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不被公开处刑

第162章 只能拖着。

“……你姐的东西为什么会在这儿?”九一陷入迷思,并且突然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到底是哪儿来的……?”


没啥用的系统只知道自己绑架了一个大能,但对月白的背景实际上一无所知……不要说月白了,他对自己都是一无所知。


“月白……你是不是跟这个世界有什么关联啊?”


“……没有。”月白想了想,反回一句,“你问我这个,还不如想一想、当初为何找的是我。”


“啊?”


把问题丢给系统自己思考,月白又专注于自己手里的事情。季无念要出去惹事,但走之前也还有些别的安排,其中一项便是和冷羡有关。月白带她到曲似烟这里,见曲似烟的表情有点阴沉。


显然这条以好奇心为动力的蛇最近的日子不太好。当日的惊鸿一瞥让她的求知欲被无限制得拉高,以至于整条蛇都显得有点暴躁。她寻了典籍,寻了图鉴,寻了一切能寻的,都没找到月白当日拿出的木植是什么。她也跟自己说没关系,也就是些破烂植物,有什么……


啧、可是好奇啊!


她找不到月白,寻不到凌洲,也不知道那个绛绡在哪儿。这三人来无影、去无踪,徒留声名。就连她们留下来的人也对她们没什么了解,一点用处都派不上。


烦躁!


曲似烟也想过要不要放出流言,揭露凌洲与月白关系,但第一次的压制让这条蛇理解到自己和月白之间的巨大差距。与月白为敌、她讨不到好,更不要说她想要月白手里的植草,更需要和这两人打好关系……


憋屈!


“月白姑娘,你的人我都给你照顾得好好的……”憋屈的曲似烟靠在门边,指了指身后、暗指后面的院子。她扯起嘴巴笑道,“或许、我们可以谈谈?”


六尾狐甩甩尾巴离开,只留她们两人在厅里说话。


无欲无求的人总是更耐得住气一些,月白端起刚刚兔小送来的茶盏,“妖医何事?”


明知故问。


曲似烟难得端庄,心里的躁火在最近这段时日已经能勉强压住。她恭恭敬敬得说,“上次月白姑娘给我看了诸多稀奇木植,小蛇实在是好奇心重,想向月白姑娘再请一看。”


“一片龙鳞。”


想扔杯子。


曲似烟平了一口气,眼中已经阴了一些,“月白姑娘,这不是为难我么……”


“那就算了。”


想砸桌子!


之前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压不过月白的曲似烟此时更加阴霾,笑容阴冷而艳,“月白姑娘,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拿出那些木植,便是用来替代左千千的吧?”月白不答,她便自顾自得继续,“你需我做药,而我对你那些东西有兴趣……我们各取所需,何必如此折腾呢?”


“各取所需?”月白放下茶盏,眉目冷淡,“你以为那个药只有你能做?”


曲似烟还来不及摆出一张自傲的脸,月白那边就开始报,“陈山、石星尺,乐子藤……”她报了一串药名。在曲似烟越来越冷的目光中,月白微微抬头,面色淡然,“我也能做,懒罢了。”不仅是月白,只要知道其中成分、把药物本身做出来并不困难。


月白早在曲似烟识海中打过印记。只要她想,这条蛇的一切知识她都可以收入囊中。九一倒是吐槽了一句“剽窃”,但月白不在乎。


“你也能做……”曲似烟的嘴角甚至高起了一些弧度,似讽似嘲,“那若是月白姑娘来做、也会与我一般行事吗?”


月白稍稍侧了身,一手撑着额头,并没有回答。


“……月白,”曲似烟靠近她,用金黄的竖眸向她,狂气而张扬,“你根本不在乎她们死活,又何苦寻这些麻烦……”蛇妖的手放在了月白的膝上,跟着她的话缓缓向上。她的气息随之靠近,“与我一起,才更自在些……”


蛇信吞吐,就在月白唇边。蛇妖的气息似是勾人的罂粟,可觉艳丽、不忍远离。月白稍抬眼眸,触碰到蛇妖眼角的弧度,诱人、诱心……


“……唉。”九一一叹,“何苦呢?”


对月白这种精神系大佬做精神攻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务,也不知道曲似烟哪里来的自信……


“她还下了药。”月白无所谓得回一句。


“……那你也喝哦。”九一三两句得和月白聊天,“你打算耍她耍到什么时候啊?”九一觉得曲似烟都快笑得僵硬了,不免想起之前的柏怀,再叹一句,“何苦呢?”


月白大概也看够了,低头向她说一句,“这点东西,对我无用。”


蛇妖一怔,再摇头笑笑,好似并不惊讶。她顺势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软若无骨、信然妖娆。她侧靠其中,好像那张椅子就是个环抱她的情人。蛇妖挑眉,“也是,月白姑娘如此神能,小蛇这点伎俩只怕入不了法眼……”


她呵笑一声,眼眸之中可见锐利。


“就不知对你那只狐狸、又会不会有效?”


她口中的那只狐狸此时正在与冷羡说话,继续上一次没有说完的未来去路。季无念也不和他拐弯抹角,稍稍打过招呼后便直奔主题,“我想送你去魔界。”


冷羡和一旁的柳云霁对视一眼,还是由冷羡说话。“绛绡狐主,月白姑娘对我们有大恩,本该舍身相报。可我虽入魔,却没有想过要与魔修同流合污、侵害苍生……”看着有些柔弱的美男子深深一躬,“此事,恕冷羡回绝。”


一旁的柳云霁显然也是一样的意思,但她没有说话、只是以眼神支持。


六尾狐并不因为得到这份答案失落。她笑道,“我想你去魔界,并非是与他们同流……”见另外两人似有疑惑,她继续说道,“魔界多封闭,消息难传。仙门对其状况大多不知。你若能步入高位,暗中阻挠……该是比你隐入深山或是夹于两界、要有用得多。”


冷羡垂眸,精致的脸庞浮起苦涩,“我知你意思,但魔界之人也不是傻子……我去投魔,也不知要做些什么、才能换取信任……”


“这便是我今日来要与你说的事情。”六尾狐一笑,似是要拨开阴霾,任阳光普照,“魔界现在在找凌洲,也在找别的几样东西……我知他们计划,可将计就计……”


“你若是这么了解,为何你不去?”柳云霁一句打断,好像是有点急。


“……”季无念稍稍噎住,怔了一下便笑开,直言不讳,“我是靶子,哪儿有自己送上门去的道理。”


“靶子?”柳云霁反应了一下,登时睁大了眼睛,“你、你是……?”


六尾狐点了点头,这下连冷羡也反应了过来。


“……你……”冷羡蹙起眉头,倒也还记得当日凌洲护他。虽然后来重伤昏迷,但他隐约知道这人对他并无恶意。“为何我感受不到一丝魔气?”


柳云霁倒是有些明白,“是月白?”


她在无极时就听过不少月白和凌洲的事情。外界都传那位姑娘与凌洲有仇,但她看见的两人分明是亲密。后来见着月白身边换人,还有几分疑惑,但也不好多说。如今确认绛绡身份,又好像一切说得通了……


“……”季无念并不想多提月白,只是延续自己之前话题,“我对仙门并无恶意,盗宝也是半提醒、半警戒……”对染音的阻止她也隐去,一挥手便拿出素琴来。这狐狸有些不好意思,“之前误入秘境,将冷剑和佩剑都落在了里面……只能将素琴相还了……”


“……秘境……”柳云霁愣了愣,“什么秘境?”


他们俩久居于此,对外界消息并不熟知。沉凝与凌洲的秘境之行也并未广而告之,只限制在了几位仙门领袖。季无念也就笑笑,对冷羡说道,“都知道凌洲盗走素琴佩剑,也算一个信物……你若是将此物交给魔界、说凌洲被你所杀,会有人信的……”


古琴七弦,流水为纹,勾则清脆,撇则荡然。冷羡看看腿上的琴,再看看这只狐狸,忍不住问道,“你……”他本想问“你究竟想做什么”,话到嘴边,又转一转,“魔界此番来袭,明云也好、无极也罢,本不该如此脆弱,可如今一击即溃,你可知为何?”他还记得自己昏迷前的事,“因为那隐密魔气?”


“……是也不是。”既然要说,季无念也都不隐瞒,“仙门之中本就有魔气流转,不过是近年爆发而已……”


“不可能!”柳云霁第一个不相信,“怎么可能呢?”


“……以往仙魔争斗,也未出现过这般弟子入魔之状……”冷羡身体虽差,但也是战力超群的元婴仙长。他也曾手刃诸多魔修,不觉有异,“姑娘此番所言、实难信服。”


“……信也好不信也好,这便是我知道的。”她不想争,只是笑着说道,“冷仙长若是不信,也可自去探寻,或许能找到与我不一致的答案……”


冷羡沉默片刻,长长的睫毛向下,暗淡了一双明眸。他轻轻说道,“若是此事为真……你为何不告知仙门……”


“告知又如何?”六尾狐甩甩尾巴,“你自己入魔都不信,我又该让谁信我?”


冷羡沉默,不知如何回答。


“……再说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她还撑着下巴,眼眸却往下了,也不知是在看着什么,“知道却除不掉,徒增烦恼罢了……”


“除不掉?”柳云霁想了想,“要除魔气、不是可以……”她想说什么,但一下又止住,话全卡在了喉间。


“不论是三清的风火天雷还是明云的雷台高筑,都是剥皮拆骨、大损修为的事情……”季无念帮她把话接下去,“本来魔界还不清楚仙门何事,若是这样大张旗鼓,他们早打过来了……”她还笑了两声,好像在说什么笑话,“而经历过那种折磨的人,又何来余力与魔修一战?”


“……”冷羡与柳云霁对视一眼,不知该回复什么。


若她所说为真,那仙门便是战无能、退难守……


“……那、便毫无办法么?”


“……呵,”季无念一笑,往后靠了靠,还耸起肩膀来,动动脖子。“反正我是没有,只能拖着……”


“……那月白姑娘呢?”柳云霁没有忘记那位神通广大的人,“她好像很厉害……”


“……我去年才遇见她……哦不、前年,已经过了年了……”狐狸笑着,这才露出几分温暖来,其中又有遗憾,深深得藏在眼底。“她确实很厉害,能做很多我想都没想过的事……”还做得如此轻松,有时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傻子。“可她也有她的限制,并不一定来得及……”


“来得及?”


“……”季无念没有回答那三个字,只是笑答,“总而言之,不论结果如何、都该尽力而为。两位若是有意相助,我感激不尽。”


“……”眼前人是他们两人的救命恩人,无恶意、很诚恳。虽然她说的话有些难以置信,但冷羡和柳云霁都听得进去,也隐隐得觉得有道理。想了一圈,柳云霁缓缓得举起手来,“我还有一问。”


“什么?”季无念很轻松。


“你为什么杀宋则?”


宋则这个孩子柳云霁知道,在她许多年前离开无极时还见过。当时听见凌洲以残忍手段杀害宋则之时,她还不信,可人证物证俱全,由不得她。


“……我与宋则有仇。”季无念说,“当时也是正好遇到,就杀了他做个局,想要化解仙门妖界的敌意……引我身上总比打起来好。月白去三清指正也是为此……”


“你只拿他当棋子?”柳云霁蹙起眉头来。


“我拿很多人当棋子。”季无念笑着,看着阳光温暖,实则寒风凛冽,“我并不是什么好人,诸多行为也只为自己。若有一日你们碍了我的道,我也不会手软……”她又一笑,“但是同样的,你们若看我不惯、想要杀我,我也不会怪你们……”


诸多因果,皆起自身。季无念早把这个看得清楚,已不会为此伤心难过。


她说得差不多了,浅浅笑着,“想一想吧。”六尾狐站起来,“我找曲似烟还有些事情,大约会待到晚上。若冷仙长能在我走之前给我个答复,那便是最好了……”


“……”冷羡站起,美人严肃,“好。”


六尾狐笑笑,步出他们的院子。


她昂首,看烈阳昭昭,快到午时。曲似烟挑的这地方四季分明,此时冬日便有些寒凉。好像前段日子下过雪,但院子里的都清理了干净,只有屋檐上是沿出来的白色。她哈出一口气,看雾蒙蒙、烟散散,终究消融于暖阳、消逝于清风。


迷茫散去,一个身影略有佝偻,站在门阁之间、像是被困住又像是要脱逃。她手里有一把匕首,带着刀鞘指她,从手臂延伸出一条弯线。


“这个,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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