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人作良人

第182章 刀锋起舞,大业焉得万般全

第一百八十二章 刀锋起舞,大业焉得万般全


这日过去,李铎对萧汵也没有那般厌恶了,只是萧汵三两日约萧泷玩耍,连带在紫宸殿的时间也少了许多,虽然两人日日都住在一处,仍硬生生过出股子小别胜新婚的幽怨来。

今日也是,说是萧汵谱了支新曲,实在得趣,特特请萧泷去品鉴,说是听曲,总也少不了其他玩乐,一盏茶前听奏报人已经在马场跑马了。

唉。

崔玄桢瞧着李铎频频走神打不起精神来,有意取笑她。

“闻着殿中酸味颇重,可要召人来红袖添香啊。”

李铎恹恹笑了下。

“不了,朕若让她回来,她就不会再去了。她总是高兴才去的,朕不想她不高兴。”

“那大家若是想去,去就是了。”

“朕...不想看见她。”

崔玄桢与萧汵也算有过几次交道,宫中尚俭,少有宴乐,萧泷怕她闷,也邀她参加过几次小宴权作消遣,这萧汵也算是个琴棋书画诗书礼乐吃喝玩乐样样俱全的妙人了。

“臣与那位也有过几次浅谈,倒是少见的通透人。”

李铎不感兴趣地淡淡“哦”了一声。

“大家不想听听么?”

李铎又摇了摇头。

“她好,朕知道。但她再好,与朕没有干系。朕亦不想让萧氏以为朕喜新厌旧,从而看轻了梓桐。”

她说得这般无情,崔玄桢反倒笑了。

“那她真是把大家看得通透了。”

“...”

崔玄桢自顾自说下去。

“她说她是萧氏送给陛下的礼物,她的任务就是让陛下开心,维系两族交好,陛下若是不见她比较开心,那她自然也顺着陛下心意,不见的好。”

她这样坦荡,反而让李铎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为何突然与朕说起她?”

“只是有感而发,有些事看来荒唐,冷眼望去,竟无甚新奇,只得两类而已。”

“哦?哪两类。”

“一半是情难自禁,一半是情非得已。”

李铎大笑。

崔玄桢素来胸怀天下,今日竟然以情勘世,可见有感而发,是情情也。

“阿桢这是为情所困啊,阿鸢待你不好?”

崔玄桢一怔,顿时面颊绯红,羞恼地拿拳头锤她。

“你才为情所困,你才待我不好,故意惹我生气!”

她还未碰到李铎,拳头已经被李鸢柔柔包在掌心,李鸢也眨着清澈的眼睛望着她,嘴角含笑。

“我哪里待你不好。”

崔玄桢一头扑进她怀里挠她。

“狼狈为奸,助纣为虐。”

李铎笑嘻嘻地看她在李鸢怀中蹭够了,理好衣襟,讨好地倒了杯茶递过去。

崔玄桢粉面含春,含羞带恼地接过茶饮尽,这才恢复正色。

“大家可知秘书省少监是谁?”

李铎皱了皱眉。

“秘书省主管典籍图书,就在天青阁,朕记得秘书监是崔士润,秘书少监...一个叫蔡旬,还有一人朕好像从未见过。”

“汝南柳氏洛州太守柳世教之子柳晗。”

“竟是他?”

崔玄桢促狭一笑。

“据说是立祖皇帝圣旨,敕封汝南柳氏长子为秘书少监主管修史,世袭罔替,这等秘闻我竟是头一次听见。”

祖父推旧换新,建立新朝之时便力排众议赦免前朝皇族汝南柳氏,仍让他们经营祖地,却让长子来任史官,其中深意令李铎不由得细细琢磨起来。

崔玄桢却嗤笑着一语道破。

“让前朝君修前朝史,真是恶趣味啊。”

李铎噗嗤一笑,恍然领悟了祖父的意思。

“好主意,这个位置,朕要留给柳咲日。”

崔玄桢心中一震,目光灼灼地望着李铎。

“大家...此话当真?”

“君无戏言。”

崔玄桢满心振奋,仿佛又看到前方光明坦途,满怀抱负,以往对李铎的失望与生气也一并抛到脑后,随手拿过一本奏章批阅起来,忽而又想起一桩事来,禀道。

“今日收到鸾翔局暗探的第一封密报,暗探已经到达风陵渡,不出三日,便能查明风陵渡之事。”

李铎满意地笑了笑。

“这才第二日就能收到回报,这信道比之八百里加急也不遑多让啊。办得好。”

“入京畿可用信鸽,伍息郡外便只能用飞马传报。若是长安周边发生的事,一日便可到达宫中。”

“不错,随行暗卫有多少人?”

“五十。”

李铎沉吟一会,拿过一本空白黄绸绢本,提笔写下手谕,却不盖印。

“召凌锐来。”

鸾翔卫暗卫首领凌锐,是从龙游卫中拔擢起来的朝光营旧部,行事虽然不如萧归海机敏周全,却胜在恪守忠诚,口风严谨,从不做多余的事情,必得符合指令一丝不苟执行。

“你跟随沈焰君前往辽东,若遇险境,交由沈焰君。”

凌锐跪接圣旨,眼睛掠过圣旨上的字迹,神色剧变,末端又见不曾盖天子宝玺,这样的圣旨必然是无用的,伏地问道。

“臣斗胆,不知何种险境方可交付?”

“就是上面所写之时,若沈焰君死了,朕唯你是问。”

“臣遵旨。沈焰君活,臣活,沈焰君死,臣死。”

凌锐领命而去,崔玄桢问道。

“不若臣多派些人手过去?”

李铎摇了摇头。

“暗卫再多,能防路匪马贼,能敌千军吗?”

“那授以兵符,以千军敌千军呢?”

“让朕为了沈焰君调动军队吗?那李铘不就知道她背后就是朕了。”

崔玄桢不赞同地皱起眉来。

“那万一李铘真的用强,沈焰君如何能活?”

“若沈焰君过不了这关,那便说明她的能力不过如此,是朕高看了她。”

“不行,沈焰君为大家去辽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大家怎么能眼看她去送死。”

李铎无奈地揉了揉眉心,黑眸沉静如水凝望着她。

“阿桢,朕不是想推诿。要护一个千里之外的人万无一失,朕做不到。昔日你单骑前往太原,你不怕吗?她若不能保全自己,那朕也保全不了她。你要怪,就怪朕高看她,给了她不该有的重担。”

崔玄桢抿了抿唇,是了,她千里去太原,沈焰君残身入虎穴,并非不知前面危机重重,而是肩负使命,舍她其谁。就连李铎自己,也是无时无刻不在刀锋上起舞,哪来的万般周全。

她忧心忡忡喃喃自语。

“且看看她的造化吧。”

李铎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抹去些许沉重。

“倒也不必如此悲观,朕不是在做打算吗。秦岭以北,太行以东,唯有燕山扼守北方门户,朕把裴毅调入长安,便是敲山震虎,只要燕山不轻举妄动,辽东难成气候。李铘远有威慑,近有民忧,若还能因沈焰君起兵叛乱,朕倒要佩服他聪明。”

崔玄桢眉心郁结未解,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玄卢王要杀一介商贾不比捏死只蚂蚁还简单,何须起兵叛乱呢。

忽地,脑中灵光一闪,崔玄桢跳起来扯李铎的袖子。

“哎哟,小魔王,小魔王在沈焰君身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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