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renade 
第9章 1-9
“我仍然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梅森·克拉克对着镜子拉平丝绸马甲下方刚刚因为把手枪塞进枪套而弄出来的褶皱，然而仍然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为了防备凶手特征性的割喉杀人的手法，他现在脖子上系的厚厚领带下边塞了一块环绕脖颈的薄铁片，硬邦邦地僵着，给人一种摔一跤就能自我了断的感觉。
“那你给个更好的主意？”阿格尼丝今天已经听他换着花样把这意思给表达了好几遍，语气自然不大和谐：“或者我们就把这案子搁着，看看下一个死的会是谁？”
“别动火气。”班扬警探一边吸着烟卷一边懒散地劝架。他不担心这两个人会真的吵起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阿格尼丝表现出这种咄咄逼人的态度其实是一种默契的故作，为了让诱饵心里的忐忑不安有一个合适的发泄出口。
埃莉丝在一旁沉默地看着。
“总之，你们确定凶手真的会上钩？”梅森·克拉克说：“下一个死的也不一定是我，涉及的还有好些人呢。”
“但在安德森之上的相关人，就只有你一个。”阿格尼丝说：“凶手杀死安德森的时候，他在去往里索街二十五号的路上。这不是一个预定的行程，而是他当天收到电报，查看了《格拉斯工人报》后才决定的。所以凶手必然熟悉这个利用报纸通信的系统。”
“或许他只是一直在跟踪安德森。”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就不会选择在这种突发的情况下动手。在之前的几天，我们已经伪造了一系列来往的电报和分类广告，今天你会在下午三时去里索街二十五号和联络员商量具体事宜。”
“我也得走着去？”
“如果没有凶手，你会走着去吗？”
“当然不，我会雇一辆出租马车，然后中途跳车来甩掉你们派来的探子。”
“那就这样做。不过有一点小小的建议，通往范宁街的巷口很适合跳车。”
梅森·克拉克点点头，他就知道警察不会对此毫无安排。
“最需要小心的是要到的时候。”一直抱着双臂沉默站在角落的埃莉丝开口：“他无法预料你在什么时候跳车，那么就会在目的地前等着你。”
梅森·克拉克笑了笑：“但那地方也会有最多的便衣警士，不是吗？德拉库尔，可不要小瞧我。”他向剩余几人点一点头：“先行一步。”
“那么，这就是最后一仗了。”阿格尼丝和埃莉丝坐在马车里，便衣警士伪装的车夫驾着它追在梅森·克拉克所乘坐的马车后面。根据安排她们其实用不着参与，预先安排下的警士已经足够应付各种各样的麻烦，但二人都想在第一时间亲眼看到凶手的真面目。
“我已经买了明早回去的火车票。”埃莉丝说：“真糟糕，回去当晚就得参加露易丝姑姑的舞会，都没有什么借口可以躲掉它。”
阿格尼丝不太能想得出埃莉丝参加舞会的样子：“或许你可以不用那么及时地回去。”
埃莉丝想了想，摇头：“留在这里也没有别的事情做。”
“显然，马场不是共和国的专利，如果你希望的话，我们可以明天就去赛马。”
埃莉丝的目光瞬间亮了，但很快又压了下来：“不，我想我还是把这件事留到之后吧。”
这回应使得阿格尼丝有点意外。
“那么，也能有其他娱乐的方式。莱茵切斯特可是王国的首都，不缺让你快快活活度过一日的消遣。啊，克拉克已经跳车了。”
“我们要跳下车去跟着吗？”
阿格尼丝摇摇头：“不，这太显眼了。我们就坐马车去里索街二十五号。”
“看来你也很确定他要在最后一截路动手。”
“那是最合适的时候。他不会猜不到警方可能预设陷阱，但他还是会动手，因为你说过，这是他的功勋，他必须领受它。而且就他主动向报社投稿照片来看，他绝不会介意警方做他伟业的见证人。”
看到里索街的标识牌时，梅森·克拉克知道，最危险的时候来了。
尽管在攀附权力的事上犯了蠢，揽下超出自己管控范围的事情，但梅森·克拉克到底还是个把家族企业运营得良好的富豪子弟。也就是说，他知道自己只是肉体凡胎，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素质或许能做做运动跳跳车，但不一定能在和凶手的生死争斗中占据上风。
出于恐惧的心理，他拉了拉外套的衣领，同时在心里磕磕绊绊地颂念起祈祷词来。
愿主保佑我。阿门。
他拐了个弯，走进里索街。这条街比平时要更繁华喧闹一点，大概是因为安插了不少便衣警士的缘故。他克制自己不去分辨周围那些路人的友敌，径直向前走去。
一号，三号，五号……
十五号。
没有任何情况发生。
梅森·克拉克按照约定的暗号按节奏敲了门，随即注意到大门是虚掩着的。
于是他推开门。
里索街二十五号里的负责人瞪大眼睛倒在地上，左耳已经不翼而飞，颈动脉被残忍割开，地上呈褐色的血泊已经快要干了。
梅森·克拉克惊诧地向后退了一步，眼前一黑，无力地晕倒在门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