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人作良人

第140章 夕沉露凉,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一百四十章 夕沉露凉,山雨欲来风满楼


前朝虽然传来了好消息,毓清殿的戒严却没有没有如陈步乐猜想的那般撤去。

等李铎下朝急匆匆地赶到毓清殿,眼见宫殿守卫森严,不由得大感奇怪。

“这是怎么回事?”

陈步乐挠了挠头。

“是皇后陛下的旨意,臣也不好妄自揣测。”

李铎大抵猜到是朝堂上的事惹得萧泷反应过激,便淡淡地说道。

“散了吧,弄得人心惶惶的,这里有朕在呢。”

陈步乐躬身领命,立时遣散了鸾翔卫,自己则随李铎往正殿走去。

萧远梁正带人守卫着正殿,见李铎过来, 犹豫了一下,没有上来迎接,而是立刻转身进殿禀报萧泷。

萧泷抿了抿唇,悄悄在萧远梁耳边说道。

“暂且退到宫门外,今日曾经停留在殿内之人,都拘留下来,任何人不得与他们接触。”

萧远梁目光迅速扫过殿内,点了点头,领命去了。

李铎走进殿来,先是察看了萧宜的状况。

“沈御医,祖母今日身子可安好?”

沈良躬身回道。

“太皇太后肝气上逆,气逆而厥,因而胸口闷痛,头晕厥倒,兼有呓语,臣已施针疏导。眼下暂时无碍了,只是太皇太后忧愤自伤,还需舒缓心情,温补调养为宜。”

李铎听后,仍是忧心不已,一个劲地懊恼。

“实在是朕无能,才惹得祖母如此动气伤身。”

可转念一想,自己能做的都已经尽数做了,今日之事,若太皇太后专注不是如此密切,时时探听前朝的消息,又怎么会气到昏厥。

后宫如此频密探听前朝,让前朝如何不忌惮,不去关注后宫的动向呢,造成如此恶果,究竟又是谁之过呢。

想到如此,又忍不住同萧泷说道。

“祖母身子微恙,前朝已经议论纷纷,我已经训斥了他们,已经无事了,眼下毓清殿这般调兵遣将兴师动众,倒显得祖母有事了一般,反叫人拿了把柄,猜忌揣测,明日御史台恐怕又要弹劾了。”

萧泷也不辩解,只是垂下头赔罪。

“是我不对,祖母突然发病,是我不经事才慌了神。”

李铎见她如此低声下气,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用意,上前扶起她,却摸得她衣衫沉重,背后的冷汗已然湿了一重衣衫,又心疼起来。

“有我在这里,定得保你无碍,你还病着呢,快躺下歇着吧。”

萧泷顺从地坐到一旁榻上,轻声劝道。

“叔公一会过来探望,见到祖母病倒,定然又要生气挂怀,言辞恐有不敬,陛下还请宽怀谅解他吧。”

李铎握着她的手轻声笑道。

“你这样小心翼翼,可是指责我生你的气了,叔公今日以大局为重,我心中自然是感激的,怎么会怪他。说到底是我照顾不周,才劳你拖着病体还来照顾祖母。”

萧泷不知前朝状况,既然李铎如此说了,也就放下心来,软软地窝进李铎怀中。

“也是我的祖母呀...”

李铎拥着她,低头去贴她额头,又隐隐有些发热,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朝堂上的形势日后只怕会越来越紧张,牵一发而动全身,只怕日后后宫也不会太平,让她不由得认真考量起请太皇太后离宫休养之事。

当然不能是翠微宫,该是更加清雅幽静更加安全的地方。

楼观台原本就是萧定与萧泷修行的别所,是萧氏掌控的地方,又兼洞天福地,山灵水秀,骊山也有不错的温泉好疗养,地方更近些,骑马一日可以来回,都是好地方。

稍晚时刻,萧定来请安,却没有如萧泷预料的那般生气,只是问过姐孙两人的病情,担忧地叹了口气。

“家门不幸啊,连累老幼一同受罪。”

“萧公不必自责,是朕照顾不周,她们是朕的的祖母,朕的妻,是朕没护好她们。”

“陛下无需过分责怪自己,今日着实是小人挑拨离间,明日朝堂上只怕更加不太平,陛下当思量对策才是。”

“朕今日若不一意孤行,济民署可能建成,太皇太后又可能安泰?”

“济民署虽是好事,可陛下事先却不做周详的计划,也不与臣子商议,生生要从国库和郡中掏出钱来,受到的阻力和反弹,如今也算是尝到了后果吧。”

李铎苦笑一声,半开玩笑说道。

“这么说来,萧公也不赞成吗?那朕可伤脑筋了。”

萧定心头敞亮,也跟着笑了笑。

“为臣者,为君分忧,为官者,为民谋福,若不为此,为何为官?”

“有萧公在朕左右,有如千军万马。”

一句话,便将萧定牢牢地绑在了自己这边。


夜里,萧泷勉强起身,左右看看,原来自己被挪到了毓清殿偏殿,空气中除了香炉中安息香与龙脑的香气,还弥漫着淡淡的苦药气,令人心中不由得一紧,轻声问道。

“几更了,太皇太后怎么样了?”

小黛上来扶她,又给她奉了碗梨汁炖的燕窝粥补充体力,轻声回道。

“二更二点,御医一直守着,说是添了咳症,一个时辰前喂过解郁清肝汤,还未醒呢。”

“谁在殿里伺候?”

“除了两名御医,四名太后多年的陪嫁姑姑,还有霓裳和剪衿在殿内侍奉,其余下人都已经排查过了,里外都换上了咱们河西的人。”

“陛下呢?”

“陛下在太皇太后榻前侍疾一直待到了晚膳后,现在正在西偏殿议事。”

西偏殿是萧定暂居之所,可见今日前朝并非因为萧氏闹矛盾,萧泷心中定了几分。抬头看了看殿门,一队鸾翔卫正巧从门前巡逻走过。

“远梁可在外面?”

萧远梁走进来回话。

“陛下。”

“这段时间,可有人私自出去传话?”

“咱们的人看得紧,不曾有人逃出去,只是抓的那个老太监,一晚上都骂骂咧咧的,末将不得已,将他打晕了。”

“你把张近元也抓了啊。”

“是,陛下吩咐过,一个人也不许放过。”

看着萧远梁耿直的表情,萧泷好笑地摇了摇头。

“他久在御前侍奉,位高权重,恐怕没想过到今日会吃这么大的亏呢。也罢,顾不得了。”

萧泷沉吟一会,又低声问道。

“...那边呢?”

“已经将送膳的小内监换成了影卫,并无异动。”

萧泷低头喝了口燕窝粥,被甜得直皱眉,索性放开碗站起身来,来来回回走了几步,始终静不下心来。

“我过去看看。”

没走几步,就脚下一软,小黛连忙扶住了她。

“主子,小心身子。”

萧泷苦笑一声,抚着胸口。

“我这心跳得慌,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小黛侍奉她已久,知道自家主子从小是沉稳果决的性子,甚少露出这样坐立难安的姿态,便轻声劝道。

“主子这几日睡得不安稳,或可是太累了,还是身子要紧。若有什么事,吩咐奴婢去办吧。”

萧泷幽幽地叹了口气。

“我也说不上来,却也不想当做是多心乱想,只能将能做的都尽量做了,免得后悔。”

小黛为她肩上围了件披风。

“那奴婢陪您去吧。”

因着李铎的吩咐,鸾翔卫没有再在整个宫殿戒备,而是借着保护萧泷的名义分散在宫殿四处,又在毓清殿四门外布下重防。

萧泷到正殿探望萧宜,眼见老人面颊一分分凹陷下去,烛光在颊边投下淡淡的灰暗阴影,不复往日红润饱满之态,担忧地叹了口气。

太皇太后年事已高,身体不复从前,若是一病不起,该如何是好。

若是情况更糟...

萧氏与李铎的桥梁轰然倒塌...

她可能承担得起这份重担?

咫尺之遥的西偏殿,萧泷却发现自己此刻竟有些怕见到李铎。

还不是时候...不要去想这些...

思绪纷乱间,萧泷的心思又飞到了其他的地方。

若是最糟糕的情况...

萧泷的目光投向北天的夜空,暗暗捏紧了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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