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妹妹最近很粘人》其九

天边被暮色侵染，晚霞吞掉了云朵。要不了多久，随后而来的夜幕也会吃掉我吧。

走在下坡路的我这样想着。

与来时路相同的街道，走的方向却截然相反。早晨仁美家皮卡车停留过的地方，如今印上了我的脚印。隔岸相望，来时那家澡堂前早已荒无人烟，徒留下空荡荡的棋牌桌。

「今天，遇到了好多人呢。」

低着头，踩在白线上的我如此思考。有早已熟悉的人，偶尔会遇见的人，还有奇奇怪怪的陌生人。

这些不同的相遇都在同一天里随时间、随地点、阶段性的、陆陆续续的被我触碰到。

「什么嘛，这样看来，我也不是很孤单啊。」

回去能跟妹妹狠狠炫耀一把了。怀揣着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跃动的感觉，我沿着白线往下走。

低着头、继续走、一直走。夕阳披在我向前倾斜的身体，像是在推搡着我的背，仿佛闭上眼就能跑起来。

「啊，到头了。」

睁开眼，唇下渗出呼吸。路面上的白线在交接点处断开，打着斜线的肩头与膝盖恢复了平稳的运作方式。

脚踏实地，竟如此真切。

踏出左脚，右脚再随后而至。有种历尽千险后下了高山般的满足感，但其实只是走过了下坡路而已。

「在干嘛啊。我。」

「好傻。」

嘴角勾出奇怪的弧线，像个小学生似的。脚掌触底的瞬间，我才发觉到，自己已经抬不起头了。

但至少今天有交到朋友，虽说很莫名其妙的就是了。可说到那孩子，不免又想起了她对我说过的话。

我，真的是『妹控』嘛？再怎么说这词也不太得体，我只是个很常见的姐姐而已。我可不是她说的那种，以妹妹为世界中心点而生存的人，绝对不是。

「嗯嗯，我就是个很普通的姐姐而已。」

「而且还得赶紧回家给妹妹做饭呢。」

想到这些，想到妹妹。失落的心绪立马有了好转，耷拉着的脑袋也终于抬了起来。

天边的日光洒在脸上，身后的影子打成斜线，与我渐渐抽离。

我踏出坚定的脚步，越过街道旁的白线。

沿着来时的路，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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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妹控，但是她好可爱。我不是妹控，但是她好可爱。我真的不是妹控，但是、但是、但是——

她真的好可爱。

尽管在心底否认一万遍这句话，可是刚推开门，见到抱着双膝坐在玄关台阶上的妹妹时。心底的天秤便向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倾斜了，完全不受控制那种。

主要是因为她的穿着，头发依旧是翘起来的，睡衣换成了平常那套印着小猫图案的居家服与水蓝色灯笼裤。体恤外还系着淡粉色的围裙，我的围裙。想到妹妹一直穿着我的围裙，还乖乖坐在玄关等着我，这种心情到底该如何表达？

我不太懂，但是很幸福。现在，超级幸福。

「我....我回来啦。」

出门时被妹妹的可爱给迷昏头了，险些栽倒。没想到，回家时居然也会遭遇一次同等程度的重击。

好在还能把一句话给说全，倒也没那么狼狈。

「姐姐，好慢哦。」

妹妹抱怨着站起身，拉住我的手。她轻柔的在我耳边低语，声音像是海面上的漩涡。

我被卷了进去。

「欢迎回来，姐姐。」

我是妹控。无可救药的那种。

说着、拽着，我被妹妹牵着往里走。脚步踩在地板上，没有切实的感觉，身子飘了起来。

眼前只能见到妹妹的半个身子，视线从她的小臂处一直游移到后脖颈。好白，秀发轻盈飘荡着，若隐若现的透明的白。我仿佛也被染色，被白与棕红色渗透。

被拉着走，完全没想过自己会去哪，要去哪？眉心的位置像是缩水般涨出了红晕，没法思考，或者说我只在思考妹妹。

越来越不可救药，愈发难以自控。就这样恍惚着顿下脚步，望见了餐桌的边角。

「姐姐，姐姐。」

「姐姐——」

「啊啊，嗯。」

「在想什么呢？一脸傻相哦。」

在想你啊。能这样说嘛？这大概不是在餐桌上该说的话吧，我坐了下来，才发现坐的位置和妹妹早上坐过的一样。

如果椅子上还残留着痕迹，那我现在是不是跟妹妹重叠了？

这样想着，尽管很不对劲。可我想跟妹妹重叠，即使这种问题很奇怪，我也那样想。

妹妹扯了扯我的胳膊，回过神，发现餐桌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正飘着热气。

「我....我做了咖喱。」

「给姐姐做的。」

出于惊讶，或是喜悦。我「咦？」了一声。因为妹妹说是给我做的，厨房里又没有别的人，那就是只给我做了。

喜悦的感觉更多一些。

「小葉，自己做的？」

「嗯....虽然卖相不大好。」

咖喱与米饭的香气飘荡在厨房里。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妹妹做的咖喱。居然不是速食咖喱，有点惊讶，但卖相确实不咋地。定睛看着眼前被装的满满当当的餐盘，肚子替我发出了声音。

原来这种器官也能发声啊，很便利呢。就是会自顾自的给出答复这点能不能稍微克制一下？总显得我很尴尬。

「姐姐，咕噜咕噜的呢。」

「嘛，毕竟一整天都没吃饭了嘛。」

挠着头发笑了笑，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感受。是温暖吧？看着在我身旁坐下的妹妹。

那是我早上坐过的位置，果然重叠了啊。

「我就知道，姐姐一点也不会关心自己。」

「嗯？姐姐有小葉的关心就足够了哟。」

「什么嘛....笨蛋姐姐。」

小声的说着，又别过脸。望着这副模样的妹妹，心脏和呼吸开始跃动，我险些把『可爱』这两个字从嘴巴里面给甩出去。

嘿嘿笑了几下，眼睛也不自觉的眯成缝隙。就连沙子都挤不进去的缝隙之间，挤满了妹妹的侧脸。

「姐姐，好傻。」

「嗯嗯嗯。」

「不是....你别答应啊。」

「嗯嗯嗯。」

「............」

嘛，就这样吧。大概是这样，妹妹摆了摆手。

「姐姐，一起吃吧？」

「嗯。」

停不下来的声音少了段距离，我开始与自己的视线拉扯，左右互搏，没分出个胜负。最终不舍着扭回了餐桌上，再将双手合十，吐出一句：「我开动了」

可说是一起吃，妹妹那边却没有咖喱。是只有我的份嘛？望着眼前正飘荡热气的、卖相不咋地的、胡萝卜块切的有点大的咖喱饭，这般思考着。

「诶？」

没餐具啊，才察觉这点。不过我并没有跟妹妹抱怨是她太过粗心什么的，也不敢跟她抱怨。

诶？为啥不敢？你不是她姐姐嘛？心声凝聚成另一个我，再对另一个很像我的我发问。

很奇怪，脑海中在想的东西绕成了圈，围住了自己。我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似乎把她赶跑了。于是我开始东张西望，像是在找寻不存在的东西一样。

兜兜又转转的目光又笔直朝妹妹洒去。

因为她就坐在身边，想不看太难了。而且也不是不想看，不如说是只想看她。

只想看她啊——嚼着这句话。目光也咬着妹妹，只见她扭扭捏捏的小手里好像攥着什么东西。

那看起来像是我要找的东西。既然不是粗心大意，那妹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答案，我恐怕早已知晓。

「是想喂姐姐吃嘛？」

「嗯....想喂姐姐。」

声音又被拉的很长，听着却很乖巧。没忍住夸了她一句，紧接着又没忍住把手伸向妹妹的头。

总之，摸了个爽。

「可以哦。」

得到了期盼已久的答案，妹妹开心的像个小孩子。可开心之余又在极力控制着面部肌肉，掩饰嘴角的幅度，但却完全没法抑制颤抖的瞳孔。

『可以表现的更开心一点哦，姐姐又不会笑话你。』如果这样说的话，情况恐怕会变得很糟糕，所以我只是把手抽了回去。

看着妹妹，一直看着她。

反应了许久，妹妹终于有了动作。她扭过半个身子，掏出藏在手心里的餐勺。偷偷瞄了我几眼又悄悄转过脸，小心翼翼的行径跟她体恤上印着的那只小花猫一样。

把『可爱』这两个字，展现的淋漓尽致。

「姐、姐姐。」

「嗯。」

总算是下定了决心，眼前的小花猫开始喂我吃东西。

「啊~~~」

还要像早晨那样犹豫不决嘛？不知不觉间，我的行动总是会覆盖思考。貌似行动这件事本身就是独立的，它与我分离后又依依不舍地牵起我的手。我被它拉着、拽着、前倾上半身，再用双膝贴住妹妹的下半身。

就这样，轻轻咬下妹妹喂到我嘴边的咖喱饭。

该这样说嘛？只是吃东西就会感觉到幸福，以这种最笨拙的方式去思考这些问题的我，会不会有点太渺小了啊。

「姐姐，好吃嘛？」

「嗯，嗯。超好吃。」

「这样啊。可以再多夸夸我哟。姐姐~」

妹妹笑了起来，流光满溢的笑容，五彩缤纷的神色。微微弯曲的眉梢与眼角，被霞红侵染的鼻尖。优美、精致、毫无保留的为我呈现出这世间最美满的笑意，宛如一幅雀然跃动于山水之间的精美画作。

妹妹的一切、全部、都令我心尖发颤，使我近乎晕厥。

就连呼吸都在不经意间被我给抛之脑后，那分明是不可停歇片刻的事情啊。可眼前的事物，让我无暇去思考别的东西。我只想看着她，就这样一直看着她。

果然，我喜欢妹妹。

最喜欢了。

「姐姐，甜嘛？」

哪有你甜啊。我想过这样回答她，但是在唇齿运作之前，我想到了别的话。就像是咬碎含在口中的苹果糖，一瞬间的甜腻催化着肌肤表皮下流动的血液。

「嗯......还真是。」

「“甜到要命呢”。」

望着妹妹颤动的双眸，我说出这句早已知晓的预言。这句话居然会被用在这里啊。

真就如那孩子所说的，我开始相信了。

也许是某一刻吧，也许在那个时候，命运就早已注定了。所谓的占卜，大概就是这样的东西。我们能望见未来的轮廓，却无从抓捕它究竟会在何时灵验。

可当它完整地出现在我们面前时，大多数人又分辨不出它究竟长什么样子。不过，有幸的是，我不属于大多数。

我可能......不。没有可能、应该、也许、这样的说法。这种事情，已经不能被称之为命运了。

因为我和妹妹，自生来就注定会在一起。

这是连神明都无法改变的，绝对的事实。

「什么嘛，姐姐不喜欢吃甜的嘛？」

「嗯？没什么~ 」

「姐姐很喜欢哦，超级喜欢。」

「只要是小葉做的，姐姐都“无条件”喜欢。」

这样啊......无条件啊——妹妹扭过半边脸颊，低着头，在我身边窃窃私语。她不停重复这几个字，声音断断续续的。

像极了一只找不到发声器官的笨蛋鹦鹉。

过了许久，她抬起头，再次舀起一勺咖喱饭喂了过来。

「咳咳，姐姐喜欢的话......那就多吃一点。」

「不，还请姐姐全都吃完。」

「好好好~」

望着妹妹递来的、充满甜腻感的咖喱与米饭。我握住她颤抖的手腕，一口一口的吃着。

在这种妹妹给予给我的、绝对的幸福面前。我似乎......早已无处遁形了。

『果然太渺小了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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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我没有自主性，也并非是我在依赖着妹妹。主要是因为她不愿意让我自己吃，也不想停止对我的这种投喂行为，所以我被她喂着吃完了一整盘咖喱饭。

绝对不是我在依赖妹妹哦，如果这样撒谎有人会信的话。

可能连我自己都不信吧。

「姐姐~ 姐姐~」

别这样叫我啊，笨蛋妹妹。真是的，妹控指数正在飙升哦。

「嗯嗯，怎么啦？」

「奖励呢？」

妹妹歪着脑袋看向我，秀发轻盈地垂落在她的嘴角下。这副画面、这套流程、跟以往差不多。我多少也算是适应了，于是我掏出了今天买来的东西。

也就是那根，看起来有些发福的，胡萝卜解压玩具。反正目前是这样给它命名的，喜不喜欢，可由不得它。

「这个，是专门买给小葉哦。」

「这是什么？橘子？」

看到这玩意儿的第一眼确实都会这样想呢。作为解压玩具而言它好像不太合格，至少外观上已经足够迷惑人的了。

我捏了捏它头顶的绿叶，将它递给妹妹。

「是胡萝卜啦。」

「哪有长这么胖的胡萝卜，这家伙可真怠惰啊。」

读懂了妹妹话中的含义，我不禁颤笑。

「平时很少锻炼，又管不住嘴巴就会变成这样哦。」

「小葉可不要向它学习呀。」

「谁会向一根胡萝卜学习啊，姐姐真是。」

「好幼稚。」

明明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却又拐着弯把话题给打了回来。不过这样讲话的妹妹很可爱，索性就当她说的对吧。

谁让我是个很幼稚的姐姐呢。

妹妹捏着手中的胖胡萝卜，然后饶有兴致地盯着我看。眼神稍显迷离，目光像是一股热流，灼烤着我的身体。

盯的位置很不对劲，我也明白。妹妹是在看我的胸部，目不转睛的一直盯着我的胸部看。

「......没姐姐的手感好。」

她抛出了这样一句话，同时扔掉了手中的胖胡萝卜。

诶——？什么手感？诶诶诶诶。妹妹这话到底在指什么？跟我现在想的问题是一样的嘛？

有些奇怪，我不自在地晃荡起双脚。

「不喜欢......嘛？」

「嗯。倒也不是，只是感觉姐姐在敷衍我。」

「哪有啦。」

「姐姐就是在敷衍我。」

不明所以，脑袋上像是被雨水淋湿。平时太过笨拙的特点在我身上暴露无遗，我不知所措的捏着自己的手指肚。

然后抬头看向妹妹的脸，她的表情像是在说：不太满意我给出的奖励内容。

难办了，我嘿嘿一笑。真打算敷衍了事，可妹妹却没有放过我的打算，目前来看。

「姐姐。」

「往我这边来点。」

「哦...哦。」

我听话照做，将身体转向妹妹那边。跟早晨时一样，妹妹拉起我的手，随后用自己的双膝夹住了我的大腿。

一时间无法挣脱，证明她很用力。

「诶，怎、怎么了？」

「姐姐，不许说话......」

我乖乖闭嘴，就这样看着妹妹。好近、她真好看。眼睫毛像是会发光的羽翼，棕褐色的眼眸里也只有我那张呆愣的脸。

只有我能挤进妹妹的视野中央，我很庆幸这点。但是我没法挣脱妹妹的注视，就像挣脱不了被人抱住的感觉。

就这样无声地沉溺于她眼中的深海。

「姐姐，我想要的不是那种奖励。」

「我想......」

妹妹的脸颊凑了过来，呼吸声好轻盈。她的脖颈在抖动，不知为何，我的心也跟着跳了起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连毫米的距离都不成立。

逃不出去，我的脚仿佛扎根于腰腹，此刻毫无动摇。

思考能力正在与我慢慢分别，眉心的位置有液体在流动。我不懂妹妹要做什么，要对我做什么。猜不出来，若是只能静静的候着，闭上双眼才会更好些嘛？

对我来说，见不到妹妹才不好呢。

所以我也看着她，目光在她的胸口处打着盹儿，结果移不开眼神了。思索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同时还在想妹妹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内衣。

果然好奇怪，我这姐姐。

胡思乱想之际，妹妹将自己的额头贴了上来，一瞬间的亲密触碰令我回过神来。隔着刘海，感受到了妹妹的体温。

她真的好暖和。

「姐姐。我想要的奖励，是这种哦。」

「诶？」

十指交叠，互相缠绕。跟小猫咪一样，妹妹用额头不停蹭着我的刘海。

「这样的才、才能算是奖励哦。」

妹妹的脸上泛起薄红，讲话的声音也格外细软。就这样继续蹭着我的额头，又轻轻顶了几下。

像小孩子的玩闹项目一样，我不免发笑。

「什么嘛，好幼稚哦，妹妹。」

「才不要被姐姐这样说呢。」

她鼓起脸颊，又顶了我一下。对此，我也不甘示弱。往前倾斜着身子，轻轻顶了回去。

两个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玩了起来。

先是妹妹占据上风，之后我又追了上去，回敬她一击。顶来顶去的，像两头倔强的小山羊，谁也不肯认输。

「好玩嘛？」

「嗯......还怪有意思的。」

说完，像是察觉到什么异样。妹妹将额头与我分离，之后又挪到了我的左侧肩头上，嗅了嗅。

不知为何，她的身体轻轻一颤。放开我的手，然后猛的抬起头，目光和神色跟之前相比，截然不同。

「姐姐，你今天去哪里了？」

「咦？哪也没......」

「你骗人。」

我的话语被妹妹锋利的声音给打断，她在我身前埋下头，又嗅了嗅我的衣物。

「姐姐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诶？」

「呃呃......是、是咖喱的味道吧？大概。」

「少胡说了，姐姐到底去哪里玩了？」

就像是撞在了冰山上，妹妹用脸颊挤压着我。

向后仰着身子，我试图躲避妹妹的追问。

「玩什么的......姐姐哪也没去啦。」

我这样说，但是妹妹显然不信。要把今天的事全盘托出嘛？好像也没什么吧，我又没犯错。更何况，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认定了这样的道理，我做好觉悟。把今天去过的地方、遇见的人、交谈的内容、包括那孩子的占卜、全都一五一十的、像在做报告一样汇报给了妹妹。

「诶——哦——是嘛是嘛。」

「是这样啊。」

仔细听完我说的每一句话，妹妹自言自语道。然后继续盯着我的脸。

目光像是锐利的针尖，笔直扎进了我的毛孔里。

「就是这样啦，什么都没有发生哦。哈哈、哈。」

不知道在安心个什么劲儿，我哈哈笑了两下。可妹妹似乎不太满意我的说法，她用力捏紧我的手指，话锋一转。

「去了别人家里，还交到了朋友，而且还比我小。」

「姐姐，找了别的妹妹呢。」

这句话犹如悬在我头顶上的烈阳，烤的我背脊阵阵发麻。冷汗也从两鬓滑落，近乎虚脱般的感觉自身下传来，脚背也不由自主的紧绷住了。

「没没没、没有啦。姐姐只有小葉一个妹妹哦。」

「那你还去别人家里？明明都有我了......」

「姐姐，你管她叫妹妹了嘛？」

「怎么可能......姐姐只会管小葉叫妹妹哦。」

「那她叫你姐姐了吧？」

「............」

「叫了吧？」

像是预料到这件事的结果，我没法回答妹妹，因为那孩子确确实实地喊了我好几声姐姐。我一时间哑口无言，虽说什么都没发生，可我还是对妹妹感到了长久的愧疚。

或许不该跑去别人家里，不该让妹妹以外的人叫我姐姐。我应该更矜持一些，我应该对妹妹更忠诚一些。我陷入窘迫不堪的处境，就像陷进流沙之中。

仍在下沉。

「姐姐，把手给我。」

没等我做出答复，妹妹便一把抓起我的左手，掐住我食指的指尖。然后——咬了上来。

力度之重，咬的指甲嘎吱作响，整个人都在发颤。

「疼——，小葉，好疼。」

妹妹不回答我，只是用她那如同小花猫般尖锐的乳牙，紧紧咬着我的食指。从指尖一直咬到关节，咬了个遍。再慢慢往指肚最下方的手心处游移。

最后在虎口的位置上，死死咬住那里的肌肤。持续发力，完全不顾我的声音，在咬穿我的肌肤之前，停了下来。

她抚摸我的手心，轻声对我说着。

「姐姐，朋友可以交很多个，但是妹妹只能有一个。」

「只能有我一个。」

「所以，这是对姐姐的惩罚。」

「明白了嘛？姐姐。」

对此，我的回应，薄弱如云。

「嗯，姐姐知道了。」

我望着被她抚摸的左手，阵痛感像是水面上的波纹，平静之后便失去了感觉。可鲜明的血色，在妹妹留下唾液的肌肤上逐渐涌现。

痛觉成了有形状的痕迹，深深烙印在我的手心里。

这是妹妹留给我的，就像是在我身上，亲手刻下了她的名字。

「姐姐，我只能原谅你这一次。」

「嗯。」

说完这句话，妹妹再次拉起我的手，对准她刚咬过的、早已形成淤青的位置，再次狠狠咬了上去。力度比刚才更重，不过我这次没喊疼，只是伸出右手梳理着妹妹的秀发。

我深沉地望着妹妹，只想把她一直装在自己眼底。疼痛已经感知不到了，就算会被她给咬出血也无所谓。

过了许久，力度越来越轻，妹妹慢慢松开了我的手。

「姐姐......疼嘛？」

妹妹舔舐着我肌肤上凸起的痕迹，向我发问，而我则用行动对她做出回答。我轻轻抽出自己的双手，不顾一切地抱住了她。

「不，一点也不疼。」

抱紧妹妹身体的同时，我在心里筑起了一道围墙。把除了妹妹以外的事物，全部隔绝在外。

这一刻，我才终于摸清自己的想法，原来......

我，只要有妹妹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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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我们一起整理好餐桌，时间也已至傍晚。指尖触碰到水槽里的冷水时，我才稍有清醒。刷好餐盘，起开水槽底端的过滤网，湍急的水流聚成漩涡，源源不断地向着深不见底的洞孔下坠。

我静静欣赏着它们流逝，有些忘乎所以。直到侧腰被妹妹给戳了一下才想起自己要转身。

转过身，望见妹妹的脸。『真的清醒了嘛？』我叩问自己。

「姐姐，等下一起去阁楼上写作业吧？」

「嗯，好啊。」

至少还能做到在妹妹面前保持平稳，这样算是清醒吧。

我不太懂。将餐盘放回橱柜里，妹妹便迫不及待地抓起了我的手掌，紧紧握住。

这几天都是在被妹妹拽着走，意识也踩着她的脚步前进。

好像丢失了自我。

说好了要一起写作业，可我们谁都没有拿书包。

妹妹将一切目的都写在脸上，我再清楚不过了。可是看着她的手臂，还有那轻盈跳动的发丝。明知这是圈套，我却还是义无反顾的踩了进去。

如今被吊了起来，任由妹妹拽着我往更高处走。

到了阁楼，妹妹松开我的手。我自顾自的坐在了她喜欢坐的位置上，自顾自的。那里明明没有东西能吸引我，只是因为妹妹坐过，就是这般简单的原因驱使着我。

妄图能抓到妹妹的痕迹，我用力向后仰着身子。靠在墙壁的阴暗面上，伸直双腿，让肌肉松懈下来。摊开双手，我仰头望着妹妹的身影。

「来这边嘛？」

「嗯。」

她轻声答应，俯下身子，抱了上来。面对面与我抱在一起，双手缠住我的腰腹，体温、心跳、气味、融合在一起。

享受着妹妹的带给我的各种感受，真实到令人麻木。

「姐姐，你身上，只能有我的味道。」

「嗯。」

没再做多回答，我将妹妹抱的更紧。我果然冷静不下来，心跳声震耳欲聋，呼吸也在胸腔里喧嚣着，像是要掀起阵阵狂风暴雨。只是这种程度的接触，我就会变得这么奇怪。

这算是清醒嘛？更像是沉醉。

「不是要一起写作业嘛？」

「骗姐姐的，我只是想抱着姐姐。」

「不行嘛？」

「嘛，真拿你没办法。」

就这样紧紧抱着，不明所以。也许是在渴求温暖，我们交换着彼此的体温。妹妹将脸颊埋进我的胸口，不停扑腾着，像是在挖掘我心脏跳动的频率。

这种行为很可怕，如果被妹妹感知到的话，真的很可怕。

「姐姐不喜欢总是说谎话的妹妹嘛？」

令人冷汗直落的问题还是被她给抛了出来，该怎么接？我找不到任何答案，像根被砍下身体的木桩似的。我思索着该说什么样的话，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变得光滑。

「不，姐姐不讨厌爱说谎话的妹妹。」

这样没问题嘛？有问题的话，也不会很麻烦。我总想着能轻松处理跟妹妹之间的关系，所以才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越是被她束缚，我就越是脱不开身。

也许是我自甘堕落吧，所以才这样说。

妹妹读懂了我话里的含义，她不再蹭着我的胸口，反而挺起了背脊。她张开嘴巴，有话要说。我明白她会说什么，我其实一直都明白。只是不敢接受、不愿去听。

将耳膜鼓胀起来，我自私的逃避着妹妹。

「姐姐，今天想跟你一起睡。」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那我还能稍作停歇。在沙漠中徒步前行，找到了绿洲。听到这句话时的感觉，大概就是这样。

「嗯，但是......今天可不能再睡这里了哦。」

「小葉要是肯乖乖回房间的话，姐姐就答应你。」

「嗯嗯，我会的。」

几乎没怎么思考，妹妹连连点头同意。对此，我更加放肆地提出别的条件。

「还有，要先洗澡、刷牙，之后再睡。」

「那姐姐愿意和我一起洗嘛？」

「嗯......小葉要是愿意帮姐姐搓背的话。」

多少有些厚颜无耻，但是我索求着妹妹的服务。尽管知道这种行为不太对，可我喜欢被妹妹触碰。

「嗯嗯，会帮姐姐搓的。」

「还有别的要求嘛？姐姐。」

这次妹妹主动提出想法，那我当然不会拒绝了。

「不许抢姐姐被子，乖乖的。」

「嗯，我会听话的。」

好乖啊，她今天。

「那......不许咬姐姐头发。」

「嗯，不咬。」

「不许随便把腿扔到姐姐身上。」

「嗯，不扔。」

「那个......还有还有......」

其实没别的了，可我硬是要找些事情，毕竟跟妹妹讲道理的机会实在太难得了。我又随便填了几条规矩，这才作罢。

「姐姐，没别的了嘛？」

我心满意足的「嗯」了一声。反过来询问妹妹有什么要求。

「小葉呢？有什么想要姐姐满足的嘛？」

「姐姐会答应嘛？」

「当然啦，毕竟小葉今天很乖嘛。」

「什么都答应嘛？不许反悔那种。」

「嗯嗯，尽管说吧。」

「那......」

像是隐忍许久终于达成了某个目的，妹妹的嘴角勾起一抹遮盖不住的笑意。

她顿了顿，把脸颊凑到我的耳边，开口。

「想摸姐姐的胸。」

声音之大，震得我险些栽倒。

「............诶？」

「姐姐会答应我的吧？毕竟我今天这么乖。」

「会答应的吧？姐姐~」

言出必行，这是当姐姐必须要做到的事情。也是在别人面前保持信任的最基本原则，诚然如此。

所以我......认栽了。

「嗯......可、可以哦。」

妹妹的笑容里依然掺着天真、可爱。我的脸上，写满了难以言表的忧愁。

又被她给摆了一道啊。

我颤颤巍巍地抱紧了妹妹的身体，借此行为来逃避现实再好不过了。就这样把妹妹夹在胸口处，她拍打着我的后背，嘴里不停说着：「姐姐——要上不来气了啦！」

不顾妹妹的反抗，我抱的更紧。傍晚的月光，还没亮到可以轻而易举地穿透右手边那扇轻薄的窗帘。我偷偷的，趁妹妹集中精神反抗我的时候，亲了下她的左侧脖颈。

为了不被她察觉，这个吻一触即离。随后放开妹妹的身体。

她气鼓鼓的看着我。

「真是的，姐姐好过分！」

「不理你了！」

「那，还要摸胸嘛？」

「诶，当、当然要了！说好了不许反悔的！」

「嗯嗯，不反悔，不反悔。」

「所以呢，让姐姐再抱一会儿，好嘛？」

「......真拿你没办法，笨蛋姐姐。」

妹妹又自顾自的钻了回来，用侧脸贴在我的身体上。十指在我背后交叠，她把我给锁住了。

不逞多让，我也锁着她。人体的肌肤会给彼此带来睡意，我惺忪着抱紧了妹妹。

双眼愈发昏沉，就像掉进了软绵绵的云团里。

在睡过去之前，我没有放开妹妹。当然，在睡过去以后我也完全不打算放开她。因为......

我只想一直粘着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