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无标题

本帖最后由 faith 于 2012-7-12 16:31 编辑

Wolf at the Door（9）

時空管理局衛星軌道監禁所，接近米德時間的傍晚，來了一名罕見人物。

兩名所方人員在接待時楞了一下，互看一眼，但還是併攏雙腳、抬手敬禮。

「──八神二佐，下午好。」

初次來到的八神二佐，點頭後便走過他們身旁，淡淡指示：「帶我去Jail Scaglietti的牢房。」

「啊？啊……是！請往這裡走，二佐閣下。」

等來到監禁所處室，透過觀察螢幕與禁錮力場，八神二佐看著那名坐在牆邊的男子，從牢房裡望不到外面動靜。

「那個……請問，八神二佐為什麼會來這裡？」

「我不能來嗎？」年輕的二佐閣下冷硬地回問，使兩名人員面露惶恐之色。

她是當初被視為封印不可、太古遺產闇之書的擁有者，更是領導地面部隊阻止搖籃事件的魔導騎士，縱使總局高階長官對她的評論始終褒貶不一，但八神疾風這個名字足以使某些人畏懼也是事實──她持有的力量，她的官階，她身後那群SS級魔導師集團。

「不、不……我的意思是，這個……一直以來，都是T.Harlaown執務官來面會該名人犯，所以……」

「情況改變了。總局要求秘密偵訊Jail Scaglietti，我是來提交他的。」

「是這樣啊……那、那麼，總局的文件在？」

「秘密偵訊這句話你們不懂嗎？」八神二佐瞪著他們，尖銳視線和仍舊稚嫩的少女音調，反而更強調出整體的陰寒形象。「總局文件會在之後送達，現在先把人交給我。」

「可是，二佐閣下，沒有文件的話──」

「你們打算違抗我的命令嗎？還是需要我把“請你們回家”的文件送到所長辦公室？」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區區的尉官人員也不敢多言，只好照著長官的話將犯人拘提出來，並一路隨八神二佐走到監禁所飛船停靠區。

之所以將重犯關押在這裡，除了以精密儀器控管之外，便是從軌道衛星仍需飛船行駛一段距離，才能到達最近星球的傳送點，所以即使人犯脫逃也將被困在此處，無路可去。

但現在，一架標有六課所屬字樣的小型飛船，就停在前方。

「你先上去吧。」八神二佐朝雙手被束縛的Jail Scaglietti這麼說。

「啊、等、請等一下！二佐閣下！怎麼能讓他一個人──」

Jail Scaglietti沉默不語地踏上飛船，八神疾風則轉過身，掌心向兩名人員發出一擊昏迷的震彈魔法，手環因此從袖內滑出。

「……已經解決了嗎？」

之後，拋下被擊昏的人員，八神二佐走入飛船，看到Jail Scaglietti就站在船艙角落等候。

「啊，不能讓他們回去報備或詢問呢。」管理局最仕途優異的二佐，坐在操控台前，啟動電腦控制飛船的程式。

雖然直接殺掉最省事，但畢竟他們的目的在於迅速離開，要是幹得太過火因此惹來關注，就得不償失了。Doctor既已被救出，將來想對管理局怎麼做都可以，就先緩緩吧。

飛船升空，邁向遼闊宇宙，目標是稍遠些的邊境星球，先蟄伏一段時間再移動次元位置。

「妳做得很好。」Jail Scaglietti說：「我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

佔據八神疾風身體的那個人，一手壓著椅背，轉過椅子面向他，輕浮地笑道：「還是老樣子的Doctor啊，不放心把事交給別人去辦。但請您放心，一切都很順利。」

「告訴我，妳的步驟是什麼？我要檢查妳的流程，以免比預定時間更快露出馬腳。」

「真是的……」那個人厭煩地搔搔頭，把當初威脅賽雷斯、與Fate交換身體、回到六課後進行資料銷毀與洩密的操作、再搶走六課最高執行長官的身體和飛船等事，一一詳盡地說了一遍。

Jail Scaglietti看來似乎很滿意。「妳很能幹，光是制服Fate執務官這點就該給妳褒獎。」

「哼，要我說的話，Doctor您口中那個Project F也沒什麼了不起。確實身體機能比常人加倍優秀，照著鏡子看自己感覺也挺不錯的，但弱點一大堆啊，小孩子一在她面前裝可憐，她就心疼得要命，哪來這麼多母愛啊？真是有毛病～」

「這就是Fate執務官，她只想著幫助別人，捨己獻身──管理局人員最好的行為典範。」

“疾風”哼聲譏笑。「這個典範現在可不知道怎麼了，丟下那麼可愛的未婚妻……真是悲慘的人生。」

「是呢。」Jail Scaglietti接著她的話：「妳剛才並沒提到她如今的下落。」

「因為我也不知道她在哪裡嘛～」擺擺手，“疾風”毫不在意地聳肩。「不如說，死了才是幸運，畢竟毒癮發作可是生不如死，以那個脆弱肉體的承受度來看，不出幾次就會發瘋。」

「──毒癮？」第一次，面無表情的Jail Scaglietti，臉上洩漏出驚訝與……憤怒。

“疾風”注意到了，楞住幾秒後，神情大變地站起身。「喂、你這傢伙該不會──！」

『不准動！』

不知從何處發出，一道嬌嫩的孩子氣嗓音響起，“疾風”的身體頓時無法動彈。

她愕然地看著，自己胸口裡居然緩慢浮出一個小小身影。

白**導衣，水藍色的髮，那個小小的女孩出現後，便對“疾風”四肢施以捆綁魔法，將她整個人往後封鎖在椅上，並義正詞嚴地痛罵：「再多一秒都不能忍了，不准妳這個卑劣匪類再佔用我主人的身體！」

「妳──貝爾卡的融合騎？！從何時開始──」“疾風”咬牙想發動魔法，卻發覺Linker Core被以不知名術法從體內凍結了。這也是小傢伙搞出的把戲嗎？

「打從一開始我就在妳……不、在我的主人體內了。吾等融合騎與魔導騎士八神疾風是一心同體的關係，當然，妳的罪行我也聽得一清二楚。束手就縛吧，惡人！」

「琳曹長……本來她就已經被妳綁住了。」Jail Scaglietti苦笑地提醒，走到操控台前，改變電腦設定，試圖將飛船開回監禁所。

「哼！」飛在天空的小琳，雙手插腰，一臉不滿。「若不是怕傷害疾風ちゃん的身體，我還要綁得更緊更重一點！就把從なのはさん那裡學來的禁錮魔法，全都用在妳身上，壞人！」

眼見大勢已去，“疾風”也不再掙扎了，只是瞪著那個Jail Scaglietti問：「──你又是誰？」

「和妳一樣，我也是假的。」設定完返回航道後，“Jail Scaglietti”轉頭面對她，橘橙色的魔法光浮現周圍，搖籃事件主謀的犯人，變成一名神色肅穆的少女。「妳我不是初次見面了，假的Fateさん。」

「……原來如此。」“疾風”翻了個白眼，看向天花板大吐口氣。「嘛、算了。反正不是全然失敗，你們的Fateさん現在也是罪犯了。」

『──這可是一點也不好笑的笑話。』

驀然，飛船通訊螢幕顯示影像，其上的人有著一張、米德契爾達雜誌介紹常見的面容。

浸染明月的黃金長髮，深紅清澈的雙眸，就像她在總局持有的異名，奪人視線的金色閃光。

不過，這位身穿執務官制服、五官精緻端正的女性，頭部突兀地纏繞紗布，原本就比常人縈白的肌膚，現在更顯出病態的虛弱蒼白。

「疾風ちゃん，妳沒事嗎？」小琳關心地問，小手碰著螢幕，就像想藉此撫慰主人的創傷。

『我沒事，Fate隊長的頭比想像中硬多了，一個咖啡杯不算什麼。』有著Fate外表的疾風，先是微笑地安撫小琳，之後才看向佔據自己身體的人，繼續說：『妳藉由Fate執務官權限所做的事──洩漏機密、銷毀證據，並意圖嫁禍給Fate執務官的違法行為──全是徒勞無功。』

妳是假的，妳所看到的那些資料也是假的。

當妳將機密證據洩漏給不知名的他者後，便啟動了Fate執務官安置好的病毒，總局早已尋線前去逮捕那些與你們有關的嫌犯。

『Fate執務官多年經驗所保存的證據資料，妳以為是妳這種外行人隨隨便便就能破解的嗎？』那個人聽完後，無言以對的呆楞神情，讓疾風嘆了口氣。『真是的，看著自己的臉擺出那種愚蠢模樣，真不愉快。』

不再理會身份還有待查清的六課侵入者，她轉而看向Teana和小琳。

『辛苦兩位了，妳們做得很好。我已經聯絡過監禁所和傳送站，把Jail Scaglietti遣返後，妳們就可以直接回六課了。』

「「了解，部隊長！」」

“那個人”睜大眼睛看向角落，現在那裡才出現昏倒在地的Jail Scaglietti，明明之前是沒有的啊？

難道是……幻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

沒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事情得從被強行交換身體的疾風，自醫護室醒來那刻說起。

「……好痛……」她睜開眼時，覺得腦內有雷電嗶哩嗶哩地竄過，頭暈目眩。

真倒楣……早知道會這樣，就不拿咖啡杯砸Fateちゃん了。

「妳醒了？」

熟悉的清澄嗓音，但比往昔都低了些，透來一股讓人必須吞口水鎮靜內心的威沉感。

疾風看向站在病床旁的女性，對方的連身裙襯托本人多年鍛鍊後、毫無贅肉而飽含女人味的凹凸身段。

「なのはちゃん──！等、等等！這個是能解釋的！」發現自己正被櫻色的魔法束縛捆綁在床，疾風用著耳旁聽來極不習慣的低柔聲音道：「我不是、不是Fateちゃん！」

「這個我已經知道了。」なのは的神色看不出情緒端倪，語氣也十分平淡。「聽說妳在辦公室襲擊六課部隊長，Fateちゃん不會做出這種事。」

「啊？」疾風楞了一下，改口說：「呃……那我剛才講錯了，我不是“不是Fateちゃん”，應該說“我不是那個侵入者”，我是疾風哦！八神疾風！」

なのは沒有回應，沉靜凝視她。

於是疾風更強烈地傳達真實。「是真的！妳聽，這個關西腔！米德契爾達沒有我這樣的腔調吧！」

「腔調可以改變。」なのは雙手環胸，瞇起的蒼色瞳清明卻嚴厲。「就連疾風ちゃん，在特別緊張嚴肅的時候，關西腔也會幾乎聽不出來。」

「哎？我是這樣嗎？」完全沒發現自己有這個習慣。疾風愕然想著，之後才搖搖頭，繼續保證：「不不不！這不是重點！總之、我真的是八神疾風，我可以證明！」

「怎麼證明？」

「這個……」事發突然，一時半刻也想不出好方法，而且肩膀和胸部被捆綁得好痛，疾風顧不上面子地請求：「能不能先把我鬆綁？Fateちゃん的胸部太大了，我覺得肩膀好痠，而且好痛！明明脂肪這麼多卻這麼痛、太讓人驚訝了！下次我一定會更溫柔摸她胸部的，我向妳保證，絕不會再弄痛Fateちゃん了！」

比起釐清真實身份，反而信誓旦旦地承諾了莫名其妙的事。

なのは忍不住閉起眼，深深嘆息，等她睜開眼後，臉上已流露苦惱的淺笑。「不管發生何事，我希望妳都不會改變這樣的自己……疾風ちゃん。」

「唔──？なのはちゃん相信我了嗎？我……好像、還沒證明呢……」

「已經夠了，那種事。」

那種事？疾風挑起眉，なのはちゃん的口吻也太輕描淡寫了。

她的戀人、她的未婚妻、她將來的新娘子，現在體內住著別人，卻能這麼冷靜以對……。

「辦公室的事讓我有些介意，所以──」なのは邊說邊點開螢幕，疾風看到毫無所覺的“自己”，走在廊上前往傳送室的樣子。「稍微監視一陣子這位部隊長，她的行為果然很可疑。」

「監視……」疾風覺得這個事實比互換身體更讓人啞口無言。「什、什麼時候，なのはちゃん居然在我身邊裝了這東西？」

「我負責部隊長的安危，這是最基本的吧？」教導官理所當然地回答。

疾風想要吐槽她，但現在沒有閒工夫了。「總之，先把我鬆開吧。」

解除拘束後，她按著發疼的頭，坐在床邊一起觀察被監視者的動靜，一邊聽著なのは報告先前所探查到關於此人的違法罪行。

「怎麼辦，要進行逮捕嗎？」她的Stars分隊長，用比平常更低沉的音調發問。

疾風思索著。

為了弄懂Fate奇怪的原因，在辦公室裡順勢和對方起舞，原本以為可能是如王戒那樣受人控制、或者根本是假冒者罷了，但沒想到居然會是交換身體。

這樣一來，再不把犯人抓回來逼問Fate下落，她的朋友便將一直處於危機中。

由於不清楚詳細狀況，就算只是慢一秒，都可能會導致Fateちゃん的處境加倍危險。

但是──

“如果我將來再做出傷害朋友的決定……”

「不，先看她要做什麼，想去哪裡。」疾風答：「能擁有那種道具，意圖銷毀搖籃事件與內務調查的資料，而且──最先就瞄準Fateちゃん下手……」

必須先把她的目的弄清楚。

疾風說明從Teana那裡聽來的事，なのは點了頭，沒有反對長官決定。「明白了，我會遵照妳的命令。事實上，這個影像我早就同步給Teana，要她跟蹤侵入者伺機行動，所以也不用過於擔心。」

「為什麼派Teana？」

「那孩子是最後陪著Fate隊長的人，發生這種事，她一定想要補償。況且，此事攸關八神二佐、Fate執務官的名聲，在控制現場之前，不能輕易走漏風聲，以免對方有所警覺。」

疾風贊同地說：「嗯，我也已經讓小琳待在我身體裡，若有萬一發生，小琳會停止魔力核和肉體運作。」

握緊拳頭，慚愧神情浮現臉龐。

「關於Fateちゃん──」

「搜尋Fate隊長這件事，希望能交給我去辦，部隊長。」なのは平靜地開口：「可以的話，請現在就允許我行動，我先去探訪賽雷斯下落，等從侵入者那裡獲得更確切情報後，再麻煩您通知我。」

「……啊，當然了。」疾風不知道還有什麼能說。「就這麼辦吧，なのは隊長。」

「那麼，請您多休息。」なのは敬禮過後，轉身就要走離醫護室。

「慢著！」疾風下意識離開床舖，踏上地板，小腿傳來的刺痛讓她冷抽口氣。

なのは立刻回到身邊，攙扶起她。「抱歉，忘記跟妳說，Fateちゃん的小腿也受傷了，請多保重。」

疾風這時注意到，なのはちゃん左手並沒戴著戒指，她握住她的手，震驚地問：「なのはちゃん、妳的戒指呢？」

皺起眉頭，一瞬閃過的哀傷情緒被迅速壓下，なのは有些強硬地把自己的手從疾風……不、從“Fate那隻手中”抽回。「──拔下了。」

「我當然看得出拔下了！但、到底是怎麼回事？」想起先前聯絡時看到的畫面，疾風更是激動地抬起雙手，抓住なのは的肩膀。「那個人……用Fateちゃん的身體對妳做了什麼嗎？」

なのは低下頭，沒有回話，但若疾風能看到她的表情，就會知道她正努力壓抑某種本能衝動，那讓她的嘴唇甚至因抿緊而發白。

「なのはちゃん，」疾風抱住她，關切地說：「如果妳被傷害了、就告訴我，我一定會──」

我會保護妳。

在這個擁抱裡，在這雙臂膀中，聽到了這樣充滿感情的誓言。

Fateちゃん的擁抱。Fateちゃん的臂膀。Fateちゃん的聲音。

但眼前人並不是Fateちゃん。

──只要能給妳溫柔，只要能支持妳的夢想，是不是我都無所謂吧──

本來如此美好的一切，本來是最喜歡的聲音，現在全都變質。

心裡似乎只剩下那些答不出的問題。

那些譏諷殘酷，卻使她動搖甚深、極感愧疚的問題。

なのは真的受不了了。

「……對不起，這種事以後再說。」推開對方，中斷了安慰和關懷，沒有看向那雙曾讓自己迷醉其中的紅眸。「我先走了。」

結果，疾風只能坐回病床，無法阻止那堅毅地挺直、卻孤獨地使人不忍目睹的背影離開。

……糟糕了。

疾風自言自語。

Fateちゃん，妳不會是為了要逃避今晚的“見父母”晚宴，才搞出這麼大的事吧？

可愛的未婚妻很傷心哦。

明明是比誰都最喜歡妳，那名女性的內心正在流淚哦。

當年把妳拉離深淵的人，現在也需要妳為她這麼做了。

──但妳在哪裡呢？

「疾風……！」忽然，病房門打開，一個精神百倍、此時卻滿臉擔憂的紅髮女孩衝了進來。「妳沒事吧？頭很痛嗎？身體呢？還好嗎？」

「Vita。」疾風微笑了。一看到她，心口鬱悶瞬間消去不少。「我沒事。」

彎下腰，像往常在家一樣，把Vita抱了起來，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

不過，總覺得Vita變小好多。

「嗚哇！疾、疾風！」Vita脹紅著臉，兩腳挾住疾風腰際以免掉落，上半身卻盡量遠離。

「怎麼了？不喜歡被我抱抱了嗎？」疾風很需要抱著這孩子，治癒一下心底的種種愁緒。

「不是！但……但是！」別過頭，Vita彆扭地說：「現在先不要了，因為疾風不是在自己身體裡。」

她抬起疾風的右手，兩人大小相差甚遠的掌心輕貼。

「這是Testarossa的手，不是疾風的。」

「但裡面還是我哦。」

「我知道。」Vita依然很不高興，不如說，變得更不悅了。「這不是疾風該待的地方，把那傢伙抓回來後，我一定要讓她好看！」

不是我該待的地方。

疾風拍拍Vita的頭安撫，一面琢磨。

なのはちゃん也是這種感覺嗎？

果然，看著這樣的Fateちゃん，心裡會過於難受吧。

否則就不能解釋，なのはちゃん剛才逃走似的模樣。

Ace of Ace。

逃走。

這是不應該被放在同一個句子裡的觀念。

過去從未發生。

而現在，也不可能發生……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