媽媽也很想吃Teanaさん說過的那家甜點店哦！Vivio知道！」

「嘛……如果能順道去的話，也不錯。」

「這次是甜食之旅嗎？」なのは洗完手後，加入那兩個口味太過相近的家人。「正餐怎麼辦？我可不想連午餐都是甜食。」

「隨便就可以了。」

「Fateちゃん、正餐反而隨便對教育孩子太差了！」

「唔……」真心話不小心跑了出來，Fate慚愧地搔搔臉頰。「那なのは有什麼建議嗎？」

「我想想看……」

Fate與なのは一起牽起Vivio的手。

三人邊討論午餐邊走出宿舍。

她們的背影，在即將結束的六課任務中，會留在每個見過的人心裡。

＊＊＊

利莫里亞號艦長辦公室內，一名穿著黑色制服、留著栗色中長髮的女性，把加了相框的照片，掛在本來懸掛某件大衣的牆上。

照片上的他們，意氣風發，笑容燦爛。

「──嗯，妳覺得怎樣？」兩手插腰，滿意地欣賞。

「我覺得，疾風さん乾脆複製兩百張，送給艦上每個人。」

後頭傳來一道小孩聲音，悶悶的，有點彆扭。

疾風轉頭看去，朝那張生悶氣的小臉，調侃地說：「妳只是在嫉妒，なのはちゃん把照片送給我，而不是妳。」

「我才沒嫉妒！」鼓起雙頰，這名身穿黑色制服的孩子，正是Vivio。「我只是不明白為什麼會是送疾風さん，明明我才是女兒……！」

「瞧，那就是嫉妒。」

「才沒有！」

「這樣吧。」戲弄小孩也覺得夠了，疾風說：「只要Vivio多來我艦上，我就會讓妳看照片。」

「真的？」

「真的。」

「呣……」Vivio皺著短短的眉，思考起乾脆配屬到疾風さん這邊的提案。

最近前線戰爭少了些，總局所招募的魔導師新血也都訓練完畢能夠作戰，普羅米修斯號的艦長──她的Fate媽媽──便越來越不需要把她派至戰場。

有時Vivio會覺得，Fate媽媽是不是有點過保護了呢？

但是，疾風さん曾笑著說，那樣才是真正的Fateちゃん啊。

想到這裡，艦長室大門不受宣告被打開了，一名黑色人影驚慌地跑進來。「疾風──！」

「哦，Fateちゃん，怎麼了？」

「還問我怎麼了……明明是妳寄了寫著“超急件！再不來找我，世界要滅亡了！”的訊息啊。」來者正是Fate，看向站在桌旁的孩子。「Vivio也在……？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疾風最後一眼看了照片，之後站離牆壁，走到Fate面前。「也沒什麼，我只是要邀請妳跟Vivio一起去吃飯。」

「……這是、世界會滅亡的急事嗎？」

「當然了，每個人要是不好好吃飯，世界不就滅亡了嗎？」

「妳這個人……」Fate撫著眉間，嘆道：「這麼輕鬆可以嗎，明天我們就要上軍事法庭了。」

沒錯，在“恢復原狀的高町なのは出戰”後，如她們預料，總局與聖王教會等組織的質疑和責備洶湧而來，但是，那場精彩地宛若祭典的勝利，確實讓普羅米修斯號聯合前線部隊，接二連三在短期間內奪回多數領地，進而招募到更多願意上戰場的隊員。

有好處有壞處。世間事就是這樣，如此而已。

現在就是她們要面臨後果的時候。

不過，明明是受調查的身份，卻還能如此悠閒自由，總局的態度已經很清楚了。所以疾風其實一點也不擔心受審的事，倒是要給外界一點面子，近期內不能做太過誇張的亂來行為，才想趁今日邀Fate和Vivio去吃飯。

接下來要解決的問題，不只是這件而已，還有預期內會接踵而來的行政麻煩。

到時大概也沒時間好好聚在一起了。

「明天上法庭，跟今天吃飯有什麼關係？」疾風拍拍Fate的肩。「反正妳們都來了，就吃點東西再回去吧。我好久沒到外面世界了，都快忘記被太陽光照射是什麼滋味呢。」

Fate無可奈何地點頭，牽起Vivio的手。「那麼今天這頓妳要請客，我要吃有巧克力蛋糕甜點的那家店。」

「喂……那是不是有點太高級了啊？」

「我也要吃！巧克力蛋糕！」Vivio舉起手，驚喜地歡呼。「疾風さん、謝謝！」

蛤……？真是狡猾啊，Fateちゃん！疾風瞪了那個揚起淺笑的人一眼。

算了算了，這時就要展現大人氣度。

「好吧，蛋糕還是什麼的都好。」疾風走到Vivio身側，自然地牽起她另一隻手。「當是慶祝Vivio 11歲生日。」

「嗯、謝謝妳，疾風さん！」

三人一同走出辦公室。

兩個大人，牽著一名小孩，邊討論中餐計畫，這個畫面……是不是很久很久以前，曾在哪個地方、哪個世界裡見過呢？

或許吧。

或許，當多年之後，已經不會有人記得相同景像。

但這份相似的溫暖，一定能持續傳達下去，直至兩個世界終有交集的未來。

＊＊＊

在海鳴市濱海公園墓地旁，一個老人放下鮮花，望著被花束擁簇，幾乎要看不到名字的墓碑。

他不知道站了多久，潮汐和海風讓人感到太舒適，實在不想離開。

直到──

「──爺爺！」十歲的孫子從後方跑來，他轉過身，親切地笑著。「爸爸說要回去了哦。」

「啊，好，我們走吧。」

趁連續假日，從米德契爾達來到第97管理世界做家族旅遊，也到了該回家的時候。

「爺爺，這是誰的墳墓？」

「是一個很久以前的人。」

「很久以前？」

「在爺爺年輕的時候，世界曾有一場戰爭……學校有教過吧？」

「嗯嗯！因為王戒什麼的……」

「這個人，就是當時的敵軍大將。」

「哎？！那、那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來祭拜啊？好多花束哦！」

「因為這個人在最後，重新為我們踏上戰場。」老人牽著孫子的手，緩慢走出墓園。「在後續調查和民間訪問時，這個人的朋友們都說，作為管理局局員和魔導師，這個人奮戰過、犧牲過，雖然也曾墮落，也曾傷害許多人，但是……最後一次，為和平而飛翔的心，不該被再度誤解。」

「大家都相信嗎？」

「有相信的人，也有不相信的人──直至今日仍是如此。」

「爺爺是相信的人吧，不然就不會特別來獻上花束了。」

「爺爺不得不相信，因為爺爺能夠與你的奶奶結婚、迎接你的爸爸、與你在這個世界相遇……都是因為有那個人。因為，爺爺做的錯事，獲得那個人的原諒。」

“──我知道，失去的人不可能再回來身邊。”那時，金髮的二佐，一身黑衣，站在他面前，溫和地說：“但是，你將來還會跟許多人相遇，把握這個機會，讓每一次相遇都存在意義吧，坦恩曹長。”

讓每一次相遇都有意義。

老人喃喃唸著，思緒回到那個已經結束很久，艱苦的年代。

無可否認，那是一段充滿仇恨和征戰的日子，卻也處處有著關懷和溫柔，以及，深信和平終會到來、並為此而堅持的人們。

突然。

強風飛過頭部，老人在反射性護住孫子後，愕然地抬頭看著。

一名小學生的女孩子，抱著另一個女孩飛至前方，卻又折返回來。

「對、對不起！因為上學快遲到了、所以……真的很對不起！」飛在空中的女孩，睜著漂亮紅眸不斷道歉，她懷中同齡的少女也強調地附合，栗紅色髮絲在晴天下透著淺光。

第97管理世界從那場戰爭爆發時，開始接受魔法教育和文化，聽說近一代出現了許多具備優秀魔導才能的孩子，這麼小年紀就會飛在天空，將來一定很不得了。

老人要她們多小心，笑望著兩道身影飛離。

“昨晚練習魔法太過頭，抱歉呢……現在飛不起來了。”

“沒關係，交給我吧。”

細微羞澀的談話聲，在海風中飄盪。

既是走在魔法道路上的朋友，也是生命中相互扶持的夥伴。

不管在哪個世界，一定都有著這樣的人們。

──墓園裡滿地花束──

那個名字，今日，被愛所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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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Heart of Gold意為『金心』，形容一個人善良溫柔，就像有著『金子一樣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