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renade 
第51章 3-2-1
位于特拉夫广场南侧的司特普集市是莱茵切斯特市内最为古老的农民集市，早在五百年前，莱茵切斯特周遭的农民就已经会推着满载农作物的小车，沿着蜿蜒的埃尔大道——那时候还被称作埃尔林道，直到后来一位国王下令砍伐树木拓宽道路以供行军方便——来到这片空旷的场地贩卖货物。再后来，乘船顺威尔斯河而下的人们也发现了这里，他们带着远方的收获高高兴兴地加入了买卖的行列。这无名的用来交易的空地在一百零九年前被国王陛下赐予给大航海时期的英雄亚瑟·司特普爵士，从而正式地拥有属于自己的姓名。
新年假期后的第一天，对于司特普集市来说是个相对冷清的日子，卖货的农户还沉浸在节日懒散的情绪里，消费者们也得应付节日狂欢的账单。一辆警用马车安静而迅捷地穿过集市正中那条难得清洁的大道，驶向南边一个寂寞的角落。
“我还在想究竟是什么耽搁了我的增援呢，竟然是你们俩。”警用马车停在看守现场的巡警面前，看到从马车上跳下来的两人，班扬警长忍不住露出疑惑的表情：“怎么，你们不打算继续查莱茵切斯特大学的那起盗窃案了？”
“这件事估计能赶上晚报的头版，”阿格尼丝挤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在我们得以询问之前，一位教授承认了盗窃罪行并在办公室里自杀了。”
一个深思熟虑的停顿。
“噢，这可太糟糕了。威尔金斯肯定狠狠地训了你们一顿——一起恶性斗殴案，听起来也像是个合适的惩罚。”
“老头子总得把脾气发到我们某些人身上。”阿格尼丝耸耸肩，问道：“这里是什么情况？”
“噢，你们来得太晚了，法医，我是说弗雷德里克·摩根医生，已经完成了伤情检验，带着伤者们去最近的威尔斯纪念医院接受治疗了。他倒是留下了一位助手，阿拉娜·坦普尔小姐，以备等会勘查现场的时候找到值得注意的法医学证据。”班扬警长指了指不远处蹲在地上不知道在观察什么的一位年轻女性，接着说道：“逮住的三个家伙我已经初步问过了，他们什么都不想说，所以我让两个巡警把他们押回局里，在拘留室里冷静一下。”
“听起来你处理得不错。”
“也只是到此为止了。”班扬警长拍拍阿格尼丝的肩膀，又向埃莉丝递了一个眼神，示意她们跟着他走。三位警察从巡警看守的警戒线周围来到一片狼藉的摊位前，显然这里是混乱发生的起点。阿格尼丝的鞋尖踢到了一只被踩烂一半的苹果，她弯下腰去捡起它，嗅了嗅水果饱满的成熟气息，微妙地扬了扬眉。
“根据目击者的证言，骚动最开始是从这家水果摊开始的。”班扬警长从他的马甲口袋里拿出印着莱茵切斯特警局标志的小笔记本，以确保自己不会搞错细节：“水果摊的摊主是来自萨里郡的农户，约瑟芬·史密斯太太，据说她在这里摆摊已经有十一年了。今天早上，她和往常一样，从郡里赶货运马车来到司特普集市，布置好自己的摊位。九点过十六分的时候，两名男性来到她的摊位前，向她询问苹果和柠檬的价格。”
“这时间准确吗？”
“斜对面的屠夫刚好在那时候看了看表。”班扬警长说：“显然他当时在等一位预订了眼肉的客人，不过现在看来，这生意多半是告吹了。总之，挑选好水果上秤称重过后，那两个男人开始质疑称重结果不够准确，双方发生了一系列的争执。就在这时候，一辆马车驶进市场，从车上跳下五六个人，直接冲向那两个男人。斗殴就是从这里开始的，糟糕的是，参与的双方全都不在乎波及到其他人，因而当最后市场保卫带来一队巡警以武力强行制止这桩暴行时，结果实在不大好看。超过五名无辜群众受伤，更别提因此而损失的货物，最重要的是，先来的两个男人竟然趁乱逃掉了。”
“这么机敏。”埃莉丝说：“从马车上下来的那些人，能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吗？”
“他们自己什么都没说，不过有一个巡警认出来他们是常年在码头区出没的一群小混混。要我猜的话，他们是在别的地方结下的梁子，那些小混混们今天是专程来寻仇的。”
“这种猜测没什么必要。”埃莉丝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以二敌五，最后还能顺利逃走，他们的身手应该很不错，而且对这场斗殴也有所准备。因此，很有可能他们早就规划好了自己的逃跑路线，我们这时候才开始追，已经太晚了。”
“几乎所有的警察工作都是从为时已晚开始，咱们也只能习惯这一点了。更何况这儿现在还有个哨兵，想必她很快就能通过什么我察觉不到的线索追踪到那俩逃犯。”班扬警长说：“嘿，阿格尼丝，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我想你们俩这不是已经破案了吗。”阿格尼丝不动声色地回过神来，说：“既然双方早有摩擦，那么通过恰当的审问，就不难从那几个小混混口中得到逃走的那两个男人的姓名与身份。虽然效率会低一点，但是比起让我用感官直接追踪更准确，就让老威尔金斯多等一会儿吧。”
“如果他愿意等，那我这会就能收工——但不行。这可是司特普集市两年来最为严重的一次恶性斗殴，长官们可不想让它和你们那起自杀抢头版。”班扬警长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支雪茄，放在鼻子下边用力嗅了嗅，眷念地将它又放回衣袋里：“请您帮我个忙吧？”
阿格尼丝犹豫地转过头，看向埃莉丝。她的向导有些疑惑——她们应该早已过了需要相互确认的阶段——但还是郑重地对自己的哨兵点了点头。埃莉丝希望阿格尼丝能明白，无论她察觉到了什么样的难处，她都可以相信自己的向导。
“我并不是指这很困难，埃莉丝，”阿格尼丝摇摇头：“我只是不确定我们是否真的应该插手这起案子。”
她拿起之前捡起过的那只苹果，递给埃莉丝，示意她自己闻一闻。埃莉丝迷惑地低下头，不明白自己究竟应该从那馥郁的水果香气中察觉到什么。但很快那不言自明的答案就浮现出来，埃莉丝惊讶地皱紧了眉毛。
“他们是……哨兵和向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