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同一个夜晚其他人的活动
当这场别致的约会发生时,埃莉诺在行宫里一个劲地催促女仆们查看女王有没有回来。这位有幸住在女王隔壁套房的女士是占有王国西南最大的港口城市的洛林亲王的女儿,而且由于洛林家族有幸在维纳斯的祖父虔诚者-约翰大王时期迎娶了一位王室的公主,这位漂亮的姑娘还是女王的表妹。在这里有必要为这样一个显赫的家世进行更多的说明:洛林家族的领地在很长一段时间中并不是维茨王国的一部分,在霍亨博格帝国尚且雄壮时他们是帝国的盟友或者说仆从国,当庞大的帝国解体后皇室偏安在边境山脉以西肥沃广阔的平原,而留在两山之间的族人则不得不和昔日的仆从国平起平坐,由于洛林家族滨海领地带来的庞大财富使得在常年的竞争中维茨的霍亨博格国王往往落于下风,直到相当戏剧性的情况发生,洛林族的继承人风流的贝利恩很讨厌令人头疼的军国大事,醉心于艺术、狩猎和正如他的称号所说的——风流韵事,而约翰王则生活简朴、静于政务是一位雄心勃勃的君主。这样一对竞争对手之间展开的斗争自然不难预测,洛林家的庞大财富显然没有办法弥补领袖的差距,他们的领地不断减少,约翰大王好像阿瑞斯降临一样战无不胜。最终在一场决战中贝利恩被约翰生擒。
贝利恩虽然,算不上一个英明的君主,但还有自己的气节,在乱军之中他和约翰以两个国王的身份决斗,尽管技不如人但还是没有求饶没有逃跑,总而言之相当体面地被击败。被俘虏后贝利恩也不曾求饶,拒绝向约翰王下跪,约翰王此前轻蔑他的无能,现在佩服他的气节,于是他释放了贝利恩。这番经历后贝利恩深受感动最终决定向约翰王臣服,作为交换他们享有亲王的尊号并不受约束一般封臣的法律管辖。洛林家族也只一心经营洛林港由此获得的大量财富也让王室的国库充盈起来。
现在再来说艾莉诺小姐这位迷人的美人。她那精心保养的体态和肌肤就不必多说了,更不必说那银盘似的脸、不点而红的唇和不画而翠的眉,单说水杏似的海蓝色的多情明眸,那双眼大而明亮,看这眼睛便能知道这是一位浪漫天真的佳人。任何情绪心思都一点不差地通过这眼表现出来。这双眼睛的主人也是一向不屑于隐藏自己的感情的,那双眼当笑逐颜开的时候,一个眼神便是一条灵动的小溪、一阵暖洋洋的春风;但若是放荡粗鲁的人触动了这位女士的怒火,那眼睛一转便能射出一道闪电来;若是这双眼看到了穷苦人,便低垂下去,不住地流泪。而且这位女士对于任何自己想要的物什都不吝花销,即使是按照她那样的身份来评判,埃莉诺的开支也是大得惊人的。
还是公主时,维纳斯就表示过没有兴趣寻觅夫婿,这样的消息给年轻的小伙子们泼了冷水,在佳人闺秀之间引起了骚动。而艾莉诺的品貌、门第让她成为所有人眼中的准中宫,亲王殿下也曾经和先王对于亲上加亲的喜事有所商议虽然没有结果维纳斯便登基了,但这也足以让艾莉诺把自己当做王宫第二位女主人了。维纳斯并不曾对这位表妹有什么浪漫的想法,但是如果没有特别的原因的话,这位贵族中一致认为合适的中宫,正式戴上宝冠只是时间问题。
当然“一致”往往只是虚指,或者说夸张的说法,比如说海伦小姐就不看好这位“千金”,这位不屑于隐藏自己想法的小姐同她的祖先一样不喜欢政事,而宫廷里多一个人只要他不能分担公事就必然会在很大程度上增加公事的繁重。
简单的介绍完这位“准中宫”后,现在就不会有人对维纳斯回到行宫后又不得不陪艾莉诺小姐一两个小时而奇怪了。这位女士对女王如此晚归心中十分不悦,差一点简便要面对这位女士维护自己地位的怒火了。
在维茨这样的城市,深夜还没有安静下来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事。比如说兰伯特爵爷的府上,就有不少领主挤满了伯爵的会客厅。对于外省领主们来说,巴结一名佩剑贵族显然是要比跟莫尔内那样的穿袍子的人套近乎要方便、自在得多的事。但这只是一般来说,兰伯特只是很周到的接待了这些人,这位爵士还没有适应自己由一个单纯的军人变为因军事威望成为王国中最有威望的人之一的转变。他没有打探什么秘密,也没有做出指示或者索取什么。
在尴尬的其乐融融状态维持一会后,终于有一些头脑比较简单的人忍不住开始向伯爵谈起一些关于律法的事来。
“唉,爵爷啊,我们这些外面的人可要完了。”
“这是什么话,据我所知您的收入很丰厚哩。况且陛下不是说,要免除你们维护各大道路的职责由国库出钱嘛,你们又少了一笔不小的开支。”
“那路由国王修,就要归国王……”
“啊,您要知道如果从高处看的话,您领地上的道路和细线一样,比您衣服上的丝还要细。更何况您的庄园和田地才是您收入的主要部分,您在乎那些路干什么。”兰伯特很鄙夷地看着这位一毛不拔的绅士,准备和他保持些距离“况且,本来路上设多关卡逼得平民尽量不出行,现在国王的路据说跟行人收的钱是很少的,如果行人商旅多一些你们不是也能获利吗?。”
“这……爵爷您是不知道,这种小事可能不会惊动您……虽说是王家修路,钱归根到底还是我们出,国库不足就要多收税负那便是我们用钱,我们又怎么办呢?总不能再跟下面多收钱,毕竟再多收税下面的人估计就要饿死了,当然更有可能是那些刁民就反了。那岂不是用我们的钱,还要收我们的地吗?”
“先生…总是,国王的话就是法律……”这一次兰伯特沉吟片刻后才回答
“爵爷啊,我们这些人没了军队,领地又受到国王的管辖那还叫什么贵族啊。”一位显然喝醉了的子爵喊到。
“想当年可是所谓风可进雨可进,国王的千军万马不能进。这样的传统看起来可要让我们的陛下给毁喽。”莱弭斯这位伯爵过去的战友感叹到“哦,听说您要去赫林兰拥有更大的封地了,难道您有陛下的特许吗?”这句话引起一阵骚乱。,
“天哪大人,您难道是因此就准备支持陛下吗?”
“这样会乱的…”
“如果陛下不尊重我们,那些刁民会怎么看呢!”
兰伯特很尴尬也很惊奇,他一方面没有想到这种消息竟然这么快就传到了别人;另一方面这让他似乎做了出卖别人的叛徒。他不得不清了清嗓子,让客厅安静下来。
“先生们,关于我的问题,我想这是私事。”兰伯特顿了顿“但是陛下的一些决定会对王国的稳定有所不利,对于此,既然我被认为是有威望的,那么我必定会进谏陛下,诸君少安毋躁还当谨行奉公。”
这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满足了。
“敬兰伯特爵爷,祝他健康长胜!”莱弭斯举杯高喊,所有人都大声欢呼。
兰伯特面对这样的赞誉十分得意,表情也愉快起来,这时他一转身发现夫人正站在客厅另一端,她仍然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而且此时还带着一种意味深长的微笑,这种微笑蕴含着鼓励、自豪,和那种“命运女神看到自己的预言在此前一直不相信神谕的人身上应验的“不出我所料”的意味,总之这简单的一撇让兰伯特打了个哆嗦。
随后夫人便漫不经心地走过来,并且很优雅地接受一路上她的领主们的致意。
“亲爱的,您怎么接受了这种为民请命的差事了呢。”多琳夫人完全是得胜的姿态“我记得您此前说过,军人都是很单纯的。”
“是的,我亲爱的夫人,是的。我说过,军人都是很单纯的,只知道自己是为国尽忠而生的。”兰伯特提高了声音让客厅里的人都能听见“我之所以愿意想陛下进言,是因为这种政策威胁到国家的稳定。”
“您是说陛下的想法会威胁国家的稳定?”
夫人这个问题有点尖锐,兰伯特喝了一口酒才回答:“陛下是英明的…但终归年轻,需要顾问,需要建议。”
“是的,得有兰伯特爵爷这样单纯又勇武的人来帮助陛下。”
“我们这些佩剑贵族的楷模!兰伯特爵爷健康长胜!”
在这样热闹的环境里有几个年轻人悄然离场了,他们是温特爵士的三个儿子,内维尔、格兰特还有最年轻的赫恩。此前这三个人一直在客厅的角落里默默地观察着,这是温特爵士的指示,来之前老熊告诉他的继承人既不要刻意张扬毕竟这种事穿出去会让女王不怎么愉快,;也不要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鬼鬼祟祟地刺探消息有违贵族的身份,况且青年骑士来到一位老将的开放性的聚会也是很正常的。
因此这三位壮小伙就在客厅的角落里,默默地看着。没有几个人来过问他们的身份,因为他们的穿着在这种环境中是显得很简朴的,别人把他们当成了充当某位领主的护卫侍从的那种低级贵族。这对于三个观察者来说再好不过了。这三兄弟虽然没有明确地商议过分工,但各自注意的都是不同部分。
三人中最年长的内维尔,一开始很认真地观察那些女仆们,不过很快他意识到白天在御林中已经见过足够多的漂亮姑娘了,这里没什么可看的,因此他把注意力转移到那些领主大人们身上。随机这位高大结实的骑士脸上浮现出一种轻蔑嘲笑的表情,他目光依次略过客厅里的人:这个家伙,臃肿肥胖,这样也好意思以佩剑贵族自居吗?哦,那边的那位还有个样子,不过看看那身衣服还有那把剑,哎呀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珠宝商的模特哩。那边…哦,原来是三河谷的领主韦尔奇,看他那样子眼窝深陷面无血色,身体不行又沉迷女色的老色鬼……
大概看过一圈,内维尔觉得只有兰伯特是个可敬的人,他壮实挺拔并且看起来十分灵活,一定是一名有技巧高超的人。
内维尔的兄弟、赫恩的兄长——格兰特同样不及他的兄长雄壮也不太关注这些人的形体,他一只手搭在自己宽大的额头上好像在休息一边观察着旁人的表情。这些人很显然心可不跟口号一样齐,虽然他们吹捧式的欢呼本身也并不怎么整齐,有的人很狂热好像把兰伯特视作神话里的英雄,但是更多的人从他们那转得飞快的眼珠就能看出来他们可不是像兰伯特说的那么“单纯”,这些人无非是在想什么,他们或许在盘算着怎么样借机巴结一下这位军事领袖,也有人在谋划着怎么扣出几枚金币。看,另一个角落里那几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尖嘴猴腮的家伙在灯下阴暗的地方张牙舞爪应当是在煽动他的听众,一旁臃肿的家伙笑得浑身肥肉乱颤,看来一个小型的攻守同盟很可能便成立了或许是政治上的或许不止是政治上的。这些虫豸以为自己老谋深算,实际上单凭脸上写满的欲望就知道这些家伙在谋划着什么。
不过兰伯特爵士,他的目光很深邃,高挺的鹰钩鼻和方正的下颚表明这是一位狡猾而坚忍的对手。
赫恩作为三兄弟最年轻的,不及两位兄长观察的全面,他起初只看着兰伯特,觉得这位爵士虽然看着胸有成竹,老谋深算,但总是让人觉得有些奇怪,随后年轻人的目光很自然地转移到走到爵士身旁的伯爵夫人,这位看着美丽仁慈的夫人却让他感觉背后发凉,另外他在这里充溢着酒气的房间里感觉到了一种被压抑着的狂热。
在认为自己已经收集到了足够的信息后,三位兄弟就悄然离席了,在石板路上三个人心情不一,内维尔踌躇满志雄心勃勃,格兰特深思熟虑,赫恩则回想着那诡异的不安。
“你们看见那些禄蠹了嘛,那些可怜虫。我真是不知道他们喝了什么迷魂药这样想,那些家伙我一个人一柄剑,就都让他们去见Deus。这里的人,有一半在消化午餐的时候就已经想到晚餐;另一半消化晚餐的时候在捉摸午餐。”说着内维尔大笑起来
“您别忘了爵爷还有一些成就过不少战功的朋友,爵爷自己就更不用多说了。”他的两位兄弟几乎异口同声的说
“啊,那位大人嘛,是有些本事,”但内维尔很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一摊手“时代变了,老爵爷也不中用了。”
“我看他正值壮年…”
不过赫恩的话要么他的兄长没听见要么就是被忽略了。
接着格兰特说“这些人虽然不怎么像是勇士,但是肚子里的坏水可不少,能侵蚀透盾牌和盔甲……”
“打仗可不是玩花活的。”内维尔满不在乎地回答了他的兄弟,虽然这位年轻的骑士还没上过战场但他对自己很有信心。
格兰特无奈地翻了个眼,随后用一种准备教导的口吻询问他的兄弟:“赫恩,您没有什么想法吗?”
“哦…兰伯特爵爷确实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不过,我亲爱的哥哥们,你们注意到了伯爵夫人吗?我感看见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呦!呦呦!啊呀呀我们的小赫恩怎么倒关注起女士们了哈哈哈。”内维尔很兴奋地说“啊那位确实是一位大美人,不过我更喜欢少女,您看见女王身边的那位海伦小姐了吗?不过原来您喜欢那位夫人的类型。哦哦如果我明天在比武上得了胜,我一定会让您替我去给那位女士献花的,您可真走运,有我这样一位大哥。”随后内维尔没有注意到被格兰特白了一眼,又说了些不应当由兄长向兄弟说的玩笑。这让格兰特不得不打断他“我听说过那位夫人是个有手段的人,不过总归是算在女人的范围里。您下次应当多注意那些能造成威胁的人。”
“对!年轻的先生,女人,女人不起作用。”
长兄口无遮拦的玩笑已经让赫恩羞臊得不行了,因此他只好不再说些什么只听着兄长们高谈阔论。
这些大概就是这个盛大宴会的第一个夜晚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