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无标题
本帖最后由 faith 于 2012-7-7 18:42 编辑
Wolf At the Door(5)
臨時收到去102管理世界與Fateさん巡視重建進度的任務,Teana把手邊工作丟給快要哭的昴後,便連忙趕去傳送站。雖然那位說話總是溫溫雅雅、態度總是親親切切的上官交代,慢慢來就好,不要急,但怎麼說Teana都不可能有膽量讓長官久等。
終於,來到102管理世界,踏出為移動方便而由六課臨時增建的傳送點,四周有幾名維持運作的人員,除此之外就是一望無際的原野和森林,再過去靠近神廟──なのはさん先前從她眼前消失的地方──就有一片遼闊的沙漠和峽谷。這顆星球的地形相當奇怪,Teana一邊想著這些事,一邊用視線找尋Fateさん的身影。
並不擔心自己找不到那個人。
就算把Fateさん放到一萬名民眾裡,那位閣下還是能脫穎而出,所謂不凡的人或許就是這樣,不僅外貌拔群而已,關於Fateさん身上有股奇妙的寧靜氣質,讓連與她合作將近一年的六課成員,即使天天都能見到她,也會在某個時間點、某個心旌搖曳的瞬間,便呆呆地望著她發愣。
因此,在なのはさん與Fateさん的戀人關係確定後,局員之間傳佈著某些絕不能讓當事人聽到的笑話。
內容大約是與Fate隊長同住一室甚久的なのは隊長,居然能忍到最近才出手,不愧是擁有不屈意志的Ace of Ace。或是、從9歲就瞄準Fate隊長把她一砲打下來,守候到現在的なのは隊長總算也開花結果了……之類。
無論如何,當那兩人成為情侶的消息傳遍六課與總局後,大家都是一副“這樣所有事都能解釋了”的反應。雖是有些失禮的想法,但Teana偶爾也覺得,兩位隊長對自身幸福的鈍感恐怕也非凡人等級。
不過,這也是她們使人尊敬之處。為他人著想的心情佔了將近全部,唯有如此也才會覺得快樂,Teana不認為自己能成為那樣的人,但就算只能走著稍微類似的腳步,她想這也足以影響許多事吧。
「──Fateさん!」
想著這些事時,發現已換上魔導防護衣的長官就站在管理局專用的吉普車旁。
午後涼風吹拂著金髮與白色披風,陽光下的Fateさん看來比任何人都白皙透明。
不論見過這名女性多少次,每次都像初次相遇般,總會驚豔於她脫俗的美感。
……那些不該讓本人聽到的笑話,或許意外地隱含真實。
Teana心想,十年來極近距離的相處,高興時會抱著這個人,難過時也會獲得這個人無保留的擁抱和安慰──結果拖到現在才成事的なのはさん,到底在想什麼,實在難以理解。
Vivio被綁走的隔天晚上,她為了詢問接下來的安排而去尋找兩位隊長,就在地面部隊大樓樓頂,看到晨日把公事處理得有條不紊的なのはさん,居然在無人得見的私底下、在Fateさん的懷裡──懊悔與自責,不安地哭泣著──直至現在,那時無意撞見的畫面偶爾仍會浮現腦海。
Ace of Ace的弱點與最大支柱,就是那位緊擁著她,如最溫暖的金色光輝、靜靜守護她的人。
雖然Teana不怎麼了解戀愛那類的事,但這並不礙於倍覺感動的心。
「Teana……抱歉,臨時編派妳來這裡。」Fateさん歉然地說:「打亂妳下午的預定計畫了嗎?」
「不、不,請別這麼說。」這位長官不分階級的客氣,有時讓人覺得分外緊張。「下午只是些文書工作而已,況且なのはさん要我陪Fateさん來這裡,一定有她的用意。」
畢竟──Teana小聲地說──我是前鋒隊員裡唯一知道,なのはさん消失四天是怎麼回事的人。
「是呢。」Fate淺淺一笑,沒有多說什麼。他們並沒把詳細的事件內容告訴Teana,但這孩子本來就很聰明,一些大方向的事她會自己弄懂的。「我也得感謝妳,謝謝妳幫我們守著秘密。」
「不……我這裡也沒什麼能說的。」Teana苦笑地搖頭。知道事件很奇怪,跟把事件拼湊成故事,兩者仍是有千里之遠的差距。
「好了,上車吧,離最近的村還有二十多公里呢。」Fate幫Teana開了車門,微笑地等她先入座後,自己才到駕駛座繫好安全帶。
因為Teana還不會飛行,所以才準備好移動車輛吧。她不由得有些臉紅,Fateさん對待女性太體貼的這點,絕對會成為なのはさん煩惱的根源。
開車中途,Fateさん會不時地用眼角瞄過來,Teana忍不住開口:「請問……難道是我臉上沾著什麼東西嗎?」
「啊、不是的。」莞爾一笑,Fate說:「只是覺得,Teana把頭髮放下來了呢、這樣。」
「原來如此……」沒錯,Teana換上魔導防護衣後,不再是綁著馬尾的造型,而是讓長及背部的髮輕柔瀉下。她低頭注視在大腿交握的兩手,害臊地解釋:「其實呢,今天看到なのはさん把頭髮放下的樣子,感覺非常成熟,所以我也想學習一下……總不能再這麼孩子氣了……不過、是不是有點太意識過甚了呢?」
「不會哦,很適合妳呢。」
「……真的?」
「真的。」轉頭朝Teana投以微笑,Fate那雙真紅的瞳隨笑意瞇了起來,真摯沉穩的表情使眼神和話語都直達人心。「Teana本來就是個漂亮的孩子,長頭髮非常合適。」
──嗚哇哇哇!Teana內心尖叫中,臉龐也一口氣脹紅了。
なのはさん絕~~~對!會很煩惱這樣太會讚美女孩子的Fateさん!
接下來一路上,Fate繼續在閒聊中,講述這次巡視需要注意的進度,Teana也很快把心神調整為慎重的公務狀態,沒多久,她們來到一處村外。
「Fateさん,您好。」
「您好,賽雷斯先生。」
下車後,迎接她們的是一名年約五十歲,看來仍相當健壯的男性。Teana從Fateさん的介紹中得知,這位是類似村長般、此地的領導者,在重建事宜上與管理局人員相當合作,作風比起當地政府官員更踏實,感覺也跟Fateさん關係良好,對話中有時會談到居住外地的兒子。
在繞了村裡幾圈,檢查補給品和醫療器材的貨源及殘餘數量後,Fateさん總算心安地點了頭,向Teana表明這次工作可以告一段落,其他的就交給這裡的駐紮人員吧。
不過,離去前,Fateさん從口袋拿出一張折疊整齊的紙,紙上有著Teana不認識的圖騰,如同火炎與人的手。她遞給賽雷斯先生,並問:「您在這附近可有見過類似的圖案?或者知道其他人是否見過?」
賽雷斯先生看了好一會兒,拍下手。「啊啊,我見過,就在另一邊靠近山谷的村莊。」
「另一邊的村莊?」
「年輕時看過的,我也不怎麼確定,反正是在山谷那一頭了。」賽雷斯先生和藹地笑說:「Fateさん想去看看嗎?我可以帶路。」
「是在哪裡呢?山谷另一邊……」
「要經過一處森林,跨越一個山谷,才會到達那個地方。」
「──我明白了。那麼,麻煩您帶路了,賽雷斯先生。」
「好,我先去準備一下。」
等賽雷斯短暫離開後,Teana便出聲:「Fateさん……這個是?」
「有點在意的事,算是私事吧。」Fate把紙張交給Teana,並嚴肅地交代:「妳先回傳送點,若我過兩個小時還未與妳會合,便把這張紙交給部隊長,並通知六課逮捕賽雷斯。」
「哎?!」震驚的Teana壓低聲音:「對、對不起,我不是很明白整件事……Fateさん跟賽雷斯先生不是朋友嗎?」
「我也以為我們是。」Fate扯了抹澀然的笑。「而我希望兩個小時後我們仍是。但他看到這張圖的反應太……便利了,好像一直在等著我問似的。我為了找出圖騰出現的地方,這段日子尋遍各處,沒想到回過頭時他卻說他知道……我不相信巧合。」
巧合與幽靈是不存在的──在Teana面前,Fateさん露出與氣氛不符、稍感幽默的笑。
「既然如此,為什麼您還要跟他一起去?」
「不一起去的話,就不能知道他究竟在盤算什麼。」頓了頓,她又說:「而且,也不能證明我對他的懷疑是錯的。」
「這……既、既然有所懷疑,至少讓我一起跟隨!」
「Teana,妳是我的Back-Up,做好聯絡工作吧。」
賽雷斯回來了,於是Fate拍拍部下的肩膀,用心念通話說:《行動吧。》
握緊手中的紙張,Teana只能無語地看著長官和那名男子一起走離村莊。
***
……很強的濃霧呢。
為了不迷路,一進到森林,Fate便命Bardiche鎖定座標,而賽雷斯一直待在她身邊,似乎也沒什麼奇怪的舉動。
果然是想太多了嗎?或許,一切真的只是巧合……。
──沙沙。
樹叢裡閃過黑影,引發敏銳聽力不會忽略的聲響。
「誰在那裡?」Fate故意發出極大喊聲,驚動樹叢後的黑影移動。
賽雷斯吞了口口水,看起來頗有懼意。「不、不是野獸之類的嗎?」
Fate沒回答他,眼神捕捉到黑影逃走的路線,掌心立即投射一顆金色光球,魔法光球擊中地面,把黑影從隱蔽處震開。
「……小孩子?」
在Fate眼前,有一名年約十二歲的少女跌坐在地,她全身髒兮兮的,頭髮也是骯髒的土黃色,被亂髮和污垢覆蓋的臉龐,根本看不清五官。
「妳──」Fate緩慢走近,放柔語調。「抱歉,沒事嗎?哪裡受傷了?」
少女恐懼地爬起來,卻又被凹凸不平的地面絆倒,究竟是營養不良造成的肢體不平衡,或者本身就是個笨拙迷糊的孩子呢?總之她自己一個人就把自己的膝蓋和手肘弄傷了。
Fate繼續接近她,溫和地說:「請不用害怕,我是管理局的人,我不會傷害妳。」
少女楞楞望著,沒有回話。
「肚子餓了嗎?想吃點東西嗎?」根據以往經驗,食物對鬆懈小孩心房最有效果。Fate從口袋裡掏出本來要送給なのは的一盒巧克力,拆開後放在地上。「很甜很好吃哦,要不要吃一顆看看?」
少女一面盯著Fate,一面慢慢伸出手,指尖觸到巧克力球,發覺對方沒動靜,稍微安心點,一把抓起好多顆塞到嘴裡。
「啊、那樣吃會噎到的!」
果然,少女幾乎沒吃入巧克力,甜食就在喉中造成阻塞,使她通通咳了出來。
「喂喂、妳沒事吧?」賽雷斯出聲了。
忽然,少女從地面跳了起來,往森林另一頭奔去。
Fate嘆了口氣,對賽雷斯出聲的時機點感到無奈,卻沒時間多說什麼,追上去之前只拋下一句:「你在這裡等著。」
小孩腳程不僅比不過大人,更比不過有最速魔導師之稱的Fate,她很快就找到那名少女。對方不知道為什麼正在看著峽谷下的湍急水流,無論如何,那個位置太危險了,而Fate如果出聲大概也會嚇到她,反而導致情況惡化。
於是,Fate悄然走近,打算先控制少女的行動再好言相勸。然而,當她僅差一步就能將少女抱入懷裡,就在她的眼前,少女忽然縱身往峽谷跳下。
「妳在做什麼──!」雖然驚愕,但Fate迅速伸手抓住她,掌心包裹對方腕部一個奇異紋路的手環。
少女仰望Fate的臉龐,在這個角度、在山谷強風將頭髮吹開後,她的表情已能看得一清二楚。
紅瞳因詫異而睜大。
因為、少女臉上是狡詐邪氣的笑。
腕部手環發出亮光,Fate來不及眨眼,也不可能因事態有異就放開少女,任由她掉落山溪。
只是一瞬間,驚人的事便發生了。
「──感謝妳救了我,Fate大小姐。」
Fate,居然看到自己的臉,對自己漾開陰邪的笑,用自己的聲音,說了這樣的話。
位置改變了。她不再是抓住少女手腕、站在山谷上的人,而是……。
「……成功了嗎?」賽雷斯站到“Fate”身旁,居高臨下望著滿臉愕然、正懸在半空的骯髒少女。
「你們──」喊出聲,卻是極為陌生的小孩音調。
沒錯。在那陣強光之後,Fate變成了那名少女,而她的身體恐怕正被對方佔據。
「好好享受那個既不是魔導師也不是成年人,脆弱的肉體吧──特別是當毒隱發作時。」“Fate”低沉地笑著,銳利眸光在紅瞳內閃爍。她拔掉少女腕部的手環後,那隻手上到處是注射針孔的痕跡。「至於我,就代替妳享受可愛的未婚妻。Bye bye~Fate大小姐~」
毫無猶豫,“Fate”鬆開了手。
少女瘦弱的身體自山谷落下,最終消失在眼前。
「……有必要這麼做嗎?」賽雷斯不忍看那幕,只好轉過頭低問:「不一定要殺她吧?」
「她不會死的。Fate大小姐可是Doctor最得意的傑作,這麼點小事弄不死她。」“Fate”站起身,將手環套入腕部。「當然,如果她死了,對我也沒差別。東西呢?」
賽雷斯把一個外觀精密的方形儀器遞過去。
接過儀器後,“Fate”拿出Bardiche,將兩者連接,儀器嗶嗶地進行運作。
賽雷斯問:「我已經完成我們的約定,你們也該給我報償了吧?我的兒子……把我的兒子還給我……」
「我們是信守承諾的人,不用擔心。」最後幾聲嗶嗶結束後,Bardiche被移除人工智能,恢復到無言無語、普通的魔導器型態,“Fate”也因此解除防護衣,換回了黑色執務官制服。她拍拍袖口,笑得妖艷自豪。「嗯~我還是喜歡黑色的衣服,惡役不就應該這樣嗎?」
「我的兒子──!」賽雷斯沒她那麼好興致,焦急地喊:「到底在哪裡、你們──嗚咕!」
「吵死了。」他的脖子被“Fate”一手掐緊,整個人也被抬離地面,那張比誰都出色精緻的五官,此時盈滿殘酷的冰冷惡意。「你以為任何人都能使用Project F的技術嗎?你兒子已經死了,接受這個事實吧,老頭子。」
唇邊揚起嗜虐的笑,“Fate”似乎很喜歡自己想到的點子。
「對了,不如我就乾脆讓你們見面吧,在死後世界。」
右手輕鬆一揮,賽雷斯便被摔往山谷,湍急河流如先前包圍少女那樣、吞噬了他的身影。
“Fate”舔了手指,舌尖微吐,看起來既像個稚純的孩子,又像取笑不幸的惡魔。「Fate大小姐或許能在下面生還,但你……我就不知道了。老頭子不乖乖在家種花,玩什麼背後插刀的遊戲,活該嘛。」
***
──已經兩小時。
傳送點外的Teana早已耐不住,召集好了跟她一起找尋Fateさん的人員,並打算聯絡六課部隊長。
「……不用了,我回來了。」
此時,Fateさん的聲音從身後傳來,Teana覺得自己好像很久都沒呼吸了,大大地吐口氣。「您平安無事太好了!」
「不好意思,讓妳擔心了。」Fateさん微微一笑。
「那個……賽雷斯先生他……如何呢?」
「嗯?」依然是微笑悠哉的模樣,Fate回答:「他很好啊。」
「啊……是這樣啊?」Teana以為,這表示賽雷斯先生並不像Fateさん的懷疑。
「好了,我們回六課吧。」
「是──唔……Fateさん?總覺得、Fateさん心情很好呢……」
「當然了。」Fate輕輕笑了,眼底的紅如鮮艷血光,有著熾熱溫度。「可愛的未婚妻正在等我,心情怎麼會不好呢?」
「呃……」Teana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只好吶吶說:「嗯……您說得沒錯。」
Fateさん好像、哪裡不一樣了。
有些輕挑的感覺。
大概是真的很開心吧。
回到六課後,Teana與Fate告別,聽說なのは隊長提前兩小時下班回宿舍了。
Fate走回宿舍,按下通訊鈕,裡面的人傳來清甜微啞的嗓音:『請問是哪位?』
「是我。」低柔的聲音中,隱含愉悅笑意。
『Fateちゃん?怎麼了、為什麼……』
「抱歉,我忘記帶ID卡了。」
『等一下哦。』
過了幾秒,宿舍房門被打開,Fate微微睜大眼,因為開門的女性全身只包一件浴巾。
栗紅色長髮殘留水珠,幾絲纏黏在飽滿胸口,沐浴後肌膚粉嫩的色澤,宛若風味甜美的蜜桃。
「抱歉、跟Vivio正在洗澡……讓妳久等了,Fateちゃん。」清純可愛的臉龐上,紅通通的雙頰剔透健康,長長的溼潤睫毛眨眼時落下水滴,就像在訴說一場熱切情事的誘人風韻。
Fate揚起唇角,眼底隱藏不住陰沉的光。「能看到這樣的美景,不管等多久都無所謂。」
なのは原本已相當紅潤的臉,變得更是羞紅了。「真是的……快點進來吧。」
她一手抓住浴巾,一手輕攬Fate右臂,就像往常那樣,踮起腳跟吻了戀人的臉頰。
「歡迎回來,Fateちゃん。」
「我回來了,なのは。」
門板,無聲無息地被關上。
在地球的童話諺語中,曾有這樣的故事。
偽裝成最喜歡的人,大野狼成功踏入家門。
然後──……。
***
問問妳自己,Fate執務官。
至今為止幫助過的人,真的都值得嗎?
他們跟關在這裡的我們,又有何不同呢?
──問問妳自己──
河流旁,滿身溼透的少女在岸上嘶吼打滾。毒隱發作時萬蟻鑽心的痛楚,讓她好幾次用頭部撞擊地面,卻怎樣也無法把自己撞暈。
妳幫助過的人,真的值得嗎?
問問妳自己。
「哈……哈…………」
少女在陰暗的漆黑中,如野狗般地喘息著。
一個人抵抗痛苦,只為了能快點回去。
要讓他們知道。
那個“Fate”是──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