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测试和预言

这突然出现的骑士不是别人，正是贝尔薇娅，风尘仆仆地骑士丝毫不受劳累的牵制，刚远远望见女王被阻拦便高声叱责叛逆并报出自己的名号发起挑战。因早先的出色表现，贝尔薇娅的威名已被许多人知晓，维森身后的众人因此大受震动。

维森尚不愿放弃自己最后的荣誉，因此没有挟持女王寻求安全——这一行为或许会在日后让众多叛乱诸侯顿足捶胸咒骂不已，他立刻上马持盾擎枪接受贝尔薇娅的挑战。

“我是石溪领地的维森，听说你在比武时出了大风头，今天我就来看看你这个小丫头有什么过人之处。”维森故意用轻蔑地与其回应，以期让对手恼怒而不能沉着冷静地应战，因此他还说了些粗俗的话。贝尔薇娅却淡然处之，她紧紧地盯着维森，对方风似的冲锋在她眼里和懒散地挪动没有区别，与此同时便决定好了如何利用并击破破绽。

才扎眼的功夫，两名骑士便撞在一起，战马嘶吼兵器相撞，盾牌因为巨大的冲击而发出巨响，四下的树木都因此战栗。仅仅这一个回合维森便知自己不是对手，拨转马头之际他心想：“这远方来客竟有如此的武艺，我不足以与她对抗，只能尝试出奇制胜。”

双方再次相向冲锋时，贝尔薇娅便发现他持枪的姿势不同一般，正在这时只见对方猛地将长枪投掷过来，贝尔薇娅连忙举枪拨挡，刚把长枪拨开两人便已相遇，只见腰间寒光闪烁，这是维森想趁贝尔薇娅反应不及用佩剑取胜，但贝尔薇娅眼疾手快顺势转动长枪，千钧之力立刻将维森手中长剑击飞，就连人也失去平衡。维森死死抓着缰绳脚勾住马镫，才吊在战马的身侧没有摔下马去。

贝尔薇娅心想：“虽然是困兽之斗，但的确不失为奇招。”

维森见计不成，嚣张气焰当即烟消云散，连忙趁机落荒而逃，其余的人也一哄而散。

“您还好吗？”确定已无危险后贝尔薇娅立刻下马上前，“您原谅我没有早些赶来，但感谢诸神，我想现在还不算太晚。”

维纳斯把骑士搀扶起来，女王惊魂未定还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是真的依旧自由，还是眼下都是在绝望之中生成的幻像。“您真是位守护天使，到底是谁把您送到我的面前？”

“这说来话长，您知道奇妙的神力让人让人难以理解，更别说解释其奥妙了，我们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贝尔薇娅说完便忙把维纳斯扶到马上，这时她把索涅和诗人仔细地打量一番问，“这两位是？”

“他们是我的朋友，刚刚就是他们引领我和陛下从密林中走出来。”简连忙回答。

正当贝尔薇娅催动马匹时，维纳斯制止说：“我的骑士小姐，请稍等片刻，洛林公主刚刚披着我的斗篷为我引开许多追兵，现在还不知她身在何处……”

这让贝尔薇娅为了难，因为纵使她本领高强但现在势单力孤，总不能带着这么多需要保护的人再去寻找营救公主。几人从劫后的喜悦中沉寂下来，维纳斯不愿意让自己显得懦弱自私抛下公主，贝尔薇娅更不能拒绝女王。

这时索涅壮着胆子开口，刚刚简把来龙去脉讲给了她听，“陛下，请您容许我说一句话，现在您的安全是最重要的，公主殿下做出高贵的牺牲正是为此——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她的状况，但无论如何如果您不能脱险，那么包括公主在内许多人为了保护您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简也小心翼翼地说：“更何况任何叛乱，针对的都是君主，叛乱者都要尽力拉拢君主以外的人，起码也要让他们保持中立，这都是为了打击群主，也就是说现在您的安全也就是公主的安全。”她本不想开口，怕维纳斯觉得自己的建议藏有私心，可还是没有忍住。

“他们总要尽一切努力不激怒洛林亲王，”贝尔薇娅补充到，“因此陛下，尽管这有可能让我脸上无光被人称作软弱，但现在我不得不请求您不要将我派遣离开您身边直到您安全为止。”

见维纳斯仍在犹豫，诗人说：“陛下，您如果肯赐给我一个报答的机会，”他又看了一眼索涅，“我现在转头回去，不论如何都一定为您找到公主。如果殿下没有落入叛逆手中，那我就像刚刚为您引路一样，通过安全的小路引领他脱离险境；如果叛逆俘获了殿下我也一定想尽办法讲她救出来，他们不会注意一个放羊的诗人的。”

索涅扭头看向诗人，不舍的眼神夹杂着幽怨，双手紧紧握住手杖支撑住身体。维纳斯十分感动，把身上的钱全都交给了诗人：“这不是你的报酬，这也不能回报你的忠心，但做事总是要有开销。”

诗人收好了钱和众人告别，只是可怜这对有情人刚刚见面便要分开，索涅因此流了许多眼泪。

走出一段距离，当几人相对安全后悔，贝尔薇娅才解释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前天海伦忽然收到一封特别的信件，桀骜不驯的山鹰竟甘愿给人充当信使，能够驱使这骄傲生物的正是女王和海伦过去的老师——智者马克西米连，他本可以凭借先王的保举被圣座任命做维茨的总祭司，但却被他婉言谢绝，在几年前他又离开宫廷独自云游，到现今已经许久没有消息，这次一来信便说有万分紧急的要务要海伦到领地边缘的森林见面。

海伦读完后，老伯爵接过信纸细细地审视了一番说：“我们已经多年没有与这位法师联系，现在他说有要紧事，还神神秘秘的，你能确定真的是马克西米连的笔迹吗？况且笔迹是可以模仿的，我的儿，你可不要忘了，因为陛下对你的信任，有许多人妒恨你。”

“我很确定，”海伦回答到，“可我的老师把情况描述地如此紧迫，让我也心中不安，实际上这几日我一直心绪不定……”

海伦柳眉紧锁眼睛死死锁在信上，生怕漏掉一点信息，“父亲，您是知道维伯大人是为可靠的智者，他这样联系我们很有可能说明，情况难以在信中讲明而又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和我见面。”

“还有哪比我们的庄园更方便，更何况还有我的城堡，我可是斯通恩堡的司令官。”

见状贝尔薇娅到伯爵面前深鞠一躬说到：“大人，请您放心，只要我守卫在海伦身边，什么危险都伤不到您的女儿。”

伯爵只好同意但还是坚持增派了几名护卫与她们同去，因为马克西米连在信中用了最强烈的言辞强调要求海伦迅速与自己见面，他们几乎立刻出发。

信中约定的森林是一座相当浓密茂盛的森林，要到这样一座迷宫的中心去，让许多人忐忑踟蹰。贝尔薇娅骑着自己的坐骑在最前面探路，她的剑柄镶嵌着宝珠，只要用简单的法术催动，就可以发出明亮的光芒；其余的护卫则在海伦的左右和身后，把她保护在正中。

刚进入森林没多久，四面八方涌起气流向一行人汇聚。“小心，这是魔法之风，并非自然所生。”海伦话音未落，四周的树木藤蔓周围亮起不易察觉的淡绿色光晕。随即便迅猛生长向几人蜿蜒而来。

几人尚来不及惊诧呼号就被枝叶藤蔓蛹似的包裹住，一时间这些人仿佛是面对汹涌而来的海洋。贝尔薇娅奋力挥剑但恰如抽刀断水丝毫不能阻挡这些枝叶树藤，只得且战且退。

海伦见状挥臂振袖甩出魔杖，迅速吟唱咒语，她过去还没有这样伶俐地施法，当最后一个音节出口，狂风平息，绿色的海洋退潮。

就在这眨眼之间，便只剩下海伦与贝尔薇娅两人，其余的护卫竟全部消失不见，这些全副武装的壮汉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海伦浑身紧绷，心脏跳得好像击鼓，额头渗出细汗；贝尔薇娅紧握宝剑，机警地监视四周，生怕再有其他的危险。

确认暂且安全后贝尔薇娅说：“这里显然是一个陷阱，不宜久留。”

“但刚刚的魔法之风中有种熟悉的感觉，也许这是陷阱，也许是我的老师由于特殊的布置的，还是探明究竟为好。”说完海伦高举魔杖把四周照得明亮无比。两人继续前行，走了许久虽然并没有其他的危险，但森林却好像无穷无尽，眼前的绿色不断出现。

直到贝尔薇娅发现自己又绕回到刚刚遇险的地方，她连忙叫停：“海伦，你看路边灌丛上，仍旧是我刚刚劈砍的痕迹，我们迷路了！”

海伦听后也暗自焦急，思考一阵后只好叹气道：“那我们只好先退到丛林外去吧。”

贝尔薇娅点点头附身安抚坐骑在它耳边说了几句话，便信马由缰，因为她这坐骑极通人性又机灵，马匹本就识途，良驹“淡云”——贝尔薇娅为自己的马起的名字——的本领更佳，此前她便多次依靠这种方法化险为夷。但没过多久，淡云又把两人带回原处，这次连马儿也懊恼焦躁起来，在原地低头长嘶。

这种情况让贝尔薇娅大为惊奇，甚至额头渗出细汗，因为在过去从没有地方，让淡云也失去方向，哪怕是不见曦月的密林、岩石耸立的峡谷。但她想起自己并非孤身一身，还有心头所爱相伴，便在心里告诫自己：“勇敢，勇敢，再勇敢些，别显得惊慌失措。”贝尔薇娅转头故作轻松地说：“或许是咱们着急赶路，刚刚又遇到那怪事，马儿也累了，没什么可担心的，过去更凶险的地方这小家伙都经历过，不如我们先休息片刻，如今炎炎酷暑，这里却清爽宜人。”

“不，或许…我们是中了障眼法了，”海伦柳眉紧皱缓慢而沉重地说，“Die Behörden sind verwirrt, und die Umstehenden sind klar。”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贝尔薇娅喃喃重复后问，“可我们又到哪里去找旁观者呢？”

海伦摇了摇头，障眼法很依赖利用环境，难以随心所欲地使用，可一旦误入其中便好像进入了一个首尾相连的圆环，不论怎么走都没有尽头，除非环境剧变或者有外人解救。想到这便不由得垂头丧气起来，这样下去，岂不是要听凭将她们困在此处的人随意处置。

“您先不要着急，即使困在这里，不用几日伯爵便会派人来找，在此期间，任何人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想要靠近伤害您的话，我手上有长枪腰间有宝剑。”贝尔薇娅一边宽慰海伦一边将她抱下马来，两个人找了片稍微平整的土地坐下休息。

贝尔薇娅靠着树干，目光通过枝叶间一片不大的空挡延伸到广阔无垠的蓝天中，几只飞鸟从视线中略过。”我们要是会飞就好了，您知道吗山林教派的典籍中有变化成动物的法术，我想…你会不会正好学过？”贝尔薇娅半开玩笑地问。

海伦叹了口气回答：“不会…教廷北上到圣山后，帝国内学习主神派法术的更多些……”

“其实我接触过山林教派的智者——这就是文明摇篮的好处，但当时我主要在学习骑射……”

贝尔薇娅谈论起这些，思绪便回到了阳光璀璨的海滨故乡，把眼下的烦恼都忘记了，同样也把海伦的注意力吸引走，海伦靠在树干上刚刚到懊恼消散了许多，她也抬起头恰好几只山雀飞过。海伦猛得睁大眼，表情舒展开来，她连忙抓住贝尔薇娅的胳膊问：“您看那几只山雀，是刚刚飞过来的！”

“是的，我刚刚感叹的时候就是看见了同样的几只，”被从美好回忆里拉回来贝尔薇娅还显得有些意犹未尽。

“我们您能抓住那些鸟儿吗？”

“我亲爱的，我不能变成鸟，但是您只要把它抓住我能控制它！”海伦抑制不住兴奋，不停地摇晃贝尔薇娅的手臂，“这样我们就可以身在此中但能旁观者清了。”

骑士的眼中也立刻闪烁希望的光来，“我可以试试用石头砸中他们…”

说完两个人收集了不少石头，要捕捉的时候海伦有些沉不住气地一直在贝尔薇娅耳边说：

“您只要能砸中一只…啊，不过您也别太大胆，如果死掉就没法给我们引路了…当然也不用太小心，只要没有砸死我就能治好总之…”

“啊！他们飞走了，准时声音太大了。”贝尔薇娅刚刚收集到几块卵石，树枝上的鸟就逃走了，毕竟被石头砸一次再跑腿不是什么好差事。

两个人赶紧把自己尽可能的隐蔽起来，等待下一次机会。找出一个自救的方法已经够让人为难的了，所以山林的主宰并没有让两人等待太长时间。贝尔薇娅抽准了时机，当那只不那么幸运的鸟儿刚刚落下，她立刻投掷出一枚拇指肚大小的石块，那石块不差弩箭分毫径直打在山雀的翅膀上。

“您看！”贝尔薇娅赶紧把倒霉的俘虏带回来，“它还叫呢，真抱歉但我们很快就会把你治好的小家伙。”

“您简直是全能的，“海伦把小巧的俘虏轻轻握在手中吟诵咒语，随着一圈不易察觉的光晕，它恢复了活力，甚至比刚刚还要活跃。

“我放飞这只鸟后，您就抓紧我的手，不论前面有什么阻挡，只跟着我走。”

贝尔薇娅点点头，海伦双手举起，将鸟儿冷过头顶，那小家伙变向着湛蓝的天空飞去，随后贝尔薇娅把海伦的马缰绳拴在淡云的鞍上，自己一手紧紧握着海伦，另一只手牵马。

现在海伦眼中看到的就是那只鸟儿在高空看到的不受幻术影响的场景，但适应这种视角既掌控鸟儿的身体又掌控自己的是很不容易的事，海轮好像盲人一样踉跄着潜行，好几次贝尔薇娅不得不猛地冲过去抱住海伦，让她免于摔倒。

在贝尔薇娅视角中，他们好几次穿过了栅栏一样密的树木和灌丛，可当她踏足时，实际上任何东西都没有，走了一会，随着他们又穿过一道“树墙”，他们终于来到树林中央，一片开阔的空地中间是一潭镜子似的赤水。

水潭边沾着位身穿灰袍瘦削高挑的老者，白色的头发和胡须十分飘逸，腰间还悬着一柄未经任何装饰的银色长剑，他正是马克西米连过去女王的宫廷教师，也是海伦的娇声。令贝尔薇娅惊奇的是，此前被藤蔓掳走的护卫也在这里等候多时，他们一见到两人立刻上千来见礼，每个人连人带坐骑都毫发无伤。

“啊！我的老师！先生，您可还好啊。”海伦还给鸟儿自由又可以用自己的眼睛观察世界了，她第一眼看见智者就热情地迎上去施礼。“我没想到再见到您会是这样。”

近处看，智者精神矍铄双眼有神，陡峭山岩一般硬朗的脸和宽阔的额头体现出他的严肃而善于沉思，但确不让人觉得压抑，甚至他的眼睛还透露出一丝诙谐。

“看来您这段时间没有荒废，还很机敏嘛。”智者马克西米连赞赏地打量过海伦后转向贝尔薇娅，“而且身边还多了这样一位忠心耿耿的骑士小姐。”

“您的测试可几乎把我难住了，但您这样急的来找我肯定不是为了测试吧。”海伦双颊一烫，赶忙切入主题，贝尔薇娅却故意站得离海伦更近了。

“确实事不宜迟，我的得意门生，现在重大的责任要压在你和维纳斯的肩上，我必须和你详细说明，不过在此之前，”智者仰望天空计算时间，“我必须先麻烦这位骑士小姐，去救您的君主她遇到危险了！”

智者此话一出众人无不惊讶，海伦心中翻腾起种种思绪，一方面她觉得自己的生命要真正地开始一个金色与玫瑰色的传奇，另一方面她也担忧，过去的一切似乎正又远去的危险。

“您说陛下现在！？可我现在岂不是来不及了！”贝尔薇娅问讯睁大眼睛说到。

智者一挥手，顺着他指的方向，森林豁然出现一条宽阔笔直的道路，“不，骑士小姐，刚刚好，您只管赶路，去救您的君主！快，前进！”

贝尔薇娅立刻上马驰去，她只觉得坐骑好像插上翅膀了，而距离被缩短，不一会她便如之前所说出现在女王面前。

听骑士讲述完来龙去脉后，简听得目瞪口呆，连女王也颇为惊叹。

“那么按照马克西米连先生的说法，我也应当有所防备，毕竟内责任越大苦难越多。”

“或许是的，陛下，但您放心我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您。”贝尔薇娅郑重的说。

简轻轻拉住维纳斯的手，“陛下我也愿意守护在您身边…”

而与此同时海伦则在老师那里听到了更加令人震惊的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