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9

等待。我第一次觉得，等待的时光没那么焦躁。我跪坐在阁楼的阳台前，晒着晌午的太阳光。

尽管这个时节的太阳下班很早。可这短暂的，金黄之中掺杂着少许暗红色的光线是如此耀眼、如此舒适。

我学着向日葵那样，左右摆动身体和脑袋，嘴里哼起轻快的调调。

不知是在哪里学来的调调，静静地等待着妹妹回家。

「差不多了吧？」

并不需要看时钟，也并不是厌倦等待了，只是妹妹快回来了而已。

只是，我得离开阳光下。离开阁楼，跑到楼下的玄关处再去等待了而已。

『离开阳光么？』

有点不舍呢，但是……

属于我的另一个太阳，很快就要升起了。

我坐在玄关的台阶上，跷足而待。随时准备好迎接门外那簇棕红色的，远胜过阁楼之上逐渐褪去的暮色日光的，暖暖的小太阳。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清脆明亮。而门外之人，被身后的暖光推入我的眼帘，挤满了我的整个瞳孔。

「我回来了，姐姐」

「嗯，欢迎回来」

『果然是太阳呢』只是像这般望着她的脸，就会令人感到很安心、很温暖。

掌心也被她绽放出的光芒给波及到了。那是妹妹牵起了我的手，那是她每天都要对我做的事情，那是今天早上没能对我做而感到很遗憾，所以正紧紧拉着我手的——

我的妹妹，我的太阳。

「姐姐，怎么了？」

「呵呵，没什么」

「可姐姐笑得傻乎乎的呢」

「哪有啦～」

『姐姐只是看着葉，就会很开心哦』想这样说，但又怕会让妹妹觉得困扰。

所以我什么都没说，只是任由妹妹拉着自己的手，任由妹妹拽着自己在屋子里来回转圈。

可是……为啥要转圈呢？我不太懂，因为现在正被她拉着在玄关到处乱转，头有点晕……

不过我俩谁也没撒手，就这么一直转到了厨房里。

「……葉？」

踏进厨房之后，妹妹才肯放开我的手，晕乎乎的感觉稍微消散了一些。

接着，妹妹把我扔在厨房门口，开始独自围着餐桌和灶台边缘转圈。

一边转圈还一边用鼻子来回嗅了嗅。

「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没说啊？」

像是嗅到了一丝丝可疑的气息，妹妹又“蹭蹭蹭”地跑来我面前。抬起头，死死盯着我的脸。

瞳孔之中，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

「……诶？」

是什么事情呢？我被妹妹弄得一头雾水。一时间也想不起自己究竟隐瞒了什么。

也许是刚才太过开心，也有可能是被眼前的小小太阳晒晕了过去也说不好。

总之，啥都想不起来了。

可说到底，我倒也没把某件事给藏着掖着啥的……

啊，除了『闻内衣』那件事以外。

「有、有嘛？我咋不记得……」

「自己有什么事情瞒着葉呢，啊哈哈～」

其实隐瞒了最不可提及的事情。

「绝对有的」

「诶……唔，让我想想……」

「啊！床单还没收！」

这倒是个不错的借口，虽说也确实没来得及收。

「不不、不是指哪个啦！」

「嗯？那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嘛？」

见我一副装傻充愣的样子，妹妹叹了口气。接着又转起了圈圈，悄悄转到了我的身边。

她在我身前左右横移、嗅来嗅去。我还以为是自己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味道，于是也偷偷嗅了嗅自己的肩膀。

还好只有很好闻的花香味，我安心下来。可能是妹妹觉得我很好闻吧？

嗯，一定是这样没错。

不然……她也不会跟我靠的越来越近了，甚至整个人都贴了上来……

这这这——近、近得有些过头了啊………

「姐姐」

「诶！怎怎、怎么了？」

妹妹依旧抬头盯着我，当我俩的视线交汇之时，我能清楚地感知到——

她那双如光明媚的眼眸里，此刻已然是阴云密布。

『难道说……内衣的事情露馅了嘛？』想到这，我何止是紧张啊，简直连喘气都费劲儿。

仿佛整个人都在往脚下坠。因为妹妹死死地按住了我的肩膀头，力度之大，像是要把我压垮。

还有就是，她的脸颊也缓缓贴了过来。大概是想用额头顶我吧？那、那还挺疼的……

「到底怎么了嘛？别说这些姐姐听不懂的话啦」

「而且…脸、脸靠得太近了啦！」

妹妹的脸，越贴越近。如同用指尖探寻水下之物，在与其接近的瞬间，一把抓住。

下一秒，鼻尖便撞在了一起。

这一撞过后，我的心跳也跟着失了控。此般距离，如果不是被她头锥攻击的话，那会是什么呢？

『……她、她想亲我？』

好像，也无所谓吧？我倒是挺希望妹妹能亲上来的，如果是亲一下脸颊的话……

我就不奢望她会奔着嘴唇来了。因为，只是亲一下脸颊什么的，还不至于让我倒下。

可她要是想亲我嘴唇的话……

怕是会当场晕过去。

趁着还没晕，我闭上了眼。妹妹的呼吸声刺了过来，刺的下巴好一阵瘙痒。

等着我的，将会是啥啊？

被她戳破『内衣之事』然后用脑门儿狠狠顶我一下？或者是趁我不备，明目张胆的亲上一口？

且不论结果如何，我此刻所能选择的……

恐怕。也就仅余『等待』二字了。

「呲溜～」

「……咦？」

令我没想到的是，妹妹既没有亲我的脸颊，也没有亲我的嘴唇，反而是舔了舔我的嘴角。

好奇妙的触感，在唇边绽放。就像小时候被小猫舔舐手指头那样……

痒痒的、湿漉漉的、却意外地很舒服。

她舔了我不止一次，不止数次。搞得我有点不知所措，差点也伸出舌头舔了回去。

好在是她先停了下来，我也得以回过神来。

「姐姐，你背着我偷吃点心了吧？」

「啊——，我想起来了。我今天做了蛋糕」

「哦。我的呢？」

那双棕褐色的透彻眼眸，紧紧锁在我的眉心处。

说实话，要不是她这举动。我还真没想起来那个很没有卖相的蛋糕的事。

可想到刚才……被她这样那样、舔来舔去的。脸上又不免泛起了阵阵躁动。

心跳声之重，仿佛能将身体砸穿。

「呃……一不小心就……」

「全吃掉了……」

「这样啊。全都被姐姐吃掉了呢」

「姐姐，真是自私呢。明明说了那么～多句『只想着我』可是却背着我偷吃」

「唉。早知道就不给你带甜甜圈了」

「诶——」

「怎么这样……」

若是我的耳朵如小兔子那般纤长的话，这会儿恐怕已经耷拉到地板上了吧？

证明我此刻，头垂的很低。同心情一样，沉甸甸的。

「骗你的啦，给～」

说完，妹妹拉起我的手，她将装着甜甜圈的纸袋塞进了我的手心里。

纸袋是棕色的，上面印着一张熊猫图案。我想她大概是在商店街拐角哪家店里买来的。

老早以前就听折原说过，这家店很有人气什么的。

「哦。这算是，原谅姐姐了嘛？」

「嗯…嘛，下次再给我做就好了」

「……谢谢」

跟妹妹在一起时，心情就犹如潮水，忽高忽低。时而掀起涟漪，时而静如平面。

但开心的情绪，总会占据大多数时刻。

我望着手中的甜甜圈，仿佛隔着纸袋，寻到了其中一丝甘甜之味。

「作为回礼，姐姐明天再给葉做个更大的蛋糕」

「怎么样？」

「唔、好啊」

她没怎么想就直接答应了下来，真果断。

「想吃什么味道……」

话刚说一半，妹妹的食指便点在了我的双唇之间。她的笑意，全都浮现在眼角与眉梢。

笑的真好看。

「想吃和姐姐一样甜的那种」

说出口的话也是，摆明了『只要』我啊……

「…………」

凝聚在眉心处的血液蹭蹭往额头上串。不由自主、难以掌控、翻腾如火。

近乎晕厥般的喜悦之情已将我团团包裹。而退路，唯有迎面向前。

于是，我捏住她的食指。

「居然在这种时候提条件，葉。好狡猾哦」

「是吗？那……」

她貌似想换个说法，同时反握住我的手。小巧灵活的指尖往我手心里探了又探、钻了又钻。

似乎找到了一处心仪的位置，她的整只手都毫不犹豫地缠了上来，填满此间的所有缝隙。

这牵法，太色情了。

而接下来的话，更是直击我的大脑中枢。

「今天，想跟姐姐一起睡」

啊啊……

为什么连这种话都能讲得如此可爱？而且她还来回晃着牵我的那只手，还边晃边问：「可以嘛～」

晕了，真的要晕了。好几条跃动的线在脑海里疾驰而过、横冲直撞。

我愈发清晰地认知到——我是真拿她没辙啊。

「嗯，我也是」

于是，我自愿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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