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官商护航，奇人自有天奇相

第一百八十六章 官商护航，奇人只有天奇相

天庆郡主在沈焰君商队中受玄卢王召见入王府之事，很快便传遍了沈州城。

沈焰君的新商行很快便批了下来，三日后正是吉日，风风光光开张了。

沈焰君特意换了一身簇新黑纱衣，以鸦羽线暗绣莲花百合图，阳光之下含蓄优雅地闪烁着碎光，更衬得肌肤雪白，眉目如画，虽坐在轮椅上，却丝毫不掩国色。李沫儿站在她声旁，上身着一件金灿灿的明光铠，下身是深紫色锦裤，上以金线绣绘凤凰栖梧图，阳光一照金丝便如流水般潋滟生辉，凤凰展翅欲飞，华贵无比。紫色乃官家用色，非三品以上不能用，远在边境的百姓压根没见过，就算认不出这衣服，但见小公子腰悬金匕首配金腰牌，全身金光灿烂，紫气东来，举手投足间神采飞扬。背后簇拥着如云的王府府兵，银甲长枪，明晃晃地晃人眼，雄赳赳气昂昂，再是没眼色之人，也看得出来人出身富贵。

这位大概就是传闻中的天庆郡主吧。

郡主出行声势浩大，却着实不是用来做生意的，路人虽好奇两人风采，却不敢靠近，只能隔着丈远的距离观望，窃窃私语。

“好大的派头，应当就是天庆郡主吧？”

“这是男娃娃吧？穿着盔甲，长得黑乎乎的。”

“她是平乱的毅国公将军的孩子，将门虎女，穿盔甲怎么了，我看就是她，没错了。看看这派头，这盔甲，可不是黄铜，应该都是金子的吧，金甲金刀，嗳，还有块巴掌大的金腰牌，除了郡主还能有谁这么阔绰？”

“哪有黑得跟熊瞎子似的郡主，这活像个小太岁啊，比你儿子都黑。咱们坊上金老爷的闺女和糕团子一样白嫩，要我说，定是个哪个高门的小郎君。”

“你懂什么，奇人必有奇相，毅国公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长得自是与旁人不同，他女儿长成这样，有...什么好奇怪的！”

“嗳，那大腰牌上有字，三郎，你眼神好，看看是什么字？”

“我看看，...毅...国，定是毅国公女儿无疑了。”

“啧啧，当真是个奇人，将门虎女，将门虎女！”

“好家伙...”

众人嬉笑看着热闹，只见那小郡主推着沈焰君上前招呼众人，那如春花般娇美的面容楚楚笑意，如秋水横波，又吸住了众人的目光。

“今日隆盛飞钱行与盐行同日开张大吉，还需仰仗沈州的各位同行贵客关照，沈某在酒楼备下酒宴，若不嫌弃还请诸位赏光移步。”

这盐行生意还好说，这飞钱行却不比别的买卖，门面热闹倒还是其次，多是给豪商巨贾千里贩卖，或是望族长途迁徙周转所用，需得仰赖当地的豪商郡望，早在三日前，沈焰君早就包下当地最大的酒楼，下帖宴请当地豪族商贾。

这些沈州当地的豪族可听闻了天庆郡主大闹玄卢王府的威名，就算看不起商贾也断没有不敢来的，好在沈焰君深谙人情，特意包下两层将商人和望族分开，不至于混坐在一起，这才保住了名门望族的颜面。

酒过三巡，沈焰君使唤一众小厮托盘将一叠油纸散于席上众人。

油纸通体泛青纸宽三寸，长六寸，上有文字，“隆盛飞钱行，沈州分行出，飞钱壹贯，大熙平准局于大运肆年监制”，中身处斜盖两处半面朱钤，依稀有“熙，平准”“沈”字样。

众人人手一张，端详着手中的新鲜物什，只有极少数到过中原的行商认得此物。

“这便是隆盛的飞钱了啊。”

沈焰君笑吟吟地举起手中同样的飞钱。

“诸位都知道，如今大熙与靺鞨结盟开通互市，全国各地的商贾都会云集沈州，沈州远离中原，沈某足足走了三个月才到沈州，这一路实在艰难啊。”

她作势苦恼地揉了揉额头，娇俏的模样惹来众人发笑。

“这一路既有辛劳，更有风险，若怀金银重宝，恐怕这三个月都要时时警惕，寝食难安了，沈某可谓感同身受。这是我隆盛飞钱行的飞钱，用此飞钱，可以在全国各地的隆盛飞钱行进行通兑，诸位行走各地日后可轻装出行了。”

沈州地处偏远，从未有过飞钱，便有人好奇问道。

“这一张纸，就能换银钱？”

“是，全国各地，只要有隆盛飞钱行在，拿此飞钱，即可兑换铜钱一贯。诸君日后行走各地，囊中轻轻一兜，便可随身带上一车铜钱。”

“纸价何其贱，钱价何其贵，以一张纸，如何能换一贯钱。若有人伪造冒领，该怎么办？”

“此飞钱，由官造秘纸、秘墨，经过十二道秘技制作而成，刷以熟桐油，不侵于水，不易折损，更不易伪造。子母版同盖平准局官印与沈某奉官赐行首印，两印需与柜台母版相合，方可兑换，此双印皆为官印，按大熙律，伪造官印者，徒三百里。获罪严重者，可处绞刑，诸位大可放心。”

她虽如此说，众人中心思灵敏之人看着手中的纸张已经起了小心思，这个飞钱听着唬人，不管工艺如何繁复，只要有人暗地贿赂官员，指鹿为马，一口咬定伪造的飞钱就是真的，那么假的也会成真。

沈焰君端起酒盏，遥敬南方。

“隆盛飞钱行发起于长安，如今北至沈州，南至襄阳，西至凉州，东至太原，大熙一郡一府甚至一县都有隆盛飞钱行，共计一百一十九家。我大熙商人能携飞钱，轻装行走四方，无所不至，实乃仰仗天子之功德，得边疆稳固，四海升平。恭祝吾皇万寿无疆，长乐无极。”

众人皆起身躬身敬拜。

沈焰君浅抿一口，又满一杯，朝楼上微微颔首微笑。

“亦谢我们大熙的父母官，清正严明，公正明断，护佑我等行商异地漂泊，如归故里。”

众人看去，只见辽东太守鲍建安与玄卢王府长史都站在二楼，拱手作礼。

众人连忙又起身行礼，方才那些个蠢蠢欲动的有心之人看看楼上的官员，又看看沈焰君身旁金甲黑面的小郡主，背后如云的王府护卫，皆是脊背一凉，这才明白，这位长安来的沈行首能一手铺就千里银钱之路的背后，是官府，是朝廷。

看清了沈焰君的靠山，众人这才开始重视起手头的飞钱来。

沈州市廛行首起身说道。

“在下曾到河东郡，下到渤海县贩盐，渤海虽无飞钱行，当地盐行虽然愿意收取外郡商人飞钱购盐，只不过价格略低，以一贯飞钱抵作铜钱九百。这飞钱到底是一张纸，沈行首如何说服我等这飞钱价格能一直价值一贯钱呢。”

沈焰君微笑道。

“在中原五郡与京畿，隆盛分布深及县中，故而中原商贾行商多用飞钱，有时双方买卖都不用兑换银钱，直接用飞钱便可交易。君定然见得是商行与商行互市，但不管君此飞钱从何而来，几价换得，只要君手持此飞钱，到我隆盛飞钱行兑换，面值一贯便兑换一贯，绝无一文一厘之克扣。”

“你说的虽好，但那不过是在中原，辽东既然只有沈州一家，我们要这物有何用呢？”

沈焰君微微一笑。

“大熙已与靺鞨定盟互市，而靺鞨使臣在长安便将十万两银存于隆盛飞钱行，如今靺鞨人手持飞钱将在辽东采购货物，还请诸位见此飞钱莫为怪，除却银钱交易，诸位亦可效仿中原商人飞钱互市，这张飞钱便赠与诸位，以作鉴别之用。”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沈焰君宴请他们的用意，就算他们不用，也平白得了一贯钱，倒也不坏，纷纷称是。

沈焰君又祭出一枚金牌，朗声说道。

“小钱有纸飞钱，此为金飞钱，一枚，价值一百贯。”

百贯之数已是有些商人一生身家，一时众人哗然，纷纷看向她手中的金牌，金牌有一掌长，一寸宽，成色间与黄金与白银之间，顶部镂空雕饰华丽，中有文字，但隔得远看不真切。

“这一个就一百贯，这样大的数目要如何做生意？”

“大熙与靺鞨通商，乃是国与国通商，到时大宗的粮食布匹抑或是价值连城的宝物都应寻常，到时候铜钱车载斗量，就连点飞钱都要点到手酸眼花，甚是不便，不如此物来的风雅。诸位都是沈州豪商，沈某就先预祝诸位货得金飞钱，入得百贯财。”

是夜，李沫儿洗漱过后，无聊地把玩着那枚金飞钱。这样的飞钱，沈焰君一共铸了一千枚。

“一枚一百贯，那一千枚就是...”

"十万贯。"

沈焰君坐在榻边用热水泡过脚，趁沈红莺端水出去，李沫儿赤脚跳下榻，一手扶住她的腰，一手绕过膝弯，用力将她抱进床榻，她毕竟人小手短，抱起的高度有限，没有知觉的残腿轻轻扫过榻沿，金飞钱碰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李沫儿也懒得捡，扶沈焰君躺下。

“靺鞨人不是一共才存了这么多吗，为何要造这么多？”

沈焰君含笑不语，摸到她腰间为她解下腰带，拿过金符放到枕头下。

“说起来，还是你的金符给我的启发呢，你说为什么旁人的印鉴符信都图方便做得精致小巧，独你家，独你天庆郡主的符信那么大？”

李沫儿嘟了嘟嘴，不愿接话，只是把金花匕首放到枕头旁，倒头就要睡。

沈焰君见她装睡，偷偷笑了一会，作势说道。

“听你母亲说，当年还在边关军营时，当地民风彪悍，小郡主出门最爱抱打不平，挨了不长眼的人闷棍，毅国公便命人用黄金依着帅印造了一块比巴掌还大的金符，如此，就是再不长眼的人一看到金符，也能知是眼前的小人儿是贵人了，再不敢打你闷棍了是不是。父母慈爱之心，可见一斑。”

李沫儿拉过薄被一盖蒙住发烧的面颊，恨恨地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