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夏夜,众人,女王的心事
等到唱完了“波特雷根”,因为公主高兴,让诗人们得了许多赏钱,简趁这个机会赶紧拉着索涅混到发赏钱的人里,本来她们俩早就看准了目标,但许多人一起涌上来那青年就跟没入浪潮一样。
“您要是认出他了,就给他信……”简正嘱咐索涅,回头一看,那姑娘竟然都无影无踪了。
索涅心想,要是失去这次机会,将来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遇到,心急之下就挤到人群里就把朋友的手松开了。她手上既没有金币也没有珠宝,人们就觉得这姑娘碍事,不一会她从这头进来就被从另一头挤出人群。恰好就在人群的最外边,索涅一眼看见那个青年。
德兰——这是那个青年的名字——就站在拥挤人群的边缘,那样子明显是既想要领赏却不屑于挤进去哄抢,他脸上时而显得骄傲、时而显得踌躇不经意间还流露出焦急和恼火。这小伙子翘首以盼,但许多时也不见前面的人群有出现秩序的迹象,他叹口气坐在树下的石凳上,正巧让索涅给看见。
索涅快步走到他面前鼓起勇气,大大方方地说“您刚刚唱得真好,我还没听过那么清澈的呢。可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坐着?”
年轻的诗人听到赞美,心情立马好转,他站起来躬身致意:“还有什么比美丽姑娘的夸赞更好,这就已经足够了,我何必再去和别人为了几个赏钱哄抢呢。有些人成为吟游诗人仍旧在俗世内,但我想要真正的自由自在。您呢,您是谁?殿下或许还没有照顾我到专派一个人来的地步吧。”最后这话实际上是心里自己跟自己赌气导致的,兰德多希望自己说错了。
索涅高兴到不知道怎么回答,她酝酿了好一会就像准备用外语说话似的。“我叫索涅,我确实不是因为公主而来,实际上我已经找了您很久了。”
“您这就让我受宠若惊了,”兰德睁大了眼睛看着索涅,未知的命运在年轻诗人的想象里更加丰富多彩。
“您大约半个月前是不是到过城里?”
“是,谁能经过王国的都城而不去一览她的繁华呢。正所谓,说到流放,我想,他们绝不会发现你,宁静,使人更难以忍受。”
“您当时是不是去了主教先生街的图书馆,我应该在那里见过您。”
“是的,那真是美好的一天,我如果知道还曾有幸进入,您这样一位姑娘的眼帘,那回忆就更加甜蜜了。”
这话让索涅觉得脸上发热,“我当时…就觉得您是个文雅的人,我平时也喜欢诗歌,但后来又想要找您,却怎么也找不着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就要算是我时运不济了,我本来想到可以在都城附近的贵族府邸上暂住,好探索者古时奇迹的美,但没成想先不说伯爵大人来者不拒,许多粗俗人装模作样也能来滥竽充数,最要命的是还蛮横,前些天说是有人在外面和人闹矛盾,生出事端,于是看把所有人都给禁足了。”德兰叹了口气,请索涅坐下接着问“您呢?我刚刚得知有幸被您的目光关注过,可绕了半天我还是不知道您是谁?”
“索涅脸一红,不好意思地说:“我有些紧张了,说话都没有头绪,您可以叫我索涅,就住在城里,我的父亲是市政厅的参事。那次见到您以后,我总想着再见到您,就在城里找了您好几天,后来听了我朋友说伯爵的府上正招揽文人,才想了办法趁这个机会来碰碰运气。”
“美丽的名字,正适合您这样的姑娘。我的名字是德兰”诗人眼中闪过一束光,可接着又低下头显得很为难。
“您怎么了?”
“说起来真不好意思,刚刚认识就想麻烦您。”
索涅心里立刻纠结起来“既然德兰能有求于我,自然是把我当做朋友——可小丫头也别太高兴,没准人家看你这样冲动就想利用你呢——但我能进来已经麻烦简了,那有什么底气给别人帮忙呢。唉,要是他态度恶劣点,我看好拒绝他了。”
“您要是为难……”德兰显得小心翼翼,又带着委屈和失望,这就让索涅没有办法心硬了。
索涅连忙追问:“您先说出来,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嘛。”
“其实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伯爵当然这里虽然食宿不错,可我生性受不得限制,如今憋闷在这哪能安心呢,我想要让您帮帮忙,王驾离开时,让我也跟着。”
索涅思虑再三只好说:“这我要问问帮我的朋友,得等我些时间。”
“不论您答应与否我都感谢您。”
借着这个引子,索涅想起来简或许这时正在着急呢,便连忙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德兰“我还给您写了信…之前的以为没机会让它起作用来着,说话总是说不完,这么长时间见不着我,估计我的朋友要着急了,您等我再来找您。”
说完索涅就逃跑了,她脸上烫得好像火烤头脑里一团乱,就好像刚刚没有发做出来的羞涩这时一股脑地涌出来似的。她在心里跟自己说:“您倒是不矫揉造作,在别人面前大大方方的,分别之后却这样。”
她这样想着恰好撞到简面前,刚刚简因为索涅的贸然行为慌乱了片刻,但想到忙里生错更容易横增事端,就平静下来站在原等着。
“你刚刚去哪了?我吓了一跳。”
“真抱歉,人一多,我就随波逐流了。”
“那您下次得记得带上船锚。”
索涅吐了吐舌头作为对朋友揶揄的回应,“不过我找到他了,他叫德兰。我亲爱的兰卡斯特,您真是我的恩人,真不知道要是没有您的帮忙,今后的生活对于我来说该多磨惠安乏味啊。”
“您这话让朋友都得吃醋了。”简觉得总得为自己刚刚的着急找补点什么,光是一个玩笑还不够,所以她话里带着讥讽的意味。“我们得快走,要不然别人该说这怎么又来个什么都不干还洋洋得意的小姑娘,准时来勾引人的。”
索涅鼓起嘴,用手指当剑往简腰间戳。
两个人趁着没被人发现,就从边缘溜走直接回到随行人员休息的地方。这对于索涅来说简直像行走在敌营里的刺客,再加上刚刚到幸福时刻,现在她兴致高涨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一回到房间,她就亢奋地欢呼起来,好像从龙的鼻子底下成功偷走宝贝后脱险了一样。她脸上红得充满活力,几乎全身都火炉一样向外辐射着那种小姑娘的灵动和快活劲。
索涅再也忍不住,她拉着简把刚刚到经过绘声绘色地讲述出来,任何一个人听了都会如同亲临现场,如果是马马虎虎的家伙,那甚至比他亲眼所见还要强,实际上那不过短短的一刻钟,但索涅这只叽叽喳喳的小云雀可以兴奋地说个不停,简直比讲述两个世纪的历史还充实;虽然只是初次攀谈,却能让她讲得胜过「蒙太古公子与凯普莱特小姐」
简让给听得入了迷,把因此着的急全都忘在脑后,当索涅说到最后,因为不好意思开口再麻烦好友的时候,她感觉摇起索涅的胳膊:“您快说呀快说呀,德兰跟您要求什么了?”
“他希望陛下能给他自由,说起来伯爵真是怪人,这些人又不是他的囚犯”
“或许是听到宫里的风声,咱们一走伯爵就放他们走了。”简想着要把这事跟特尼央说说,“不过您放心,我肯定能让陛下帮忙。啊,您…您那是什么表情。真让人觉得不好意思又没法跟您辩解。”
这时索涅就用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和内容丰富的眼神就把简之前打趣的话给回敬了。
等到女王她们回到住处还不准备休息,休息室被明亮无烟的鲸蜡照得和白天一样,维纳斯和公主在玩纸牌游戏,其余的人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聊天。
简带着刚刚收到的信走近女王,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俯下身来说:“陛下,刚刚收到了南特小姐的信,她说很快就回来了。”
维纳斯听了把牌口在桌面上,回头看了一眼简,好像早就在等类似的消息了。女王手撑桌面向公主微笑着说:“这您不能怪我,等海伦回来了,您去怪罪她把我从您这儿抓走吧。”
接着女王就让霍特骑士接替自己的位置,他是那种能让悭吝汉眉开眼笑地输钱的人。骑士礼貌而有风度地微笑着坐下,缓缓拿起牌,接手地第一副牌就一定要输钱四号没有影响他轻松愉快的表情。
维纳斯走到阳台边稍稍僻静的桌边,把手撑在桌面上看着简:“唉,我刚刚太累陪公主玩了好一阵子,眼都花了您把那封信读给我听吧。”
说完维纳斯头转向一边望着夜晚的庄园。
信里海伦首先提到绿谷的事变,她也受传言影响,以为是女王处死了领主家族,那怕是通过严格符合礼制的字句,仍然能够感受到她强烈的意外,随机海伦提议将绿谷门户清溪堡以及附近土地作为自治城市赐予当地居民特权;并将土地授予绿谷家的几支旁系亲属,接着表示将立刻返回维茨。
读完信后,维纳斯仍旧望着窗外没有动静,简低声询问:“您想要现在回信吗?”
“啊,我想…嗯不必着急,反正她很快就回来了。有一个忠心耿耿为你着想的朋友真不错,不是吗?”维纳斯回过神来对简说,“您呢?您刚刚去尽一个朋友的义务了吧,我还没注意到,您就不见了。”
“您原谅我的冒失,”简看女王兴致不及方才,以为是在生自己的气。
维纳斯脸上淡淡地露出些许笑意:“您不必担心,我只是问问?”
“因为您的很顺利,这都要感谢您。”简压低声音,“不过那个小伙子现在没法自由活动。”
“这是小问题您去吧,把他带到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简屈膝行礼表示从命。
维纳斯对简微笑了一下,转过脸撑在窗台上安静地凝望这安静的夜。
“您不回去继续陪公主吗?”简尽量小声地问。
维纳斯并没有回答,似乎没有注意到。
公主输了许多钱,但霍特骑士善于让人觉得虽败犹荣,所以她仍旧和颜悦色,不过实际上有许多并非是公主亲自输出去的,她觉得累了以后就让女伴提自己上场,自己在旁边看着。
“那位把陛下叫走的姑娘是谁来着,我觉得乖眼熟的。”公主瞥过女伴手中的纸牌打了个哈欠把目光转到一边,准确的说寻找维纳斯的身影。
“那姑娘?”德-特莱多赶紧接过话,“您兴许没主意,她是陛下的新侍女。”
“我好像有点印象,又好像没有。”埃莉诺摆摆手。
“当然入不了您的法眼,就是一个小丫头,在加冕的时候出风头来着——不过说实在的主要功劳还要归特尼央先生……”
提到自己的这位同僚,霍特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神情中略微透露出讥讽,毕竟这位先生在外面的临时兵营里,而自己则作为有幸作为在这里执勤的护卫。
埃莉诺终于回忆起“那个和女王跳舞的小姑娘”来,于是她将手贴在前额显出很困倦的样子简单向人们告别,牌局戛然而止,人们站起身来行礼
“看来公主殿下看到了不想看的场景。”霍特把金币一枚一枚地摞起来,既像是在跟旁边的人说话又像自言自语。
从刚才开始简默默地站在女王身后,她注意到人群的变化,便提醒维纳斯:“洛林公主离开了。”
但女王仍旧没有回应,长时间的沉默让简担心起来,她轻拍维纳斯肩膀。手刚一放上去,女王便抓住她的手。
简心里一震,重复到:“公主殿下已经回去了。”
维纳斯环顾四周后说:“所以他们都看向我这里来了。”
话音未落简便被烫了般一颤,由于她下意识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又因不能冒犯女王而硬生生克制住。
这些变化哪逃得过女王的眼睛,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扶我起来,我那位表妹也真是,竟自顾自走了,怪我平日里太过娇惯她了。”
走到门口时,霍特上前优雅的行了个礼说:“陛下我刚刚完成了您的任务,也托您的福赢了许多钱。”
听他这样说维纳斯不禁笑出来:“您做的很好,牌桌爵士,那些钱是您赢得的。”
周围的人被这头衔逗得纷纷捧腹,霍特自己确像得了嘉奖大摇大摆地行礼退下。
回到了房间,气氛轻松了很多。维纳斯坐在梳妆台前,简为她摘下首饰保管起来,与此同时其余的人整理床铺。伯爵的庄园里最大的套间也当然没有办法与宫里媲美。进来是还算宽敞的会客室,墙壁上本来有伯爵自家纹章的挂毯,现在全部被临时换成了蓝白相间的挂毯,在房间中央铺着一张精美的东方地毯,四周是围成一圈的沙发。落地窗前是一张书桌。再穿过一道门,是仆人居住的小房间经过这里才能进入主人的卧房。
“您觉得怎么样?”维纳斯漫不经心地询问。
“说实在的,陛下,今天除去劳累,我的都在想着怎样帮索涅——那位受到您恩惠的姑娘,她现在正不断地为您祈祷简直不知道如何感谢您呢——其余的我并没怎么注意。”
“这没什么好感谢的,真挚友谊是不可多得的财富”维纳斯手臂撑在梳妆台上,侧回头望向简,“这就是我为什么愿意帮您,有人爱您是很幸运的一件事不是吗?都让我有些羡慕了。”
女王说话时表面轻松风趣,但她的眼睛——心灵的窗子,既然那样澄明,自然难以掩饰多愁善感内心中,乌云渗出的阴翳。
“啊,我被一位女王羡慕,说出来谁又会相信,人们聚集在她身边,如同众星捧月。但无怪乎叹息愁苦,让这高贵的小姐神伤,越是公卿世家,越难找到天神赠与人的,自然纯粹的情感。”兰卡斯特如此思度,热心地握住女王垂落的素手,说道:“您生来就领受福泽,但也不能想着十全十美,更何况已经有许多人热爱着您,请不要哀怨愁苦…”
维纳斯流露出意外和迟疑:“为什么这样说?我很好。”她重新端坐好,背对着简,也不肯看镜子。那句话声音很低,就好像没有足够的气息似的,女王身子不确定简有没有听到。
房间陷入短暂的沉默,简小心地为维纳斯梳头,连梳子齿摩擦发丝的声音都尽量轻微,因为沉默一旦弥漫开来,就让人畏手畏脚不愿打破;就像浑身湿透的人不愿意活动。
直到梳完头,女王站起身来,终于开口说:“或许有许多人爱我,但…”
维纳斯像旁边走出几步低下头攥紧双手,因为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说,“您知道有些时候,总要被人说,该这样做该那样做,不然就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可我有权利选择,也就有权利去承担后果——如果这可以说是一种权利的话,更何况,无论如何我也都必须承担责任,让别人来束缚住,最终的后果不是依然要我来承担吗,不论谁也好,他们承担的只不过是责任而已!”
说完后,或者说停顿后,因为女王觉得越说心头的思绪越乱,越是有更多的话,但又好像翻来覆去总是那些,她不想要好像偏执地发泄一样总是重复,到底这样的不满指向谁,女王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朦朦胧胧地,她既不愿意承认有确乎并不是很合适地,好像指向周遭的一切。
刚开始简仍旧有些拘谨,但渐渐的她仿佛只是在听索涅抱怨一样,当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简倒了杯水递给女王。她并没有说什么,但很容易让人看出,她是一位可靠的倾听者,而不是木讷地站在一旁的雕塑,或者准备从每一个词里都要挖出深意的阴谋家。
“这个姑娘好像有魔力一样,我是不是对她说的太多了?”维纳斯接过水来清醒了些,两人的眼神撞在一起。
“您放心,我不会和别人说的。”简脱口而出。
“我希望这不会让您压力过大。”
维纳斯点点头,微微勾起些许笑意。会客室的侍女禀报说那位公主正在会客室等待呢。
得到消息后,维纳斯皱眉说:“这成什么样子?”说着便走到会客厅。
这时洛林公主只穿着睡裙怀里抱了自己的枕头,身旁一个随从都没有,独自坐在沙发上粉腮微鼓,见女王进来了也不起身,赌气地把头扭向一边。
维纳斯走到她面前说:“您呀您呀,这也太不像话了…”
不等她说完,公主扭过脸来望向女王,那眼神让她无论如何不能严厉起来,“这里我住不惯。”这时公主的余光注意到站在维纳斯身后的简,又补充到,“您让别人都出去吧。”
公主态度坚决,分毫没有退让余地,维纳斯只好将她扶起来答应她的要求。
“您真是太任性了,就跟小孩子似的。”维纳斯嘟哝着,“如果在别人面前,会让我威严扫地。”
简到索涅的房间去,那里本身就是给贴身侍女准备的,屋子里有两张床。索涅趴在床上,面前摊开着一本书,从她的表情看来,显然书中的内容不如她脑海中的丰富,她那样入神以至于简开门的声音完全没有被注意到,当简忽然把冰凉的手贴到她脸上时,这位姑娘被吓了一跳。
索涅像猫似的翻过身紧靠床头缩成一团,一只手紧紧抓着蜡台,另一只手握住胸前的星芒挂坠。由于动作过快,蜡油飞到她的睡裙上,火苗险些熄灭。
看清了是自己的朋友后索涅才长呼一口气,一旁的简忍不住笑了几声。
索涅也全然顾不得这些,她想着朋友这样快地来找自己,不是十分幸运就是有大麻烦,不过从简的表现来看,带来的消息很值得自己期待。“您一定有什么药跟我说的,亲爱的,这款头您可千万别跟我卖关子。”
简点点头坐在另外一张床上,索涅连忙又点燃几根蜡烛。
“陛下说那个小伙子可以在任何时候到他想去的地方,如果有什么阻拦,我们可以说是她的意志。”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索涅兴高采烈地在房间中连走好几圈,还情感充沛地唱起来。最后她拥抱了简,准备跟朋友告别:“您要回去吗?”
“回哪去?”
索涅确好像简明知故问一样:“当然是到陛下那里了。”
简粉腮微鼓:“您,您说什么呢,我当然是在这里,侍女休息的房间。”
“可您不是陛下的贴身女仆嘛,”索涅装作一本正经地说,“您想到哪去了。”
简把枕头扯到怀里狠狠地揉成一团:“洛林公主把我们都赶出来了……她要陪着陛下,或者说让陛下陪着她。”
“可您还是好像不高兴。”
“我,我才没有,只不过…,唉女王陛下那样的人也有烦心事,我为她发愁。”
简连忙把蜡烛吹灭,索涅也变作罢了。