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无标题

本帖最后由 faith 于 2012-5-26 02:23 编辑

Regrets of Love（完）

海濱公園旁，紅磚色沿海散步走道，一名坐在輪椅的老婦人，獨自望著藍海發呆，思索下一本書要寫什麼主題。

這時，海風吹來，米白色遮陽帽被風帶走，落在白浪浮沈的海面，並逐漸漂流至遠處。

老婦人轉了下眼睛，吐出大氣。

都說過海邊風很大，所以不想戴帽子了，但過保護的丈夫深怕她被曬傷，甚至聯合孫子一起請求……真是太陰險了！

無可奈何，老婦人仰躺輪椅椅背，閉眼繼續思考下本書的內容。

「──那個……不好意思，這位老婆婆？」

突然，聽到耳旁傳來小女孩的聲音。

有些靦腆、和氣的語調。

她睜開眼，不知何時身邊已站著兩個年約十歲的孩子，而那名出聲呼喚的女孩，留著一頭絲絹般的薄金色長髮，站在她身旁的孩子，則是同樣穿著白色制服的少女，藍空似的蒼色瞳晶亮有神，一看就比金髮那孩子更活潑大方。

「對不起，請問這是您的帽子嗎？」金髮少女把溼透的遮陽帽遞來面前。「剛才飛在天空時，看到它落在海面上。」

「啊啊、這的確是我的，謝謝妳們。」老婦人感激地收下。「小姐們會飛，是魔導師嗎？」

「是的！」略矮一些、栗紅色頭髮的少女，笑咪咪地回答，朝氣開朗的神容，讓人忍不住想跟她一起笑。「不過勉強只能算是見習生呢，今年暑假才要去米德契爾達的短期訓練校受訓。」

「哦？真了不起啊，小姐一個人去嗎？」

「是跟朋友一起哦。」呢哈哈地笑了，像隻滿足的小貓咪，少女拉拉那名文靜的金髮朋友。「雖然覺得有點害怕，但跟朋友在一起就一定不要緊了。」

金髮孩子朝她微微一笑，頰邊泛著羞澀暈紅，臉蛋很小，五官如洋娃娃精緻。

老婦人輕柔地說：「不用擔心，米德契爾達是很友善的地方，短期訓練校裡也有各式各樣有趣的孩子，小姐們絕對會交到更多朋友。」

「老婆婆，難道您也在訓練校學習過嗎？」金髮的女孩偏頭問著，頗為好奇。

「沒錯，我也曾是一名魔導師，而且米德契爾達就是我的故鄉。今天是趁長期休假，一家人來地球旅行的。」

嘩～～！兩名少女騷動起來，興奮地問米德契爾達是怎樣的世界，訓練校會有什麼課題，還有跟米德式魔法不同的其他術式怎麼練成……求知慾太過旺盛，讓老婦人苦笑地不知從何處開始回話。

她們交談了一會兒，栗髮少女晃著兩根小辮子，驀地大叫：「啊、不好了！學校要遲到了！」

「啊啊、對、對！」她金髮的友人看來非常慌張，急忙彎腰致歉。「對、對不起，跟您聊天真的很開心，謝謝您告訴我們這麼多事情！」

「要飛去學校嗎？小心點哦。」

「我們會的，老婆婆，Bye bye～～」栗髮少女笑著揮手，短短的手指，小小的掌心，再過不久就會長成能牽起有難者、給予眾人幫助的魔導師之手了。

老婦人看著她們站在濱海柵欄前，討論的對話流進耳裡。

“我覺得魔力恢復一些，應該可以自己飛了。”

“真的可以嗎……不會太勉強嗎？”

“嗯嗯！不要緊哦，這樣也會比較快到學校。”

“唔……那、那至少牽著我的手，免得中途掉下去。”

“真是愛操心呢……”

“因為某人總是很愛逞強。”

關心與熟稔的鬥嘴，相識一笑後、手牽著手的兩名少女，飛向天空。

白色制服的身影，就像海邊飛翔而過的白鳥。

老婦人想起了，在這個世界某個國度中，曾有《比翼之鳥》的傳說。

幻想種的生物，一目一翼的鳥，只有跟彼此相連才能飛翔。

日本稱其為《極樂鳥》。

因為，只要兩翼在一起，不管飛到哪裡都是天堂。

「……艾瑪？」熟悉叫喚從身後傳來，她轉過頭，看向讓孫子去買冰淇淋、自己慢步走來的丈夫。「帽子怎麼濕了？」

「被風吹到海裡了，幸好有兩名小小的魔導師幫我撿回來。」

「是這樣啊，太好了。」丈夫憨厚地笑著。

──沒錯。

老婦人的名字是艾瑪‧達姆克，嫁人前的母方姓氏為羅蘭莉亞。

「對了，妳剛才在看什麼？」

「在看小鳥。」

丈夫露出不解的神情，但已經習慣妻子的奇怪，所以又笑了笑。

艾瑪握住他的大手，回以一笑。

──回到我身邊吧，我會讓妳恢復本來樣貌──

很多年之後，不再是青澀少女的艾瑪，總會不時想起這句話。

高町なのは對Harlaown艦長的執著，被大多數人認為是對強力魔導師的招降，但當艾瑪官階越高、所能接觸的機密影像資訊越多後，她不得不重新斟酌其中的真相。

每一次戰場相遇，每一次在血與火中對峙，高町なのは都會對艦長這麼說。

回來我身邊。

這整件事矛盾之處在於，艦長和管理局這方，原本才是不惜付出龐大代價、也要把Ace of Ace救回來的人，但事實上，高町なのは發出“希望能在一起”宣言的次數卻是最多。

她說，回來我身邊吧，讓我變成更強的人。

那是否表示，高町なのは已經知道，受王戒控制後缺少了認知中的堅強呢？只有Harlaown艦長待在身邊，她才能尋回當年讓某個9歲小女孩踏上魔導師之路的勇氣。

想變得比現在更強。為此，需要某個人。

只有Fate T. Harlaown才能讓她想起──真正的自己。

即使結果並非如此，但那一定是……高町なのは的心願吧。

可是，艦長一次次拒絕她。

比起她的願望，艦長選擇了其他更多人、屬於這個世界的願望。

“拜託妳、拜託妳了……請妳一定要平安無事……”

那日艦長對高町なのは的哀求，至今想起仍能讓艾瑪胸口發疼。付出了那麼多、背叛了朋友的期盼、把最想保護的孩子送上戰場，最後艦長得到的，只是日漸沉痛的愧疚。

然而。

艾瑪記得，高町なのは曾說，每個人手中都具備力量。

所以她相信，即使艱難，即使連呼吸都感到痛苦，艦長也一定能慢慢地、擊潰悲傷的命運。

「……坦恩，在墓園裡看到了什麼？」丈夫推著她的輪椅走出公園，艾瑪迎向海風，喜歡這樣的味道。

「很多花束。那個人……現在，被很多人愛著。」

「可惜那些愛裡都存在遺憾。」

無法解救她。無法幫助她。

只能看她往黑暗沉淪。

就連最後為他們而戰，也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被重視。

「正因為有遺憾，才更明白，不能讓其他人也有相同感受。他們……你們，不就是為此而奮戰的嗎？」

艾瑪沉默地點了頭。

在某場戰事中，她遭受嚴重創傷，雙腿再也無法行走，Linker Core受損衰退，失去魔導師的資格。在療養醫院裡，與某名寡言的青年相遇，兩人日後成為情侶，青年告訴她，原本隸屬利莫里亞號船艦，因為做錯事，被懲罰到這間醫院當義工。不過，處罰日期結束後，他選擇繼續留在這裡，盡己所能，為前線夥伴安撫受傷的身心。

“用我的生命，讓每一次相遇都有意義──以前某位我尊敬的長官，曾如此說過。”青年用這句話向艾瑪求婚。“與妳的相遇，證明我這條生命走上了對的路。”

「所以……妳想到明天的終戰紀念日，要對全次元世界發表什麼祝詞了嗎？」

「這個啊……」艾瑪嘆口氣。覺得異常麻煩。「我不能只是說，下年紀念日就別再邀請我演講嗎？連續五年了，我已經把台詞都說完了。」

「沒辦法。」丈夫笑道：「他們就是想聽妳說話。」

終於，想聽她說的話。

艾瑪揚起思緒複雜的笑。

戰爭結束後，發生許多始料未及的事。

少女時期，艾瑪想過自己22歲時會是什麼樣子，也祈禱過22歲之後會是沒有戰爭的和平之日，但她絕對想不到，人生最無能為力的難題，會在戰後全部引爆。

宣佈戰爭終結的第二年，普羅米修斯號退役，不知是誰突發奇想提議，與其銷毀普羅米修斯號，不如保留它原始型貌，轉為歷史美術館，提供平民理解戰時的狀況，也能讓後代學者有更精確的研究標的。

Harlaown艦長答應了。她要求管理局將“船艦美術館”設在第97管理世界中一個名叫日本的東方小島，確切座標位於海鳴市的濱海公園。

沒錯，就是艾瑪今日所在之處。

幾十年來，作為戰時武力象徵，為世界迎來和平的黑色戰艦，靜靜立在海上，就像依然守護著這裡，向所有對它的歷史感興趣的人敞開大門。

然而，這艘船艦的艦長，卻不知消失到何方。

戰後第三年，參與重建任務的Harlaown艦長，突然被撤換下來，進行長達八個月的調查和審訊。

她在戰時做的事，她犯下的錯誤，她不按管理局法律執行的手段，全在這段期間被長官們審查、被同僚質疑。最後，運用Harlaown家和朋友們的關係，這起針對艦長個人的司法調查，被掩蓋在符合行政效率的塵埃中。

她在外的名聲沒有受損，也沒受軍法處分，但是……Harlaown艦長被迫辭職。

無論Lanceter一尉怎麼說……不、現在是Lanceter提督了，不管Lanceter提督如何反對，艦長去意已決，對所有責任全由她一人扛下、免除副官仕途受挫這件事，艦長已感到心滿意足。

從那之後，艾瑪再也沒見過艦長。

不過，每次將新書親自送到八神幕僚長家中時，會遇到橙色頭髮的狼型使魔，所以艾瑪知道，就算相隔遙遠，艦長仍活在世界的某個地方。而且，每年她的生日，會收到至今已傳承到第三代的翠屋生日蛋糕，卡片上的字跡，過去時常幫Lanceter提督處理行政工作的艾瑪，不可能認不出。

總會寫著“謝謝妳為她做的事”。

所以艾瑪知道，這個人一定是艦長。

無獨有偶的是，戰後，她跟艦長分享了類似命運。

自己書寫的書籍，先是被大部分人責罵，被許多人怨恨，但多年經過，不知是誰開始，研究起艾瑪書中那些爭議角色的事蹟。

他們接觸艾瑪，想知道更詳細的事，一個接一個，有越來越多人提起高町なのは時，不再只是盲目的恨意。加上管理局的八神幕僚長，對於每個想研究高町なのは、所提出的紀錄映像申請要求，幾乎都會答應，使與敵軍大將不同一面的高町教導官形象，漸漸流傳到其他世界。

於是艾瑪從被辱罵的地位，變成今日受邀到管理局為終戰紀念日演講的“名作家”。

──艦長也是。

當年被迫辭職的她，現在局內卻有許多聲音要求能聘請她回來，希望能借助她的智慧和經驗，為管理局與各次元世界再盡一份心力。

想到這裡，艾瑪鄙夷地搖頭。

人，總是自顧自說著自私的話。

有很多人事物，一旦決心離開，就不會再回來了。

當然，也有很多人只是喜歡到處走走看看，然後會帶著滿滿的新奇故事回到朋友身邊。

例如Vivioさん。

戰爭結束，已經成年的Vivioさん，與艦長一同辭退管理局局員身份，背著背包，說要去各世界旅行。

有時是間隔一年、有時是三年，Vivioさん會突然出現在艾瑪家門前，漾著愜意爽朗的笑。

最初是跟艾瑪的兒子玩耍，最後，也變成孫子最喜歡的“無血緣關係的親戚”。

「……我想到下一本書要寫什麼了。」

「要寫什麼？」

「就寫一本愛情故事。」丈夫哈哈大笑，艾瑪投給他一個白眼。「我可以寫愛情故事，我曾經也是非常少女的。」

「妳當然可以。」丈夫明智地不跟她爭論。「妳打算寫怎樣的愛情故事？」

「不知道，大概會有一個很俗爛的Happy Ending。」

兩個相扶相持的朋友，歷經重重考驗，永不放棄堅強的心，才能在彼此眼中發現愛的真諦。

類似這樣的故事。

偶爾讀完後，不也會心情很好嗎？

＊＊＊

湖邊木屋裡，一名金髮的女性走了出來。

今天有許多事得辦。

村裡的誰跟誰爭吵不休，需要她當公證人。

城裡的商業訴訟不公平，需要她重新上訴。

行政區中發生武裝暴動，需要她安撫或鎮壓。

每天都有許多事要辦。

但是，一天結束後，她會回到那間神廟。

整理環境，或者只是坐著看些書。

夜裡的星辰陪伴她。

所以她也決定，安祥地陪伴星辰。

「有點遲了，大家一定等不及。」女性拿出金色三角形魔導儀，低聲說：「要走了哦，Bardiche。」

“Yes, Sir.”

下一秒，蒼藍色天空，黃金光束如流星劃過。

金色鬢髮遮蔽了燒傷的臉龐。

以前曾有一個人，始終衷心地誇獎她如何美麗。

與這個人再見的日子還有很久很久。

所以那日到來前，要盡力向他人伸出援手，讓世界的悲傷一點一滴消逝。

如此一來，就能笑著對那個人說，已經看到最美麗的地方。

──因為我回到了妳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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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我知道正文結束後，大家都認為那兩個小女孩是NF轉世之類的，我也不反對大家這麼想

但寫到這裡，與其轉世什麼的，我還是認為作為象徵意義比較好

Fate與Nanoha見面的日子還有很久很久，但她願意以更正向的心渡過每一天

我認為這才是六課Nanoha去到那個世界後、帶給Fate二佐最好的禮物

謝謝各位看到這裡^q^

PS: 船艦變成美術館，是用美國某部科幻劇Voyager的梗

不過現實世界很多古老的火車和軍機，也的確因為歷史價值而被當成美術館一份子，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