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混乱婚礼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那日雷娇的突然出现,叫赵归崇更加谨慎,又或者是“折竹”的禀告,使得赵归崇不放心再将事情假手于人,临近大婚的最后几日,他几乎日日待在内室里,不愿意出来,将事情盯得紧,叫云平即便握有门牌,也早不到机会进入内室。
但云平知道这种事急躁不得,她已经等得足够久了,五十年都等了下来,又怎么等不下这几天?
晏夕在那里焦躁不安,但云平却不为所动,她深知,赵归崇是人,而是人,就会有轻慢疏失的一天。
而这一等,就等到了赵瑞儿的大婚当日。
这天天朗气清,往来宾客如云,云平要弄到一份请柬并不是一件难事,她乔装打扮一番,便带着晏夕,两个人从容淡定地从清瀑峰正门进来,那棵巨大的迎客松柏被微风一吹。所有的树叶都刷刷摇动作响,那风清爽宜人,衬着天边的红色云霞,还有初升朝日,是显得那样生机勃勃与盎然。
那些客人往来拥挤,人声嘲哳纷乱,江折春立在那树下,看着那漫天云霞,心中涌上一股奇怪的滋味来。
晏夕见她停在那里,也垂手等待,瞧见面前女人的神色怀念且酸涩,但这也只是被一瞬间观察到,随后又恢复以往模样,跟着人流往巍然峰的议事厅去。
议事厅很是宽大,在赵归崇接手天极宗后,便被修建得更加气派,仿佛穿上更华丽衣服的暴发户,即便再努力装饰,也免不了露出骨子里的原本模样。
云平与晏夕随意选了个位置,并不起眼,但若是要观察,坐在这里又能将周围一切观察得清清楚楚。
赵归崇坐在上首,不断有宾客往来,向他表示恭喜和祝贺,他虽然面上带笑应下,但眼底依旧带着一抹警惕的光,用余光死死盯着一旁的雷娇。
雷娇却不给他多分一个眼神,她晓得现下她越是淡定从容,以赵归崇的性子便越会怀疑担忧,将赵归崇的注意力吸引开了,便越方便云平去做事。
——虽然她并不了解云平究竟想要如何,可却毫不怀疑这个自己看大的孩子。
于是她借着喝酒,余光远远扫去,只瞧见云平穿着一身米色裙装坐在酒席之间,悠悠然喝茶。
究竟要做什么?
雷娇将杯子放回在桌案上,心中盘算。
而赵瑞儿那里,她已经穿戴好了新娘嫁衣,头上佩戴凤冠,端坐在梳妆镜前,那镜中女子红唇凤眼,眉眼分明,流转之间顾盼生辉,实在华美。
屋子里头并无旁人,只在外头站了几个弟子守着,赵瑞儿心中冷笑,她自是知道赵归崇的心思——怕她嘴上说着答应,临到头跑了——担心这婚事被赵瑞儿搅黄,才派人看贼一样看她,若是赵瑞儿不从,只怕强逼都要逼过去。
盛装少女坐在镜前,开始缓慢地描红画眉,想起什么事情,镜中人也同样显露出来,展现出一抹鄙夷的微笑。
她绝不会逃的,毕竟婚礼上还有一份大大的惊喜要送给她的父亲。
不过婚礼上会有什么惊喜?
哦,对赵归崇来说应当算作是惊吓。
她的眼神镇定自若,像是一个旁观者,而非一个局内人,用冰冷的态度去嘲讽观察着今天将要发生的一切。
“伍师兄!”
赵瑞儿描眉的手一顿,听到外头的弟子说话的声响:“恭喜伍师兄!”
即便看不到伍锦的脸,但是光从他的声音也能猜出,他必定是满面春风,志得意满。
赵瑞儿冷哼一声,继续提笔画眉,但耳朵也在听着外头那些人的闲聊。
无非是什么殷勤拍马的祝贺贺词,听得赵瑞儿耳朵生茧,心里面的不快也逐步累积起来。
但她晓得,这种得意和快乐并不会持续很久。
——起码,不会持续到婚礼结束。
想到这里,赵瑞儿的心又放松下来,只是对着镜子继续装扮,也不知是要装扮给谁看。
但她目光如炬,神采盎然,带着杀气,竟似要上战场一般。
云平坐在下首,吉时已近,虽说脸上不显露,但无规律敲击的手指也多少泄露了她的不安。
相比较起来,赵归崇更在意一些繁文缛节,也更喜欢弄一些有的没的,但这并不妨碍身穿喜服的两个人出现在议事厅中时,获得旁人的夸赞和惊呼。
“尊上,去么?”
晏夕瞧见新人出来,低声对云平道:“现下离场,应当不会叫人察觉。”
云平饮一杯水酒,笑道:“不着急,先看会戏。”
这男的风度翩翩,女的娇容婉约,谁人瞧见了不说一句郎才女貌?
那两个人年轻人先是被牵引着站在堂中,便如凡界之人行礼,先要三拜了天地,再行结契大典,这婚宴也是赵归崇极力要做的,为的就是场面好看华丽,取个好兆头好寓意,有些仪式感。
只见一朵用红色缎带编织而就的锦团花上一左一右扯出两条来,叫这新郎新娘各自去牵着,司仪也是精神饱满,一声“新人跪——”拉出好长一道声,便见得两个人要往那蒲团上去跪。
但那膝盖离着蒲团还有些距离时,却突然听得外头雷声响起,众人齐齐往外头去看,只见天气一派清朗,不见一丝乌云,但这晴空霹雳,还是叫堂下众人议论纷纷,以为不吉。
而在此时,又听得一声雷响,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远远瞧见一柄青锋利剑自议事厅敞开的大门而入,所过之处带起阵阵风来,吹得室内装饰琅琅作响。
云平举杯饮茶的动作不变,却微微偏头避过这强劲剑风,转头望向那一对新人。
那剑出现的突然,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竟转了一圈,径直斩断了那红绸,叮一声,剑锋没入地里,连带着新娘的盖头都险些被吹翻。
“好好好!”
忽的听得空中浑厚声响,那剑又是一声轻吟,便又飞出,转个弯落进了屋外进来的一个布袍修士的身后剑鞘之中。
髯须,杀神脸,轻舟剑,一身正气,行事全凭自己心意,旁的人对于五十年前的事多少都有耳闻,加之来人又是大名鼎鼎,如何不认得?
于是众人齐齐站立,晓得来人名望之高,进而都惶恐起来,不禁思忖他来此又是所为何事。
赵归崇坐在上首,一瞧见那剑便脸色发白,雷娇双眼敛进喜色,只是垂首,两个人齐齐下来,对着布袍修士拱手问礼:“见过仙君。”
却见无赦并不甩什么眼色去看赵归崇,只是伸手扶了雷娇道:“你瘦了不少。”
雷娇疏离回道:“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无赦拍了拍她的手,脸上满是慈爱,随后松开她,转身去看赵归崇,脸上虽无表情,但双目怒火正炽:“你怎么敢将瑞儿嫁给这种人?”
他这话问的莫名其妙,赵归崇心中有火,但碍于无赦的本事及辈分,他也不敢直接顶回去,只是勉强扯出笑来:“仙君今日既来了,不若坐下来喝一杯小女喜酒……”
“糊涂!”无赦仙君陈平波低声骂道,“他是什么身份!你怎么还敢叫你姑娘嫁他!”
赵归崇脸上的笑猛地冻住了,脸色一凝,沉声道:“您这是什么意思?伍锦是清白家世……”
“清白个屁!”无赦骂了一句脏话,“你到底晓不晓得他是谁?”
赵归崇心中恼火,可还是强忍住道:“他是小门小派的一家修士幼子,父亲死后不为兄长所容……”
无赦冷笑一声,不再和赵归崇多话,只是伸手就要去抓伍锦的衣襟。
大婚之上,出现这种事情,谁也料想不到,有的人站起身来想要阻止,但碍于无赦的本事而不敢动手,有的人却继续看着好戏,目光里带着打量和揶揄,叫赵归崇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于是他自然伸手去阻止无赦。
但在此时,又突然听得什么东西碾过议事厅石板地的声音,众人齐刷刷回头去看,却见得一个面容姣好的白袍女子懒洋洋窝在一张轮椅里,而后头推着轮椅的人则带一张铁面具挡住右半边脸,两只戴了手套的手正按在扶把上,将轮椅往前去推。
“仙君。”
只听得那轮椅里头的女子懒懒道:“现下我来了,怎么还会有您动手的道理,嘉树,你去,把那个人给我抓来。”
那伍锦立在厅里,先前无赦出现都不曾叫他脸色大变,现下这个坐轮椅的女人一出现,他便面若白纸,眼中盛满惊恐,下意识后撤一步,转身便要跑,一张好脸都扭曲起来,模样狼狈不堪。
只见那铁面女子神色冰冷,自腰后拔剑,往前一掷,便松松落在伍锦脚面前,只怕再进一步,便要削掉他半只脚来。
“阁下是什么意思!”
见得兵刃,赵归崇如何忍耐得住,上前几步将伍锦护在身后,眯眼觑那铁面女子:“来者是客,便是不速之客,今日来了,喝一杯水酒,送上祝贺,鄙人也欢迎之至,现今要动刀枪,是不将我天极宗放在眼里吗!”
那铁面女子并不说话,只是伸手一扬,那剑便飞回手上:“还请让开。”
这话冰冷,铁面女看赵归崇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云平坐在下头,慢悠悠喝茶,不由得轻笑:“你瞧,好戏这不就来了?”
晏夕却是皱眉不语,看着那铁面女叹了一口气。
赵归崇见她态度强硬,加之方才无赦之事,当即便要同铁面女打起来,却又听得那轮椅上的白袍女子说话:“嘉树,你推我上前,我有话要同赵宗主说。”
嘉树反手收剑,抿唇转身,将人推到赵归崇面前,一边玩着手指,一边懒洋洋对赵归崇道:“赵宗主,大赤城李家抓本门叛徒,还请赵宗主不要阻拦。”
她整个人瘦瘦小小一个,但说出来的话却叫人不敢忽视,气势十足,虽是坐着的,但赵归崇却觉得她坐在上首同自己说话,不由得心中一凛,不敢小觑此人。
“李家?”但毕竟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是在天极宗,赵归崇即便心下信了几分,但依旧冷笑一声,“我可不会听信你一面之词。”
李无尘莞尔一笑,转头对着怒视伍锦的无赦仙君道:“仙君,他不信我话,请您帮我说说话。”
无赦闻言走上前,轻声道:“这是大赤城太清剑李家的三小姐,李无尘。”
赵归崇听得来人身份,当下一震,脸色陡变,可他毕竟是一派掌门,只是从容躬身道:“不知是李三姑娘光临小女婚宴……”
李无尘却吹了吹手指,懒洋洋打断他说话:“废话少说,我要带你的女婿走,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我只是知会你一声,人我是必然要带走的。”
她这话说得丝毫不将天极宗与赵归崇放在眼里,赵归崇如何不怒,但他心知太清剑李家不是他能轻易得罪,只是迂回道:“小婿乃是一小派宗门之子,只怕姑娘认错人了,他与李家并无什么联系。”
李无尘闻言,说话间带着些趣味:“你说他不是,他就不是了?你且叫我问问他,如何?”
说完也不等赵归崇同意,她就转头过去道:“我现在给你个机会,若是同我走了,我还留你一份颜面,但你若是不从,你晓得我的脾气,我会做出什么事情,可就说不准了。”
“屠晋。”
这两个字带着怨毒,从李无尘口中吐出来,便毫不意外地瞧见今日的新郎脸色一变,豆大的汗珠从他额上渗出,失去常态,没了以往的雅致风度。
堂下众人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看新郎官的脸色,便也晓得,大事不妙。
李无尘不管这新郎官的脸色,只是自顾自说道:“日子久了,我虽不曾见过你几面,但你晓得,你做下的事,我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的。”
那伍锦,不,屠晋的脸色更加不妙,几乎不能站立,他喉头无意识滚动,眼中带着恐惧的光。
“好了,你要怎么做,现下选一个吧。”李无尘笑道,“还是说,你要同嘉树打上一场?”
话音刚落,那屠晋便突然暴起,将腰上装饰用的佩剑拔出,往李无尘头上斩去!
李无尘冷哼一声,一动不动,似乎并不以为意,却听铿锵一声,那嘉树竟伸出右手握住了这一剑,但也奇怪,那佩剑虽是装饰礼仪所用,但依旧开了刃,是把锋锐无比的宝剑,可现下被这嘉树握在手中,却不曾有丝毫伤害。
屠晋瞧见,急忙将剑抽回,将欲再刺。
这拔剑握剑抽剑,速度极快,又是事出突然,赵归崇反应不及,便瞧见两人已打斗起来。
那铁面人招式蛮横,不过短短数招,屠晋便已招架不住,被逼到柱子旁,只是勉力支撑。
这二人缠斗不休,却没人注意到赵瑞儿已自己掀了盖头,摘了凤冠,一头如鸦羽般浓黑的长发被她裁下嫁衣一角束起,当真艳丽明亮,燃烧如火。
赵归崇站在那里,却见得赵瑞儿这幅打扮模样,当即大怒,便要斥责,但瞧见赵瑞儿目光冷冷,不知为何竟有些害怕,反而说不出话来。
这边在僵持,唯有李无尘坐在那里看着好戏,面带笑意,她抚掌喝彩,像是在看戏一样,实在叫赵归崇气恼。
却见得嘉树与屠晋纠缠不休,那屠晋狡诈阴险,加之现下已到危急关头,什么招式阴损,便出什么招式。
嘉树虽然修为深厚,但架不住屠晋这样出招,两相僵持间,却见屠晋自腰间摸出什么东西,往地上一掷,便蒸腾出灰白浓密的烟雾,遮挡住众人视线,嘉树急忙掩住口鼻,可只微眯一下双眼,这屠晋便又消失不见了。
于是嘉树急忙伸手扇去烟雾,回退到李无尘身旁护住她去,却只见得剑光一闪,便有什么东西往正在呛咳的李无尘而去!
嘉树心中一紧,急忙伸出右手去挡,却听得铿锵一声,又是哎呀一声,便有什么东西自上首台阶滚落下去。
却听得宝剑出鞘的声响,浓烟散去,那屠晋额头上破了一个大洞,正被踩在地上,叫人用剑指着脖子,再不敢动弹。
众人定睛一看,拔剑架在屠晋脖子上的是个姑娘,年约十七八,一身白衣,容貌姣好,横眉怒目,赵瑞儿立在那里,只一眼便认出她来,脱口而出喊她名字。
“剑大姑娘!”
那剑秋白听得人声,扭头去看,一时怔愣,被艳装打扮的赵瑞儿惊了一惊,穿着嫁衣的赵瑞儿眉眼分明,气势凌人,比起之前那些素淡雅静的颜色更加夺人眼球,不知为何,只这一眼,剑秋白便觉得心跳加快,她心中觉得怪异,急忙应了一声扭转头去,不敢再看。
而剑秋白一旁还立着一人,一只脚正踩在屠晋胸口,面色沉静,李无尘见了,一下子就认出来,这是从来与云平形影不离的云澄,心道若是云澄在这里,云平必然也在附近,于是下意识环视四周,试图找到云平,却谁也没瞧见。
“怎么是你!”
剑秋白将剑贴在屠晋脖子上,冷笑一声,双目明亮:“我说我遍寻你不找,原来你是跑到这里来了!”
李无尘闻言道:“姑娘也认识他?”
剑秋白骂道:“如何认不得?十五年前他叛出我宗,竟不成想躲在此处,叫人好找!”
随后她朗声道:“在下长生门剑秋白,还未请教姑娘名讳!”
李无尘抿唇一笑:“桃李谷,李无尘。却不曾想我要找的人,同姑娘要找的是同一个。”
她指着地上哎呦叫唤的屠晋道:“此人三十年前伤我兄长,叛出我宗门去,却不想兜兜转转又去了长生门,哼,真是有意思。”
李无尘并不挑明屠晋此人做的到底是何事,毕竟李无纤未婚有孕之事,说出去实在不好听,便将此事推到了李长胜身上,却也是刚刚好。
赵归崇站在那里听得两个人交谈,李无尘他不一定晓得,但是长生门首徒,剑痴剑秋白的相貌和名字他却是不会认错,原本还有些不信,现下竟容不得他不信,只是踉跄几步跌坐在那宗主宝座上,张大了嘴,只觉得不可置信,心中思绪万千,脑中运转飞快,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已经被一张大网困住,已然脱不开身。
而厅中其余门派来客议论纷纷,叫赵归崇丢尽脸面,余光之中瞧见自己女儿冷冰冰一张脸和嘲讽眼神,心中火起,几乎不能自抑,于是脱口而出骂道:“你怎么敢这样看我!”
赵瑞儿听得他话,冷哼一声,不置可否,又见她脱了外袍,露出里头的红衣武服和腰后那把“德以卫身”宝剑,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参加婚礼的样子。
“我怎么不敢这么看你?”赵瑞儿道,“你所做之事桩桩件件,问问你自己的良心,你只能叫我这样看你!”
赵归崇骂道:“我是你父亲!”
赵瑞儿大笑一声:“父亲?父亲?我倒情愿没你这样的父亲!”
“逆女!你怎么敢如此与我说话!”
赵瑞儿冷哼一声,自腰上解下天极宗的弟子令牌丢在地上:“我既算不得天极宗的人,我自然敢这样同你说话。”
赵归崇坐在椅上,见她将那令牌丢在地上,脸色煞白:“你做什么!”
说罢赵瑞儿又将及腰长发一揽,反手自腰后抽出剑来,将头发断至齐肩,一把丢在地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是母亲所哺育,同你并未有多大干系,现今我割了这发还你,便也算还了你给我的!此后我们再无干系!你说,既然同你没了干系!我又如何骂你不得!”
这堂下宾客都是面面相觑,本以为是一场嫁女亲事,孰料女婿又是叛徒又是恶贼,而女儿不但带兵刃上堂,还当众断了发,与父亲断绝干系,实在是叫人不知说什么好。
赵归崇被她利落动作吓到,坐在那座位里,话也不知道说什么,想要斥责,却被赵瑞儿冷哼一声吓住,不知为何,赵瑞儿眼睛发红,带着仇恨和愤懑的光,杀气腾腾,似乎毫无顾忌,若非现在有人看着,只怕赵瑞儿早就一剑刺了过来。
云澄站在那里,心中有一种极隐秘的感觉,又想到屠晋在此,只怕云平就在附近,急忙转头四顾去寻。
却只瞧见晏夕坐在隐秘之处。
而雷娇正避开众人,往议事厅的内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