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renade 
第7章 1-7
警局的电灯系统是在两年前上一任局长任期里更换的，眼下已经有点不灵，偶尔会不适地抽一下。梅森·克拉克面色阴沉地坐在审讯室里，身上还披着被逮捕时那一件吸烟衫，嘴里的烟斗已经没了热度，却还是死死咬着。
他没料到今晚的事居然会是这样一个结局。本来有着那谋杀案的阴影就已经够让人烦心了，但德拉库尔和那个王国的警察，她们怎么敢在这最紧要的关头来搅局，怎么敢！
“要我说，无论是装无辜还是充硬汉你都还嫩了点，梅森。”埃莉丝推开审讯室的门，轻轻将它带上：“所以实话实说吧，你和安德森搞的什么鬼？”
“你干的好事！德拉库尔！”梅森·克拉克狠狠地一拍桌子站起来：“今天晚上已经能够打开冯·能斯特的嘴巴，全被你们搅乱了！”
“梅森·克拉克，当你在王国的警局里指责我搅乱你们的间谍活动时，也许应该考虑小点声。”
埃莉丝冷漠地噎回梅森·克拉克的发作，这位初次落入如此不利境地的商人狠狠地咬了咬牙，重又坐下去：“你想怎么样？”
这么久不见，这家伙依然蠢得毫无长进。埃莉丝皱了皱眉：“这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事实。敏西谋杀案的三名死者现在已经有两名确认和你的副业有关……”
梅森·克拉克打断了她：“全部三名死者和我的主业也有关系，所以呢？你想就这样控诉我杀人？”
“所以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认真考虑自己是不是下一个。”阿格尼丝推门而入，将手里的文件扔到梅森·克拉克的面前。几张现场的照片从里边率先滑出，梅森·克拉克瞟到一眼，不适地移开视线。
“这是恫吓，警官们，我有权提出控诉！”
“您当然有这个权利，不过得在您完成协助警方调查的义务之后。”阿格尼丝听多了这种话，早就游刃有余：“开门见山地说吧，第二名死者也和那家剧院里发生的事有联系，对吗？”
梅森·克拉克闷闷地嗯了一声。
“这样可不行，您得说详细一点。”
梅森·克拉克看了看阿格尼丝，又看看埃莉丝，皱着眉权衡了好一会：“那我要求你保证，我在这个屋子里说的话，不会外传。”
阿格尼丝看了一眼埃莉丝：“只要你保证你会坦诚。”
“好吧。事情的起源是从大半年以前就开始了的，当时一位通过朋友介绍过来的朋友找到我，希望我能够利用我在王国的影响力匿名买下那家剧院。”梅森·克拉克轻轻叹了一口气，大拇指摩挲着自己那只石楠烟斗：“我大概了解一点那家剧院的历史，知道它的辉煌已经过去了，要暗中买下实在是再容易不过，于是便替他办了。我那时候以为他是想要重新经营剧院的生意，然而过了一段时间也没听到什么动静，所以在一次俱乐部活动的时候跟那位共同朋友提了提。”
“拉塞尔？”埃莉丝忽然出声问道。
梅森·克拉克点点头：“原来你也知道他嘛。”语气里不无揶揄：“总之，他笑着反问我是不是对这事很有兴趣，他可以帮我牵线搭桥。我察觉到这是个好机会，于是就同意了。很快，他就帮忙策划了一次私下的碰面。在那次碰面里我才知道，原来他借我的渠道买下那家剧院，是想拿来做套问情报的场所。”
“于是您就参与进去了？”
“当人拥有像我这么多的财富时，要更上一层楼就得想办法讨好政治。情报部门不算是个热门的选择，但到了必要时候也能有大用处。横竖这一套在商场里也用过，拿稍有姿色的健康姑娘，有时候是小伙子，提供给热衷此道的客户，然后把他底裤的颜色都给套出来。”梅森·克拉克露出心照不宣的笑，旋即意识到对面是两名淑女，咳嗽一声正色：“碰面之后，他就把在王国境内安排这一切的事宜都交给了我，他就只负责每次向我提供人名和需要的资料内容。当然，我不可能亲自做这事，于是我就把它交给安德森去办。安德森做事周到，办事我是放心的，然而后来就出了敏西谋杀案这档子破事。先是那个姑娘，然后是兼职的车夫，最后竟然连安德森都被害。可这次那边要的情报事关重大，我不想搞砸，所以冒险今晚继续……结果还是砸了。”
阿格尼丝敏锐地从他这长篇大套里意识到重点：“第二名死者是车夫？”
“是的，为了保密，必须找一个自己人来驾车。总不好找个嘴上没把门的到处宣扬这件事，对吧？”
“这么说，三名死者都是这件事的相关人。”阿格尼丝伸手点了点桌子：“克拉克先生，我要是您的话，就坐今天第一班火车回共和国去躲风头。搭上政治的线再怎么重要，也比不上自己的命重要，不是吗？”
梅森·克拉克苦着脸：“我本来打算做完此事，就搭今晚十一点半的火车回去。”
“那真是可惜了，您现在得在莱茵切斯特多留一会了。”阿格尼丝从衣服内袋里拿出一张便条，放在桌上：“安德森死的时候，凶手装作记者拍了张照片送给报社，其间夹了这张便条。经过调查，这张便条是在克莱因旅馆写的，也就是你入住的地方。”
“什么？”梅森·克拉克一把抓过便条：“哈！这笔迹倒是有点眼熟……该死，我这会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他既然在我住的旅馆写了便条，该不会还做了别的事情吧？”
“所以克拉克先生今晚就不要回去了，现在局里将就一晚。”阿格尼丝笑了笑：“现在事情差不多都清楚了，那么我们也不好再打扰，就先走了，等会会有警员来替您安排住宿。”
走出审讯室的时候，警局里的大钟刚好开始连敲十二下。阿格尼丝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总算是问完了。”
埃莉丝看了一眼钟：“想必接下来就要劝说梅森来当诱饵，引诱凶手袭击？”
阿格尼丝点点头：“应该不难，不过我觉得等明天交给查尔斯来说更好。”
“只要计划得当，凶手必然会钻入圈套，看来我很快就能回家去了。”埃莉丝说：“今晚应该没别的事了，那我先回去休息。”
阿格尼丝这才想起来埃莉丝今早坐早班火车到，连轴转了一整天还没能合眼。她有些歉疚地说：“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埃莉丝条件反射地想要拒绝，但想想自己确实对莱茵切斯特的路不太熟，夜间又不容易找到人问路，所以最终还是点点头，同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