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人作良人

第88章 赏罚分明,行军巡营见真章

第八十八章 赏罚分明,行军巡营见真章


午后,李铎召沈愉和江启坤进宫。萧泷执意要陪同,看看这个野男人是谁。李铎无奈,干脆提议两人换了便服一同出宫去散散心。

两人都善骑,便让人去马厩牵了自己的爱马来,也不要侍卫跟着,只有两队龙游卫暗中保护,两人两骑从朱雀门往南,顺着九车官道往城外奔去。

孝陵卫来了两个营一千人,不敢擅自入城,便驻扎距城外十里的长亭处。

李萧二人都是大宛马驹,脚步神速,出城后不过一盏茶时间便跑到了孝陵卫驻扎的地方。两人在微微隆起的山岭上俯视着兵营全貌。

只见伐木为栏,白幕为障,将错落分布的军营围了起来,只留了北边一个可堪五人同时进出的门,除守门的卫士之外,东西两边各有两个五人小队交替来回巡逻。

虽然是临时扎营,军中布置却有条不紊,李铎看在眼里便问萧泷。

“你家是军武世家,觉得如何?”

萧泷看了一会,点了点头。

“军纪还是很好的。”

“哦?看来还不能入梓桐的眼?”

萧泷微笑着说道。

“这样已经很好了。”

李铎听她话中并无太多认同,有心问她。

“哦?比之飞廉军如何?”

萧泷轻声说道。

“孝陵卫常驻孝陵,是礼仪之军。飞廉军常驻边关,是杀伐之军。”

这一语中,便道尽了高下。

李铎转过头笑了笑。

“有什么尽可说出来。”

萧泷看着低处的军营。

“孝陵卫没有上过战场,领兵的又是勋官出身,行军扎营没有经验也是寻常。在河西时祖父常带我们一同去军营处巡视。说过扎营至少应该在地势高瞰的开阔处。此处地势低洼,沿着河流扎营,虽然地势平坦,生活方便。岂不知这是兵家大忌?我们远在这里,就能将敌军布置一览无余,截断水流便能断绝下游的水源,若再来一个火牛阵,这样小的出口,能逃出几个?”

浑然不知李铎在旁已经暗暗心惊。

她熟读孙子兵法,自知行军扎营早有要诀。却没想到萧泷也能飞快地看出症结所在,不管萧泷读没读过兵法,光是巡军的经验便胜过这些没打过仗的将军了。

萧泷尚且如此,那些上过战场的萧氏子弟,该有多强悍?

李铎想起萧鸿渐来,这个才二十岁已经沙场建功的少年将军,武力在一干宫卫中都属绝伦,那是河西漠上的白鹰,竟然被家中派到内宫来争宠,顿觉可悲又可笑,他如何肯被困在宫闱。

“走吧,去骂那个草包一顿。”

两名白甲门卫见两马踏着淡淡的烟尘飞驰而来,都是便服打扮,压下长戟指着对方。

“军营重地,闲人莫入。”

李铎在两人身前勒住马。

“旧人拜访,叫江参军来。”

门卫互相看了一眼,便说道。

“公子稍候,容我通报。”

不多时主帐冲出一堆人来,江启坤跑在最前面,见了马上人哈哈大笑,跑过来牵马笼头,不住地摸着银羽的马头。

“我就知道是陛下来了,小银羽也是越长越好看了。”

“放肆,没个正经。”

江启坤这才回了点神,抬头去看李铎身后的人。太阳从她身后照下,耀眼的金光照亮她周身的轮廓,雪白水滑的貂裘罩着周身闪耀着晶莹的碎光,朦胧看不清面容,唯有周身逼人的贵气居高临下,艳阳下照得发光的金眸睨视着他,犹如天神下凡,让他一瞬间看得呆住了。

李铎见他盯着萧泷发呆,只道他被萧泷的容貌迷住,骂了他一声。

“混账,不许看。”

驾着马擦过他身边走进大门。

萧泷也跟着李铎的马走进去,马身晃动,艳丽的容貌骤然从日影中浮出,震慑了后面一众人,连圣驾亲临也忘了行礼。

李铎走到主帐面前才下马来,拉着萧泷进主帐,回头喝了呆愣的众人一声。

“还不进来!”

众人这才惊醒过来,连忙跑进帐行礼。

“臣等拜见陛下。”

李铎哼了一声。

“这是我妻,一群没眼力见的东西也不晓得行礼,要是在宫里,皇后定要赏你们几大板子。”

众人见圣上神色不善,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艳丽不可方物的女子是当今皇后,想到自己刚才的丢脸样,连忙跪下去谢罪。

“臣有眼无珠,请皇后陛下恕罪。”

萧泷也是进惯军营的,一群大男人在军营待久了,母猪也觉得清秀。这种呆愣的场面她见得多了,反倒不如李铎生气,温和地笑了笑。

“不知者不罪,众位将军请起。”

沈愉这才带头起来,朝李铎又行了一礼。

“圣上皇后亲临,圣眷恩隆,臣等惶恐。”

李铎这才放下故作的怒气,微笑看着众人。

“都是旧识,不用多礼,起来吧。”

又看向江启坤,朝他招了招手。

“混账,你如今也出息了,都升到参军了。”

江启坤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臣都是托陛下的福。”

“讲武堂没有落下吧,若是讲武堂有疏忽,别说参军了,小兵你都别想当。”

江启坤收敛表情严肃地抱了抱拳。

“陛下重视讲武堂,臣绝不敢出差错。”

李铎点了点头。

“知道就好,钱够用罢?”

江启坤点了点头。

“吕行首一直都在资助讲武堂和弘毅馆,一切安好。”

李铎点了点头。

“吕易做事,朕是放心的。”

萧泷旁听他们说话,目光也不经意扫过帐中的人,这群人作为将军,年纪都太年轻了些吧...

虽然刚刚看军中操练军纪都还不错,但这群子弟,总觉得多了一丝少年纨绔之气,举手投足间总有股浮夸样子。家中的那些子弟,虽然富贵跳脱,淘气到挨板子的也有,但总觉得和他们不太一样。

寒暄过后,李铎不经意地问道。

“你们在这里驻扎,是谁的主意?”

几人面面相觑,沈愉站出来说道。

“是臣的主意。这里在长亭东边,长安来人方便来找。又临近树林和水源,扎营方便些。”

李铎听完,又轻问了一句。

“可有人反对过?”

江启坤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他最初就知道不妥,但毕竟不是打仗,只是暂时在城外驻扎两日就会启程回去,也不会有风险,是以没有说过。

李铎的目光沉沉地扫过众人。

“驻军扎营是兵法中基本中的基本,主将有失,一个反对的都没有?”

江启坤闻言一惊,没想到李铎一眼揪出了毛病,只好带头跪下来告罪。

“臣疏忽,请陛下治罪。”

李铎沉声喝道。

“你们都是讲武堂出来的,孙子兵法总是读过的,先生讲的,左耳进,右耳出,全忘光了?”

众人听了李铎训斥,面上都有愧色。

“臣等有罪,请陛下责罚。”

“主将失责,罚。众将失察,罚。江启坤,明知而不谏,重罚。”

萧泷在旁静静看着江启坤主动走出帐外领罚,鞭子啪啪啪地响足了五十声,鞭子打在皮肉上尖利的声音把众人脸上那份轻浮气都打落了,人人神情肃穆。

江启坤领完罚,被亲兵搀进来,上半身的中衣已经绞得七零八落,全是斑驳的血痕。

李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还算有觉悟,下去歇着吧。”

逡黑的眼眸扫了一圈被震慑住的众人。

“朕尚且知道治军,令之以文,齐之以武,你们为将的也多读几本书,多明白些行军治军的方法。别只做些表面功夫,就你们现在这扎营,朕一晚上就能端了你们,还怎么指望你们有朝一日能和朕一同上战场。”

李铎这话,宽严并济,言辞虽然怪罪,却不失亲热,仍是把他们当亲兵。众人只恨自己太过松懈,竟让圣上失望,当下告了罪,要同江启坤一样出帐去挨鞭子。

李铎摆了摆手,站起身来。

“皇后还在这里,弄得一屋子血腥气像什么样子。”

一句话又把众人杵在原地,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萧泷见状便轻声同她说。

“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走吧。”

李铎点了点头。

“进来看时军容尚且不错,你们当将领的却很松懈,这鞭子先记下,过两日朕见你们,再是今天这样,加倍罚。”

说罢,便拉着萧泷的手走出帐来。

江启坤趴在帐外的担架上,背上盖了件袍子草草遮住伤处,挣扎着朝自己行礼,便轻声安抚一句。

“外面冷,进去吧。好好养伤。”

“陛下!”

李铎蹲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朕今天罚你有多重,对你的期望就有多重。你可明白?”

“臣,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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