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不被公开处刑

第177章 存不存的、重要么?

“卧槽!”


被吓了一条的不仅寻玉,还有跟着月白一起偷窥的九一。小胆子系统没事儿就和大佬一起看第一人称纪录片,一惊一乍的。


“……她这是做了什么呀?”九一想拍拍自己不存在的小胸脯,惊魂未定,“怎么脸变成那样?”


月白没回他,继续关注愣了一瞬的寻玉是如何叫手中人抓住时机、挣脱逃走。那本是把守重重的魔将府邸,霜晨体内还有他刚刚下的清蛊,寻玉分明能见其背影在自己响指时的踉跄,却不巧正好魔尊遣人来、不想闹大的寻玉只能看她脱逃。


之后追捕的下属说跟丢了,寻玉再寻几日,皆无踪迹。


可逃得了不代表活得了。本想再从她身上问问清楚的寻玉只能遗憾地碾碎了清蛊母蛊,想着那边化作一阵粉尘的样子。


那样的人若不在他手中,活着不如死了。寻玉懂得取舍,下手并无犹豫。


搜寻“蓝宝玉镯”的范围本已缩进魔城周边,寻玉半信半疑、还是使人去找,尤其是那种不太显眼的地方。后来是一个叫常冕的小喽啰找得端倪,竟是在一处山谷中找到了一条密道。他也说不出是什么,但就是感觉奇怪。一个队伍往里走走,便见玉镯浮空、蓝火围绕。


第一个上前的不是常冕,而那个小队领队也因此死得毫无声息。


手下人报来的消息是无法破除结界。寻玉带人去看,用八个金丹魔修换得结界的一瞬空挡,这才拿出玉镯。玉镯离开的一瞬,周边火苗爆裂,寻玉连忙带队逃离,却还是死了多名手下。


不过结果还是好的,魔尊大喜不说,连那片地界都成了魔气充盈之地。之后尊上要筹建军城,寻玉提议那处也就变得顺理成章。


至此,寻玉将军已是魔尊面前最受器重之人,可霜晨那句“一界换一尊”总在他的脑海里徘徊,与魔尊的一些变化交相呼应,总让他觉得事有隐情。


他自百年前升为魔将,对魔尊的印象总是阴冷忧郁。虽贵为魔界尊主,漆墨却不爱理事。不论是魔界内部争斗或是仙门欺压,他都不管不顾,整日呆在那高居于天的魔宫之中,只是例行接见魔将。寻玉多次见他,这位都只是侧靠高椅、随意听听。


在那时,他的冷漠在寻玉看来是一种王者的威严,因为无敌、所以不屑。魔宫之下皆为蝼蚁,死活不关魔尊事,亦无人可以威胁。


这似乎少了尊上职责,但在魔界、实力才是魅力。


寻玉仰望他,想在自己的平庸之中寻到接近他的方式。


可这样的魔尊、在某一个时刻变了。他的双眼染出红火,他的笑容展露野心。他好像一夜之间对这个世间有了兴趣,直指着某个遥远的目标。


他张开双臂,魔气荡溢魔宫,似风卷狂云。


“把这些散出去、发出去!我要这地下染血、狂气漫天!”


“到时我魔尊迎世、再战仙神!”


“破这一方天地!”


寻玉只觉得胸中泛起一阵阵得狂涌,几乎不受控制。他魔界千年蛰伏,被仙门挤压、妖界不齿,就连那些个阿猫阿狗也敢对他魔修指手画脚、面露鄙夷!可他为魔何错!为强何错!此世本就弱肉强食,若他魔族奋起、必也能叫他界俯首、再不敢欺!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一切发展,寻玉又隐隐感受到了不舒服。


显然在魔尊的目标里,那种神秘的、少有可查的魔气是有极大用处的。漆墨与他们说这样东西的时候手中空无一物,要他们激发自身魔气去感受。寻玉照做,果真感受到意识翻腾,心绪涌动,似乎自身魔气也会爆发。但那好像是一种不受控的力量,对寻玉这种谨慎的人来说、有些难以言说的威胁感。


“你根本不知道漆墨在做什么……”


霜晨的话响在耳边,寻玉越感觉、越奇怪。


按理而言,这魔气只该是魔界拓张外界的工具手段,以此为基、扰乱仙门、破毁人界。可之后魔尊诸多作为,却让他开始觉得这气息才是目的,要寻、要找、要测,甚至还要满世搜寻与之有所感应之人……


为什么?分明只是魔宫分配的一项武器,为何给他的感觉却是如此的被动?


寻玉内心全是疑问,这才开始了自己调查的路,也就有了常冕与谷岳人的北地之行。他还派了另一个人,被柳云霁化身的怪物融了血肉,连个名字都没让季无念记住。


而乌岚之地的魔气便是因为蓝宝玉镯被拿走而爆发,虽成了易于修行之地,也因为玉镯被拿走而滋生了空间气泡。这么多时间过去,那里成了那样危险的模样,被手执问天的季无念变成了屠杀场。


丛生离开,寻玉上位,乌岚选址,魔将起疑……甚至到现在的言辞拉拢,季无念的谋划一环扣一环,仅用几次见面便将寻玉魔将玩弄于鼓掌。


聪明是真的聪明,巧合也是真的巧合。


她见寻玉时乌岚之事还未被提起,可她言语之中已有对城址的暗示。之后的话语里也埋下了寻玉对魔尊的怀疑,但她又怎么知道这样会让寻玉派人去仿冒魔尊宝物搜寻魔气?


她到底……


“月白?”


月白闻言睁眼,正好看季小狐狸走进来。她笑眯眯的,一身白衣,“这么快就睡醒了?”


她往月白身边走,路过了盘着腿的大人,坐在横榻的另一边。见月白的目光跟着她,她便往中间的小台一靠,凑近笑问,“不多休息会儿?”


月白摇头,看向她身上白衣,“去见寻玉了?”


“是啊。”季无念知道自己在长夜中的一切行踪不可能瞒过月白,可大人这一问又有些欲盖弥彰。她撑着下巴,盯着月白脸上,笑问,“月白你听到我们说什么了么?”


“……”听是肯定听到了,但好像承认出来又有些怪怪的。


“……这就叫侵犯他人隐私。”九一讪讪,“原来你还是有点自觉的哦……”


月白不理他,只给了季无念一个眼神。


“我以前见过他,有过一些交集。”季无念懂了意思,顺着月白的别扭劲儿说下去。这样的大人可爱,让她忍不住展露笑颜。“不过是用了另一个名字,叫‘霜晨’。”


月白想一想,“‘霜晨月?’”


“是。”季无念点头,“‘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


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


这是一位将领在战后写成。那时节,他们多受艰险,西风凌冽,长空雁鸣,似是一片昏暗。可战魂无息、战意不阙,他们最终大胜,转换身境。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不知季无念当时魔界一游,是不是便如那将军一战,自此转换、看“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眼前人在笑,可月白的眼中还有刚刚看到的血。她问,“他给你下了毒?”


“嗯,下了清蛊。”季无念不避讳,说得轻松,“不过我并未真的中毒,就骗了骗他。”


月白看她,眉眼深深,“你知道他要给你下毒?”


“……”季无念对上她的眼睛,寻到她的认真,便低头一笑,“知道。”


寻玉要捉、要毒、要杀,她都知道。


“寻玉表现温和,实际是三位魔将之中心思最深的一个。”季无念给她分析,“丛生一直锋芒毕露、高傲耀人,虽智慧、却太重情;染音残暴、是最像魔的一个,但他鲁莽粗鄙,虽然修为不错、却难为魔尊重用。反倒是寻玉……”季无念此刻不掩饰自己的心思深沉,眼中也冷一些,“能忍、有谋,唯一的问题是心思太多、太复杂,容易陷入自己的怀疑而步入圈套……”


“当时我想引他做事,便刻意迎合了他的计谋……”季无念笑着说,“反正效果不错,还吓了吓他。”


“吓了吓他?”


“我化了一个无面,让他眼睛都瞪圆了。”季无念玩儿心起来,绕一圈又坐到月白身边,“月白、你要看看么?”


“……”月白已经看过了,“不要。”


季仙长觉得可惜,耸了耸肩。


月白看她俏皮,视线落在她的肩线,轻轻相问,“你当时、是要他做什么?”


“替魔尊寻物。”季无念侧过头来,笑对月白,“说来那次寻的,估计也是你的东西。”


她坐在榻边,双腿笔直向前,这会儿转身、便拉长了颈线。她干脆抬起一条腿横在榻上,两手给月白笔划,“大概是这么大的一个玉镯,嵌了蓝宝石的……与你给我的坠子很像……”她想到什么,又笑,“还有你的‘鬼火’……”


月白看一眼她的脸,懒得理她这调皮。就着她环起来的手,月白肯定她的猜测,“确实是我的东西,也是阵的一部分……”她的手自下而上、穿过季无念环起来的空洞,一边一只轻轻握住。“阵脚拿走,一段时间后便是乌岚那般后果,若是拿走的是我姐的东西,后果就会来的更猛烈一些。”


“呵。”季无念轻轻收紧手指,笑问,“灭世么?”


月白看着她修长的指节,轻声说道,“那些被毁坏过、或是有所缺失的地方都应该慢慢修补起来,不然长此以往、此世难存。”


“……”季无念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翻过来,挑起月白的手腕相抵,自手掌开始贴上,“存不存的,有那么重要么……”


月白手一顿,被季无念插进了指间,十指紧扣。


“大人你身体这么弱,若真是一个一个去‘修补’……是不是每个都会像巴林这样负担极重?”季无念抓住月白的手晃动,调皮中带一点关切,“我好心疼啊。”


“……留出一些时间修炼就好。”月白抬起眼眸,正好碰上她弯起来的眼睛,“体质会好起来。”


骄傲的师尊一抬下巴,“那我家徒儿是不是真能五年筑基了?”


“……师尊高看。”月白眼见着她又要亲过来,侧脸躲避却被亲了脸颊。季仙长在她边上呵呵笑着,手还紧紧占据着她的指缝。月白撇开眼说,“这事还没有那么着急,慢慢做便好。”


“嗯。”季无念乖乖坐好,按她之前说的,“我一会儿把单子列给你。”她拉过月白的右手,浅吻手背,“你也不要勉强……”


“我会有分寸。”月白看她,“那你呢?你要做什么?”


“……呵。”季无念稍稍仰起头笑,“大人去修修补补,我便去守守护护咯。”她松开了大人的手,撑在一旁,呼了口气,“我也不知漆墨知道了多少,之后的路、便要见招拆招了……”


“漆墨?”月白注意到了,“你一直直呼其名,从不叫他‘魔尊’,为何?”


“啊……”季无念好像突然意识过来,笑了笑。


“因为他不是‘魔尊’啊。”

作者留言

之前的剧情串了串。
“十几年前”这个时间段,师尊做了很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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