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不被公开处刑

第133章 傲慢罢了。

左任低低一笑。老者站起,道袍宽袖甩于身后,背手而问,“我与姑娘可有冤仇?”


“无冤无仇。”月白轻轻一句,手中现了青峰剑,连着手臂垂在身旁,“不过是看你不顺眼,想杀罢了。”


“哈哈,”左任笑起,声音沉厚。他看着是个慈祥的长辈,此番笑意也如听见孩童之语,甚至有几分欣悦愉快。“视我为敌的人不少,但像姑娘你如此直白的、倒也不多。”他也轻松得笑着,还问,“不知姑娘、是要如何杀我?”像是逗弄个孩子,这位老者眉眼温和,似乎并不将眼前人的话放在心上。


“简单些的话……”


捆索突现,携金光急速而出、绕于左任手脚。月白青峰前指,剑尖就停在左任胸口。


一颤、便是一道;一进,便是一痕。


月白前踏,左任轻笑。


剑尖抵在那处,寸进不得。月白的手臂受到了阻力,而被她指着的左任却是扬起胸口。白发苍须的人又挤起脸上褶皱,笑言,“姑娘这般修为,还是要再练练啊。”


二指抬到胸前、轻轻一弹。那剑尖受灵力一道冲撞,月白几乎抓不住、干脆放手,任青峰飞夺而去。只听轰轰几声响,那边墙空了一大片、又砸了一大片,叫光都透了进来。


月白往那边看,左任却只是笑着看她。


“师尊!”外面有声,是甘乾。


“我有访客。”声音虽威压一起,左任衣衫飘荡,灵力汹涌而出,“别来打扰。”


可那威压似乎绕开了月白身边,她只是微微侧头,轻声说,“砸了还要建,多麻烦。”


一道青光从她身边闪过。青峰停驻,又被月白握在手中。


“认主的剑。”左任看向青峰,见此剑光芒盈盈,无锋而利,笑道,“月白姑娘手里,倒是有不少神兵。”月港时的古弓,明云时的冰弓,再有这把利剑……左任看着眼前摆弄剑锋的貌美女子。她身上清冷,说着要杀人,却似乎不带杀意,不怎么认真的样子。他笑道,“不知老朽哪里让姑娘看着不顺眼,或许是有什么误会。”


“没什么误会。”月白垂下青峰,又看向左任,“我想杀你,就这么简单。”没有误会的余地。


“哈哈哈,”左任眼中还是一副看小辈的神情,“那姑娘说说,我是哪里让你看不顺眼,让你不惜独闯藏雪、也要取我性命?”


“与你无关。”月白还是一副冷清,身旁青峰却一道剑气划出,直逼左任脖颈。


那边抬手一挥,宽袖甩过一片,将一切化作无形。


“我看姑娘身上不存杀气,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左任往桌边一坐,竟还倒起茶来。他邀月白一杯,“要不要坐下谈谈,说不定我这老头子,还能为你开解开解。”


藏雪掌门左任,是几大仙门中最显老的,也是看着最慈祥的。他威严,但和蔼,严厉、却也温情,甘乾他们对师尊死心塌地、不是没有道理。就连之前的冷羡,本也是十分敬重他的。


月白接了他的茶,喝了一口,“不必了。”杯底显露,纹了一尾红色的锦鲤。月白转了转,似是自言自语,“你不值得。”


不值得她的时间,不值得她的情绪,也不值得她的杀气。


她说的自然,是真的这样想。


这让藏雪掌门哈哈大笑,“姑娘如此狂妄,当真是想生死一战?”


“这不是狂妄。”月白放下茶盏,浅浅笑起,“傲慢罢了。”


傲慢总有代价,月白迎面抵来一只金掌,瞬发而至!


“轰隆隆!”


院落坍塌,金光迎现。无边风雪被刺穿,扰出一个蓝湛湛的缺口来。


左任迎风而立,那缺口中的透过的阳光映在他的道袍和白发。老者负手,看一片残墟,底下弟子皆仰目,却见洒洒落落的晶点凝聚起来、成了一浅衣的人儿。她手持一柄青峰剑,干净利落得站在那里。


有弟子上前,被左任一道挥袖斥退。


“我与道友切磋,不必大惊小怪。”藏雪掌门对眼前人笑道,“姑娘躲得倒是快,不知师承何处?”


“自学成才。”月白轻言一句,身形前动。


那人影霎时消失,左任精眼一动,背后负手横扫、一下去了凶猛灵力。而后二指相合,竟将青峰剑拈在手中。他微微侧过头来,“偷袭之法、可不似正道所用。”


“本也不是。”


空中气息一变,左任眼中顿时闪现凶光,转身就是一掌。灵力砸在守山阵上,将那金光都下压几尺。藏雪掌门手腕一转,那认主的青峰剑被他牢牢握在手中,叫重新凝聚身形的月白手里空空。


“哼。”左任没了和蔼笑容,眉间严厉、横纹转竖,“竟是魔道。”


魔气如烈烈红火、烧在月白身旁,似是大魔出世、身携血光。


白衣染魔纹,清瞳浸赤血。


连她的青峰剑也应时转换,剑面成火、铭文流红,被左任一道灵力镇压。几十道符咒围绕剑身,硬生生得要将魔气压下。


月白手中又一道银光现出,被她周身魔气染红。冷剑铭文流转于身,月白声音也冷,“是又如何?”


“魔道、死!”


狂风暴起,阴云笼罩。流火没于灰雪,月白眼前一片狂躁。


灵力随风呼啸,携毁天灭地之势、自四面八方围堵而来。月白冷剑横挥,风雪中霎时出现一片延绵冰面,要止风停雪、不让躁动。


可头顶突然一声震喝,一片金芒携风带雪直压而下。月白眼中全是那片金色,余光中都是金掌带起的流风。


跑、是跑不掉的。


月白站立原地,身形化虚,悠悠然得让那可怖威压穿自己而过。再仰目,那便是被金掌拨开的清朗天空,与执掌向前的藏雪掌门。


眼前人的身影又顺势消失,左任眼中一道精光闪过,双手合掌、一声大喝,周身灵力暴涨,似是要炸开周边一切。


然冷剑剑尖还是出现在咫尺之处,直向他面门而来!


合掌瞬时分开,左任一道横掌拍在冷剑,竟又是将剑换了方向。那松了剑的女子飞身而退,停在了不远处。


左任看冷剑倒飞,又停在她身旁,冷笑道,“竟是与凌洲小贼有瓜葛。”


月白看他一眼,收起冷剑,拿出一把冰弓来。


也是正好。


左任看她持弓而立,心中冷笑。这女子身怀神兵,又是魔修恶党,在此杀了、正好也夺回藏雪秘宝,还能再为门派添几件宝物!而若冷剑在手,也不怕无极再找麻烦!


此女,该杀!


眼中凶光一露,宽袖灌风、随掌而前。那女子灵力难触,那便近身以攻!


“咻咻咻”穿来三道寒冰箭,左任灵力一涨便碎于身前,洒出一道灰幕。灵力一拨,那人影却也不见了。


周边阴云回返,魔女身影难寻。


“哼。”藏雪掌门站定风雪之中,双掌开合一道,大喝一声,“散!”


分神之威,改天换地,便是藏雪的风雪无尽,也要再其威严下退让三分。


月白身影重现,还未来得及避闪,白影突现。那老者突来身前,灵力汇聚手掌,一道贴在她腹部。月白还来不及避闪,只能看那手掌穿过自己,一道金光乍现。


左任见状,眼睛一瞪一眯,收了灵力、回身站定,与月白几丈之隔。


“竟是魂体。”


月白摸了摸自己腹部,并未回答。


还好只是魂体,不然他刚刚那一掌、有月白受的。到底是一派掌门,实力还是有的。


“想不到啊。”左任冷冷一笑,“魔修之中、竟也有修魂之人。”他眼周褶皱挤在一起,“今日不除你,日后必是大患……”


“你妻子修魂……?”


月白话未问完,身形被横腰一斩。待她重凝远处,左任正站在她原来的位置怒目而瞪,手中金光不断、肉掌似刃。老者丢去所有温和,拿出了掌门的派头和狠厉,虽还是道骨仙风、却杀气腾腾。


“你因妻子恨魔,”可月白不在乎他的杀气,还浅浅相笑,“可你妻子却因你的所作所为而死。”


“她一生除魔卫道,结果生下来的是个怪物,枕边人还因这怪物残害弟子、以人为饲……”月白看左任身姿挺拔,不似他白发褶皱指示的那般苍老,眼中更是精精怒火,不差少年。她笑着继续,“一边是女儿,一边是弟子。你替她选了,也逼她死了。”


“你可知,她为何两眼空空?”


月白似是踩到了左任痛处,那边身形一晃,竟是直直得向她冲来。


金掌穿身,无碰无碍。


那张清冷的脸就在左任眼前,浅笑着面对他。


“她怕死后遇到那些弟子,无法面对他们的眼睛啊……”


一口大气猛提,左任金掌随之昂扬。


可本该将眼前人切开两半的一道,却似划在了空气里。那狂涌的灵力斩开了风雪,却没有伤到眼前人分毫。左任一掌转下,竟又划了过去。


灵力扬起漫天雪尘,近处的女人却只是冷冷一笑。


“不知、你又能不能见呢?”


魔火熊熊,霎时将两人淹没。左任眼前一片血红,那清白人影消散其中。他又是一波灵力相激,却只让身边魔火更烈,红芒跳动、遮天掩日。


心中一阵躁,气血往上翻涌而来,左任顿觉有异,收灵固本,身边圆起一道屏障,不让魔气近身。


月白远远望着,心想到底还是一派掌门,实力、经验都还摆在那里。以她现在修为,要正面对战,并不讨好。


“神上!”


听着声音,月白睁开双眼。秦霜从屋外小跑进来,后面还跟着季无念。白发的小孩子趴到她腿边,手上拉着自己脖子上戴着的东西给她看,小脸上笑眯眯的,“无念给的。”


月白接过,手中一枚储灵坠翠光透亮,内有叶脉纹路,坠头以银白金属制,扣了弯处。整体似水滴又似叶片,灵力延内里脉路储存流转,好看又实用。坠子上方打了几个金刚结,又延出去足够的长度,绕在秦霜颈边。


“喜欢么?”月白摸了摸秦霜的头,把小孩子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白发上下甩出几个波浪,小孩子的脑袋点的可重了。


“那我们晚些去八尺峰向齐长老道谢。”月白一点秦霜的小鼻子,温和笑道,“他用了心的。”


“不谢我么?”季无念坐到月白身后,伸手就将小徒弟搂入怀中。叶二身子小,又瘦,手中捏一捏、总想把她再养胖些。


月白抓住在自己腰间不知在干什么的手,“谢师尊打了几个金刚结。”


笑声响起,季无念并不在意她这幅带点嫌弃的语气,贴着她的脸笑,“我想了许久呢。金刚结还是万字结……”


这位师尊天资甚好,在炼器一途的天赋却全在锻剑上。当年一把白云成风惊艳众人,去岁一把封雨凝冻叫人赞叹。可在偃甲器物方面,季无念甚少动手,动了手也做不太好的样子。之前与月白一同做个浑天仪,光底座就做了三遍。


“还都失败了……”九一听着比月白还嫌弃。这个系统刚刚看戏看得十分揪心,尤其是月白被左任追上那一下,吓死他了,“月白、你这样、真的没事吧?”


“没事。”


不过是脑中幻境,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不过刚刚确实凶险,就算月白有所预判,修为差距、也还摆在那里。


一力降十会,并非虚言。


“……但你是个远程精神系法师啊,也不用这么追求肉搏吧?”九一说得有些虚愧,毕竟月白大佬原来才是“一力”方,硬生生被他搞成了这样,不得不“十会”。可同时、她又是个挂逼,虽然正面战场不讨好,但她奇招很多。


这次就是。九一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反正她侵入了左任识海,将他困在了那里,还浅浅一句,“他不会再醒来了。”一派掌门,就此着道。


一个控制系法师要锻炼贴身近战,还拿了人家掌门作陪,真的是……好好用功哦……


月白可不理九一的酸气。此次若没有她从空间中拿出的锦缠相助,要如此压制左任,只怕要费上不少魂力、还不一定压得住左任分神修为。而那锦缠被月白提前放在了左千千身上,自她身上、沿神息游弋,进了左任识海。这才能让月白身在千里之外、还能掌控得如此轻松。


“你平常不也能吗……”


“不一样。”潜入和对抗,不可同日而语。更不要说这种修为高深之人,其精神锻炼、亦非常人可比。其中诸多消耗与小心,月白也不想多与九一解释。毕竟她虽然谨慎,但确实、不放在眼里。


而比起那些,还是现在身后这人、更让她头疼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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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近战的法师不是好A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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