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renade 
第80章 3-3-14
第二天清晨，两位警官带着找到的凶器，押送着埃弗雷特回到了莱茵切斯特警局。回到警局后，她们兵分两路，阿格尼丝带着埃弗雷特去笔录口供并办理临时收监手续，而埃莉丝则带着破碎的台灯来到警局地下的停尸间。由于值班法医今早需要前去法庭作证，法医助手阿拉娜·坦普尔小姐不怎么热情地接待了她。
“这盏台灯上的玻璃与从死者后脑收集到的玻璃碎片完全一致。”用显微镜仔细观察比对过样本后，坦普尔小姐下了结论：“虽然我还需要验证裂痕边缘沾到的褐色小点是血迹，但我想这的确就是本起案件的凶器。抛尸案能这么快找到凶器可不容易，恭喜。”
“没什么值得恭喜的，这件凶器并不指向任何特别的嫌疑人。”在坦普尔小姐检查的过程中，埃莉丝一直都在观察墙壁上悬挂的人体解剖图，这时坦普尔小姐确认了凶器，她才迈着迅捷的步子走到检验台旁边，问：“你能从这盏台灯上提取指纹吗？”
“我可以想点办法，不过提取指纹这种事，在现场做的成功率会更高。况且这盏台灯上沾着半湿的泥土，我猜它是在水边的土地里被找到的？湿气和土壤颗粒都会破坏潜在的指纹印迹，所以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对此抱有太大的期望。”
对坦普尔小姐的职业素养，埃莉丝向来非常信任，因此她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看来能从凶器上得到的线索还是有限，她应该和阿格尼丝尽快调查清楚约瑟琳·沃特斯其他方面的社会联系，并寻找舞会宾客中的潜在目击者。
“等等，先别急着走，还有另外一件事。”
埃莉丝刚要转身离开，便被坦普尔小姐叫住了。她回过头去，惊讶地发现坦普尔小姐居然流露出了一种混杂着烦恼犹豫的神情。
“这件事本来早应该告诉你们，但有人告诫过我谨慎外传。”负面情绪的流露只是一瞬，坦普尔小姐开口时已经恢复了平静，“新年过后那起走私案件中出现的药品，近来常常出现在警局缴获封存的战利品之列。我做了一些检查，新出现的这些药品和当时的走私货在纯度和晶型上都有细微的差异，也就是说，这些新药很可能是在王国本地合成的。”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你当时的猜测成真了，阻断走私路线没能完全清除新型药品在王国内的传播。”
埃莉丝烦恼地皱起眉来。尽管当时她如此猜测，但实际上并不希望猜测成真。她想了想，问：“哪位警官在负责调查这一情况？”
坦普尔小姐摇了摇头：“虽然已经上报过，但我不认为有人正在调查。”
“……我明白了。”埃莉丝说。坦普尔小姐基于化学做出的推理终归不是受法庭认可的直接证据，也很难据此发起实质性的调查。但如果总是等到明面上案发再行动，那未免也太晚了。
“我会私下里问一问，看是否有其他警官注意到了类似的情况，也许能推动立案调查。”
“那么就拜托你了。”坦普尔小姐想了想，又说：“新出现的这些药品纯度更高，我担心是从专业实验室里由专业人士合成的。”
“专业实验室？”
“医院或是学校里的实验室。这些实验室的设备比起爱好者在家里构建的个人实验室的设备要更精密，环境也更适宜，所以才能合成出如此精纯的药物。当然，这也只是我的个人担心，如果合成人员的技术高超，通过不专业的设备也能做出好药，但发生这类事件的概率极低。”
说完这番话，坦普尔小姐向埃莉丝点点头，随后便径直转过身，走进停尸间后的小实验室。埃莉丝稍稍愣了愣，意识到这就是法医助手的退场了。真是个不拖泥带水的人，埃莉丝心里这样想着，向着另一方向转过身去，离开了停尸间。
说到私下里问一问别的警察，埃莉丝目前所认识的也就只有甘斯布巡警和班扬警长两人而已。在这两人中，班扬警长的消息显然更加灵通，正巧，埃莉丝现在也该去通知他眼下这起案件的进展。
“听说你们找到了凶器。怎么样，法医确认了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埃莉丝走上楼梯的脚步一顿。她抬起头来，看向站在楼梯尽头的查尔斯·班扬警长，说：“确认了。不过也只此而已，凶器在河边放了太久，坦普尔小姐认为湿气和泥土已经破坏了指纹。”
班扬警长故作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唉，看来先进的指纹技术还没法帮到我们。”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班扬警长此刻故作的姿态代表着莱茵切斯特警局内普遍存在的一种闭塞态度。他们并不特别相信先进的痕迹检验技术所提供的结果——对他们而言，只有自己看得见摸得着的才值得完全相信，但如果这些技术能够利于调查，那么他们也会犹犹豫豫地用上它。可最好的情况还是像现在一样，先进科技自证局限，他们就可以放心大胆地依赖那些老一套的东西。
埃莉丝并不理会他的表演，问：“你怎么知道凶器的事的？是阿格尼丝告诉你的吗？”
“没错，也是她告诉我你到下边来的。不过这会她被威尔金斯总警督叫去了，看来你们去莫斯蒙庄园找汤森德家族麻烦的事，已经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埃莉丝不大高兴地抿起嘴唇，但也无可奈何。
“你有事特意找我？”埃莉丝抱起双臂，向班扬警长问道。
班扬警长耸耸肩，点了点头，说：“是啊，本来应该找你们俩的，但现在也就只有你可以找了。”他故意吊人胃口地停了一停，说：“今早有一位目击证人找来。”
埃莉丝的目光顿时坚定起来，她问：“那位目击证人是什么身份？”
“他是里索教堂的劳尔神父。据说为了安抚汤森德子爵的心神，莫斯蒙庄园经常邀请这位神父前去陪伴子爵，辨析教义。在莫斯蒙庄园的复活节舞会上，这位神父也作为重要嘉宾进行了布道。”
“真奇怪，我并不认为汤森德子爵会沉溺于宗教。”
“也许他只是喜欢和一位朋友聊天罢了。”班扬警长满不在乎地说：“警局里有经常去拜访里索教堂的警士，他们说劳尔神父是一位谦逊友爱的好人。我正要去听取他的证词，就听说你们顺利归来。说实在的，我对莫斯蒙庄园和汤森德子爵的了解都不如你们，所以，恐怕得麻烦你陪我一起前去。”
“真会说漂亮话。”埃莉丝冷哼一声，说：“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