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星空下,重逢与离别
亲王按照库斯特道夫爵士的计策行事,他率领许多亲信去迎接维纳斯,他对女王说在召集其他反对叛贼的贵族一同举事希望让她隐匿行踪。维纳斯信以为真,当亲王没有带她去城市中的宫殿而是到偏堡时她并未反对。
偏堡是洛林家族最早的居所,被修建在险要的险要的峡湾中,洛林家的诸代祖先在这里抵御海盗入寇,直到后来洛林港从一个不起眼的村庄变成王国境内乃至帝国内闻名的繁荣城市后洛林家族才再距离城市更近的地方修建宫殿,当然时至今日新的宫殿已经被包含在城市中了。目前这座堡垒仍旧通过桥梁与宫殿连接,以供可能的需要。现在它成为了维纳斯的临时住所,洛林亲王在此大摆宴席。
寂寞了许多年的古堡当夜高朋满座,不过却迟迟不见埃莉诺公主的身影,面对女王的疑问,老亲王只好谎称公主此前遇刺受伤卧床不起故而不能相见。维纳斯听后忙要亲自看望,却被亲王婉拒。
“她就是为了避免您看见不堪之态才特意要我请求您过几日再看望她。”亲王妃也补充到。
“既是如此我也不好一意孤行。”连日奔波后维纳斯早已精力枯竭便没有在意。
宴会之后亲王与诸多贵胄行礼告辞,维纳斯等人没有一个不是刚躺上床铺就进入梦乡。海风自山崖间凛凛而过,白涛过石壮如钟磬,简躺在床上莫名觉得心中不安烦忧无比,辗转反侧终不得安寝。走出门去只见贝尔薇娅持剑守卫在维纳斯门前,但也疲态尽显低头假寐,待到简走到近前方才惊醒。
“兰卡斯特小姐?”贝尔薇娅忙持火烛查看。
“抱歉搅扰了您,只是我不知为何心里砰砰地乱跳,总是莫名觉得恐惧……”
贝尔薇娅以为简一介民女卷入战争成了惊弓之鸟便不以为意,她陪笑着安抚到:“您不必害怕,亲王将为国亲,自当定力相助,您不必惊慌快回去休息免得惊扰了陛下。”简只好回房休息,心中想着或许自己只是担心维纳斯和公主相见,只能感叹命运不公无可奈何。
次日天明他们才发现一夜之间亲王竟然派人把城堡的出口用砖石堵塞,连那桥梁也被截断了,特尼央气不过到桥头叫嚷,对面的守卫只说是让女王暂且隐居。维纳斯听了禀报颓坐在床,喃喃到:“没想到就连亲王殿下连我表妹的族人都弃我而去,我还能如何呢,如今看来无疑是我德不配位了。”说完便默默垂泪陷入绝望。
特尼央和霍特怒发冲冠持剑在手就要冲杀进宫殿中讨个说法,贝尔薇娅连忙拦住两位同伴说:“先生们冷静些,若是一时血气忘却安危谁还能忠心耿耿地保护陛下呢,何况洛林家族将为王室姻亲,此时只是软禁,若是在宫殿中刀兵相见血流成河日后又将如何处之?”
“那难道就在此坐以待毙吗?”
三人争论时,维纳斯清醒过来,她握住简的手问:“亲爱的简,我可以信任您吗?”
“当然,我愿意为您付出一切。”简不知维纳斯在想什么,看到她孤注一掷的神情便答应下来。
接着维纳斯叫几位骑士陪她找来守卫说:“既然亲王殿下如此我也无可奈何,但这里还有一个平民姑娘与我们的事无关,请你们把她放出去。”
卫兵将中国请求报告给库斯特道夫爵士,爵士盘问后确定简确实是庶民出身还只是个柔弱女子觉得她也不可能办成什么大事便答应下来。简与女王分别后,身上所有和宫廷相关的物什全都让爵士没收了,他还派遣两个士兵名为护送实为押送,直到不能看到城市的地方才放了简回城复命。
几日之后洛林港城内的的露水街多了位干练精明的小姑娘,他宣称自己想要收购食品没有用多长时间便被人引荐给城内的大商人曼恩先生那,这位先生生意做得兴隆,连亲王用的许多物品都是让他供应。
那个姑娘不仅长得秀丽也深安商道,她与曼恩相谈半晌竟把西境的商业情况说的头头是道。
曼恩心想“这小丫头如此聪明,虽还有些天真稚嫩但其才可观,日后可成巨富,不如尽早结交。”于是便提出以优惠的价格供给。
那姑娘却一笑拒之将一个足有成人双拳大小的钱袋奉于曼恩面前说:“我们初次合作您做出这么大的让步我怎么好意思,天下熙熙为利往来,我愿以此价格成交。”
曼恩打开一看,钱袋中全是成色上好的金币,即使是自己这样的巨贾也不由得暗自吃惊。
“姑娘虽是女流但我看也是豪爽人,主动出这样的高价所为何事,拿人手短,您不事先讲明了条件我可不敢收啊。”
“先生真是小心,既是如此我也不妨讲明,我之所以找到您,是因为听说您与宫里往来甚密,既外出求财即当谋万贯之资,既欲致富必结交贵胄,您作为一方大贾还请为我引荐。”
“您这是哪里话,我虽有幸供奉亲王,可交涉的也不过是胥吏……”
“您放心,我不谋人之渔,只是宫中若是想要出售产出,我欲从中渔利,绝不会损害您。”说着女子又拿出一个稍小的钱袋,其中也是满满当当的金币。
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曼恩见到这么高的价格也顾不得这女子的神秘和钱币上的刀斧之痕,没过多久就将自己所知的宫中官吏引荐给她,这些小吏自然也少不得好处,凡是那位神秘的小姐所问的都言无不尽,哪怕这位小姐最感兴趣的埃莉诺公主地行踪也不例外。
埃莉诺公主常常忧心女王的安危以至于夙夜叹息衣带渐宽,她的女伴们得了亲王的命令带她到城市以北的奥芬山去修养,让创世神来抚慰她的心灵。这座山不以高俊著称而是以其不同寻常的体态著称,寻常的山峰像塔尖一样直指云霄,奥芬山行到最高处却是宽阔的温泉,洛林家的诸多亲贵常在冬季居住在温泉边的庄园里。
车队行至半路,路边冒出一个妇女央求公主接见,卫兵本想直接赶走,但埃莉诺被骚乱惊动问到:“发生什么事了?”
随从忙说:“前面有个民妇,说身患重病求您通过接触给她治病。”
埃莉诺听了稍加思索就准备起身,侍从制止到:“殿下千金之躯,哪能为个草民蒙受风险,我们把她赶走了就是。”
埃莉诺一皱眉:“是你不虔诚还是怀疑我家族的纯洁性?”
被这样一问,侍从不敢再反对只好陪着公主走到队伍前面,埃莉诺挥手制止了卫兵,那妇人也不再叫嚷匍匐在地。
那妇人蓬头垢面,身上罩了好几层破烂不堪的衣服,瑟缩着趴在地上。
“是你拦下我的车驾?”
“好心的殿下求您救命啊!”
埃莉诺走近才发现那夫人头上真正是腌臜不堪,不由后悔起自己方才的决定,但又听她呼嚎得悲戚动人只好摘下手套把手按在头上,刚一接触只有凉意稍稍温热后就觉得手上黏腻,忍受了片刻埃莉诺就抽回手问:“你现在好了么。”
两旁的侍从赶紧用沾了温水的手帕给公主擦拭手掌,擦完后又抹上香脂。
没想到那妇人哭嚎着说:“公主殿下实在狠毒,竟派个假货来戏弄我这饱经病痛之人啊!”
听了这话埃莉诺心中更加不悦,觉得这夫人太过跋扈了就说:“你若是不得救,便是背离圣神太远了,快去忏悔奉神吧。”说着便挥手要让卫士把妇人赶走。
“来触碰我的不是公主,而是囚俘的姘头!”妇人又大喊到。
埃莉诺听后却觉得这声音不像一个憔悴民妇的声音而是少女的声音并且还有些印象,但她实在压不住怒火也没有仔细分辨就便说:“你好大的胆子,我的未婚妻是当今女王。你这无耻下作的贱妇,竟敢说出这样的话!”
妇女猛然抬起头死死地盯住公主,那眼神让埃莉诺倍感惊惧不由得后退几步,但仔细一瞧又似乎另有隐情周遭的卫士都以为民妇图谋不轨立刻拔出剑来护在公主身前。若是平常这妇女就要被立刻处以极刑不幸些的话还要连累亲朋,今天埃莉诺只觉得心里越发烦乱,她想着或许是众神借这民妇之口提醒自己女王的境遇便想着该如何处置。
公主仔细端详那妇人,猛然发现此人好像是女王身边的侍女,这时那妇人又开口说:“难道被关在偏堡中进出不得无人效劳的,不是囚俘而是女王吗?”
听了这话埃莉诺更是云里雾里,但她身边的侍从因此大惊失色,忙说:“殿下,我看这是个疯婆子,别跟她胡言乱语,让火焰净化这罪孽吧。”说着便要士兵找来柴薪除以火刑。埃莉诺赶紧制止,她刚刚更确定此人必然是女王身边的人,就让人端来水给那妇人洗脸。
洗去污秽后,露出来的正是简-兰卡斯特小姐的面孔,此前埃莉诺虽因有传闻她勾引女王而厌烦这个姑娘,现在找到她却如获至宝,她忙问:“你何以至此,又为什么胡言乱语侮辱我和女王?!”
“殿下的亲族把女王囚禁在城堡里,自己侮辱了自己,竟然还怪得别人说出来吗?”简如此说。
听到这奇闻,埃莉诺公主也顾不得恼怒忙问:“你这可是冤枉了我,我长久以来不曾听到女王的消息,为此寝食不安,怎么能说是我家囚禁了她呢?”
见公主真的不知,简就将前些日的遭遇一五一十讲述给公主。听到这消息埃莉诺公主除了觉得难以置信又悲愤交加,她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瞒着自己做出如此背信弃义的事情。
“我当真不知此事,若是真有此事我绝不苟从,但你若是虚言…”
“甘愿受极刑而死。”简坚定地回答。
这时还有几个随从坚持简说的是虚言,他们本不是公主身边常年侍奉的伙伴,而是这几日才被派来的,公主就让士兵押解这些人先到奥芬山庄园去,自己带着剩下的人返回宫殿。
自从几日前简通过商贾的信息结交了些宫里的官吏后,她才得知女王到来的消息在宫中也鲜有知晓,因此断定公主也不知此事,她就贿赂管理打探到公主行程后蛰伏于此处许久,为的就是和公主相见。
回到洛林港后,公主在简指引下发现那偏堡晚上确实有灯火,而且除了每日送去物资不曾有人出来,这样公主才完全相信了简并让她隐藏在自己的女仆中间免于被人发现。接着公主并未和亲王直言,而是谎称自己想邀请几位朋友一同去庄园,找到机会后她“拿”走了亲王的印章,在晚上用伪造的手谕让卫兵打开前往偏堡的通道,同时也从卫兵那里得到确定的信息:女王确实被软禁在那里。
埃莉诺屏退随从和卫兵独自一人前去,一路上心中五味杂陈简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维纳斯。
到了对面后,没走几步就从一旁的走廊上猛然闪出三个人影。
“往常送来物品都是白天,今天是有什么特殊的吗?”
埃莉诺听出是贝尔薇娅的声音忙回应:“骑士小姐,是我,我来见女王陛下。”
那三个身影一阵错愕,确定了身份后就将埃莉诺引到维纳斯面前。看到自己的表妹兼未婚妻维纳斯眼中也有几分意外但终归没有什么大幅度的表情:“您的伤病好了?”
埃莉诺抑制不住激动几乎哭泣出来:“陛下见不到您就是我最大的伤病,求您相信我,把您困在此处的阴谋我一概不知,只是我的父亲现在依然年老才想出这昏招。”接着她把近些日外面的情况和简如何找到自己的事全都对维纳斯讲了,尽管她并不想在维纳斯面前提到那个姑娘。
“那您能帮我们逃出这里吗?”
“那是当然!我现在把您带到我父亲面前去质问他…但三位骑士不要携带武器。”
维纳斯挥挥手说:“亲王如今既然不愿意帮我,那我只好到更遥远的地方寻找帮助,现在若在西境引起混乱无非亲者痛仇者快。”
埃莉诺听后只好带着他们逃出城去,那一夜的沙滩、海风和潮水,对公主来说莫名的熟悉,且这熟悉感并非来自于自己在此处的生活。
“陛下难道又要离开吗?”出城的路上公主沉默了许久,现在一开口眼泪就止不住地落下来。
维纳斯忙帮埃莉诺擦眼泪:“这事无可奈何,但众神保佑我,我一定会回来的,您千万不要悲伤,这些日您瘦削了不少千万不要因为悲伤伤了身体。”
但维纳斯越是安慰,公主哭得就越伤心,她扑入维纳斯怀中说:“您若是要走就带上我,不论到哪里去,哪怕是不见人影的深山野林……”
“我亲爱的妹妹,您这是哪里话,我只是去寻找援军,您和我一起就多了一分危险,我又怎么舍得让您受伤呢?”泪水打湿了维纳斯的前襟,连带她的心也软了。
“我不是您的妹妹,是您的妻子!”埃莉诺哭喊着回答,她抱着维纳斯的手臂更用力了,甚至女王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您难道要抛弃我吗?是因为我亲族的行为,使我见厌于您了吗?”
公主本是花容月貌,即使如此失态仍是见者无不怜爱,一旁的几位骑士都纷纷为之动容。“不不不,埃莉诺,绝不是您想的那样,但您还有责任,想想您的亲族,若是您消失不见他们该是怎样心乱如麻辗转不安,若是那些叛贼趁机夺取你们的领地,那即使我找到援军也只能孤军深入,到时候怎么才能战胜叛贼呢?不管怎样我都一直深爱着您……只求您耐心些,等我回来。”
“等待等待等待!我多么希望人世间没有这该死的词,”公主咬着牙抽噎着说,说完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她明白自己不能离开,为了女王自己必须留下;正是因为爱维纳斯,自己必须与她相隔千里。冷风划过她的泪痕,好像狠心要用冰冷的锋刃割破她柔嫩细滑的肌肤,不过这种疼痛与公主心中的相比已经可以忽略了。
沉默良久埃莉诺慢慢抬起头,她那对眼含着泪水美得用语言无法描述,最华美的词藻都显得苍白无力。
“陛下,既然必须离别,请您吻我。”
“可……”维纳斯有些为难,自己如今离去哪知道还能否归来,怎么能夺取表妹的初吻呢。
公主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补充到:“您占有了我的贞洁,就必须要回来。”
维纳斯只好亲吻自己的未婚妻,如此缠绵悱恻恐怕海神也不禁感动,汹涌的浪涛为他们而平息。夜阑时分,露水以难以承受的温柔,开始浸透埃莉诺,冬日的苦寒被淹没了,从她身体的中心逐渐上升,在血管中汇成连绵不断的波涛,满溢出来,直到她满口发出呻吟。片刻之后,天宇在她的上方延展,公主瘫坐在沙滩上望着女王远去的背影,这时她想起来了,想起自己为何熟悉昨夜,想起那场迷梦。她仰望天穹,还未隐没在晨曦中的繁星就好像满意地欣赏戏剧的众神。
“神明们啊,为何要作弄我,混杂在苦涩中的一丝甜蜜只会千倍万倍地突出苦涩,更何况是这样的苦涩和这样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