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茨之歌 
第68章 去而复返，游弋徘徊
“这个小丫头在我面前演得真够巧的，霍赫贝格家族怎么会有这样的后裔。”皇帝的脑雷霆大作但脸上仍旧克制地保持着冷漠的表情，他刚刚听了施莱利亚伯爵的报告，自己竟然被一个连领地都保护不了的小丫头骗了。
伯爵可以在平静中听到雷鸣，如果不能及时竖起一根避雷针天火就会烧到自己身上。
“维茨女王及时提醒了我们。”
“提醒我们把她看得紧一点对吗。”皇帝没好气地回答，这句话隐含着对伯爵的诘问。
“这是我早就应该注意到的，”伯爵感觉接下来没有讲明的责备以免进一步发酵随后又趁着皇帝的怒火没有更旺盛补充到，“也提醒了我们应该重视教廷的行动。”
“这是我的家事也是帝国内部事务不需要教廷来干预，您叫我在别人还没发起进攻的时候就缴纳赎金？这一次我们邀请圣座插手帝国事务，下一次就会是别的诸侯邀请，然后就是不请自来，直到有一天……”
皇帝猛地注意到自己盛怒失态立刻止住，只剩下狮子似的双眼灼烧着伯爵。
“不陛下，这叫欲擒故纵，现在主动和教廷联系才能把握他们能在多大程度上参与，如果调略得当那就是连圣座都要为您服务。要知道，东方不仅面临着秩序的崩坏还有异教徒的威胁，教廷很快就要和他的保护者商议这件事。”
“见鬼，您说得到是好听，别人看见的事实可是「天选家族」中最有权势的两个分支争夺教廷的认可来确保对家族领地的权力。”
“只有您才能与教廷交涉何谈竞争。”
“阻止我的家族成员去朝圣？我承认这很有诱惑力，但如果真做出来就太不好看了。其他的诸侯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甚至质疑我家族的神圣性。”
这时施莱利亚伯爵脸上的表情显得成竹在胸，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寒光。
“陛下您当然不能阻止自己的亲族展现虔诚但有人会，请您放心吧。女王既然流落他乡就说明有许多敌人，她来到这就是为了寻求您的庇护，得让她明白：只有在这才是安全的，毕竟如果我能探听到女王的行程，那旁人又有何不可呢？”
伯爵的哑谜引起了皇帝的兴趣，皇帝盯着伯爵思索了一阵似乎猜测到了伯爵的用意补充道：“女王面临很多危险，但我们至少要保证她的生命。”
“请您放心陛下。”
君臣之间的对话从紧张开始到和谐结束，施莱利亚伯爵恭敬地行礼退下，皇帝已然默许自己的计划，接下来要给维茨的女王上演一出寓言剧。
女王一行按计划离开凯泽堡，由于艾利安希娅夫人的帮助没有人注意到她们，离开卫兵的视野后，顿感如鸟儿出笼。接下来所乘的交通工具也别开生面，经艾利安希娅的巧手，一朵料峭春寒中俏绽迎春的雪滴花便成了素雅精致的马车，车厢内外还萦绕着早春的馨香，几滴蜜液落在地上引来的蚂蚁正好化作骏马，其本就是勤劳的生灵经过变化后更是生龙活虎，哪怕是皇帝本人乘坐这马车也绝不会认为辱没了自己的身份。维纳斯被这样巧妙的魔法折服，现在只等着看看艾利安希娅再变化出一位车夫。
艾利安希娅收起小巧精致的法杖说：“请上车吧，我的好姑娘们。”
“可还缺一名车夫。”简提醒道。
话音刚落艾利安希娅就摇身一变，将云似的裙袍换成了紧身衣衫，优雅利落地坐在车前。
维纳斯伸出手把简扶上车后自己才跟上去，一路上简总是面无表情心事重重，自从坐上车以后她便握紧自己的手一直不肯松开。
“请别担心。”维纳斯温和地低声道。
这声呼唤把简从内心的泥泞中惊醒，她转过头看着维纳斯：“您说什么？”
“我看您愁眉不展的，一定是有所忧患。是在担心这次能否成功吗？”维纳斯的声音使人安心，不必用安抚的话语就可以让人镇静下来。
简的喉咙含混不清地发出几个音节表示肯定然后就低下头，她不敢看维纳斯的眼睛，自己确实在担心只不过却是担心维纳斯太过顺利，汉娜的话阴魂不散就像浓雾蒙在自己的头上。
“神啊请仁慈些吧！为什么您要让两个世界的人相爱，让维纳斯从天而降进入我的世界，或许我不应该贪得无厌，但如果她终究会离开我，就请让我在那一刻来临前死去。”简默默地向众神祈祷。
颠簸行驶的车厢和摇篮无二，简不知不觉地靠在维纳斯身上睡去，因为她入睡前忧心忡忡所以连梦乡都让人感到悲伤。
“我亲爱的好姑娘，真不知道您为我承受了多少本不属于您的烦恼，等到安定下来……” 猛然间一支箭射中马车钉在了门上，维纳斯的思绪在这里不得不停顿下来。
与此同时，简从梦中惊醒，确认维纳斯并未受伤后赶紧拉住她一同蜷缩在车厢底部尽可能地借助门板掩护身形。
“艾利安希娅夫人您还好吗？”维纳斯呼唤艾利安希娅，后者毫无掩护显然比自己受的威胁更大。
袭击者的箭术格外高明，一开始就把约束着马匹的绳射断了，艾利安希娅差点摔到车底下，重新掌握好平衡后她立刻施展法术将马车铁桶般保护起来同时迅捷而细致地观察了身边的环境，道路前后都是空旷的大路，两侧正是袭击者藏身的树林他们穿着虽没有任何标志但训练有素，显然不是一般的匪盗。钉在马车上的箭矢也能证明这一点，若是啸聚山林的流民不要说这种质量上乘的箭矢哪怕是粗制滥造之物也舍不得如此挥霍消耗。
“无需担心，你们可有受伤？”
确定没人需要医治后艾利安西娅把注意力转移到对付袭击者上，箭雨暂时伤不得三人，但她们也拿袭击者毫无办法。艾利安西娅尝试让他们失去攻击的能力，但不知为何这次只让射击停止了一会儿不过是片刻之后铺天盖地的箭矢和石块就再次袭来。
好在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多久，身后的路上传来马蹄声。精灵的听力敏锐胜过人类，艾利安希娅听出来正在接近的是一支全副武装的骑兵，她的目光仍旧恬淡沉着，防备着两侧的同时也严密地监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被紧握着的魔杖顶端泛起预示着危险的光芒，正如云层中积攒力量的雷霆，如果情势逼迫，艾利安希娅也不得不使用自己习得后就几乎未曾使用过的可怕法术。
好在接下来出现在路上的并非帮凶，而是打着帝国旗帜的巡逻骑兵，艾利安西娅这才放下心。这些骑兵毫不犹豫甚至可以说目标明确冲到近前后立刻大声向两侧的袭击者发出警告，即使他们确实披坚执锐，但如此表现还是过于英勇了些。林中的人没有因此停止攻击，但诡谲的是他们放弃了有利位置真正如同乌合之众一般冲了出来，骑兵在宽敞的路上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们驱散了。
“尊敬的先生们，我的感激几乎无以言表，请允许我表达谢意。”艾利安西娅说着拿出一小袋银币，这些骑兵出现得太过巧合如果可能的话最好尽快摆脱他们启程上路。
若是一般的大兵见到这么多钱恐怕连天神都抛到九霄云外了，队伍中的大部分人确实被叮当作响的钱袋吸引住了，但领头的队长显然对此不以为意，他在马上潇洒地颔首表示领受艾利安西娅夫人的感谢同时挡在了马车前面，虽然现在已经没有牲畜来牵引车厢了。
“慷慨确实是一种美德，能为您这样的美丽夫人——还包括两位小姐效劳是美妙的乐事。”队长对着车厢中的维纳斯和简轻佻地点头致意，“但我还有职责在身，表面的美德有时也会是一种掩饰，您介意向我们表达您的身份吗？您放心我这决不是刁难只不过是职责所在，只要确定各位是清白之人我还可以用战马把你们带到临近的村镇。”
这位队长眉眼间显得精明又傲气凌人，他向上卷曲的小胡子就和他总是习惯性地高昂的头一样，一队人马中也数他衣着最华丽，就连他的马具上都用漂亮的流苏装饰着。
“如果你坚持的话就请你和你的伙伴下马吧，骑兵队长先生。”维纳斯从车厢中探出头来冷冷地说。
此时维纳斯显得不怒自威让人难以接近，不知是这与生俱来的高贵压制了配剑之人的骄傲还是他们有备而来，骑兵队长知趣地向手下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下马，自己则手按佩刀昂首挺胸地站在窗前，这装腔作势的神态让简不禁想起初次见到特尼央先生的场景。
“单看您气韵不凡落落大方的仪态，我就知道您身份不凡，现在请您示下吧。”队长仍旧保持着轻佻骄傲神态，只不过这次增添了几分见到漂亮姑娘就会展现出来的殷勤劲儿。
“在你们面前的是霍赫贝格家族的维茨王冠持有者，我想这样说就足够了，现在请放行吧。”
听了这回答队长眼中闪过狡黠的光，因为如此回答正中下怀。
“哦哦哦，美丽的小姐，您这说的可真吓人。可口说无凭，冒充皇亲可是大大罪过。”
维纳斯已然没有和这些人周旋下去的耐心，艾利安西娅自然可以感受到这种心思，她不动声色地向腰间的法杖摸去，准备让这些大兵暂时休息片刻，而且在他们小憩之后恐怕至少要有两位要么走着回城要么和别人共用坐骑了。当艾利安西娅已经准备好发动魔法时，施莱利亚伯爵却突然出现在路上，这位宫廷近臣的出现使艾利安西娅不得不放弃闯出去的想法。
“天哪，殿下您怎么会在这里，这些先生难道在骚扰您吗？”施莱利亚伯爵走到近前看清维纳斯后佯装惊讶翻身下马殷勤地走到女王面前行礼。
维纳斯不得不向他致意，然后不满地说：“这几位先生刚刚帮我们驱赶了些暴徒，但是他们确实拖慢了我的脚步。”
“大人这也是我的职责所在，盘查行人的身份。”骑兵队长连忙辩解。
施莱利亚伯爵对队长摆摆手然后面对维纳斯说到：“这就不得不请您见谅，毕竟这也是为了您的安全。说到这一点，您这样轻车简从是要到哪里去呢？我可是要向皇帝对您的安全负责，要知道现在可是有许多人心怀歹念，那些不忠不义的乱臣贼子和有可能派人行刺。”
维纳斯说：“我当然知道风险，而我自己也当然有权利为自己的行为负责，难道您要限制我的自由吗？”
“您这样说我可担待不起，但可您的安全确实很重要，如果您实在需要的话皇帝可以为您提供一支卫队，您的拥有如此尊贵的血脉，怎么能就这样单车问边呢？”施莱利亚伯爵色恭礼至，但语气显然是不容维纳斯拒绝的。
维纳斯甚至现在与其争辩毫无意义，只好托称自己只是准备到周围拜访隐士，接着就在伯爵的殷勤劝说下返回了宫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