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无标题
本帖最后由 faith 于 2012-5-25 12:37 编辑
果然寫長了,所以改成5,上章的4上也直接變成4
下章是後日談^q^
然後回覆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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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rets of Love(5)
那天晚上,艾瑪想著在艦橋外與高町なのは的對話,加上近日來自身的經歷與觀察,讓她怎樣都難以釋懷,最後決定去Lanceter一尉寢室找上官談談。Commander既然希望能有人聽聽他們心中的“なのはさん”,她應該就會歡迎抱持相關疑問的艾瑪。
可是,深夜將近一點,Lanceter一尉還是沒回到寢室。艾瑪在門外等了一陣子後,忍不住點開螢幕,要主控中心的人空智能電腦搜尋對方目前位置,而船艦電腦冰冷平板的回覆是:『Commander Lanceter is now correctly in the Captain’s quarters.』
在艦長寢室?這麼晚了?
難道……艾瑪紅起臉,想到大家謠傳的那些事。
──嘛、算了,下次有機會再問吧。
雖是這麼打算,仍繼續等了半小時才離開。
就在這時,Lanceter一尉從走廊轉角出現,艾瑪隨即立正站好:「Commander!」
「艾瑪……?怎麼了?」
「唔……」怎麼辦,Lanceter一尉看來十分疲倦。艾瑪猶豫著,小聲答:「有點、有點關於高町一尉的疑問,所以想找Commander談談,但──」
「那就進來吧。」一尉輸入密碼,艙房打開,先一步走入。
艾瑪跟了進去,急忙說:「那個、Commander,您一定很累了,不如等下次吧?不好意思這麼晚還打擾您……」
「下次?」Lanceter一尉解開制服外套,隨手放在沙發,語氣平平淡淡,就像在談論平凡無奇的雜誌話題。「準備工作完成,再兩天就要與克勞索斯開戰,今晚過後,我不知道是否還有“下次”機會可以給妳。」
心底嗑噔一聲,艾瑪猛然想起,對了、一尉負責潛入敵軍主艦隊破壞與壓制行動,能否成功端看外頭戰場局勢,是變故最高的危險任務。
「坐下吧。妳想知道什麼?」
「這、這個──」艾瑪緊張地坐在對面沙發,十指在大腿上交握。「自從上次您提過高町一尉的事情後,我……我稍微做了點調查。」
「調查?」皺起眉,Lanceter雙手環胸。
「啊、那、那個,應該說是……找一些認識高町一尉的人,談談……對、對不起,私自做了這種事……」
Lanceter一尉點頭表示理解。「不要害怕,艾瑪,我沒生氣。」
「真、真的嗎?」
「倒不如說,這本來就是我命令妳守衛なのはさん,能至少每天一次跟她用餐的目的。」一尉揚起淺笑,淡色眼珠裡有著暖意。「能讓妳對なのはさん的事好奇,進而尋找不同的真相──我依然記得當年只有14歲的妳,已是個相當敏銳的優秀記者。」
「謝、謝謝您的讚美。」艾瑪格外驚喜,誠惶誠恐地抿唇一笑。
「我也對因為我們的無能,讓像妳一樣的人不能做最喜歡的事,必須來到這個地方,感到抱歉。」
「不是這樣的,Commander!來到普羅米修斯號、來到您的身邊,為和平盡一份心力……這就是我想做的事。」
Lanceter一尉是在想著什麼呢?笑容淡去,恢復平日慣見的無表情,但眼神比先前更柔和。她把兩手放在大腿旁,坐直身體,說話聲昂揚有勁。「──所以,妳的問題是?」
「啊、是!是這樣的,我……」艾瑪紅著臉,囁嚅:「這是個很無聊的問題,但我就是無法不想它……那些認識過去高町一尉的人,曾有部份人說,以前局員間流傳著高町一尉和艦長是……戀人。」
淡橙色的眉毛挑起,Lanceter平靜地反問:「就像我跟艦長的謠言、也像妳跟艦長的謠言?」
艾瑪的臉更紅了。「對不起,我知道這真的是很蠢的問題……」
「算了,反正也沒什麼可隱瞞。」Lanceter一尉揮揮手。「雖然評論長官私事非我所好,但也難怪妳會在意──艦長跟なのはさん並不是戀人。」
「啊……這麼說、果然只是朋友了?」
「倒也不是。」
「咦?對不起,Commander,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那兩個人──Fateさん和なのはさん──從來就不是戀人,但也絕不只是朋友。」Lanceter一尉思索片刻,繼續說:「事實上,兩人因為職務不同,大多數時間都分隔遙遠。但只要妳見過那兩人相處的樣子,妳就會知道,為何每當提起其中一人時,我們都會聯想到另一個人。」
「嗯……我好像有點明白了。」
艾瑪憶起僅有一次、那天晚上所見的艦長和高町一尉。
的確有某種奇妙氛圍散佈在四周,她們看對方的眼神,聆聽對方說話的神情,乃至於呼吸氣息和每一個舉止,都讓人強烈感受到某種屬於她們的獨特語言,構築成只有她們兩人的世界。
啊、就像在影像紀錄裡看到的那段對話。
──回來我身邊──
這份渴望就是答案。
「今天──」艾瑪忽然想說這件事,想告訴Lanceter一尉,或是任何願意聽她說話的人。「高町一尉說,經過治療,她的記憶變得模糊,這就為什麼……她感覺就像,根本不記得自己是惡人的原因嗎?」
Lanceter一尉靜靜審視艾瑪,讓人不由得慌張。「我對治療過程並不清楚,但なのはさん這麼說的話,也不無可能。」
「但是,」鼓起勇氣,艾瑪堅持地道:「如果她不記得曾犯下的惡行,她加入作戰的贖罪方式就沒有意義──她不能體會我們是用怎樣心情,看著她繼續飛在天空。」
「真的沒有意義嗎?」Commander大膽地挑戰她的認知。「我們總是很輕易把毫無意義這種話說出口,因為我們沒有見過別人為此努力的樣子,但這次……這次大家能親眼目睹那個人為我們加入戰爭──」
「──這場由她親手製造的戰爭。」
「她不是罪魁禍首。なのはさん是受王戒控制,她沒有選擇。」
「但……」艾瑪很難相信,戰爭被延長得太久,所到之處的悲傷被累積得太多,已經很難相信敵人沒有選擇,很難聽進敵人也可能是無辜的、這種話。「我只是希望……她能至少記得,所以能夠……能夠向我們解釋,給我們一個理由。」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讓人連憎恨她都找不到立場。
「希望。」Lanceter一尉忽然笑了,澀然的弧度。「一直以來,我們都把希望放在なのはさん身上,不管她是好人或壞人,她似乎都該永遠讓我們有所期待──這真是件可笑的事。」
站起身,艾瑪看著敬愛的長官把外套掛在牆上,背對她的橙色長髮散在肩後,神似Harlaown艦長的背影。Lanceter一尉很適合穿黑色制服,而那位艦長,恐怕自身就處於黑暗裡。
「這次,所有人都將看到なのはさん為我們而戰的模樣。屆時,艾瑪……妳再告訴我,她的贖罪是否有絲毫意義。」
***
然後。
作戰開始了。
高町二尉領導第一批武裝隊員出動後,第二十分鐘,金與櫻色的光輝也劃過戰場天空。
艾瑪站在艦橋角落,看著前方大螢幕與每個小螢幕傳來的戰鬥影像,祈禱每一名隊員都能平安歸艦。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敵方主艦從次元空間駛出,打算一舉殲滅這些名聞遐邇的魔導師,讓全次元世界再次震撼於他們的名字。
敵軍旗幟在天幕飄揚。
艾瑪睜大眼睛,不可置信,而艦橋每個人也騷動起來。
高町なのは並沒按照計畫配合艦長行動,眨眼間櫻色砲擊從四面八方朝主艦隊掃射,威力驚人,但也亂來地近乎愚蠢。
到底怎麼回事……?
那不是平日裡無論被怎樣無理對待,都能保持冷靜態度的高町一尉。
雖然與她相處時間不久,但艾瑪從沒見過那種失控的──
──啊、不,艾瑪想到了。
曾見過一次。
高町なのは受王戒控制時,曾有一次也露出這種殺伐無赦的表情,進行了讓人難以理解的行動。
那是還在短期訓練校的事。
Lanceter一尉受邀來當講師,主題是《撤退與救援》,讓底下學生看了一份堪稱機密的影像紀錄。
某場戰事裡,Harlaown艦長接受友軍臨時增援的請求,親自帶隊參與讓傷者和平民從戰場撤退的任務,但由於資源和武裝人數不足,又要同時兼顧移動緩慢的平民,艦長陷入了緊迫危機。
偏偏,她的對手是只有她才能應付的人──高町なのは。
就在纏鬥中,艦長忽略敵軍某名魔導師的偷襲,就算勉強躲過主要攻擊,左手腕還是連皮帶骨一起被砍了下來。
血腥和疼痛,就算不在當場,也足夠讓每個學生臉色蒼白、低低驚呼了。
之後,很迅速的,Lanceter一尉和三名武裝隊員包圍艦長加以保護,那名偷襲成功的魔導師被逼退,不得不回到另一方、大將高町なのは身邊。
誰也沒料到接下來會見到的事。
魔導師來不及向指揮官邀功,頸部以上的頭顱就被瞬間轟爛。
櫻色的魔力光粒子,與那個缺乏頭部的身體,一起墜落地面。
“A head for a hand.(一顆頭換一隻手)”
聲音透過螢幕傳出,艾瑪從沒聽過如此冰冷卻威儀的音調。
接著,高町なのは喊了“撤退”,敵軍隊員在愕然僵硬後,遵循長官指示,盡數飛離。
沒人明白她那麼做的理由,但每個人都能感覺到那使骨頭顫慄的憤怒。
“大部分人相信,高町教導官……高町なのは這麼做的理由,是警告部下不可私自行動,不可在戰場上見獵心喜。”Lanceter一尉簡單說明,但艾瑪當時存有懷疑,也覺得那位橙髮的一尉,只是用了大家能接受的解釋帶過而已。
撤退之後,進行回收戰場被敵軍拋下的可用武器、搜尋傷者、清點死亡人數、確認死者身份等作業。Lanceter一尉說到,隊員在那裡發現Harlaown艦長被砍下的斷腕。
“為什麼會知道那是Harlaown二佐的手呢?”有學生問。
Lanceter一尉回答:“因為我們艦長戴著朋友送的幸運手環。”
這是地球──第97管理世界──某個流傳在日本女學生之間的習俗。用可愛鮮艷的細繩,一段一段編織成手環,贈送給朋友或家人,祝福他們想做的事可以順利成功。
非常女孩子氣的浪漫風俗。
戴著手環,多年來拚命戰鬥,甚至不惜殺掉友人的Harlaown艦長,每次見到腕中的心意,一定都會感到勇氣百倍吧。
……現在想起來。
艾瑪握緊拳頭,望著螢幕裡的高町なのは被艦長抓住手臂,飛速離開主戰場。
現在想起來,送那手環的人也許就是……。
作為朋友的贈禮。
充滿祝福的心願。
在編織時,投入最純粹的感情。
只是一心一意想著,對方能夠喜歡就好。
「──艦長要求登艦!」
「需要治療嗎?」
通訊官聽著密碼訊息,回答:「艦長說與高町一尉只是回來討論策略,馬上就會再回歸原始位置,所以現在不需要陪同人員。」
「明白了,立即開啟座艙門,Team Alpha進行艙門附近的掩護!」
「了解!」
聽到這裡,艾瑪轉身跑出艦橋,快步前往出擊用座艙室。
不是因為被命令,而是出於自己的關心,她擔心著艦長,也……擔心那個與相處印象不同的高町なのは。
匆忙跑入座艙室時,那兩人剛從艦外飛入,似乎沒注意到站在另一邊角落的艾瑪。
「──妳到底在想什麼?!」艦長抓緊高町なのは的右臂,把她推往牆壁,強力箝制她的行動,無視從左肩滴下手背的鮮血,正悄悄染紅白**導衣。「不要浪費魔力,我不是說過很多遍嗎?妳還有更重要的責任!」
「那些旗幟……!」高町なのは掙扎著,咬牙切齒的神態,怒意騰騰。「是Vivio手臂上的傷痕!為什麼妳沒告訴我?!」
「請妳冷靜點!」
「妳明知道我在這裡就一定會看到!妳明知道──!」低斥的指責,有著呼吸急促的哽咽,高町なのは全身因憤怒而震顫,魔導器的金屬和彈夾系統,也在手中斷斷續續發出不穩定的鏮啷聲。「──為什麼、為什麼妳總是不告訴我……!為什麼妳總要用隱瞞來保護我?為什麼……!」
質問的聲音,再也忍不住哭泣情緒,真相洩漏無遺。
「……對不起。」艾瑪看到了,艦長伸長手臂,把因不甘心和痛苦而落淚的人抱入懷裡。但是,她的表情比流淚的人更心痛,愧疚地無法自處。「對不起……一直都、不能真正地保護妳,對不起……」
全是我的錯。
艦長緊緊抱著高町なのは,白色身影融在漆黑懷中,金的長髮如簾幕流蘇,溫柔地遮蔽兩人,把她們跟這個世界的一切隔開。
就像……艾瑪在影像紀錄裡看到的那樣。
只是這次沒有一攤血水,沒有不再動彈的魔導師。
「……Vivio那時一定很疼,一定在喊著我的名字。」高町なのは抬起右手,指尖抓緊黑色的手臂衣袖,臉埋在肩前低泣。「結果、我也是一樣,也是會在瞬間就……失控的人……」
「妳不是,不是的!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所以拜託妳了……」艦長喃喃說著,像是給予上天的禱告,又像是賦予自己的誓言:「拜託妳,拜託妳……請妳一定要平安無事……」
高町なのは沒有再說話,艦長那近似卑憐的請求,卻不斷迴響座艙室。
艾瑪捂住嘴巴,悄聲退開來到廊上。
她知道那個人很不一樣,而這段對話更證實猜測。
高町二尉手臂的傷痕,與敵方旗幟圖騰重疊,為了這件事,差點失去理智的高町なのは。
在艦長懷裡,為無能保護孩子而哭泣的高町なのは。
以及,聽著艦長的道歉,只能用沉默擁抱來安慰她的……高町なのは。
這份“不一樣”究竟是什麼,艾瑪想像不出,但她明白了。
忘記過去罪衍而為的贖罪、沒有意義──不能再對Lanceter一尉這麼說。
為了他們,為了和平,為了艦長的請求。
抹去淚水,那道再次飛入戰場的白色姿影,本身就是希望的意義。
***
……沒有再回來。
高町なのは那隆重到讓許多人不滿的葬禮結束後,某天,Harlaown艦長把一些船員召喚到會議室。
成員們是很特殊的構成,除了艾瑪以外,有艦橋軍官、機械室和安全部門的隊員,甚至還有餐廳裡做出美味炒麵的廚師和服務人員。
艦長一一叫了眾人的名字,並把手中那疊信一封一封遞給他們。
「高町教導官留給你們的信。」艦長說:「她認為用書寫傳達心情,會比傳送電腦訊息更慎重。」
──原來如此。艾瑪恍然察覺,站在會議室裡這些人,都是那段短暫時間中、高町なのは日常活動會接觸的對象。
她直到深夜才把信件打開。
字跡與那身純白制服相同,乾淨而整齊。高町なのは在信裡感謝艾瑪的陪伴和守衛,也為自己說的話三番兩次惹她不高興而道歉,最後則表明基於好奇,找出了艾瑪以前參與過的報導和社論,誠實地寫下看完後的感想。
艾瑪讀完書信,淚珠滾落眼眶。
“找到真正想做的事,全力全開去做吧!”
什麼啊、這像老師一樣的叮嚀與期許。
教育的天職,根本變成高町なのは壞習慣的藉口了。
這些眼淚,不是為曾經的惡人死去而悲傷。
是為過去某位她來不及認識的前輩而遺憾。
艾瑪知道,其他人收到的信也一定寫著感激與關愛。即使那些人不一定會在乎,甚至可能覺得被污辱,但──
她笑著拭去淚水,收好信件。
──這個世上,第一位想聽高町なのは說話的人,是自己。
艾瑪‧羅蘭莉亞自豪於這個事實。
接下來每一天,戰爭仍舊持續。
在Lanceter一尉的訓練下,艾瑪數度踏入戰場,參與實際戰鬥活動。
當她發現自己早已過了22歲,這場把全次元世界捲入的戰爭也宣佈終結。
第五年的終戰紀念日,她把勳章獎牌放入盒子,收到書櫃最深處。
開始聯絡以前普羅米修斯號的隊員。
接觸了好多年前機動六課的成員。
訪問重新集結的戰技教導隊老前輩。
這些關於高町なのは的過去資料,包括自己在戰時的所見所聞,全被整理成書,獲得當時已官拜《總合幕僚長》的八神疾風一等上將幫忙,於三年後正式發行。
最初幾年,艾瑪被大部分人責罵,收到的回饋訊息全是仇恨郵件,出門往往必須喬裝打扮,才不會被人認出而遭受危險。
一切只因為書裡那幾頁。與艾瑪一同生活在艦上,關於高町なのは的描述。
他們無法接受她把惡魔形容得像個人類──會因關心而憂愁,會為自己不被需要而沮喪,卻又因此而加倍努力──最後也為背負傷痛的孩子,險些失去理智。
是人。
是母親。
是摯愛的朋友。
是戰場上竭盡心血,為夥伴開拓前進道路的王牌魔導師。
大家眼中的惡中之惡亦有如此一面。
所以只有一個人也好。
請、稍微聽聽她想說的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