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不被公开处刑

第178章 绝不轻饶。

何为尊主?


高居一方、不落人下,为尊;拢括四海、归于掌握,为主。


漆墨甘心为下,心中亦不自认掌拢魔界,季无念觉得他比那染音还要不如,顶多算是个修为很高的‘跑腿的’。


“真正的魔尊千年前便被封印。漆墨衷心于他,没了他就好像没了主心骨,无求无志,哪里算得上魔族尊主?”季无念一句话解释了“魔尊”千年来的蛰伏。“漆墨只是个追随者,难领大业。”


这话无籍以备,听着像是什么编纂的野史。月白扫过的诸多文献中都没有她说的这位“魔尊”,但月白不会否定她的话,反而被提醒到了细节,一个以前她没有注意过的事情。


此世,千年往前、再无正史。


神魔相争,本是些个平庸到有些无聊的说法。月白也就是听听过去,可现在细想,其实又有些蹊跷。


人间无历史传承并不奇怪,但连仙门之中也没有多少千年前的记载。甚至于所谓修行功法,也多可追溯回明云立派,多多少少得和慕天问会扯上一些关系。可小天问的记忆里从未有过相争之事,她好像总在和柬衣游山玩水,直至那位神上消失。


这千年的历史、似乎只有她是全然的见证。或许那位漆墨也是,但月白现在不得而知。


反倒是这只信誓旦旦的小狐狸就在她身旁,让月白可以抓住一问,“这千年前的事,你怎会知晓?”


季无念歪头一笑,“我神通广大,自然是什么都知。”


“神通广大”便是不说实话。月白看她一眼,也不逼问,换个语气,“既然‘神通广大’,那你可知那位所谓‘魔尊’,现在封印何处?”


“……呵。”她笑一笑,低了头。


月白本以为等不到回答,却在垂眸一瞬、听得一声淡淡。


“知道的……”


季无念深深得吸一口气,看着月白说,“还记得你问我左千千母亲去过的秘境么?”她笑一笑,“他就在那里。”


那里。


她姐姐的匕首曾出现在那里。季无念说,那是个宝物遍地的地方。


月白几乎可以肯定“那里”和柬衣有所关联,甚至有可能是和她的神魂空间类似的场地,但柬衣和那“魔尊”又会有何关联?所谓“神魔之战”,是指柬衣……?


……有些无法想象。


“月白?”季无念见大人微微蹙眉,拉了拉她的衣袖,“你可是有何想法?”


月白摇了摇头,“不太清楚。”


柬衣在某种角度上讲比她还强,能设置出时空大阵也说明她不像月白这般虚弱。那样的柬衣对上这里的魔尊……无鄙夷之意,但月白真的觉得、差距太大。


“会不会和那位偷了你长夜的故人有关?”季无念笑问,“你姐姐的匕首、不也在其中么?”


“应该是有。”月白也想不太通,但倒也有解决之法。她看向季无念,“你说,那秘境四年之后便会现世?”


“是。”季无念点点头,但又戳一戳大人腰腹,“但那至少也要筑基修为才得以进。”季小狐狸好像甩起了得逞的尾,眼角一抬,“徒儿,你这五年筑基、可是逃不过的。”


“……”原来一直在这儿等着她?


月白再问,“秘境现世、魔尊也会现世?”


“……那倒不是。”季无念笑说,“魔尊只是在,却出不来。”


“你如何得知?”


季无念笑着歪歪头,没说话。


月白换个问题,“你要去么?”


季无念贴到她身边,低头又玩她的一双手,“我自己的话、都可以吧……”


去或不去,本就是无所谓的……


这小狐狸时常在月白摸不着头脑的地方低落,但那种隐隐的抗拒埋在淡然里,叫月白深深看她。


意识到此的季无念再次笑起,对上大人眼眸,把话扯了开,“刚刚不还在说漆墨么?大人怎么不继续‘吃味’了?”


“……吃味?”


“嗯?”季小狐狸凑上来,揶揄道,“大人难道不是要问我和漆墨有无私交么?”


“……”月白一挑眉,干脆对上她这胡搅蛮缠,问一句,“有么?”


季无念本是想笑的,但腹侧不知何时多出一只手来,轻柔得搭在那里。月白大人也少有笑得这么温润的时刻,简直像在轻语,说着“你敢答‘有’试试。”


季仙长吞咽一下,非常识相,“没有。”


眼眸真挚、不似谎言,嘴角翘起、也不太认真。月白在心中叹一口气,掐住她的下巴两侧,吻她。


月白吻得很轻,在贴近时眸光向下,似是看着她被夺走的双唇。这留给季无念的、便是大人半阖的眼眸和翘长的睫毛,还有那月弯底部、无言的光。


大人还是对她温柔,既不戳穿她的回避,也没有“恶狠狠”得咬她嘴唇。月白的牙齿只是轻柔得将一片软肉放在中间,抵触轻压,便算报复。


季无念还抓着她的手,轻轻收紧,又被大人回握。


她看着月白眼睛,寻出几分无谓几分傲。她大概真的不在乎什么魔尊、魔气,甚至不介意季无念与他有无私交。那些稀少的在意都汇聚在底,从某些触碰中静静流出,擂动了她人心鼓。


季无念突然想要试试,把刚刚没有说完的话轻轻补全。“魔宫之中,有一颗千年树,魔气充沛、气息丰盈。漆墨在其中寻到了魔尊的影子,觉得主上再世有望……”她笑说,“他在寻可驾驭这气息之人,既是想办法营救魔尊,也是雄心再起、要征戮天下……”


所以要找牵扯圆镜的柳云霁,所以要找似知内情的凌洲。


月白眼眸沉沉,“这神息中的魔气,是那位魔尊的?”


季无念未点头,只是说,“我只能想到这样的解释。”她好好坐起,松开月白的手,翻上自己的手掌。她的目光落在掌纹上,看其浅浅得泛出红丝。“我原本以为,这魔气散布如此之广,也是魔尊手笔,但……”


……散布之广、乃因神息。


月白有些说不出话来,总觉得自己现在好像也应该跟柬衣澄清关系。可讨厌归讨厌,柬衣与她也确实还有些交情。以她对柬衣的了解,那人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然而现在她也不知柬衣人在何处,无法凭证……


还是得找到她。


“月白。”季无念在此时轻轻唤她,又把自己的手塞进大人手里,摩挲她的掌纹,“我不想让这魔气扩散、侵染,扰乱人世……”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两人交叠之处,“我的诸多作为都是为此,你……”


她没有问出口,月白却懂了她的意思。


季小狐狸何其聪敏,大概早有意识。月白确实讨厌柬衣,但诸多痕迹也表明了二人旧交。她甚至察觉到了月白的怒火不入心,说着厌恶、却也没有太过当真。就连看到自己的东西被人用去,大人的反应也十分平淡。


若是此事真与柬衣有关,月白又会如何呢?


“……魔气之事与我无关。”月白淡淡说着,翻手按住季无念让她痒的地方,轻轻握着。“但盗我长夜、账总是要算的。”


大人难得用了重口,语气都变。


“绝不轻饶。”


“……”季无念看着她冷下来的眉眼,想到之前心中翘起的那个小角。原本只是书本轻折,不知何时成了曲折心壑。可大人的心眼如此之小,压着压着、也就塌了。她“噗嗤”一声笑出来,扑到月白身上,“也是呢,毕竟大人记仇。”


月白瞥她一眼,不反驳、不反抗,任她亲吻。


季无念留了心思,扣月白两只手在头上,不让这诱人的大人在自己身上惹火。可月白毫不挣扎的顺从又让她哪里不舒服,稍稍得吻得深些。


唇又赤红,眼又迷离,季无念觉得自己总要被月白的美色所迷,真是怎么也逃不掉。


……不行不行,得让月白好好休养。


季无念求饶,“大人,别勾我了……”


“……”她一个乖乖躺着的人,勾什么勾?


月白懒得理她这倒打一耙,手上一挥,“啪”得一声、便把什么东西拍在了她脑门上。


“哎呦。”季无念伸手接过,只看一本白皮封书,未写书名。“这什么呀?”


“你之前练过的。”月白稍稍撑起一些,连带着季无念也坐起身来。看她打开书页,月白继续说,“别人大概没你练得快,但会有些用处。”她顿了一下,伸出手来,又是一枚浅白玉佩。“这里还有些其他的,你自己看着用吧。”


她没有那么喜欢用玉简,记录的东西都成书成册,放在空间里。季无念能感知到玉佩中的书本,看着月白有些迟疑,“当真?”所谓功法,许多都是前人心血之总结,若一派得、一人得,有时便是改变诸多命运。季无念知道这东西私密珍贵,加问一句,“便是公布世人、月白你也不介意?”


“不介意。”这些东西对月白来说实在是边边角角,想完了就扔着、半点用处没有。“不过每人不同,其中有些也只是粗略所想,如何甄别、还要各自研讨。”

“这个自然。”所谓修行,本就是各人一道。殊途,也不一定同归。


季无念拿着书册,抵着玉佩,看向已经起身的月白。她的舒展之中有诸多底气,叫季无念好奇,“月白,你究竟还有多少东西?”


功法、宝物、能力,这位神上究竟还有多少自己探不到的底?


“……很多。”月白无法给她报,便只能递手。看她被自己牵起,月白转身向外。


季无念起身时看着手中书册,脑子还转在其他地方,突然听得一句,又让她回了心神、浅笑无防。


“以后带你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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