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人作良人

第90章 巧舌如簧,违心选秀兴宫闱

第九十章 巧舌如簧,违心选秀兴宫闱


第二天萧泷去毓清殿请安时和萧宜闲聊起来。

“祖母可知道,前朝工农科举之事?”

萧宜见她突然提及前朝事,微微皱眉,萧泷见状陪着笑飞快奉上茶水。

“听说了,是你萧舅公在管,朕很放心。”

“舅公是做得极好的,昨天我去看他的时候,正巧聊起来,才知道萧舅公驳了圣上的提议。怪不得陛下这两天不高兴,昨天去巡视孝陵卫,把所有将官都骂了一顿,还赏了顿鞭子呢。”

萧宜听李铎罚了人,这才抬起头问了句。

“哦?有这回事,是驳了什么提议?”

“事情倒不大,就是各郡县县试公布入选的榜单,农桑科有颇多女子中选,农桑本来就是女子的活计,比男人强些不也挺正常?”

“这倒是,采桑织布自古是女子的活计,若是要比,肯定是女人强些。”

“科举最后都是要上殿殿试的,舅公觉得女子上殿不妥,把那些上榜了的女子又打下去了。”

萧宜想了想。

“这么做也是为了妥当。铎儿因为这个发脾气?”

萧泷故作烦恼地捧着脸。

“是啊,咱们看着都觉得舅公是为了事情能顺利办好。但陛下觉得,榜都放下去了,又无缘无故地把人家打下去,不免失信于天下,这取各行各业的科举本来就是为民的好事,就算一两个地方做得不好,见了成效,天下总是能懂陛下的苦衷的。”

萧宜听得如此,才明白李铎气在哪里。

“君无戏言,这皇榜都张出去了,再行裁撤,是不妥当。定弟不为君,这些地方自是没有铎儿体会得深的。”

萧泷殷勤地又换了杯茶,茶水暖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杯壁柔柔地熨烫着手心。

“圣上自然是知道舅公是为她好,这不是光自己生气,也没去找舅公申辩。泷儿倒觉得昨天那几鞭子抽得挺好的,若是跟徐锦说的那样,光憋着自己生闷气,肝气郁结生出病来,那这个年都不好过了。过两天还要去孝陵祭祀呢。若是受着气强撑着去了,指不准还会闹出什么新病来。”

萧宜也担忧起来。

“铎儿往年到这个时候也总病着,是不能劳心了。定弟毕竟是长辈,孩子体谅他,也该替孩子想想。”

萧泷趁热打铁地说道。

“陛下毕竟身份特殊,若是公平还罢,因为世俗成见闹成这样,她肯定是不高兴的,她自己忍下去,不去冲撞舅公,看在您的份上尽孝道,自己先退了一步,盼着舅公也退一步,如此才能海阔天空不是。”

萧宜捧着茶水喝了一口,淡淡地点了下头。

“原来你是来替铎儿做说客的。说罢,她打的什么主意?”

萧泷连忙捶背揉肩地伺候着。

“泷儿也是心疼陛下才斗胆说这些的,论心疼陛下,祖母您才是最心疼她体谅她的人。我不过是跟在后面,有样学样地照顾陛下罢了。”

萧宜听着面上也含着笑容。

“你们如今有名分,又是表兄妹,多亲近些,照顾些,朕也放心了。”

“自然是会的,陛下性子内敛,心里的好意和孝心,从不肯说出口的。只得由我来替她说了,祖母连同舅公若是懂她的孝心,明白她退让的心思。这前朝不让,后宫里,总是要让一步的。”

“哦?如何个让法?”

萧泷见她心思松动,轻声说道。

“后宫早有女官的规制,若这些人以女官的名义进宫来为陛下分忧,前朝也无妨碍,也是成全了舅公的面子。祖母您怎么看?”

萧宜又垂下头喝了口茶,思索一会,点了点头,又摸了摸萧泷的鬓角。

“如今是泷儿你掌中宫,你允了就可以。只是这么做给你添了许多麻烦,还得你替她收拾。朕老了,有你在铎儿身边,朕也放心了。”

萧泷娇娇地坐在萧宜脚边的榻脚上为她捶着腿。

“祖母怎么会老,常人说,彭祖活了八百岁才称为寿星。您可零头都还没到呢,陛下和泷儿还要侍奉您长长久久呢。”

萧宜又点了下她的脑袋。

“就你会说便宜话。你舅公总是惦记你,他待你那么好,你也该常去看看他,多到跟前尽尽孝。”

“泷儿每次在毓清殿请过安,就会去偏殿向舅公请安的。这阵子舅公忙,只怕还烦我去太多了。”

“他是个辩士,你跟了他那么久,自然是知道他那嘴里从不饶人的,你多体贴一二,多周旋一二,莫让你舅公和铎儿生嫌隙。”

“泷儿明白。”

萧泷出马,事情自然水到渠成。

听闻太皇太后松口,崔玄桢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又是忙天青阁的事情,又是忙工农科举的事情,又是忙内宫调度的事情,虽然忙得脚不沾地,她却乐在其中。

李铎见她忙碌,便没有打扰她。


腊月二十二是阴极之日,日头最短,被称为冬至,是一年之中阴寒之气最盛之日,天道轮回,否极则泰来,寒气盛极转衰,阳气回升,大吉,宜祭祖,祭天。

对体质阴寒之人,冬至却是最凶险的一天,按照往年,李铎在这个时候总是要病几天,得靠雪莲配合热药压制身体的寒气。但今年李铎居然没病,萧宜心里高兴许她一同前去,又把入长安的宗亲也尽数叫上,同去祭祀。

但到腊月二十一这日,仪仗准备出发去孝陵时,毓清殿传过话来,太皇太后年事已高,前一日没睡好,早起身子不安稳,改由萧泷随同李铎前往孝陵祭祀,自己留在宫中。如此帝后摆驾出行,加上皇室宗亲随同,浩浩荡荡,隆重程度远超往年。

在平稳的车舆中,徐锦摸着李铎渐强的脉搏,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是什么灵丹妙药起了作用。

“该不会...是大婚冲了喜吧?”

萧泷在身旁一时没憋住,“噗呲”笑出声来。

“徐锦是大夫也信冲喜么?”

李铎无奈地抚了抚萧泷的背。

“日常吃的药无非是徐锦你弄的那些,说不定是吃得久了见了效用呢?”

徐锦盘膝想了半天,无奈地摊了摊手,戏谑地说道。

“眼下冬至了,大家体内仍有一丝火症,正好中和了寒气。大家这玄素之术练得挺好的哈...”

李铎呛了一下,连忙摆手。

“都说了,我真没学那些旁门左道的道术。我都是从阿鸢学的,她不会的我怎么会。”

徐锦歪头看着她,又把目光转到萧泷身上,目光促狭,含笑不语。

萧泷绷不住伏在李铎背上笑了好一会才眨了眨眼睛,回了她一个狡黠的笑容。

“既然是好事,那我多尽尽力。”

羞得李铎连忙去捂她的嘴。

“梓桐,你怎能助纣为虐!”

“房事有节最为切宜,两位小祖宗千万别玩过了头,可是伤身的。”

李铎幸好是有两只手,另一只手连忙去捂徐锦的嘴。

“徐锦!”

徐锦看着她们笑闹,突然有些明白。

李铎从小思虑过甚,虽然嘴角总是微笑着,不过做了个从容应物的样子罢了,内里哪里高兴得起来。

自从萧泷嫁进来,李铎像这样展颜欢笑也慢慢多起来了。

心情开怀是最好的良药。

李铎若不喜欢她,就不会这么高兴了吧。

女人和女人之间的感情,也能作数么...

想了一会,徐锦自己先笑了起来。

庸人自扰,这些悖伦的感情在世俗之间或许会变成障碍,但对于超越伦理,君临天下的九五之尊,又算得了什么...

师父说过,医者如兵者,行诡道也。

能治病便是良方。


从长安到凤翔,车行仪仗要走一天一夜,中途并无行宫,需要扎营夜宿,孝陵卫随行便是为了保证一路的护卫。

李铎前两日刚罚了众人,今天再来看,便觉队列齐整,军容肃穆,几个将官也换了表情,白甲银枪,比之日前,更多了一份肃杀之气。

李铎见他们令行禁止,有错就改,态度端正,便免了他们的鞭子。又看江启坤一身的伤在马上坐也坐不稳,便赏了他在皇舆歇息,这份恩宠,更是让众人看见她对江启坤的重视。

江启坤领了恩旨,同皇舆外的内侍坐在一起,萧鸿渐策马随行,正好和江启坤聊天说话,一路倒也不无聊。

路程漫长,为了保险,徐锦还是给李铎用了剂药,让她在车里睡了。和萧泷两个人在车内也无聊,便撩起一点车帘,烧起小炭炉在车内煮起茶来。

“皇后陛下母亲在长安的时候,我们一起煮过茶,都是这种金黄色的茶。”

萧泷点了点头,用水壶斟了沸水,洗过茶叶,将茶叶投入杯中,将飘了两片叶子的金黄茶汤递给徐锦。

“我从记事起,便是喝这个岩骨。即使不煮,沸水三泡,滋味也很醇厚。我依稀记得小的时候,喝茶汤容易睡不着觉。又不喜欢喝白水,家中便是这样泡茶给我喝。”

徐锦想起当年,萧蔺那句“我这个女儿就很费心”,默默笑了起来。

“皇后陛下品味很好,这样泡别有一番风味。”

萧泷笑着拉着她的手。

“我们整天一处见着,明念待你如母,徐锦不用一直叫我皇后,叫我阿泷吧,阿桢她们也是这样叫的。”

徐锦却缩回手,头微微垂下,恭敬地行了一礼。

“皇后陛下是新妇,更需要建立威严。”

萧泷抿了口茶水,手微微扶了她一下。

“天家自有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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